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长的表情从震惊转向目瞪口呆。
“他们说什么呢？”东方问祝曲泱。
祝曲泱摇摇头。
雨后的天空仍然阴霾，猎猎的寒风鼓动着快刀婆婆的玫瑰红裙。她苍老的脸上每一块肌肉都绷了起来，带动着衰老的皮肤，正在不住地颤抖。
“巫婆，你能听到吗？”东方转头冒犯女医生。
女医生白了他一眼，从耳朵里取下一只小玩意儿，在东方眼前晃了晃，“叫姐姐我就借你用。”
“姐姐。”东方非常干脆。
“……”太过爽快导致女医生一时语塞。
“这是什么东西？”东方问。
“耳机。”
“这我认得……”
“每年生灵节都有录像直播，收音器在镇长领子里，我刚刚听了好一会儿现场直播，真有意思。”女医生勾起嘴角，略带讽刺地笑了笑。
“所以他们说什么了？”
女医生陷入了沉思，“叫姐姐”的套路已经被拆，她还没想到别的花样调戏这个拽拽的小家伙。
还不等女医生想出来新招数，在场的所有人忽然齐齐将头扭向这边来——东方看看女医生，又看看祝曲泱，他指了指自己，一脸茫然。
女人把耳机塞进东方耳朵里，一个衰老、沙哑、中性的声音传入耳中：“异乡人，过来，上台来。”
东方这才意识到他和祝曲泱都没有涂南瓜泥，所以“异乡人”的身份明明白白地摆在脸上。
但是这关他们什么事儿？来旅游都不行吗？
“走吧小老板，可以近距离凑热闹了。”祝曲泱还是一脸没心没肺，笑眯眯的。
人群裂开一条长长的缝隙让两人通过，离得越近，血腥味就越浓重，黑布掩不住流淌的兽血，正顺着高台的边沿一滴一滴向下落。
台上其他人已经散去，只留下有恩怨未了的老“两口”还在大眼瞪小眼。
“异乡人，站到我面前来。”快刀婆婆的嗓子沙哑低沉，听起来比镇长还爷们。
东方绕了半圈也没找到哪个角度能正对着她——因为她当当正正地正对着镇长，并且双刀架在镇长脖子上。
明明是剑拔弩张，刀起头落的紧张气氛，东方却觉得莫名的滑稽。
“咳，婆婆好，镇长好，我们是从外地来雨林…啊？”祝曲泱的自我介绍还没说完，就看到白光一闪，一把刀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东方皱眉，“喂，你这是干什么？”
“我不相信这里所有人。”快刀婆婆说。
“不相信就不相信，你拿刀架着我…我朋友干嘛？”
“咳…是男朋友。”刀在脖子上，祝曲泱还有闲心替自己正名。
“不重要。”东方咬祝曲泱一口的心都有了。
“你，异乡人，你要帮我把我孙女找回来，无论是她的人还是尸、尸首…”句尾染上些许哭腔。
“找你孙女？”东方不悦，“那你干嘛绑架我…我男朋友。”
“耶。”祝曲泱小声庆祝。
神经病，这种时候你的关注点在哪啊！
快刀婆婆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呼吸，但她的声音还是抖个不停，“今天是生灵节，我已经用力量向纳度主神进献了一头巨牛。”
“请纳度主神宽容，把我的孙女还回来吧……”
东方听得云里雾里，“你到底在说什么？”
此时镇长一脸无奈地开口，“事情是这样的，这位婆婆认为我，还有我的手下绑架了她的孙女，要活祭进献给纳度。”
“……”东方无语。
“原来是这样，那你们有绑架她孙女吗？”祝曲泱问。
“当然没有，活祭生人这种事已经在我们西口玫瑰镇消失八十多年了。”
“才八十年。”东方表示嫌弃。
镇长叹了口气，“你们外地人不懂啊，传统这种东西很难从人民心中抹去，我们自古以来崇拜雨林，崇拜纳度……终结活祭也是我们的先辈通过付出生命的代价，方才达成…”
“呸！”快刀婆婆竟然一口浓痰啐在了镇长脸上。
啊，这老两口。东方头疼起来。
但为了人在刀下的祝…艹，这货怎么看上去一脸轻松自在。
“那个，打个商量，你先把这个帅哥还给我，我们一起帮你找孙女，怎么样？”东方说。
“那你们跑了怎么办？”
“……”您也好聪明哦。
“婆婆，”祝曲泱人在刀下开始撒娇，“我家小老板的脑子吧…就总是不太给力，您就让我去帮帮他吧，不然您孙女一时半会儿肯定找不回来。”
“……”喂，祝曲泱，我拳头硬了。
快刀婆婆不耐烦地对东方说，“要不你来换他？”
“他身娇体弱，跑两步就喘，到时候有什么意外，正好和你孙女葬在一处，还能省一套棺材钱。”东方面无表情地毒舌。
“所以你俩还必须一起行动？”
“嗯。”两人异口同声。
快刀婆婆深吸一口气，不情不愿地把刀从祝曲泱脖子边移开。
“异乡人，帮我，一定帮我。”她苍老的脸上满是痛苦。
她的痛苦很真实，也很深远，好像有很多痛苦的往事深刻在她苍老的骨髓中，像连绵不断的阴雨和隐痛。
唉，那就帮人家找孙女吧，也许这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寄托呢。
“喂，聪明的祝曲泱先生，咱们从哪里找起？”
“身强力壮的小老板，当然是先从孙女住的地方找线索呀。”
“她和我住一起，我带你们去。”快刀婆婆从红裙的裙摆里抽出一捆塑料绳，利落地把镇长绑了个结实。
镇长一脸无奈，作为一镇之长，他未免有点太没有地位，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人来营救他……也可能是碍于快刀婆婆的威慑力。
四人来到快刀婆婆家，她家独门独户，也是一幢看上去很古老的小房子，到处爬着青苔和藤蔓。
“您孙女是什么时候不见的？”祝曲泱问。
“今天一早，我到处找不到她…”快刀婆婆老脸一皱，又一副快哭的样子。
“或许她只是参加生灵节出门比较早？”
“她什么都没带，除了那条红裙，一切都原模原样，但人和裙子却消失了！”快刀婆婆激动起来。
“咳，其实按照法律规定失踪四十八小时以上才能报失踪人口。”
“那条红裙…那条红裙不一样……那是献祭穿的红裙！”
婆婆声嘶力竭的尖叫声让在场三人都是一阵心惊肉跳。
东方皱着眉问，“什么叫献祭的红裙，我看你们这里满大街都是红裙子。”
这时镇长又开口了，他先叹了口气，“唉，那确实是献祭的红裙没错，只有献祭的女人才会穿上那条裙子，在生灵节那天和牲畜一起……”
镇长说不下去了。
“你家为什么会有献祭穿的裙子？”东方转头问快刀婆婆。
他这一句话好像生生掐住了婆婆的脖子似的，婆婆憋得满脸红紫，痛苦得说不出话来。
“唉，还是由我来说吧，”镇长的眼眶里也隐隐见泪，“这位老婆婆就是八十年前最后一个‘献祭者’，她当天从生灵节逃走，为了躲避同乡人的追杀在雨林中躲了近十年……”
难怪提起那条裙子，她会这么痛苦。东方想，也难怪她会不信任这里的所有人。
“这是个秘密，如果我父亲不是老镇长，我也不会知道。”镇长接着说。
好了，知道你是官二代了。wWw.xqikuaiwx.Com
“婆婆啊，虽然现在确实还有些传统纳度信徒蠢蠢欲动，但绝不可能发生光天化日之下…”
婆婆又啐了他一口，镇长哭丧着脸闭上了嘴。
祝曲泱径自走进了她孙女住的房间，很普通的陈设，只有那个穿衣镜看起来比较高级。
地上铺着旧塑料丝地毯，地毯上的痕迹深浅不一，但有些是常年磨损留下的痕迹，而有些则是短时间重压留下的。
“婆婆，我这么说吧，虽然您孙女可能是失踪了，但她应该不是被绑走的，这里一点儿挣扎的痕迹都没有。”祝曲泱说。
“我就住在楼下，她如果下楼一定会惊动我。”婆婆的情绪缓和了一些，可以正常交流。
“所以说，您孙女是凭空消失的？”祝曲泱微微皱眉。
婆婆拽着镇长走到窗边，合成金属的窗框被磕凹出几个痕迹，“我怀疑是有人把她从这里绑走的。”
东方向窗外看去，只见不远处有一棵略微倾斜的大树。但是悬空的那段距离有三米以上，除非她孙女是个体术达人，不然跳过去的可能性很低。
或者绑架她的是个体术达人。
“凭空消失的，还有裙子…”婆婆痛苦地说，“她甚至都不知道这条裙子的存在，怎么可能带走它！”
“话说你们镇上有监控吗？”东方突然想起来中心城遍布每个角落的监控探头。
“……没、没有。”镇长的语气有点心虚。
“这里是四级城市，按理说应该有密度为10的监控网络哟。”祝曲泱说。
与之相比，中心城的密度是1000——第四局和第六局恨不得在每个市民身上都装一个监控。
“咳…没、没钱修。”镇长心虚地左顾右盼。
“得，今天也不是审贪污案，镇长先生，你说有一些传统纳度信徒试图复兴活祭，总得有首领和据点吧？我们想去看看。”祝曲泱说。
你这名侦探还当上瘾了。东方腹诽。
实际上，当他进入到这个空间时，野兽般的第六感告诉他——这里一派平和，没有杀意。
至于快刀婆婆的孙女到底去哪了？献祭红裙又为何不知所踪？
其实他一点儿都不想知道。
但是没办法，谁叫人家刀快呢。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智能湮灭[赛博朋克]更新，第 48 章 第 48 章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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