荆县里的一应事务都暂且搁下,转交给跟来的计都打理处置。
回京的路程依旧是行得水路,只是冬来江面上凝了细碎的薄冰,归程便要比来时慢上许多。
折枝却并不焦急。
她拥着锦被坐在榻上,膝面上放着只刚灌好的汤婆子,正一壁听着谢钰念话本子,一壁剥着一碟子松子。
谢钰念一句,她便剥上一枚。
待一本两指宽的话本子念完,白瓷小碟里便也在不知不觉间放满了剥好的松子仁。
个个灿黄饱满,弥漫着坚果炒熟后特有的焦香。
折枝便将剥下来的果壳倒了,端起小碟递到谢钰手畔。
“哥哥吃松子吗?”
谢钰淡看了她一眼,信手捻起了一枚,将其余的退还给她,给自己斟了一盏清茶。
折枝也不在意,只将白瓷小碟放在一旁的春凳上,自个徐徐吃着。
等吃得渴了,便将谢钰喝到一半的茶拿过来,小口啜饮着。
茶水中的热气随之氤氲到她面上,显得被蒸出绯意的双颊愈发娇艳欲滴。
谢钰抬手,轻抚了抚她柔软的雪腮。
“明日清晨画舫便要抵岸,今夜若是无事,便早些安置。”
折枝有些惊讶地自他掌心中抬起眼来:“怎么这样快?今日正午的时候,不是才过淮宁城?”
“近日天寒,江面上凝冰渐增,又有风浪,不利于行船。明日抵岸后,改走陆路,倒也稳妥些。”谢钰答道。
“原是这样。”折枝答应了一声,伸手掀开锦被,匆匆趿鞋起身:“折枝这便去洗沐。”
谢钰并未阻拦。
折枝便从衣箱里取了干净的寝衣出来,唤了一声‘半夏’,便匆匆往浴房里走去。
浴房里的热水是现成的,因而半夏只用了小半盏茶的功夫便将浴汤准备妥当,转而去浴房外守着。
折枝也褪下身上厚重的冬衣,将身子沉入水中。
冬日的浴水特地准备得微微发烫。冰凉的身子沉进去,舒服得令人想要喟叹。
只是折枝还未来得及阖眼享受一番,便听见远处便传来槅扇开启的轻微声响。
半夏在门外守着,自不会放闲人进来。
折枝这般想着,便提前对着屏风的方向弯眉唤道:“哥哥。”
随着她的语声落下,谢钰亦自行过屏风,在她的浴桶前停步。
他垂眼看着慵然伏在桶沿上的折枝。
冬日里的时候,折枝不喜在沐身的同时沐发,便用簪子将乌发绾起,赤露出纤细的颈与精致的蝴蝶骨。
“也不怕着了风寒。”
他淡声启唇,抬手解开了领口的玉扣。
厚重的大氅落在春凳上,无声覆上襕袍与中衣。
折枝轻瞬了瞬目,往后给他挪开些位置。
随着谢钰进来,浴水随之上涌,一直蔓延到折枝的下颌处。
“最寒凉的分明是哥哥。”她小声说着,略微支起身来,抬手碰了碰他的胸膛。
触手温热,并不似往常那般寒玉似的触感。
“哥哥这是怎么了?”折枝讶然抬手,覆上他的额头:“是着了风寒?”
谢钰顺势握住了她的皓腕,将她的素手拢进掌心中:“不过是在炭炉旁多待了片刻。”
“都烫成这样了,哪里只是片刻。”折枝抿唇。
谢钰并不反驳,只是自一旁取了备好的澡豆,合着浴水于掌心中化开。
他的大手随之拂过折枝纤细的颈,顺着那精致的锁骨往下,细致地洗过每一寸柔白。似在空无一物的洁白宣纸上精心落笔,描摹出属于自己的痕迹。
浅黄色的澡豆汁水顺着他的指尖落下,拂过雪玉似的肌肤,坠在微烫的浴水中,无声弥散。
折枝的双颊绯红。
她将脸埋在谢钰的肩上,纤长的羽睫密密垂落,掩住一双潋滟的杏花眸。
浴汤的温度像是骤然渐升起来,便连这冬夜也不似那般寒凉。
直至彼此的肌肤上都泛出红意,一整盒的澡豆都化尽,谢钰方自浴桶中起身。
他披衣,从旁侧拿过一卷厚毯,将刚从浴桶里迈出的折枝打横抱起,严严实实地裹进毯中,只露出一张被浴水蒸得微红的小脸。
折枝从厚毯中探出指尖来,带走一滴残留在他腕间的水珠:“哥哥打算去哪?”
“回房歇息。”谢钰答得很简短。
折枝回过头去,看着自己仍旧搁在春凳上的寝衣,攥了攥他的袖缘,轻声提醒:“折枝的衣裳——”
“不必了。”谢钰并不停步,他的语声响在上首,略微有些低哑:“等一个时辰后,再回来洗沐时去拿也不迟。”
“哥哥方才还说要早些歇息。”
折枝这般说着,本就绯红的莲脸上愈发红了一层。
她的话音落下,浴房的槅扇随之被谢钰推开。
隔绝在外的寒风随之涌来,吹拂到刚沐过后尚且温热的身子上,格外冻人。
折枝便将话音收住,将赤露在外的指尖与莲脸一同藏进厚毯里,躲着月色,不再出声。
*
翌日清晨,画舫抵岸。
待泠崖通传的声音响在槅扇外时,折枝正睡在榻上,困得睁不开眼来。
朦胧中,似乎还是谢钰给她穿上了衣衫,绾好了发髻。
折枝一直倦倦窝在他的怀中,倚在他的胸膛上不想动弹。
直至外头清寒的北风拂面而来,谢钰垂首自她的耳畔低声启唇。
“穗穗,落雪了。”
话音落下,折枝便缓缓睁开眼来。
昨夜似是落了一整夜的大雪,天地铺白。
江面上遍是冰凌,船舷上亦堆着一层厚重的积雪。
谢钰单手抱着她,打一柄玉骨伞蔽住彼此。
新雪落在绣着梅花的伞面上,泠泠有声。
折枝从他怀里探出手去,接住了一枚飘过她眼前的雪花。
那片莹白一碰到她温热的指尖便迅速消融,转瞬便化作一滴微凉的雪露。
寒凉的触感。
“真的落雪了。”折枝这才真正醒转过来,伸手攥了攥谢钰的袖缘,杏花眸明亮:“盛京城与荆县里已有数年没曾落雪了。”
她说着,便从谢钰的怀中下来,提起裙裾匆匆往雪地里走。
如今还是清晨,码头上静谧无人,路面上的积雪干净得像是新纺好的锦缎,绣娘们还未来得及往上绣上花鸟。
折枝快步走过跳板,踏着码头上被积雪覆盖的木板,一路往一株梅树底下走。
麀皮小靴踩在雪上,吱呀作响。
干净的雪地里随之出现一行小巧的足迹,像是落了几朵斑斓的梅花。
谢钰踏着她的足迹向前,与她一同行至那株瘦梅底下。
折枝将襕裙拢在膝面上,半蹲在树下,鞠起一捧雪来,揉在一处做成一个雪团,又在地面的积雪上滚过几圈。将那不过掌心大小的雪团渐渐滚成一个绣球大小的雪球。
谢钰问她:“穗穗是想堆个雪人?”
“若是不堆个雪人,岂不是辜负了哥哥与折枝成婚以来第一场大雪?”折枝弯眉笑起来。
谢钰薄唇轻抬,将玉骨伞放在梅枝上,帮她将身侧的积雪拢到一处。
不过一盏茶的时辰,折枝手里的雪球便从绣球儿大小长到足足有小半人高。
沉得都坠在地上拿不起来。
折枝这才停手,站在一旁微微喘匀了气息,往自己冻红的掌心里呵着白气。
谢钰执过她的素手,拢在掌心。
他的长指寒凉,却是雪地里唯一的温度。
折枝便抬起手来,将他的手背贴上自己温热的脸颊。
她笑着弯眉望向他,启唇道:“折枝改变主意了。不堆雪人了,便堆只雪猫吧。”
“好。”
谢钰抬手,轻拂去她发间碎雪。
折枝便重新蹲下身来,捡起地上落着的梅枝充作胡须。又寻了两枚乌黑圆润的卵石当做眼睛。至于猫儿的小嘴她没找到什么合适的物件,便寻了一瓣梅花放上去,虽不算如何形似,却也殷红可爱。
待她做完这一切的时候,谢钰已为方才的雪球添上猫耳与猫尾。
猫耳尖尖,猫尾大而蓬松,拖曳在洁白的雪地上,像是一朵还未被吹散的浦花。
有些像,有些像……
“有些像橘子。”谢钰替她说道。
折枝往后退开一步,也连连点头道:“确是像橘子。”
她说着似是想起了什么,像是自语般地喃喃道:“说起来折枝有好久没见过橘子了。”
“当初我们来荆县的时候,原本是想将橘子带来的。可它也不知是怎么了,每回一把它抱上马车便跳下来。怎么也不肯跟着我们走。”
“也不知是不是在盛京城里住得习惯了,都不愿挪窝了。”
“穗穗倒是惦念着它。”谢钰淡看了她一眼,薄唇微抿:“我外出公办的时候,倒不见穗穗递信给我。”
“哥哥说得是什么时候?”折枝有些茫然地抬眼看向他:“上回哥哥去银江城中公办,不过三五日,折枝还请泠崖侍卫送了家书过去,问了归期。若是更长久些的,那便更不曾忘记过。”
“三年前,我远赴程门关的时候。”谢钰淡声提醒她。
“哥哥怎么还记着那件事——”折枝雪腮一烫,语声心虚似地渐渐低了下去:“那时候,那时候——”
那时候她只想着趁着谢钰不在,偷偷回荆县里去。
躲他尚且不及,哪里还会记得给他写家书。
“要不,折枝把当初的家书补上?”折枝试探着启唇,想将此事揭过:“折枝回去便将家书补上。”
谢钰闻言,终是展眉,清眸里染了淡淡的笑影:“三日一封,穗穗可算过自己要补上多少?”
折枝一愣,慌忙点着指尖算过去。
她在初秋时离开,早春的时候才被谢钰抓回去。
这样一算,少说也有一百余日。
三日一封,那便是三十余封。
三十余封书信写下来,岂不是一整个冬日都要过去?
“哥哥——”折枝忙抬手攀上他的袖缘,眸底的神色慌乱:“其实家书不用递得这般频繁,一月一封便好。”
“穗穗走了足有百日,便算三十三封。”
谢钰握住了她的皓腕,将她打横抱起,往等在道旁的轩车行去:“穗穗也不必急切,一日一封,在开春之前写完便好。”
折枝迟疑了一下,试探着问道:“若是写不完呢?”
谢钰没有回答她。
厚重的锦缎车帘被他信手挑起,底下坠着的流苏拂过折枝的手背,微痒的触感。
眼前的光线由明转暗,是谢钰将她抵在车内的大迎枕上。
他微寒的长指摩挲过折枝下颌上光洁的肌肤,语声温柔:“穗穗大可以一试。”
折枝看进他带笑的清眸里,只觉得本就酸软的腰肢愈发酸疼了起来,忙往柔软的大迎枕上缩了缩身子,绯红着双颊小声告饶:“折枝这便写。开春前,一定交给哥哥。”
谢钰这才徐徐松开了握着她皓腕的长指,往她身畔坐落。
折枝不敢耽搁,立时便从大迎枕上坐起身来,打开屉子去寻文房。
指尖方触到宣纸的边缘,便被谢钰拢回来。奇快妏敩
掌心里随之微微一沉,却是谢钰顺手递了个温热的汤婆子给她。
“来日方长。穗穗倒也不必如此急切。”他淡声道。
折枝轻笑出声。
她将汤婆子放在自己的裙面上,伸手从屉子里寻出一只小糖盒打开。
里头放着的,正是昨日剥好的松子仁。
折枝信手捻起一颗尝了尝,见仍旧是昨日里的焦香酥脆,便执过谢钰的手,倒了一半在他的掌心里。
“哥哥吃些松仁吧,折枝昨夜亲手剥的。”
谢钰抬手,徐徐捻起一枚,放入口中。
折枝手里拿着糖盒,一脸希冀地望着他:“那家书的事,是不是可以——”
谢钰的动作略微一顿,稍顷平静启唇道:“写三十封便好。”
三十封……
那还是要写到开春。
“小气。”
也不多减免几封。
折枝抿唇扭过头去,闷闷地吃着松仁。
谢钰抬眉望向她,终是将手里的松仁放回糖盒中。转而将人抱起,放到自己的膝面上来。
他垂首,将下颌抵在她的肩窝上,低声启唇:“二十封。”
折枝侧过脸来,伸手环上他的颈,蜻蜓点水似地亲了亲他的薄唇:“十封。”
“十五。”谢钰淡声。
“十二……”
折枝还想躲懒,谢钰的薄唇却已覆了下来,湮没了所有的语声。
天地寂静,唯有雪落声簌簌响起。
安宁而缠绵。
*
这十五封家书交于七日后的冬夜,即将入盛京城的当口。
也是化雪时节,一年内最冷的时候。
折枝将自己严严实实地裹在厚重的狐裘里,慢吞吞地走到他的长案前,只从手笼里探出一点指尖递信给他:“喏,哥哥要的家书。”
“这么快便写好了?”谢钰顺势握住了折枝的皓腕,将人抱到自己的膝面上,长指轻轻辗转过她柔软的唇瓣:“妹妹可是在骗我?”
一封书信,少说也要半个时辰。
更勿论是十五封。
而折枝这些时日中避着他写信的时辰并不多,加起来也不过一个时辰。
怎么想,都像是在骗他。
折枝像是猜到了他心中所想,便抬起眼来看向他,软声问他:“折枝什么时候骗过哥哥?”
谢钰淡看了她一眼,当着她的面,拆开了第一封书信。
雪白的宣纸上落着女子特有的清秀字迹,是一句关切的问候。
“近日天寒,不知哥哥身子如何?”
谢钰的长指一顿,下意识地将宣纸翻过。
背面空空如也,再无其他字样。
谢钰沉默稍顷,打开了第二封。
仍旧是雪白的宣纸上孤零零的一句话。
“哥哥记得保重身子。”
第三封。
“程门关苦寒,哥哥记得多添些冬衣。”
到了第四封之后,信上的字便陆续变成了——
“哥哥可用过早膳了?”
“哥哥可用过午膳了?”
“哥哥可用过晚膳了?”
之后便是一直如此反复,不见半点新意。
谢钰搁下手中信笺,抬眉看向她,语声淡淡:“穗穗的家书还真是独特,上无称呼,下无落款,通篇只有一句话。”
一连十五封家书,加起来竟不到三百个字。
折枝轻瞬了瞬目,认真与他解释道:“折枝送的家书自然是给哥哥的,便不必写称呼了。而哥哥认得出折枝的字迹,自然也不需要落款。至于只有一句话——虽说是短了些。但是这三十余封加起来,也有三十余句,不短了。”
“不到三百字,确实不短。”
谢钰轻哂,将十五封书信重新装回信封中,循序放到经笥中锁好,这才将她抱起,放到锦榻上。
“妹妹又在敷衍我。”他抬指,斯条慢理地解开了折枝领口的玉扣。
“没有敷衍哥哥——”折枝有些畏寒,斗篷一解开,便忙将自己团进锦被里,只露出一张微红的莲脸来:“都是三年前的事了,折枝哪里还记得那时在想些什么。想补家书也无从补起。”
她说着又小声道:“明日便要入城了,还是早些歇息吧。今夜,便不折腾了吧。”
她明日还想早些起身,回别业看看橘子如何了。
也不知在她不在的这些时日里,可饿瘦了些。
谢钰也不勉强,只淡应了一声,随意往她身畔睡下,灭去了春凳上燃着的红烛。
折枝没曾想他同意得这般轻易,有些讶异地等了稍顷,见他未再启唇,这才徐徐阖上眼去。
困意还未涌来,谢钰低醇的语声便落在她的耳畔。
“妹妹可还记得昨夜听到一半的话本子?”
“记得——”折枝没了睡意,睁开眼来往他身侧挪了一挪:“那丽娘最后与书生怎样了?他们的婚事两家人可答应了?”
“想知道?”谢钰的语声淡淡。
折枝连连点头,旋即又想起来,如今房内灯烛已灭,唯恐谢钰看不见,便启唇答道:“折枝想知道。”
“书生倾尽所有,依着当地的风俗置办好聘礼,携媒人上赵府提亲,迎接他的却不是赵府的高堂,而是丽娘的兄长,赵二郎。”
他说至此,不再开口。
折枝等了一阵,忍不住追问道:“然后呢?”
“一日一句。今日的已经讲完了。”谢钰慵然阖眼:“穗穗也早些安置吧。”
折枝愣住。
“哥哥不能这般——”
“不能就停在这——”
她一连央了好几句,谢钰也并未启唇,像是当真已经睡去。
直至最后,折枝终于忍不住从锦榻上半支起身来,将谢钰抵在榻上。
她柔软的红唇擦过他的颈,齿尖轻咬了咬他的喉结。
“等会哥哥一定要将这故事说完。”红帐低垂处,她小声道。
回答她的,是谢钰低低一声轻笑。
翌日,折枝依旧没能起身。
她一直睡到金乌高升,睡到冬日并不明亮的日头都从车帘底下走进来,照得面上微微发烫,这才朦胧睁开眼来。
“天亮了吗?”她发觉自己醒在轩车内,有些疑惑地揉着眼睛问谢钰。
谢钰信手将装满清水的木杯放在她跟前,递了一支涂好苓膏的齿木给她:“天亮了。”
“到别业跟前了。”他答道。
折枝接过齿木,正漱着口,闻言惊讶地睁大了一双杏花眸。
“折枝这是睡了多少个时辰?”
“不过是五个时辰。”谢钰执起玉梳替她拢着乌发,语声里有淡淡的笑音:“穗穗昨夜乏累了,合该多睡上一个时辰。”
折枝被他说得雪腮一烫,索性将脸埋进净面用的布巾里,不让谢钰瞧见。
待谢钰替她绾好了发髻,折枝又在轩车里换好了衣裳,裹上了厚厚的白狐裘斗篷,这才随着谢钰步下车辇。
如谢钰所言,轩车已停落至别业门外。
凝冬与映霜闻声一同迎出门来,笑着对两人福身行礼。
“凝冬,映霜——橘子!”
折枝一眼便看见了窝在凝冬怀中的橘子,杏花眸微微亮起来。
她抬手,将胖了一圈的橘子从凝冬那抱过来,还未来得及看上几眼,便听又是软绵绵一道‘喵’声。转过眼去,却见映霜怀里也抱着只狸奴,是黑白花的,身量比橘子稍小,可看那蓬松的模样,好似比橘子还要胖上几分。
这方圆十里,可没见过比橘子更胖的狸奴了。
折枝有些讶然,将橘子递给跟来的半夏,自己走上前去,俯身看着那狸奴。见实在是蓬松可爱,便忍不住又伸手抚了抚它柔软的长毛。
竟是实心的,不只是看着蓬松而已。
折枝愈发惊讶,连声问映霜:“好胖的狸奴,是谁家的?养得这般好。”
“是——”映霜说到一半,竟忍不住笑出声来,一直拿眼去瞧半夏怀里的橘子。
还是凝冬接过话来,笑着替映霜答道:“不是谁家的,是夫人的橘子从外头拐回来的。”
她说着,便将那狸奴抱得略高了些,给折枝看它圆滚滚的肚子。
“如今,都有小狸奴了。”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谢钰桑焕椒盐小甜饼更新,第 113 章 番外·君心我心(二)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