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慕瑶垂下眼眸。
她若是不识趣,又能如何?
眼下,由得她选择么?
谢瑾白没有回答梁慕瑶的问题,而是抛出了另外一个问题,“梁小姐可知,当年兴远侯府为何会在极盛之时,一夜之间失去圣心,被迫迁来淳安这一小小南方之地?”
梁慕瑶急急地抬头,“谢大人知晓各中缘由?”
当年,兴远侯府先祖立下赫赫战功,显耀一时。
不知为何,忽然遭圣上所忌,逐渐为帝王所疏远,且举家迁回淳安老家。
驾崩,兴德帝继位之后,他们不是没有动过再迁回颍阳的念头。
可颍阳那样的地方,迁出容易,再要迁回去何其难?
家中晚辈只知守着过去荣光,坐吃山空,不懂开疆扩土,至父亲这一辈,已是步履维艰。
爷爷至今还会同家中晚辈提及他们兴远侯府在颍阳的府邸何曾气派,颍阳大小官员见了他们先祖有多做小伏低。
梁慕瑶也曾问过爷爷,究竟当初发生了什么,为何先祖会在一夜之间失去圣心。
爷爷却是面沉如水,只告诉她当年是遭了他人诬陷,这才被帝王所疏远,具体就行是何原因,却始终三缄其口。
“梁小姐不妨回去,问一问你的祖父。当年裕皇后寿诞,你的祖父在在随他的父亲,也就是当年的老兴远侯入宫贺寿时,同当时的太子妃,也就是当今的熹太后在御花园里发生过什么。”
梁慕瑶心中大骇。
她爷爷一个男子同裕太后一个女子扯到一处,还,还能是什么事?
梁慕瑶脸色苍白,“不,不会的!定然是你,你在诓我!我祖父,我祖父不可能……”
她的祖父怎么可能会做出那样荒唐的事情?
“当年,老兴远侯手握兵权。老兴远侯是从战场上浴血归来之人,兵权对于一个将帅的重要性,自是不言而喻。倘若不是手中握有老兴远侯把柄,又岂会干脆交出兵权,且在一夕之间,搬离颍阳?这么多年来,为何兴远侯府甘心偏于一隅,究竟是颍阳居大不易,还是……无颜回去?”
梁慕瑶心乱如麻。
她自是不相信从小悉心抚育她长大的爷爷会是那样一个荒唐之人,可直觉告诉她,谢怀瑜没有撒谎。
兴远侯府祖上确是靠武力挣得的功业,挣得“兴远侯”这一头衔。
兴远侯府也的的确确,是在先祖交出兵权,举家迁回淳安之后,再不复从前荣光。
假设,假设谢怀瑜没有撒谎,爷爷也没有欺骗她,当年的确是因为遭人诬陷……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
梁慕瑶神情一肃!
即当年爷爷确是遭人诬陷,且诬陷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年的太子妃,也就是现在的熹太后!
这个答案,这个答案着实太骇人了!
梁慕瑶似乎终于明白,为何祖父执意要回到颍阳。
除却想要振兴兴远侯府,是不是也充满了不甘同懊丧?
因为一己之过,牵累兴远侯府再不复过去荣光。
“没错,当年兴远侯确是遭人陷害。”
似是看穿梁慕瑶心中所想,谢瑾白忽然出声,一语道破她心中的猜测。
梁慕瑶心中一凛。
她双膝跪地,双手伏于地上,“求谢大人告知究竟是何人陷害爷爷!只要谢大人告知真相,慕瑶愿对天起誓,今生都不再出现在谢大人及唐小公子的面前。”
说来兴许有些匪夷所思。
梁慕瑶之所以执意要嫁予唐家小公子,是因为端午前一日的一个梦境。
在那个梦境里,端午那日,淳安为滔天洪水所淹没。身为淳安知府,唐时茂被被贬黜去了盗匪横生的扶风县。因有婚约在身,她不得不同唐家大公子成婚。唐不期却在迎亲途中,为盗贼所杀,她成了一名新寡。小公子唐未眠在端午那场洪水里便已不知所踪。
公公唐时茂因在数月之内,痛失两名爱子,身子每况愈下,不久也撒手人寰。她同婆婆杜氏相依为命。可那杜氏不是好相与的。因唐不期是在迎亲途中为盗贼所害,杜氏便认定她是一个丧门星。日日对她非打即骂。她一个侯府嫡女,自小没吃过甚么苦头,如何是对方一个泼妇的对手?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之后,梦里场景一转。她梦见了都城颍阳。在梦境里,她终于见识到了爷爷同她无数次提及的,关于颍阳的繁华同富饶。朱红色的木门打开,她竟然见到她那个在多年前就于洪水中失踪的小叔子唐未眠从那气派的宅院里走出……”
起初,那些梦是零碎的,片段的,后来,那些梦境里的画面一天天地逐渐清晰。
仿佛是她当真是她亲身历经过一般。
她开始意识到,或许,她的梦境是某种征兆。
即便是唐时茂没有像她梦境里所梦到的那般,被贬黜扶风县,中举后的唐不期也并未为了迎亲而为盗贼所害,对于梁慕瑶而言,杜氏那样的婆婆,仍是她避之唯恐不及的。
且她在梦里已见识过颍阳的繁华,知晓小公子唐未眠的母舅俞家在颍阳有怎样的实力,又岂会甘心困于淳安这样小小的地界?
以往,爷爷总是将重振兴远侯府荣光挂在嘴边,她心向往之,只恨自己是女儿身,帮不了爷爷。
那个梦境却令她看到了希望。
于是,她说服了爷爷,求爷爷做主,让她嫁予唐小公子为妻!
在梁慕瑶的梦境里,谢怀瑜同小公子是政敌,两人水火不容。
她如何能够料到,梦里头水火不容的两人,竟走到了一处,且这位谢大人并未像她梦境里的那般,同小公子争锋相对……
梁慕瑶是个懂进退之人。
她之所以想要嫁给唐小棠,是为了摆脱梦境里的命运,振兴兴远侯府,成为人上人。
不管祖父当年是不是遭人陷害,兴远侯府嫡子同太子妃私会一事,定然是皇家秘事。
爷爷对此都三缄其口,以致身为嫡孙女的她都对此一无所知,谢怀瑜却知晓得这般清楚。
如果说,梁慕瑶先前对谢怀瑜仅仅只是恐惧,那么,现在再恐惧之余,又添了深深的忌惮。
她想要成为人上人的野心不变,但倘若要为此得罪梦境里,那个日后俨然成为当朝少傅的谢怀瑜,自是不值当。
与其执意嫁给小公子,将这两人彻底得罪,不若此时退出,还能从谢瑾白口中换得当年究竟是何人陷害爷爷的消息!
“牧州,东启同阮凌接壤之处,若晓之境,其中有一个村名唤南柯村,找到一个叫宁姑的人,你自会要到你想要的答案。”
梁慕瑶并非愚笨之人。
当即听明白了那个叫宁姑的人,定然就是当年的知情人!
梁慕瑶人郑重地给谢瑾白磕了个头,“慕瑶,拜谢谢大人!”
临走前,梁慕瑶一双翦眸望着谢瑾白同唐小棠两人,福了福身子,“这一息“良宵”,便当做是慕瑶提前对谢大人以及小公子他日大婚的贺礼吧。”
谢瑾白眸光微沉,“你在房间里点了什么?”
梁慕瑶却是弯唇一笑,“春宵苦短,谢大人,后会无期。”
说罢,莲步款款,盈盈出了房门。
“吱呀”一声,房门关上。
“小玉哥哥,她,她在说什么啊?”
唐小棠莫名其妙。
谢瑾白抬手,仔细观察他的神色,“有没有觉得身体哪里不舒服?”
唐小棠茫然摇头,“没,没有啊。”
除了进屋之后,就觉得有点热之外。
不过他们刚从外头进来,加上他本来就是怕热的体质,会觉得屋子里头热应该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谢瑾白转头看向梁慕瑶离去方向,莫不是那梁慕瑶是在诓他?
谢瑾白收回目光,“我找找。”
出于谨慎,谢瑾白决定还是在房间里搜找看看。
“小玉哥哥,你要找,找什么啊?”
“你房间的熏香,通常都放在何处?”
“熏……熏香?小玉哥哥指,指的香炉么?一般就放在书桌的上……”
唐小棠一边说,一边来到书桌边上,“奇,奇怪,我只有在,在看书的时候才会点香,所以香炉一般就放在书桌上,怎,怎的布,不见了?”
唐小棠绕着书桌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看了又看,就是没看到他平日里头用那一罐兽形的香炉。
莫不是青鸾将它收起来了?
谢瑾白眼底掠过寒光。
香炉自是不可能自己长了脚。
谢瑾白来到了床畔。
果然,在床柱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了还在飘着袅袅香气的香炉。
谢瑾白眸光寒凉。
好一个兴远侯府的嫡小姐,这种烟花之地用来助情之用的手段也用上了!
“这气味,好……好香啊,好别,别致……”
谢瑾白前去取一盏茶,打算将其破灭的功夫,但见小公子双手捧着香炉,凑近用力地嗅了嗅。
“别闻!”
谢瑾白快步走上前,掀起香炉的盖子,将茶泼在其上。奇快妏敩
香炉应声而灭。
唐小棠吓了一跳,“怎,怎么了?这,这香,有,有问题?“
谢瑾白将唐小棠手中的香炉取走,点了点头,“嗯。里头很可能是助兴的香物。”
作为大梦三千先生的资深书迷,助兴的香物什么的,唐小棠可太熟了。
唐小棠惊奇地看着被谢瑾白拿走的香炉,乌眸发亮,“果真?这世间,当真,当真有那种助兴的香物?闻,闻了便能叫人理智全无,?”
谢瑾白唇角弯起,“小果儿似乎对助兴的香物药效很了解?”
唐小棠慌忙解释道,“我,我是在话,话本里头,瞧……瞧见过的。”
谢瑾白似笑非笑,“噢?是么?不是在明月楼?”
哎,哎?
唐小棠眸子瞪圆。
小,小玉哥哥怎么知晓他去过明月?
“那晚,我同倩倩姑娘什么都没有发生。不过是我喝醉了,倩倩姑娘留我在耳房睡了一晚……
谢瑾白一字不差地将那日在千叶寺门口唐小棠同季云绯所说的话复述了一遍,便是唐小棠那日的语气都学了个十成十。
唐小棠双颊涨红,“我同倩倩姑娘当真,当真没什么。就是,就是只有她会唱,会唱南桑国的歌谣,旁人,都,都不会唱。所以,我才经常去她听曲子。真的只是听听曲子,旁的,旁的什么都没做!我连倩倩姑娘的手,都没碰过。”
两人这两日好不容易才将从前种种误会说开,唐小棠自是不希望因为一个倩倩姑娘,便令他的小玉哥哥有所误会。
听见南桑二字,谢瑾白不免想到昨夜,给小果儿脖颈上药时,那惊人的愈合能力。
他不动声色地问道,“南桑国的曲子?你爱听南桑国的曲子?”
“嗯,因为小时候阿娘经常哼南桑国的曲子给我听,所以……”
谢瑾白心念一动,“唐夫人是京都人,为何会哼唱南桑国的曲子?”
唐小棠摇头,“这个,这个我就不,不清楚了。”
“可能是娘亲曾经在哪里听到过,觉得喜欢,便记下了吧。原来,小玉哥哥那么早开始,就,就喜欢我,我了啊。”
说到这里,唐小棠忽然将脸凑近谢瑾白,眸子晶亮,“原来,原来小玉哥哥当时,当时就喜欢上我了么?”
要是那时没对他动了心思,如何连他无意间说得话都记得这般一清二楚?
“小唐公子,你的重点抓错了。”
谢瑾白淡淡提醒他。
去青楼听曲。
呵,小果儿以前日子过得还真是好生精彩。
唐小棠拉过谢瑾白的手,摇晃着他的胳膊,决定撒娇蒙混过关,“是不是,是不是么?小玉哥哥是不是那时,便,便喜欢我了?”
手触碰到谢瑾白微凉的指尖,唐小棠顿时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之物。
他将谢瑾白的手给放在脸上,“小玉哥哥的手,好,凉,舒,舒服。”
脸颊在谢瑾白掌心处蹭了蹭,唐小棠闭上眼,发出舒服地喟叹。
掌心传来上的温度异于寻常。
谢瑾白神色微变。
“小玉哥哥,你有,有没有觉,觉着……屋,屋子里头,好,好热啊?”
方才,唐小棠只是觉得屋子里头有点热,眼下却是觉得越来越热。
他本能地拉开自己衣服的领口,好让自己凉快一些,领口的肌肤接触到沁冷的空气,令唐小棠顿时觉得舒服不少。
“呼……”
唐小棠轻舒口气。
然而,这种沁凉的快意就跟简直比夏日的阵雨还要短暂。
不一会儿,唐小棠便又觉得浑身燥热。
“小,小玉哥哥,我,我去开,开个窗。”
实在,实在太热了。
唐小棠快步走到窗边,刚想推开窗户,想让屋内凉快一些,身后伸出一只手,覆在他开窗的手背上。
“小,小玉哥哥?”
唐小棠困惑地转过身。
谢瑾白顺势将他的小公子纳入怀里,在他的耳畔低语,“我的傻果儿,开窗并不能让你凉快一些。”
通常助兴的药物,药效大都霸道,若是身子不得到及时缓解,极为容易伤了身子。
这般霸道的药物,自是不可能通过开窗降温便能够缓解。
唐小棠眼露茫然,“那,那要怎……怎么……”
“要这样……才可以。”
谢瑾白倏地低下头,衔住小公子柔软的唇瓣。
骗,骗人!
小玉哥哥骗人!
唇瓣相贴的瞬间,唐小棠觉着好像有人在他的身上放了一把火,越发热得厉害。
他应该将这人给推开,去开窗,那样才能凉得快一些,偏偏,他却舍不得将人给开。
被小玉哥哥吻过的每一处,都像是着了火。
“唔……”
唐小棠仰起纤白的脖颈,发出似欢愉又似痛苦的吟哦声。
这一声细碎的声音,听在谢瑾白的耳里,无疑比梁慕瑶口中那一息“良宵”还要助情。
他将人打横抱起,来到了床边。
唐小棠被放在了床上。
“小,小玉哥哥……”
不满只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在谢瑾白松手的那一刻,唐小棠便又勾住他的脖颈,身子缠了上去,学着谢瑾白方才亲吻的样子,咬住这人的唇瓣,无师自通地开始着急地解开谢瑾白的腰带。
这一回,谢瑾白没有再制止。
腰封松落,无人去管散落的一地的衫。
暧昧的喘息声,在夜色里断断续续地响起。
夜色阑珊。
良宵漫漫。
淳安,云商客栈。
一名面容冷峻的男子坐在梨木圆桌之前,面沉如水。
萧子舒垂手面容始终恭肃地站在一旁。
“你说,小四一夜未回?”
萧子舒不敢有所隐瞒,恭敬地答话道,“回大公子的话,是。”
谢为朝凌厉的目光直逼萧子舒,“人呢?”
萧子舒自小便随同谢瑾白一同在太傅府长大,对于所有在太傅府长大的孩子而言,大公子谢为朝绝对是同年的阴影。
噢,四公子可能除外。
平日里连三公子的话都未必会放在心上的萧子舒,面对大公子谢为朝,可谓是有问必答,“在淳安知府内院。”
“荒唐!两人尚未成亲,如何能睡在人小公子府上!”
萧子舒将头一低,私心里对大公子所言甚为赞同。
谢为朝忽然从位置上站起身。
萧子舒疑惑地抬起头,“大公子?”
谢为朝举步往外走,“不等他了。他一直未回,难不成本将军要便要一直耗在这里么?走,公明,陪本将军去一趟知府内院。本将军倒是想要看看,将我家小四迷得五迷三道的小公子,究竟是怎样的龙凤之姿。”
唐小棠在浑身酸疼中醒来。
尤其是他的两只手,酸疼像是被夫子罚抄了三天三夜的课业。
不,是简直比被夫子罚课业还要酸疼!
好歹被罚课业,疼的只是手腕,眼下却是掌心都隐隐作疼……
唐小棠费劲地睁开眼睛,映入他视线的是谢瑾白极为好看的侧脸。
眸光触及谢瑾白脖颈上的红痕,唐小棠目光一烫,赶忙心虚地别过头。
却又忍不住,好奇地,将头又重新悄悄地扭过去,仔仔细细数着谢瑾白脖颈处,肩上,以及身上各处的红痕。
啊!
这些,这些,全是他,他弄出的?
唐小棠满脸通红
其实昨夜他同小玉哥哥两人并没有做到最后,只是抱着亲了亲而已。
但是,他好像太激动了一些……
咳咳。
唐小棠抬起脸,极轻,极轻地,吻了吻谢瑾白脖颈出的红痕。
原本闭眼熟睡的人,睁开了眼睛。
被捉了个现行。
唐小棠乌眸瞪圆,“你,你什么时候醒的?”
“在你醒之前。”
谢瑾白轻啄了口小公子的唇角,坐起身。
他这么一起身,身上漂亮的肌理,以及散落在肩膀,腰间各处的红痕便再遮掩不住。
其中还有好几处抓痕。
唐小棠脸颊红得更厉害了。
他真不知道,昨夜,自己有,有那般用力……
谢瑾白顺着小公子的视线,便发现了自己身上暧昧的痕迹,风流的桃花眼微勾,唇角噙笑,“嗯,我的小果儿昨夜真热情。”
“不,不许往下,说,说了!”
唐小棠羞臊得满脸通红,慌忙抬手,将这人的嘴巴捂住,以免这人又说出什么孟浪的言辞来。
忽地,掌心一热。
这人,这人竟伸出舌尖,舔他的掌心!
掌心发痒,唐小棠脸红着下意识地就要将手伸回。
谢瑾白反手握住,另一只手环在他的腰间,身子贴向他,轻吻他的耳后,低声道,“小玉哥哥很喜欢。”
“你说,谁来了?”
唐时茂刚要去府衙坐堂,听得管家来报,说是有人登门拜访。
初闻那人姓名,吃了一惊,疑心会不会是有同名同姓的,否则堂堂牧州都指挥使如何会纡尊降贵至他这一小小淳安地界?
只怕是来者不善。
邱福自是不知自家老爷心中的惊疑,以为老爷当真没听清,便又回答了一遍,“启禀老爷,那人自称是牧州都指挥使谢为朝。”
当真是他?!
太傅府家长公子,牧州都指挥使谢为朝?!
“快,快,赶快有请。不,不,还是老夫亲自出去迎接一趟。那位都指挥使现人在何处?快,快带老夫过去”
“就在府外候着。”
唐时茂急急忙忙,随管家来到府外。
但见大门外,一面容冷峻的男子,双手负在身后,如松柏般修身而立。
平日里不离谢瑾白左右的萧子舒,此时则垂手立于谢为朝一侧。
唐时茂心中一肃,疾步走下阶梯。
“下官唐复荣,拜见都指挥使大人。”
听见声音,谢为朝转过头,他双手扶起倒身相拜的唐时茂,有礼有节地道,“唐大人请起,都是一家人,伯父无需这般客气。”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巡按的心肝宝贝(重生)更新,第 49 章 良宵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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