悉数戛然而止。
内饰考究的马车,漆黑的夜幕,如同一张巨大的布幕,在他的面前被陡然撕扯而开。
谢瑾白仿佛从一个世界被生生拖曳而出。
他倏地睁开眼睛,眼底一片狰红。
唐小棠吓了一跳。
“小玉哥哥?你,你,你怎么了?可是做了什么噩梦了么?”
眼前的画面一点一点的眼前聚焦
龙凤烛,双囍花窗,近在咫尺的,未染前尘的,小公子盛着关切的澄澈的眸子。
失序的心跳,渐渐地回稳。
“我好像喝醉了……”
谢瑾白抬手放在前额,拇指同无名指,按在自己的太阳穴上,声音沙哑。
“嗯。是呢。你,你方,方才忽,忽然睁开眼,眼睛还,还这般红,吓,吓我一跳。是,是不是这两日没睡好呀?其实,我,我也是。只要一,一想到今日就要同你结,结契的事情,就兴奋,睡,睡不找。渴不渴?我去给你倒些水……”
唐小棠站起身,刚要去桌上倒杯水来,手被床上之人握住。
谢瑾白放下揉着太阳穴的手,一双含情的桃花眼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小公子,“小果儿陪我躺躺,可好?”
唐小棠的心跳突突跳得厉害。
他弯了弯唇,“好呀。”
唐小棠脱了鞋,在谢瑾白的身旁躺了下来。
谢瑾白将人搂在怀中。
鼻尖是小公子清甜的香气。
他抱得那样用力。
仿佛只要一松手,眼前的小公子就会消失。
他回不去那辆马车,也再回不到这个世界。
他的魂魄回到已成枯骨一具的尸身里,眼前所有的,都不过是他漫长孤魂野鬼岁月里的一场幻境。
这样的认知,令谢瑾白这样一个无惧阿鼻地狱,不畏神明仙灵的人,竟忍不住打了个冷噤,身子阵阵发冷。
箍在他腰间的力道太大了,唐小棠有些疼。
可他还是乖巧地任由谢瑾白将他圈在怀里。
尤其是,当他察觉到,怀抱着他的人竟还有些微微发颤时,更是心疼坏了。
娘子这是做了什么梦啊,吓成这样……
许久,他才试探性地,小声地问出声道,“小玉哥哥方才,可是,做,做噩梦了?”
“嗯。”
这一声“嗯”都“嗯”得好生虚弱。
唐小棠抬手,本来想要他的娘子拥在怀里,好生安慰,最后发现自己一只手似乎并不能将人环住,于是改由在他后背轻抚,“别,别怕呀。小玉哥哥下次,下次要是再做噩,噩梦,大声唤,唤我的名字。我,我就会像仙人一样,从天而降。替小玉哥哥将坏人呐,妖怪啊,统统给赶跑!”
谢瑾白隐约觉得小公子这一番话有些耳熟。
仔细回想,便想起这段分明是幼时,小孩儿做噩梦,他哄随后编来的那套哄人的说辞。
谢瑾白:“……”
心情略微复杂。
唐小棠还在轻拍谢瑾白的后背,嘴里轻哼着谢瑾白从未听过的,空灵清扬的曲子。
是一首谢瑾白此前从未听过的,有别于东启曲风的异域曲子。
“是南桑曲?”
“嗯。是我阿娘小时候唱过的,阿娘唱得可好听了,我,我唱得好,好听么?“
“好听。”
谢瑾白这话倒不是纯粹为了哄小公子高兴。
小果儿的嗓子干净清亮,唱南桑那样的曲子,有一种东启曲子所没有的缥缈虚空,似一种遥远天际边想起的圣音,能将人的心灵都为之洗涤澄净。
南桑,南桑……
前朝未眠身边那个叫逢生的少年,叫未眠随他离开东启。
离开东启之后,要去的地方,可是南桑?
得到夸奖,唐小棠高兴坏了。
他继续轻抚着谢瑾白的后背,轻哼旧国南桑的曲子。
方才醒来时,谢瑾白不是没有努力回想,他们在马车遭杀手行刺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可惜,不管他怎么想,脑子始终一片空白。
似是前尘那段记忆当真只是一段噩梦,醒了,也便醒了,再没有任何后续。
谢瑾白却是十分清楚地知道,马车上的那段记忆,定然是当真发生过的。
只是不知是何原因,竟不复任何记忆……
今日在酒桌上,替谢瑾白挡了几杯酒,临走前又先后敬了父兄,谢为朝以及萧吟四人,喝的酒只比谢瑾白多。
方才是一心想着怎么将喝醉的谢瑾白照顾好,现在精神一松,酒意浮上来,难免也有些困了。
他哼着,哼着,声音渐渐地小了下去,却是没忘记谢瑾白做噩梦的这一茬,“小玉哥哥还困,困么?要是困了,就,就睡,睡。这回不用怕了呀,我会在你身边保,保护你的。”
“嗯,好。”
听出他话里的困倦,谢瑾白轻吻他的鬓发。
嘴里问着谢瑾白困不困,劝人想睡就睡的人,不过一会儿功夫,自己就先睡着了。
耳边传来小公子均匀的呼吸声。
他依着梦里的记忆,指腹轻轻摩挲着小公子的唇瓣。
“小玉哥哥。你曾答应过我,会来淳安寻我。院子里的石榴红了又落了,合欢花开了又谢了,赤丈河的水位涨起又落下,田里的秧苗总能等到秋风将它们变得金黄,我却总也等不到你来。我等了你二十余载,若有来生,换你等我,可好?”
“好。”
谢瑾白低声回应。
“叩叩叩”
谢瑾白一贯浅眠。
敲门声响起的那一刻,他便醒了过来。
谢瑾白低头,去看怀里的唐小棠,小公子浓密的睫毛睡下,睡得正香。
唐小棠枕在他手臂上的小公子,轻放在床上。
下了床,谢瑾白前去开门。
门外,萧子舒禀报道,“主子,我跟踪那王捕头,果然找到他以及他的两名同党。”
“出去说。”
担心会吵到里头还在熟睡的小公子,谢瑾白关门而出,打断了萧子舒未说完的话。
走出去几步远,谢瑾白这才停住脚步,“现在人在何处?”
萧子舒回话道,“就在大厅。”
“嗯,我知道了。”
谢瑾白点头,随萧子舒一同去了大厅。
唐时茂、唐不期父子,以及谢为朝、萧吟谢四人俱在。
想来也是听说了萧子舒将人带回来了的消息,故而一同来到的大厅。
大厅里,那王捕头连同他的另外两名同伴均是被五花大绑地丢在地上,每人嘴里被塞着一团麻布,发出“唔唔唔”激动的声音。
王鹏的这两名同伴看样子比王鹏要年轻上不少,岁数应该只在二十岁上下。
“把他们口中的布条拿掉。”
谢瑾白来到大厅,对萧子舒吩咐道。
萧子舒于是走上前,取出他们口中的布团。
嘴巴长时间塞着布条,肌肉酸疼,那三人一时间疼得说不出来了。
还是王鹏最先反应过来,“谢大人这是何意?”
唐时茂、谢为朝坐在上首的位置。
谢瑾白便在萧吟的边上坐了下来,他居高临下,似笑非笑地睨着王鹏,“王捕头以为呢?”
王鹏是被人蒙眼打晕带到的这里。
在发现自己又被重新带回了这里,他的两个同伴也被一起给绑了回来的时候,王鹏便意识到只怕是要坏事。
却到底还抱着一丝希冀,嘴硬道,“小的实在不知。”
谢瑾白唇角微勾,“王捕头当了多年的捕头,想必对审讯犯人应该相当有经验。不知道王捕头可想尝一尝个中滋味?”
想到自己以往用在那些犯人身上的手段,王鹏情不自禁地打了喊噤。
“谢……谢大人想,想知道什么?王捕头不说,您,您问小的,您问小的,也,也是一样的!王捕头知晓的,咱们也,也都知晓。”
三人当中的其中一人忙不迭地抢白道。
另外一人忙慌张地附和,“是,是的。不管谢大想,想要什么,小,小人们定当知吾不言,言,言无不尽。”
王鹏恶毒的目光随之射向开口说话的两名同伴身上。
果然,其老实木讷的外表,不过是欺瞒世人的表象罢了。
谢瑾白看向两人,淡声道,“嗯,那你们便说吧。”
其中一人思索了片刻,有些惊惶,又有些胆怯地问道,“不,不知谢,谢大人,想,想知道什么?”
谢为朝一听这两人讲话这股子唯唯诺诺的劲,当即皱了皱眉,粗着声音问道,“你们三人当真皆是扶风县的捕快?”
“是。小的们都是在扶风县衙当差的。我叫孙钱,他,他叫赵吉,王,王捕头,各位爷想,想必都知道了。”
名叫孙钱的捕快见谢为朝坐在上首的位置,猜想他身份应当比他们这位即将赴任的县太爷谢大人还要高,不敢不答,极为小心翼翼地答道。
萧吟求证王鹏所言,究竟是真是假,“扶风县知县当真亲自带衙役上山剿匪,却被匪人扣了去,并且向你们衙门索要赎金了么?”
赵吉“呸”了一声,“是那狗官自己贪赃枉法,大肆操办他儿子的婚事,引得那扶风山大当家严虎下山劫盗。原本,严大当家也只是要劫财,根本就没想过要伤人性命。是那怂瓜自己怕死还不够,竟还将他躲到他身旁的新娘子拉到前面来挡刀,严大当家看不过眼,索性将那怂瓜给一刀剐了。最后也只是抢了钱财,将新娘子还有其他人都给放走了。
那狗官,上任十几年来,只知收刮民脂民膏,没有一回剿过匪。儿子没了,却当即疯了一般。明知道我们不是严虎寨的对手,却还是逼着我们兄弟上山。上了山,还没有摸到寨子,我们就遭到寨子里的人的伏击,那狗官却是跑得比谁都快!呵,最后却还是被严大当家给捉了回去!”
孙钱同赵吉二人的叙述,无疑证实了众人先前对那位郭县令的猜测。
此等贪赃枉法,贪生怕死之徒,还真是被土匪头剁了配下酒菜都嫌脏了嘴。
“一派胡言!既是那知县令有余辜,你们三人为何找上我家主子,假传口信,要我主子助你们去营救那县令以及你们署衙的人?”
萧子舒冷脸抽出腰间的剑,直抵赵吉的脖颈。
“我们没有胡说!是,是严大当家的说要,要给新县令一个,一个下马威!故而,故而才派了相貌老实的王捕头来,来传话!目的就是将新县令骗上山,如此,日后新县令定然,定然不敢再找他的麻烦!”
孙钱抢着回答道。
“孙钱!”
想来这孙钱没有撒谎,因为从方才起一直沉默不语的王捕头腮帮紧咬,瞪着孙钱、赵吉的眼神像是要将人给瞪出个窟窿一般。
王捕头此等反应,免不了叫人怀疑,他是不是那严虎的走狗,否则何以孙钱坦言说出严虎的计划,这王捕头就似要吃人一般。
这扶风县还真是由上至下都烂了个透。
县令贪赃枉法,底下的衙役却又同那扶风山山匪关系这般暧昧不清!
唐时茂、谢为朝以及唐不期、萧吟四人听了,无不面露愤慨之色,唯有谢瑾白,神色始终未变,叫人猜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只听他漫不经心地开口问道,“如此说来,是否只要本大人足够配合,那位严大当家,便不会为难本大人?”
那赵吉抢着道,“是!严大当家说了!只要新上任的县令足够听……”
约莫是觉得“听话”这个词对一个朝廷命官太过侮辱人,那赵吉就是鲁莽,也不是当真没脑子,当即改了个词,“只要大人您足够配合,严大当家的是绝不会为难于大人的。”
“赵吉,闭嘴!”
王鹏显然并不相信这位出身太傅府,又这般年少有为的新任县令,会同他们前任那些扶风县县令一样,会为了区区一点“孝敬”,便甘愿受山匪的牵制。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位谢大人,同之前那些扶风县县令都要不同……
所谓言多必失,为了避免赵吉再抖出对严虎不利的话来,王鹏当即厉声呵斥道。
谢瑾白对王鹏的呵斥赵吉的话语若罔闻,他对三人有礼地道,“如此,有劳三位捕头给严大当家的带一句话,就说他日待本大人抵达扶风县,定然亲自上山前去拜访严大当家的。”
说罢,便命令萧子舒,将三人给放了。
谢瑾白此言一出,莫说是孙钱、赵吉、王鹏等三人很是楞了一愣,便是唐时茂、谢为朝他们亦是吃了一惊。
这般轻易,便将人给放了?
只是他们相信,谢瑾白这么做,定然有他的原因,故而,虽然吃惊,却是无人出言反对。
新任县令大人如此“识相”,孙钱、赵吉自是喜出望外,唯有那王鹏却是拿一双锐利的眸子,审视地瞧着这位即将赴任的新任县令。
王鹏想不出,身为颍阳来的天之骄子,这位新任县令有何理由要同严虎一个山匪头子搞好关系!
王鹏思索间,萧子舒已然用他手中的剑,挑断王鹏手中上的缚绳。
萧子舒替王鹏挑断缚绳之后,他便抱臂在一旁站着,由王鹏自己替其他二人松绑。
王鹏原先觉得,谢瑾白之所以这般轻易放他们三人离开,定然心存利用之心。
但是,倘若谢瑾白有心要利用他们,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千方百计地对他们好,以放松他们的警惕?
萧子舒这般傲慢的态度,令王鹏又觉得疑惑了。
莫不是,他猜错了?
这位谢大人方才所言并非是诓他们的?
他当真是怕了严大当家的,赴任后愿意老老实实,配合严大当家的?
出了知府府,孙钱、赵吉都是劫后余生模样,只有王鹏还是绷着一张脸,也不同二人说话。
那孙钱比赵吉多一个心思,瞧出王鹏有可能既是在生他同赵吉的气,也有可能压根就不信任那位谢大人,“王捕头,我看你也别想太多了。像是咱们新县令这种颍阳来的公子哥,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可能在他面前杀个鸡,他都能害怕地昏死过去。上任后只想安分守己,想要同严大当家的打好关系,我觉得挺正常的。”
“不是吧?王捕头,你看那位谢大人长得那般细皮嫩肉,比花还要娇艳的样子,他能干得了什么啊?他那种人,可比咱们惜命多了。不过是被朝廷派来了咱们这个倒霉地方,不得已不走马上任。你没听客栈的伙计说么?那位谢大人亲口承认的,说是他怕死,所以才迟迟滞留在这淳安,不然就是乌龟,也该早早就到了扶风了。”
“你们两个呆瓜!那谢瑾白要是真是个绣花枕头,你我三人又如何会被他顺藤摸瓜给一并找到,还被一捆了回去?”
“这……王捕头,你的意思那位谢大人在诈我们?可他图什么呢?”
“我怎么知道!你们别问我!”
王捕头没好气地吼了一句。
他要是知道那谢瑾白在想什么,那他烦个什么劲?!
两个蠢货!
“没想到扶风县盗匪之患,竟这般严重。盗匪竟同衙门上下皆有勾结。
仅仅只是一个扶风山山匪头子,势力便渗透了县衙例外,更别说其他山匪的势力了。你看那几个捕头,提及山匪头子,言语间颇为敬佩,对县令却是一副不齿模样。衙门捕快尚且如此,其他人又能好到哪里去?小五,你此番前去扶风县赴任,委实是接了个烫手山芋。”
王鹏三人一经离开,谢为朝便语气沉重地开口道。
十六岁便参军入伍,这些年来无数次刀里来,火里去的他在听得孙钱、赵吉二人提及扶风县山匪现状,亦是觉得扶风县那地界对于自家小五而言太过凶险。
谢为朝不知道的,扶风县这个烫手山芋是谢瑾白主动开口向小皇帝要的。
宣和七年,其时已经亲政的昭旸帝在谢瑾白等一派文官的辅佐下,终于腾出精力,得以派兵清剿扶风山匪。
谢瑾白被钦点为钦差,随同兵部侍郎一同赴扶风剿匪。
谢瑾白吸取早年巡按淳安轻信当地地方官的经验教训,那一次赴扶风剿匪,格外谨慎。
果不其然,那一次剿匪大获成功。
扶风山大大小小山匪头子死的死,降的降,唯有被一名名叫严虎的土匪头子侥幸逃脱。
谢瑾白也曾派人追查严虎的下落,只不过未能找到对方的下落。
之后,他奉诏回京,不得不离开扶风县,缉拿严虎之事也就不了了之。
未料那严虎自扶风出逃,去了阮凌同东启边境,召集了一帮亡命之徒,后来竟也渐渐成了一股不大不小的武装势力。
此后多年,一直不时骚扰牧州边境。
兄长谢为朝便是在同严虎交战之中,中了对方的暗器,才会以身殉国。
无论是出于大局,还是私人恩怨,严虎此人,谢瑾白都留他不得。m.xqikuaiwx.cOm
谢瑾白自是不能将前尘因果告诉兄长,他淡声道,“这些事总需要有人去做。我若不去?又该谁去?倘人人惧扶风险恶,避之不及,扶风百姓何辜?又何其可怜?”
谢瑾白注视着自己的兄长,“这么多年来,兄长守卫卫牧州边境,为不使那阮凌来犯,殚精竭力。怀瑜不及兄长英勇,却也愿尽自己的绵薄之力,扫清扶风匪患,为我扶风百姓肃一境之太平。”
谢瑾白这一番话,不仅说得谢为朝这般铮铮铁骨的汉子红了眼眶,便是厅里其他人亦眼圈微微发红。
但凡有志之士,谁人心中未曾做过报效家国的英雄梦?
驻军牧州二十余载,谢为朝难道未曾想过家,想过颍阳么?
他想,他当然比谁都想!
他做梦都梦见春风载着他回到颍阳,回到他魂牵梦萦的山河故地。
可他若是调回颍阳,那谁人又该背井离乡,受那驻军边境之苦?
若东启男儿各个躲在歌舞升平的繁华里头,谁人保家卫国?
谢为朝重重地拍了拍幺弟的肩膀,“好!说的好,不愧是谢家的儿郎!方才是兄长狭隘了!”
“怀瑜兄心怀家国,凤鸣着实钦佩!”
萧吟拱手,语气敬佩地道。
唐时茂、唐不期父子二人,亦是神情动容。
“如此,怀瑜兄将那王鹏、孙钱以及赵吉放走,可是将计就计,想要通过他们三人,找到那严虎的老巢,将人一举拿下?”
唐时茂面容端肃地道,“扶风虽不归淳安管辖,严虎之名老夫却也听闻过一二。据闻此人同只有匹夫之勇的寻常山匪不同,早年此人曾上过几年学堂,故而识些字,也略读过一些兵法。因此在地方军派兵清剿时,此人善用兵法,诡诈非凡,极为难缠。若是想要将借地方驻军,派兵将其一举拿下,恐需从长计议。”
“正是。小五,此事莽撞不得。”
谢瑾白神情无辜,“谁说,我要将借兵上山剿匪了?我才刚跟未眠大婚,新婚燕尔,浓情蜜意都还来不及,作甚要这般想不开,去剿什么匪?”
说罢,从座位上起身,“未眠该醒了,我该回房陪他了。岳丈,二位兄长,凤鸣兄,失陪。”
翩然离席。
众人:“???”
方才那个慷慨陈词,言“愿尽自己的绵薄之力,扫清扶风匪患,为我扶风百姓肃一境之太平”的人是谁?!!
唐小棠是被腿疼给疼醒的。
已有挺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犯过腿疾的他,生生被这锯子磨腿骨一般的疼痛疼得后背沁汗。
外头的天不知什么时候黑的,屋内光线昏暗。
唐小棠的手,在枕头底下摸了摸,终于被他摸到先前被他放在枕头底下的那盒续筋生肌药膏。
鬓发被汗水打湿,唐小棠松了口气。
他忍着疼,脱去身上外衫,亵裤,打开那盒生肌药膏。
为了方便上药,唐小棠不得不趴在床上。
“吱呀”一声,有人推门进来。
唐小棠握着瓷盒的指尖一紧,“小,小玉哥哥?”
“是我。”
谢瑾白应了声。
他迈进屋,发现屋内有些昏暗,顺手点了灯,转过屏风。
作者有话要说:嚯!
求黑夜给我一双,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3d大眼。
小白:想都别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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