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庭轶此时稍回神,便意识到自己还被师父揽于怀中。
思及自己这般年纪之人竟似一孩童般被揽住,曲庭轶顿觉颇为不自在。
他正起身,只见额前便是许裕之的下颚,二人距离过近,以至于许裕之的发丝拂于他面上,些许酥痒之感自那处传来。
他别无他法,只得又躺回许裕之怀中:“弟子已可立住,师父可否先放下弟子?”
曲庭轶吐息间,将那长发吹起,又落至他首侧。
许裕之未有出言,将医法运转而出,覆于他胸前伤处。
“为何?”许裕之喃喃重复一道,曲庭轶不知他所言为何,并未有出言。
良久后,许裕之方将他放下,自袖中取出一白袍。白袍掀起,披于他身上。
不料未及曲庭轶将其拉下披好,许裕之忽而将白袍一把扯开。
曲庭轶讶然:“可是出了何事?”
许裕之气息略急促:“无事。”继而将那外袍拎向他,再不言语。
曲庭轶接过,暗恼今日不知为何,离山之处竟离师父如此之近。
他暗自以神识扫去,只见许裕之果真面色冷沉。
“为师本以为你知分寸。”许裕之出声:“未想你竟至如此险境!”
许是师父平日待自己太过平和,曲庭轶此时方真切感到眼前之人当真是合体期修士。
“是弟子之……”
“是为师之过!”许裕之声含怒意:“为师之言,全数无意。”
许裕之一面出言,周身威压更盛,竟将逾堑浮出:“那不若毁了这山。”
立时剑上灵力之光大作。
曲庭轶一惊,忙上前:“师父息怒,弟子已明己过,这便以道心为誓。”
若令师父变成滥杀无辜之人,自己还不若那卓博浩。
许裕之手一僵,灵力运转停住,未施以剑法的灵力便自行消散,偶有土石被卷起。
许裕之拉住曲庭轶正欲立誓之手:“你伤未愈,先行回宿昌。”
曲庭轶不知作何所言,应当说除了知晓师父因己不听教诲而怒外,他根本不知师父其余之意。
然而,便是有伤在身之时,这二人也未得片刻安宁。
“果然是许前辈,您不问世事这么多年,怎想到来此?”一着定仪道服,披着护甲的中年男子落地,地面皆是立时一颤。
曲庭轶认出这便是定仪城的严堂义尊者。
严堂义为当今修真界入合体期后的六位尊者之一,在定仪城内,除了掌门,便是此人修为最高。
“许道友来此怎也不与我一叙?”
庞誉升立于剑上而来,拂了拂广袖后,落于地面。
曲庭轶暗觉不好,随后果真又来了数人。
几宗门的尊者立于前,后方还有些许好奇的晚辈。
庞誉升一眼便望见了许裕之身侧的曲庭轶,但曲庭轶早已竭力掩住自身灵根。
庞誉升作为修为更胜许裕之的修者,又怎能被此一金丹结界相阻。
不过曲庭轶未料到,庞誉升竟敢当众有此一行。
他一皱眉,便周身灵力剧增,许多修为较低的修士皆是连连吐血。
然而许裕之作为剑修,饶是修为稍低,威势也分毫不减。
他将逾堑横执,一跃便拦于曲庭轶身前,无需施剑诀,周身威压自是将灵力挡散。
然而,庞誉升已然打定主意,数道符箓出手后,将剑浮出,自四周形成一剑阵,只闻闷声如裂石。
庞誉升一挥手,那剑阵撤去。
那身着乘须门道服之人正道:“庞掌门这是作何?”欲上前制止,忽而一顿。
众人皆是一惊。
许裕之不通阵法,因此袖上被割出两道血迹。
仅凭这余威便将曲庭轶的结界破除。
曲庭轶咽下血气——身前便是许裕之挺直的脊背。
“五灵根之人!”一人惊呼道。
“你们看他的修为。”另一人道。
“真是有了好师父,五灵根也能修到金丹啊。”
其余各宗门尊者皆是不言,庞誉升满意颔首,向许裕之道:“这人你可是认得?”
曲庭轶传音道:“师父言顺路相救之人便是。”
然而许裕之无视曲庭轶传音:“我之真传。”
此言一出,四周更是一片哗然。
庞誉升干笑两声:“多时未见,许道友也变得风趣了。”
曲庭轶不安之感更甚,未及他转身,许裕之便施出一诀,额上立现一印记。
这纹样分明是真传弟子之印。
“这是在看什么?”葛睿信勉力挤至人群前。
随后,他便愣住了,被众人围于其中的不是曲庭轶还是何人?
“你做什么了啊?”葛睿信向曲庭轶传音道。
此时,庞誉升面色有些难看。
他怎会瞧不出这二人已是师徒?
但他本想令许裕之否认,再将这五灵根之人杀了便是。
然而眼下情形便是艰难。
“你是不是老糊涂了?”严堂义出声吼道:“这可是五灵根,你莫非还想让他修至飞升?”
许裕之目不斜视:“有何不可?”
“五灵根修至飞升需要多少灵气,你是想把整个修真界的灵气都败光吗?”
“岂有此理!他们怎么能当着本人的面这样谈论。”葛睿信握拳。
严堂义更怒:“五灵根之人图谋不轨,就应当散尽修为,不许踏入修真界。”
那乘须门的尊者略有不忍:“收徒之事实乃你情我愿,罪不至此。”
“师兄。”葛睿信喜道。
此人正是葛睿信之师的首位入室弟子史烽逊。
然而史烽逊闻言却向他摇首:“勿要多此一事。”
“这可是……”葛睿信怒极,却不知如何是好。
“早些回宗才是师父临行前交代的。”史烽逊道。
葛睿信怒道:“这明摆着是在欺负人啊。”
庞誉升一拍严堂义的肩:“大家都是同道,勿要为一五灵根之人伤了和气。”
“我弘元宗尚有诸多未得真传,却资质尚佳的弟子。”他随即向许裕之道:“不如这般,我与你换一资质更好的弟子,这弟子我领回去做杂役,也可留着他的修为。”
杂役?
曲庭轶觉自己有些可悲,自己重生一世,为何还是这般去做杂役的结局?
四周之人高声道:“庞掌门真是高义,此举真是万全之策。”
“不换。”许裕之冷声道。
曲庭轶讶然抬首。
“先别急着定论。”庞誉升面上一派和善之色:“这于他也是好事一桩。”m.xqikuaiwx.cOm
然而,许裕之那方也久久沉默。
因背向曲庭轶,无法见得他的神色。
曲庭轶忽觉自己颇为可笑,自己怎会有此不实之思?他强行压住心中的酸涩之感。
虽知晓迟早会有此一日,但他未想到此日来得如此之迅速。
迅速得令自己无法招架。
他以神识感知到蕴安,隐于袖中之手一指覆于纳戒之上,唯一一道四品符箓已然在手。
自己决不做杂役,就算做杂役,自己仍是会行至绝路。
然而……
许裕之一道土灵力威压扫过,四周立时鸦雀无声。
他将逾堑紧握于手:“收徒为我之事,何容他人置喙?!”
曲庭轶正欲施符之手也是一僵。
“这不收五灵根为徒之事可是所有化神以上的修士的公认之事,许道友可要三思。”庞誉升道。
“我一人不认,便也非众人皆认。”许裕之说罢,竟至曲庭轶身侧,将他手握住。
曲庭轶只赶得及收回符箓。
略凉的温度自许裕之手中传来,可曲庭轶只觉心中暖意顿生——师父作为德高望重者既能如此,自己又何惧之有?
“可否容晚辈抖胆一言?”
曲庭轶抬首,面上已是一派平和之色。
许裕之皱眉望向他,此刻,曲庭轶忽而明了:师父是当真在忧心自己。
他便回以轻轻一笑,稍稍一紧回握许裕之的手。
庞誉升道:“你有何事要言?”
“敢问诸位前辈,家师可曾入过贵宗?”
“这当然没有。”严堂义不假思索。
曲庭轶轻轻一笑,未能见得自自己“家师”二字出口后,许裕之面上缓和的神色。
“那敢问诸位前辈,家师所修之法、所居之处、所服之丹可是源于贵宗?”
“自然不是。”严堂义道。
随着曲庭轶出言,庞誉升面上之色越发不善,望向曲庭轶的目光中已带上威胁之意。
曲庭轶勉力不去瞧他神色:“那敢问师父为何连收徒这桩小事也需诸位首肯?”
“此言似乎也有理。”
四周众人之声又起。
庞誉升却道:“无单至三灵根之力,却耽误了一合体期尊者,岂不是修真界的一大损失。”
“晚辈必不会做令家师蒙羞之事。”
“多说无益。”庞誉升四顾一周道:“庞某提议,我宗与另两大宗各出一修为相近的弟子与此人比试,若此人输了,不得再踏入修真界;若此人获胜,我等再不过问此事,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曲庭轶望向他,知晓他果真还未死心,欲借机除去自己。
四周有人悄声道:“这不是欺负人吗,修为近的单灵根可以让五灵根输得再难看不过。”
自己虽不喜比斗,但……
“晚辈自是同意。”
许裕之闻言,近乎怒声:“庭轶!”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配角逆袭之重生种马修真文更新,第 65 章 公认之理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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