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药还没上好呢!
谢瑾白是那种会乖乖站在原地配合的性子么?
他微挑了挑眉峰,故我地转过屏风。
情急之下,唐小棠赶忙拿过外衫,横在自己下身。
谢瑾白转过屏风,但见小公子趴在床上,脸颊潮红,下身横着绯色外衫,外衫遮掩外的双腿,白皙而匀称。
唐小棠转过头,羞恼地瞪着他,“不是让,让你暂时,别,别过来么?”
他还差一些些,就上好药了。
空气里头浮动着续筋生肌药膏独特的香气。
谢瑾白在床畔坐了下来,目光落在小公子被汗水打湿的鬓发,眸光微沉,“腿疾犯了?”
唐小棠皱了皱眉,“嗯。也不知是何缘故。明明好长时间都没有再疼了的”
语气娇软。
声音不知不觉,便带了些许撒娇诉苦的意味。
“我看看。”
“噢。”
唐小棠“噢”了一声,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看,这人要,怎么可能?
尚未反应过来,横在他腿上的外衫被拿开。
下身一凉。
唐小棠脸一红,转过身子,下意识地就要拿手去挡。
被一双手温柔地给拿开。
谢瑾白抬眸,墨色的眸子注视着小公子,哄着他,“小玉哥哥看看,嗯?”
唐小棠红着脸,别别扭扭地拿开了手,将脸埋在枕头里,露在外头的一双耳尖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
谢瑾白伏身,吻了吻他的耳尖,“小果儿,别怕。”
唐小棠身子颤了颤,“我才,才不是害怕。”
他只是有些,有些害羞罢了!
谢瑾白仔细检查唐小棠身上的伤,惊人的发现,小公子身上曾经浅色的、错布的疤痕悉数消失,皮肤光滑莹白,全然看不出曾受过伤的痕迹。
谢瑾白抬起自己的左手。
那日他以内力震碎茶杯,陶瓷碎片割破掌心的伤口已然很浅,但若是细看,还是能够瞧出淡淡的痕迹来。
谢瑾白垂眸,到底是小果儿体质特殊,还是他的体质不耐生肌药膏药效的发挥?
“小,小玉哥哥?”
身后之人久久没有动静,将头埋在枕里的唐小棠试探性地唤了一声。
谢瑾白收回思绪,“你的外伤已经痊愈了,我现在给你号下脉。”
唐小棠听说外伤全好了,自是高兴,他将手伸出去,同时不由地小声地问道,“小玉哥哥,我身上的疤,是不是,是不是很丑?”
谢瑾白搭在唐小棠腕间的手一顿。
他那时醒来,小公子已在挨板子。
尽管当时因前尘之由,出声喊了停,内心却也并无任何愧疚,更无丝毫心疼之说。
此时自是悔恨歉疚,奈何悔之何及。
他抬起另一只手,指腹轻轻在小公子脸颊碰了碰,“不丑。你的伤口愈合得极好,且续筋生肌药膏原本就有生肌的功效。你身上的疤已全部脱落,长出新的肌肤,受过伤的肌肤同你未曾受伤的肌肤别无二致。”
“当真?”
唐小棠怀疑是不是这人为了哄自己高兴,故意拿话来哄他。
先前几次唐小棠给自己上药,也会费劲扭头去看受伤的地方,只是伤在屁股那样的地方,有时脖子都拧得酸了,也未必能瞧得见,后来就干脆放弃了。
但是,他能够看得见的部位,伤口是挺狰狞的。
后来他索性也便不看了。
会发梦,被自己的梦境给吓醒。
“不骗你。要不,我去给你取来镜子?”
说罢,作势就要起身。
“不,不用了!别,别去。”
唐小棠赶忙将人给拉住。
取镜子来照屁股,这,这未免也奇怪了。
“且,且信你一回吧。”
谢瑾白勾了勾唇,“多谢小唐公子信任。”
唐小棠轻哼一声,傲娇地道,“还不赶紧给本公子把脉?”
谢瑾白于是重新将手指搭在唐小棠腕上,“棠儿这两日,可是吃多了什么寒凉的东西?”
“没,没有啊。”
唐小棠眼神闪烁。
谢瑾白睨着他,“说实话。”
“真,真没有。就是……就是最近秋高蟹肥。在两日在家中多,多吃了醉蟹。应该,应该不是醉蟹的缘故吧?那日我同小玉哥哥外出,不,不也吃了醉蟹,回去后,腿,腿也没疼。”
“那日你只吃了一只醉蟹。”
谢瑾白淡声提醒道。
“你这两日吃了几只?”
唐小棠没吱声。
显然,数量不少。
“海鲜大都寒凉,尤其是酒醉并未加以煮熟,只是以佐料调配食之,日后莫要再贪嘴了。你内伤未愈,受不得寒凉,也吃不得太多寒凉之物,知晓了?”
“知,知道了。”
唐小棠本就贪食,加之这次也不是故意为之,谢瑾白也便点到为止。
“把药给我吧。”
指尖离开唐小棠的腕间,掌心向上,让小公子将药给他。
唐小棠期期艾艾,“我,我可以自,自己上药的……”
谢瑾白语气忽然暧昧,“你身上,我哪一处没有瞧过?”
唐小棠涨红了脸,“你,你这人,能不能不要一言不合,就,就说这些叫人,叫人……”
叫人难为情的话!
最终,为了避免这人说出更多教他难以招教的话,唐小棠还是将放在枕下的药膏给了出去。
谢瑾白接过药膏。
“哪里疼?”
“就是尾椎骨,还有大腿腿骨的位置……”
谢瑾白掌心温度偏低,他将药膏涂抹在掌心后以内力催热,这才按在唐小棠的尾椎骨,轻按慢揉。
“嘶”
一股既有些疼又带了点了酸麻的感觉,令唐小棠抽了口凉气。
谢瑾白停了下来,看下身下的小公子,“很疼?”
唐小棠实话实说道,“也,也不是。就是有点疼,但是,也,又,又不至那,那么疼。”
“小玉哥哥,你,你继,继续吧。”
谢瑾白瞧出小公子是在忍耐,他安抚地吻了吻他的脸颊,“忍一忍,力道太轻了药效会吸收得不理想。你体内的时湿寒较之数月前已好转不少,这次应当不会再有之前那般疼。”
谢瑾白指的是,先前在千叶寺他给小公子揉按的那一回。
“嗯,我,我知道了。我,我可以的。”
果然,除却按在尾椎骨的那一下稍微有点疼,之后疼痛皆在唐小棠忍受范围之内。
“好了。”
终于,上好了药,谢瑾白将床边唐小棠的衣衫给他递过去。
唐小棠却还是维持着趴着的动作,迟迟没有伸手去接。
谢瑾白眼露疑惑,“怎么了?腿还是还疼?”
“不,不是……”
将脸埋在枕重的小公子摇了摇头。
目光落在小公子红透的耳尖,谢瑾白眸光微闪。
怎,怎么办……
谁来告诉他,为什么上个药而已,他的身子会这般精神!
啊啊啊,
唐小棠僵直身子,欲哭无泪。
忽地,床身一陷。
方才坐在床畔的人,不知何时上了床。
他的身子被扳转过去,熟悉的青木的冷香将他包裹住。
谢瑾白轻咬小公子的耳尖,暧昧横生,“既是想了,为何不告诉我?”
唐小棠慌忙抬手,捂住这人的嘴,满脸通红,“别,别说。”
这种事情,要,要他怎么,怎么说?
谢瑾白拿下小公子捂在他唇上的手,亲了亲他的掌心,“嗯,不说。”
唐小棠松一口,以为之事如此也便过去了。
倏地,他的身子一颤,背脊陡然紧绷了起来。
谢瑾白亲吻他的耳后,“小果儿,放轻松。”
唐小棠呼吸急促,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他双手紧紧地环住谢瑾白的脖颈,声音破碎,“小,小玉哥哥。”
过后,唐小棠软着身子,靠在谢瑾白的肩上,微喘着气。
谢瑾白附在小公子的耳畔,手箍在他的腰间,轻咬他的耳朵,“下次这种事情小果儿无需瞒着,告诉我即可。”
唐小棠憋红一张脸。
什么叫得了便宜还卖乖?
这人便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来而不往非礼也。
心念一动,唐小棠的小手也便跃跃欲试。
出师未捷,就被一只手给握住了。
“小果儿想做什么?”
唐小棠抬起脸,眼尾还有方才未曾褪尽的绯红,眉眼如勾,神情却是分外无辜,“小玉哥哥不,不想么?”
谢瑾白眼神深邃,意味深长地道,“想。不过,不是现在。等你身子调养好一些。我再连本带利,一次性,要个够。”
唐小棠原本还指望着能见到这人难为情的模样,哪知不但又没能如愿见到对方羞臊模样,反倒自己又被逗了个大红脸。
又想起那日手中的触感,顿时涨红了脸,恨恨地在心里头骂了一句臭流氓。
唐小棠腿疾复发。
谢瑾白又在淳安多逗留了几日,一直到朝廷文书上规定的最迟赴任期限的前十天,这才不紧不慢地由淳安出发,前往扶风。
期间,谢为朝因为牧州那边来信相催,在唐小棠、谢瑾白结契的第二日,便已率随从先行赶回牧州。
扶风地界凶险,唐时茂的的建议是不妨等谢瑾白安顿好之后,再将唐小棠接去。
谢瑾白尚未发表意见,倒是唐小棠头一个不肯,一定要随谢瑾白一同赴任。
扶风那样的地方,他哪里放心由小玉哥哥一人前去,而他安心地做他的小公子?
唐时茂既是连二人结契一事都妥协了,在这件小事上也便没有再坚持。
谢瑾白身边只有一个萧子舒,扶风县衙的衙役又是王鹏、孙钱一流,担心小两口遇事人手不够,唐时茂便从衙门内拨了几个得力的吏人随二人前去扶风县赴任。
两人出发这一日,唐时茂、唐不期父子二人,以及青鸾也一并出门相送。
因为这次随行的都是男子,青鸾跟在身边多有不便,故而青鸾便被留在了府中。
得知自己此次无法同公子同行,青鸾自是难过极了,眼睛红红的。
唐不期精心给唐小棠选了些书。
“淳安距离扶风,虽然不远,然路上亦要耗费些许时日。途中你若是觉得无聊,可看书打发时间。”
打发时间什么的……
唐小棠还以为是兄长终于开窍,那日在他房中,经由他的介绍,知晓话本的妙处了,当即兴冲冲地接过。
好家伙,全是诸子百家的典籍。
唐小棠嘴角抽了抽,这种书路上要怎么打发时间?
难道不是更让人昏昏欲睡么?
唐小棠接过书后,好长时间都没声。
唐不期不大确定地问道,“这些书,小棠,不喜欢么?”
唐小棠:“……”
“喜欢,我可……太喜欢了!多谢兄长。”
都要离开了,日后再见也不知是何时,唐小棠难得给了唐不期一个好脸色,咧开嘴笑了笑。
当然,那一口森白的牙在阳光下,怎么看,怎么有些瘆得慌既是了。
唐不期没瞧出来,反倒是因为唐小棠的这一句喜欢很是有些受宠若惊,他忙道,“不,不客气的,小棠喜欢就好。”
萧吟也前来相送。
他知晓此番这位学生一去,应是再不必辛苦藏拙,从此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
于是,也送了一箱了书,叮嘱他好好用功,祝他早日考取功名,鹏程万里
唐小棠看着被随从搬进车厢的书,精神一阵恍惚。
有一种仿佛他不是随小玉哥哥前去扶风县赴任的,而是去赴京赶考去的!
由始至终,唯有杜氏始终未曾露面。
自杜氏因为一封嫁的弘远大师的婚批,便设计由唐小棠代替兄长唐不期,迎娶当时她以为有克夫之名的兴远侯嫡女之后,唐时茂同杜氏的夫妻指尖的关系每日愈下。
谢瑾白、唐小棠结契那日,唐时茂当着杜氏的面请出亡妻俞氏的牌位,夫妻二人已多日未曾说过话。
杜氏还等着唐时茂像以往那样前去哄他,却一直未能等到,也便赌气连唐小棠这个继子即将随谢瑾白去扶风县赴任都不肯出面相送。
唐时茂心中对妻子自是更为不满。
他没有听从唐不期着下人去杜氏房中相请的建议,而是索性听之任之。
唐不期为阿爹同阿娘二人忧心,一时间,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终于,到了要分别的时候。
马蹄声嘚嘚,恢弘、气派的知府府衙在唐小棠的视线中渐行渐远。
门口,阿爹、兄长,夫子、青鸾的身影,俱是变成了小小的一点。
“可是不舍了?若是想家,扶风距离淳安不过数日之遥,日后得空,随你回来探望岳丈一二。”
谢瑾白坐在车上看书,见小公子一直趴在窗边,动也未动,出声问道。
趴在车窗上的唐小棠扭过头,摇头,“自阿娘去世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以为,我没有家了。”
尽管棠儿从未主动提及生原唐夫人去世后他的生活,便是那些年寄给他的信笺当中亦是只字未提,但是想来,唐知府忙于公务,后院应大都杜氏做主。
那杜氏又是那样表里不一的性子
小果儿的境遇可想而知。
此次难得他主动提及,谢瑾白放下手中的书,招人,让人坐到他身边来,“要同我说说么?”
唐小棠于是坐到谢瑾白的身边,手无意识地摆弄腰间谢瑾白赠予他的那块玉佩挂件,讲起过往之事,“杜氏是在我三岁那年,忽然有一日,牵着我兄长的手,找到我家来的。”
谢瑾白不出声,继续听着。
“阿娘在眼睛红了几日之后,终还是接纳了他们母子二人。
后来,阿娘去世。
不到一年时间里,阿爹便将其抬为了正妻。
那时,阿爹还不是淳安的知府,只是淳安一个县府的小小县令,每日忙得不可开交,自是没时间抚育我。于是便将我交给杜氏,连同兄长一起抚养。
初时,杜氏待我极好。
阿爹请了教书先生,我跟兄长便一起读书、习字。
也是那时候起,杜氏对我的态度发生了变化。
每当夫子夸奖我聪颖,总是夸兄长很努力之后,好几次,我都瞧见杜氏恶狠狠地瞪着我。
有一日夜里,我睡着了,忽然感觉有人用力地掐着我的脖子……”
“是杜氏,她要害你性命?”
谢瑾白声音极冷。
“嗯。之后,好几个晚上都,都是如此……”
唐小棠至今回想起,一人睡在床上,忽然有人坐在他床畔,双手狠狠家住他脖子的场景,身子不由一阵战栗。
“别怕,都过去了。”
谢瑾白将人拥在怀里,细细亲吻他的鬓发。
唐小棠圈住谢瑾白的腰身,吸着这人身上的沉静的青木香,果然安心不少,便是过去那段只要回忆起来便手脚发凉的记忆都不再这般可怖了。
“如此一接连几个晚上,我实在是被吓坏了,便大病了一场。我能感受得出,她应该是当真要置我于死地。只是她没那个胆子,故而几次下手,又几次犹豫,最终没有对我下手。可我实在是被吓怕了。我总担心,哪天她真的会……”
唐小棠顿了顿,“我仔细回想,她是在阿爹给我跟兄长请了夫子之后,才逐渐对我起了变化。所以在那次大病痊愈后,我便故意在夫子的课堂上捣蛋,又不听话。字也不习了,课业也不做了。
想着,我若是不再那么机敏,杜氏应,应该便不会总想着害我。后来……阿爹念我大病初愈,以为我只是心情一时没有转顺的缘故,初时对我颇为耐性,仍是对我寄予厚望。
后来,总不见我改正,在骂了我几通也不起效果后,逐渐将希望寄托在兄长身上,对我也便越发冷落。
杜氏却是一天天,待我态度越发好了起来,逐渐地便会从前那般温和样子。
我便忍不住想,是不是我那时展现出太高的读书的天资,压过兄长太多,令杜氏感觉到了威胁。如果我一开始能够不那么锋芒毕露,或许……”
“据你所言,她既是能够忍耐到你兄长三岁那年,才找上你阿爹,想来本就是有心计之人。先前隐忍、伪装,只不过由于你阿娘刚去世,正妻位置不稳。后来,正妻位置渐稳,她自是不用再辛苦伪装。除非你真当事事不如唐不期,否则她依然容不得你。”
“嗯,我,我后来也想到了这一层……因为即便是后来夫子辞教归家,兄长去了书院念书,杜氏表面上对我同从前没什么两样,私底下却是派人监视我,还经常会在无人时打骂我。
我找过阿爹告过她的状的,不过,结果想必小玉哥哥也猜到了。一开始阿爹还会信,会去找杜氏质问,每次却被杜氏狡辩过去,反诬赖我撒谎,冤枉主母。wWw.xqikuaiwx.Com
后来随着我逐渐顽劣,阿爹对我说的话越发得不信任。我同阿爹的关系也便越闹越僵。每次饭桌上,我听着阿爹温和询问兄长功课,杜氏给兄长夹菜,一家人其乐融融模样,我便觉着,止我一人是外人。这种感觉,随着年岁渐长,越来越强烈。我真的很长时间,都很恨阿爹。
可是……那日,在朝晖楼,阿爹竟为了当众下跪于你,自同意我们结契之后,又待我们这般好。我又……”
唐小棠眼尾发红。
“便又有些不舍了?”
“嗯。”
唐小棠在谢瑾白的怀里,彤红着眼,几步可见地,点了点头,“我是不是……太,太没出息了?”
“不,我的小果儿只是太心善了。你阿娘将你教得很好。”
幼时受尽委屈,却能够不怨天尤人,不自暴自弃,反而努力保全自己,养成这般开朗明亮的性子,这是许多人都无法企及的。
谢瑾白不免想起他在阁楼翻阅过的,小果儿给他寄的那些书信。
当时他看了信笺上的字迹,只觉叹息,不明白日后那个书画双珏的龙渊阁大学士,如何幼时习字那般一言难尽。
如今知晓前因后果,只剩满心心疼。
一开始字迹尚且工整,之后便歪七扭八,不忍弗看,想来是夫子辞教归家,他身旁再没人教导,加之杜氏很有可能会检阅信笺,若是字迹太过工整,反有因杜氏嫉恨,不得不书写潦草之故。
“我阿娘她……真的是个很好的人。执一人手,从一而终。当年,阿爹曾亲口允诺过阿娘的。
阿爹负了前言。
杜氏同兄长来了以后,其实阿娘便再没有一日快乐过。
阿娘那时候应该病就已经很重了,我却全然不知,还很欢喜能凭空多处一个兄长来陪我玩,又有温柔的姨娘回回给我做许多好吃的,天天往兄长跟杜氏所住的院子跑。
我后来总是想,是不是我那时同兄长还有杜氏的亲近,无形中也加重了阿娘的病情,是不是,我也是害阿娘郁郁而终的罪魁祸之一……”
谢瑾白不知他小小年纪,藏了这般诸多心事。
他将人抱在他的腿上坐着,认真地道,“你那时才几岁,何错之有?错的是你父亲。我想你阿娘生前定然未曾怪过你。她既是从未阻止过你同杜氏还有唐不期母子二人亲近,我想,她应是希望自她去世后,能有更多的人代替她来爱你。”
只不过,杜氏到底是辜负了俞氏一片托孤之心。
“我知晓。阿娘她一贯心善,这个世界上在没有比她更心善,更温婉的女子了。她连下人都从未苛责过。定然,定然更不会怪我。我只是……我只是……小玉哥哥,我真的好后悔。后悔阿娘病重时,没能多陪陪她……反而成日往杜氏、兄长所在的偏院跑……”
唐小棠将头紧紧埋在谢瑾白的胸前。
这些事,压在他心里太久太久。
每一桩,每一件,都如同一道长长的,深深的疤,揭开便血肉模糊。
谢瑾白收拢手臂,将在他怀里泣不成声的小公子环在自己臂中。
他在心底对自己起誓,这是他最后一次,任由棠儿落泪。
从今往后,他要他的小公子岁月无忧。
时值秋季,城郊两旁田野的稻谷熟了,金灿灿的一片。
青色的马车,穿过城郊的黄泥路。
秋风吹来,稻谷如起伏如金色的海浪。
那个每到稻谷成熟季节,便双手托腮,坐在田埂上等进城马车经过的小小少年,终于等来他等的人。
像是将多年来的委屈、惊怕,愧疚,一并给哭出来。
唐小棠起初还顾忌着自己是在马车上,马车外都是随行的衙役,挂心着面子,没敢哭得太大声。
谁知,也不知道是不是前些年的眼泪流得太少了,以致这两次每回哭,都总是起个头便停不下来。
养尊处优的小公子头一回离家,想家,想阿爹什么的,太正常了。
谁人年少离家时,不得流几回眼泪啊?
衙役们自是未曾如何放在心上。
倒是小唐公子,自觉丢人,在路上的两日,除却下车方便,其他时间就没如何下过马车。
咳咳。
陆路大约走了两天,约莫再走一天就能抵达扶风县。
唐小棠能够明显得感觉到,越是离扶风地界越近,随行的衙役变得越发地谨慎。
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休息时都有人轮站岗。
便是谢瑾白,也不再总是陪着唐小棠坐在马车里,有时也会随同萧子舒他们一起,骑马行在队伍的最前面。
受到这种紧张气氛的影响,唐小棠也不由地紧张起来。
生怕行在路上,当真会窜出一帮盗匪。
再过一个山坡,就要抵达扶风境内。
车马照例,停下修整,人马都养足精神之后,再行上路。
唐小棠还是坐在马车上休息。
倒不是还在因为几日前的大哭而羞赧,而是因为越临近扶风县越不安全。
车轮滚动,车队再一次出发。
唐小棠几次想要开口让外头骑马的谢瑾白进来陪自己,又不想被人自己胆小,只好生生忍住了。
忽地,马车一沉。
谢瑾白自外头跃上马车,掀开帘子,弯腰走了进来。
“张嘴。”
“什……”
唐小棠下意识地张开嘴。
一粒果脯被塞进了唐小棠的嘴里。
腮帮子鼓起,唐小棠张嘴咀嚼,乌眸发亮,“是樱桃脯,哪,哪里来的?是小玉哥哥方才,方才同那问能不能搭我们同行的商人,买,买的么?”
方才他们车马修整时,有商人带着仆从满脸惊惶地走来,央求着他们,能不能顺路捎他们一程进城。
说是实是被抢怕了,每次进扶风县经商,都要被抢一会。
那商人口音太重,唐小棠也只是连蒙带猜地听了几句,后头实在听不懂,便放弃了,只知道后来小玉哥哥貌似同意了。
“嗯。是那商人所赠。给你,路上打发时间。”
谢瑾白将手中装着樱桃肉脯的精致罐瓷盒递唐小棠。
唐小棠怀抱着瓷盒,高兴坏了,“谢谢小玉哥哥。”
谢瑾白挑眉,“只是口头上道谢?”
嗯?
不,不然呢?
谢瑾白掀开衣摆,盘腿在马车上坐了下来,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唇,另一只手朝唐小棠勾了勾手指,勾魂的桃花眼睨着小公子,“来”
作者有话要说:小白:来,来点实际点的奖励。
糖糖:臭,臭流氓。
啊!4点半起床写到写在表要误会,不是四点就写了这么多,而是昨天一整天,凌晨四点半写到现在。咳咳……这速度,也是没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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