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鸟内丹可炼制丹药么?”张怀仁将鸟兽递给吴玄机。
吴玄机接过鸟兽的尸身细细打量了一番,之后,摇了摇头说道:“此鸟并无内丹,其修为乃是左道邪法催生而来。此鸟本是凡鸟,只是有些妖物血脉而已,想必是叫炼妖宗捉了去以左道邪法强行令其有了修为,不然此鸟也不会如此凶恶,专食人之魂魄。”
张怀仁闻言,眼中不由有些遗憾。他知道吴玄机懂的炼制登仙丹,登仙丹之中一味君药便是这昆仑妖兽的内丹。他难得斩杀一只昆仑妖兽,还想着让吴玄机炼制些登仙丹与他手下的重楼将士服用。哪曾想,这鸟兽竟是个假货。
吴玄机知道张怀仁心中所想,安慰道:“修为当苦修而来,方才是正途,并非所有人都有这等机缘。即便是得了登仙丹也无法即刻臻至昆仑,亦需苦修炼化才可行。这世间哪有天上掉下馅饼,不劳而获之事,就是天上真掉下饼来,多半也是个铁饼。”
“先行回城,明日起兵攻打落鹤坡。”张怀仁转身上马,调转马头,说道。
“嗯。”吴玄机也随军回到虎头关。
……
次日清晨,点将台。
“洪从革!”张怀仁大喝一声。
“末将在!”洪从革上前领命。
“你率斥候百人,前去探关。”张怀仁道。
“末将领命。”洪从革领了军令,前去点兵。
“洪炎上!”张怀仁再道。
“末将在!”洪炎上上前听令。
“你率五千精兵,先行押送粮草辎重!”张怀仁道。
“末将领命!”洪炎上抱拳领命。
“炎上少待,不忙走。”吴玄机喊住了即将离开的洪炎上。
在场众将闻声,看向吴玄机,不知吴玄机有什么吩咐。
“真人有何吩咐?”洪炎上问道。
“辎重之中加入棉衣棉被、斗笠蓑衣、帐篷毛毡。”吴玄机说道。
“啊?!”在场众人闻言,大吃一惊,皆是错愕地看向吴玄机。就是与吴玄机相熟的张怀仁闻言也是心中疑窦丛生,不知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虽说现在还未到三伏天,但此时已是芒种时节,天气说不上酷热,但仅穿单衣即可,棉衣棉被哪里能派上用场?也就斗笠蓑衣这等避雨之物这个季节能派的上用场。
“玄机,你这是何意?”张怀仁问道。
“你不必多问,到时我自有用处。”吴玄机说道。
洪炎上看向张怀仁,不知是要听张怀仁的还是要听吴玄机的。
“去吧,加上五万棉衣棉被、五万斗笠蓑衣、帐篷毛毡五千张。”张怀仁说道。
“诺!”洪炎上闻言,只好抱拳答应,前去点兵以及领取辎重。自古以来,行军打仗皆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但,也不至于这夏季领取冬季的辎重。
“张贵成!”张怀仁继续吩咐。
“末将在!”张贵成上前抱拳待命。
“本帅命你为先锋官,与你五千兵马。到时与洪炎上部合流之后,同做头军。”张怀仁道。
“末将领命!”张贵成领命,前去点兵。
“唐涉川!”张怀仁再道。
“末将在!”唐涉川上前领命。
“你统一万重骑为后军。”张怀仁道。
“末将领命!”唐涉川领命,前去点兵。
“林穿杨!”张怀仁再道。
“末将在!”林穿杨上前领命。
“你点三千弓兵为中军。”张怀仁道。
“末将领命!”林穿杨领命,前去点兵。
“王成阳、李贵虎、冯天理!”张怀仁道。
“末将在!”王成阳、李贵虎、冯天理三人抱拳待命。
“你三人共领二万七千骑兵护佑两翼。”张怀仁道。
“末将领命!”王成阳、李贵虎、冯天理领命,前去点兵。
“其余诸将,好生守卫虎头关,不得有失。一切听从耶律苍将军号令,见他如见我!”张怀仁道。
“诺!”剩余诸将闻言,抱拳应是。
耶律苍虽是胡人出身,但自从其降汉之后,神勇无比屡建战功。在汉军之中颇有威望,因此,并未因是降将而被其余汉将所排挤。且,两月前,他也得了吴玄机所赐登仙丹,距离昆仑之境只差临门一脚,其修为不日便可臻至昆仑。
“各自忙去吧。”张怀仁摆了摆手,遣散诸将。
……
洪炎上出了点将台,点完兵马之后,来到领取辎重的仓场。
二皇子登基之前,曾许诺给洪稼穑让其管理军中粮草辎重之职。
今日,正巧是洪稼穑当值。
洪稼穑接过洪炎上递来的辎重清单,看了一眼后,看向洪炎上,“棉衣棉被?帐篷毛毡?你确定?”
“确定。”洪炎上点了点头。
“这大热天的,棉衣棉被用来捂痱子?”洪稼穑怪异地看向洪炎上。
“我也想不明白。不过,这是真人的意思。想必,真人自有其用意吧。别问了,拿就是了,军令难违。”洪炎上无奈道。
“行,那我就不问了。”洪稼穑见洪炎上不似说笑,在清单式签了字,捺了印,递还给洪炎上。
“走了。”洪炎上接过清单,冲洪稼穑摆了摆手。
“对阵之时仔细着点,可别丢了小命。”洪稼穑道别。
“放心好了,有真人随军,不会有事。”洪炎上倒是心大,直接转身出了营帐,凭清单前去领取辎重。
……
“玄机,你这是何意?这大热天的,要这棉衣棉被作甚?”张怀仁与吴玄机一同回到帅帐之中,疑惑地问道。
吴玄机没说话,而是抬手往天指了指。
“要变天?我随卫师父学习多年,也懂看天时,这几日也许就有些小雨啊。也就斗笠蓑衣有些用处。”张怀仁说道。
吴玄机摇了摇头,而是走向沙盘。
“你看这。”吴玄机指了指落鹤坡西面的一处河道。
张怀仁闻言,看向吴玄机所指之处。
“你是想……”张怀仁看向吴玄机。
“到时你就知晓了,莫多问。此事不可说,便是绝地天通,天道也仍看着,你只需知晓我要动天时与地利便可。”吴玄机说道。
“嗯。”张怀仁闻言,点了点头,不再多问。
巳时时分,汉军起兵开拨往落鹤坡而去。
此时已然入夏,天气酷暑。此刻又是午时,三军铁甲便是只着单衣也难走,军马个个汗如雨下,从口鼻喷出热气,好似喷火,步卒人人喘息。
一路上,四野无云无风,八方热气升腾。待到午时生火造饭之时,只见那垒灶所用的砖石滚烫的如同锅底一般,此时热的便是铁人也得流下汗来。
三军之中,对吴玄机发放棉衣棉被之举颇有怨言。
王成阳、李贵虎二人一边走着,一边小声非议。
王成阳抱怨道:“你说,这紫微王搞得什么名堂,这大热天儿的,居然要给咱发棉衣棉被。现在都被热了个半死,要穿上棉衣,盖上棉被,怕是被要活活捂死。”
李贵虎手里摇着扇子,附和说道:“谁说不是呢。他是个道士,又不是将军,哪里懂得行军打仗之事,在那瞎指挥个甚么。”
“还有水没,与我喝些。”王成阳朝李贵虎伸手。
“没了,没了,一滴都没了。”李贵虎将腰间盛水的葫芦摘下,拔开葫芦塞子,葫芦口朝下。
……
三日之后,众人来到落鹤坡前,十里外便可看见落鹤坡关隘。
张怀仁率军来到一处山脚的树林之中,下令道:“安营扎寨!”
吴玄机阻止张怀仁,说道:“去山顶安营。”
“山顶?!”张怀仁吃惊。
“嗯。”吴玄机点了点头。
“这几日并无雨水,山顶日头直射酷热难当,驻不得军啊!”张怀仁道。
吴玄机摇了摇头,朝张怀仁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听自己的,不会有错。
张怀仁看见吴玄机的眼神,登时想起了三日前吴玄机所说。知道吴玄机自有打算,自己依言行事即可。
“上山顶安营!”张怀仁重新下令。
“侯爷,山顶酷热,驻不得军啊!侯爷请收回成命!”诸将闻言,除洪炎上与洪从革外,皆抱拳谏言。
“此事不必在意。此乃军令!敢有违抗者,军法处置!”张怀仁正色道。
诸将见张怀仁神色坚定,相互看了一眼,无奈地领兵上到山顶安营扎寨。
三军将士本就对吴玄机颇有怨言,如今又要到山顶顶着烈日安营扎寨,三军怨言之声更甚,由颇有怨言变成了怨声载道。
“这紫微王搞得什么名堂!不会打仗还指手画脚!”一个兵卒一锤子狠狠地砸在安营的木桩上。
“嘘,可不敢胡说,可不敢胡说啊!休叫他人听了去,不然给你砍了你都没地说理去。”在他身旁的兵卒赶忙捂住那人的嘴。
此时,吴玄机与冯天理正巧路过二人,他们自然听到二人方才所说怨言。
二人也看到了朝他们走来的吴玄机与冯天理,不由得胆战心惊地看向吴玄机。
吴玄机是何人?乃是玉清有道高士,岂会与他二人一般计较?也不看看二人,径直从二人身旁走过,并不加以理会。
二人见吴玄机不理他们,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待吴玄机走远之后,二人浑身一软,瘫坐在地,浑身抖若筛糠,仿若从鬼门关走过一遭一般。
“师父,看你给他们吓的。”冯天理笑道。
“为师是那等心胸狭隘之人么?”吴玄机有些哭笑不得。
吴玄机自然知晓军中此时已然怨声载道,若是再不加以行动,军中怕是要生了乱子。奇快妏敩
“天理。”吴玄机走入帐篷之后,对冯天理道。
“师父有何吩咐?”冯天理问道。
“西面十里外的山中有一河道,未时之后你以土遁搬运土石之法将那处河道河床抬高了。”吴玄机吩咐道。
“弟子领命!”冯天理闻言,准备动身前往吴玄机所说的河道。
“切记莫要将水流截了。”吴玄机说道。
“好。”冯天理闻言,点了点头。
……
落鹤坡关隘中。
“真热啊!”守关胡将抱怨道。
“是啊!这还未到夏至就这般炎热,中原这鬼天气。”其副将附和道。
“没事,申时便会降雨,届时就凉快了。”一道人打扮之人说道。
“吕道长所言当真?”收关胡将问道。
“诶,将军此言差矣,吕道长乃是秦护法的师弟,自然是道法通玄,岂能有假。”副将说道。
“贫道最会看天时,将军不用怀疑,申时定然下雨。”那吕道长说道。
这吕道长正是那秦姓异人的师弟,不过此人却修为频频,但却颇通观天之法,何时下雨,下多少雨这等事他从未言错过。
……
未时三刻。
冯天理回报:“师父,弟子已然依言将河床抬高。”
“好。”吴玄机闻言,站起身来,抬头看天,手上掐算。
“你去告诉你师叔,让他传令三军,今夜将毛毡被褥裹好。”吴玄机对冯天理吩咐了一声之后,便出了营帐,拔身而起,化为一道流光往北边天际飞去。
冯天理见状,前往张怀仁帅帐,将吴玄机之言告知张怀仁。
“好。”张怀仁听完冯天理之言,知道吴玄机飞走就是为了搅动天时。
“传令三军,将毛毡被褥铺好,不得有疑。胆敢不从者按违抗军令处置!”张怀仁对身边的传令官吩咐道。
传令官虽也疑惑张怀仁为何会下这等奇怪军令,但他身为传令官,只需将军令下到到位即可,究竟这军令是对是错,他无法左右。
……
吴玄机驾云来到北方天边,只见一条黑龙正在往落鹤坡而来,身下泄着降雨的黑云。
此龙吴玄机认得,不光是认得,甚至自己脚下的乾坤天罡履还是人家送的。此龙不是别人,正是北海龙王敖顺。
“龙王请留步。”吴玄机一甩玄铁拂尘冲黑龙一稽首。
那黑龙见有个道人将他拦了下来,定睛一看竟是吴玄机,也化为人身与他答话。
此时虽说绝地天通,凡间已然没了道门仙家,但事无绝对。凡间还剩下些许已然成仙,在天庭有司职在身的仙家。比如,眼前的这北海龙王,敖顺。
四海老龙乃是雨部神仙,专司行云布雨,刮风下雪。若是连他们归天而去,凡间没了雨雪,待天地重开之时岂不生灵灭绝了?
正是:
五月暑气升腾至,天光炎炎灼大地。
本当单衣窃秋凉,却将裘毡把身裹。
三军怨声连天道,不知紫微王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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