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神殿莲池花木葳蕤,熠熠生辉。
帝释天慵懒地侧倚在莲榻边,摊开掌心,草元素与水元素盈盈流转。元素鱼乃一载体而已,他需要的,是它们身上不含一丝杂质的极纯元素力。
草元素与水元素混合使用,大概代表着生生不息。
唤醒她力量散尽后沉睡的魂,这大概是最合适的两种元素。
神殿四周,莲香之风徜徉,洁白柔软的帐帘飘拂起来,风铃散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神殿光洁的地面上,旋转生出小巧玲珑的朵朵金莲。
神王榻前,金光很淡很淡,勾勒出少女娇柔的长发与身形。
自从在那极北之地祭典结束,她迷糊的意识陷入茫然无边的黑暗中。行行复停停,不知在污浊混沌的黑暗沼泽中跋涉了多久……
直至一道金色莲光撕裂了黑暗,将她从漆黑困境中拯救。
再次睁眼,便是到了这巍峨圣洁的梵莲神殿。
“是你……救了我?”
淡淡翠色的一双眸子,由于身形虚幻而显得更清透。帝释天从莲榻上起身,多日不见,再次望着她的眼睛时,神色似有波澜荡漾。
“怎么,这么不想见到本座?”
帝释天坐起来,将琉璃香炉抱在腿上,淡金色雾气从顶部小孔漫出,氤氲缭绕,稳稳地护着少女的灵魂。
少女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目光死死钉在他手中的香炉上。透过香炉壁,能够清晰地看到两条元素鱼在游动。两种元素散发出的色彩彼此辉映。
帝释天低头看了一眼,“很眼熟对吗?”
“你见过他了?”她虽刚从混沌中脱身,但香炉散发出的金雾能让她记忆很快恢复,“这两条鱼被我放入虚无之海了。只有他知道这件事。”
“嗯。见过了。”帝释天如玉色藕带的手指轻轻摩挲在香炉上,凝神细看里面的游鱼,神色宁静。
少女喜上眉梢,笑逐颜开:“他现在如何,还好么?”
帝释天不知如何作答,想了一会儿,“能跑能跳。”
“那,太好了。”
少女欣然抿嘴笑着,身形飘飘忽忽似要转瞬即逝。在听到那个人能够变回曾经的模样,无忧无虑地活着的时候,她开心得几乎都快要忘记自己只是个随时要散掉的灵魂了。
“对了,”帝释天抬起脸,触及她纯真的笑颜,到底不动声色,“他让我给你带句话。”
“是、是吗?”少女先是惊喜,很快心中起疑:帝释天有这么好心?于是持怀疑态度地盯着几步之外的帝释天:“他说什么啦?”
帝释天迟滞了好一阵,十分为难地咬着唇,快速飘出一句话:“他说他想你了。”
要不是帮人传话,估计神王活一辈子都说不出这种带有感情色彩的话语。第一次说,还真是丢人……
“啊……?”少女傻愣愣地呆住,这确实是达达利亚的风格。她突然像被喜欢的人表白了似的欣喜若狂,在殿内跳着转圈,轻飘飘的身子转成一团金风,伴有连绵不绝咯咯咯的欢笑声。
晃铛晃铛晃铛——帝释天手中的香炉突然像沸水煮开了一样,剧烈晃动起来。
“哎!”他一惊,急忙双手摁住香炉,呵斥那少女,“莫要大喜大悲,香炉中的元素里经不起折腾!”
少女晕乎乎地停下来,遥望着神王的脸:“我的躯体呢?”
“还在莲池里养着。”
“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呀?”
“还需一阵子。”
“嘻嘻嘻,我都迫不及待要去提瓦特见他了呢。”
……
冰花瞬间凝固的声音。
帝释天的表情变得非常冰冷。
“你还是要离开天空岛?”
少女同样地,也突然冷下来。原来帝释天这一次,根本就没有打算让她离开天空岛。这一刻,她感受到高高的神座上,那种极寒的威压并不比昔日少半分。
她凝视着他,很清晰地说道:“是。倘若有幸能重活一次,我仍然是要去提瓦特的。”
“为什么?”
“帝释天大人从来不会问为什么的哦。”少女的话语有些嘲笑的意味。
“我现在要问。”
他突然的固执,反倒让她觉得奇怪了。神王真是越来越情绪化了呢。
“因为我在乎的人都在提瓦特。”
“此处,真就没有让你留恋之物?”
少女深深震撼于神王的这句话,她不知此话是何意,更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他的心思向来又深又冷,就如漆黑的冰渊,无人能将目光探至最深之处。
她选择避而不答,索性说了第二个必须离开的理由:“况且,你应该知道,我并不甘心活在你的掌控之下。失去自由地活着,还算是活着吗?”
帝释天的手指因停留在香炉上太久没有挪动而有些僵滞,于是动了动,唇边微有叹息的颤声。
“好,让本座赐你自由……可以,但是你必须和本座打个赌。”
“可以啊,”少女点点头,“只要你能放过我,我不介意与你赌。”
「放过」二字未免太过锋利,划到了他的心,即便痛感迟钝,却能明白她现在还在恨自己。
“呵……”帝释天闭上眼睛,嘴边散发出冷雾般的笑意,“可别答应得太早,这个赌,你没有几分胜算。”
少女凝眉道:“说说看。”
帝释天将琉璃香炉置于一旁,伸手在宽袖中拿出一个草人。
他静静凝视着草人,目光没有焦点。
“倘若你答应与本座赌,那么从下一刻开始,我会将你的灵魂洗去一切记忆封入这个草人里,你的真身——那朵金莲,暂时存放在莲池滋养。这个草人,是我为你新造的躯体,你将成为新生婴孩再长大一次,且天生具有吸引魔物的气息。然后,我会派人将你送至提瓦特岩神钟离的身边,并且赋予你一个新的身份。倘若岩神愿意庇佑你长大,那么在你五百岁生日的那天,本座自当将封印解除,到那时你会想起一切,返回天空岛找本座取回真身,本座放你走,赐你口中所谓的「自由」。但,若岩神不愿亲自照顾你,五百年期限到来之前,你迟早会遭自身吸引来的魔物啃啮而亡。如何,听完之后,你还想与本座赌么?”
帝释天望向少女,从她错愕的神色中,他看到了一丝惶恐。
她停滞了片刻,他口中说的「新的身份」十分重要,这关系到钟离愿不愿意亲自照顾一个陌生婴孩,于是问道:“不知你说的新的身份……是什么身份?”
帝释天说:“定与你有关。但,并不尽然。”
少女不知他所谓的「并不尽然」是何意,不过她想,只要这个陌生婴孩与她有一点儿关联,那么钟离应该会愿意照顾的。
“帝释天,我愿意和你赌。”
“你可想好了,若你赌输了,便是身死他乡。本座也绝不会出手搭救,”帝释天想起另一件事,“对了,为防止他们认出是你,我将草人造成了男孩。”
“好,”少女点点头,“只要我在提瓦特能平安活到五百岁,就算我赢了对不对?”
“还有第二个条件,”帝释天将目光飘向窗外,春雪纷纷扬扬地铺满了窗台,“本座还会派人告诉「公子」你的死讯。若在这五百年间,他仍无二心,那么就算本座输了。”
少女怔在那儿。
告诉他,自己死了……还要他在五百年的时间里不再爱上第二个人……
这个条件,当真苛刻。
她此刻方才知晓,帝释天所言的「这个赌,你没几分胜算」是为何。因为这个赌约,她单凭自身实在难以争取获胜,甚至无能为力。
帝释天要考验的,并不是她,而是她口中那「在乎之人」。
“倘若他们待你情真意切,本座定当说到做到。”
“好。”
少女垂下黯淡无光的眸子,化作一缕淡淡的风,融入帝释天手中的草人里。
这是她唯一能获取自由的机会,就算万分踟蹰,也必须放手一搏。
一声响亮的婴孩啼哭打破了梵莲神殿的清宁。
帝释天怀抱里躺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宝宝,他垂眸注视着它,目光柔和得好似春天深深的湖水。
两千年前,他从莲海中把她抱回来的时候,大概也是这个讨人喜欢的模样吧。
哦不,那时候的她,还要比这个婴孩更可爱几分。
走神间,一个身影从殿外走进来。
帝释天知道,穆切将军一直都在殿门外面。
抬眼冷淡地注视他:“都听到了?”
“嗯……”散兵紧咬着牙,呼出的气息不断发颤,“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好大的胆子,”面对他莫名其妙的问话,帝释天就连斥责都十分漠然,“本座要做何事,须得你来管?”
“不、不敢。”
帝释天将目光收回来,看着怀中沉睡的孩子,说:“这个孩子就由你带去璃月,交到岩神手里。”
“是……”散兵低下头,问道,“不知帝释天大人方才与晚星萝说的,赋予这个孩子「新的身份」,是什么身份呢?也就是说——岩神问起它是谁的时候,我该怎么和他说?”
“你告诉他,晚星萝已死。死因,你可选择缄口不提。莫要说复活祭典一事,若让岩神念了她这份恩情,这个赌约便有失公平了,”帝释天停顿许久,道,“至于这个孩子的身份,你就说这是她与本座的孩子。”
“这——?!”散兵惶恐万状地抬起头,愣愣地看着面无表情的帝释天,他想过一万种身份,唯独没想过居然会是这种,要知道,天空岛之前对璃月降过多么惨烈的天灾,害死了数以万计的璃月百姓,想必现在岩神对天空岛已是深恶痛绝,“真要这么说,那他定然不愿意照看这个孩子。晚星萝她岂不是必输无疑……?”
帝释天悠然抬手支着脸:“本座,就是要让她必输无疑。”
散兵深深在心里打了个寒颤,极力忍着心中的恼意,顾不得以下犯上,当即冷声问道:“达达利亚那边呢?也要我这样对他说么?那样他肯定会疯掉的!”
帝释天迟疑片刻,微微一笑:“不必,你只要不告诉他真相,本座随你如何编造谎言。但是,你必须告诉他,晚星萝,死了,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到底还是神王,十指牵引着一根根丝线,连接着许多小人,一个个,都是他手掌底下的木偶。
“你一点儿都没变,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帝释天……”他幽幽吐了一口气,笑得极苦,“你太残忍了!”
狂暴的雷电紫光闪过,朝神座风驰电掣而去。却被一扇悄无声息生出的莲盾抵挡。
莲盾的另一边,是一双冰冷的眼眸。
“穆切将军,你想造反吗?”
他眸色微震,手中的力量因握得太紧而颤抖起来,终是松了手,雷电散乱如流萤。奇快妏敩
“残忍?”帝释天有一丝恍神,四周的空气似因他身上散发的寒冷而微微皱起来,瞳眸向下移去,“你要记住,这个世界上并没有无缘无故的神眷与恩赐。神明不管想向谁赐予什么,就必须向那个人索要相应的代价。这,正是天理所在。”
沉默与对峙持续了许久,怀中的婴孩仍在熟睡。
“这么多年来,穆切将军总是需要伪装许多东西……去吧,去做——你最擅长的事。”
“我明白了……”散兵冷静下来,无力地朝帝释天单膝跪下,抬起双手,“给我吧。一切,听凭帝释天大人做主。”
璃月港,大雨连绵不绝。天色灰沉沉的,雷声从遥远的天边滚滚而来。
零零散散的一些人,为躲避雨水而疾步奔跑。只有一个戴着帷帽的黑衣少年,怀抱嗷嗷啼哭的婴孩,缓慢行走在灰蒙蒙的雨幕里。
他周身有一层透明的结界,能为怀中那个孩子遮风挡雨。
踟蹰许久,最终在往生堂门口停下来。
往生堂里,魈和钟离正在吃饭。
“好大的雨……”魈望向窗外,耳边有隐隐雷声,“星萝最怕打雷了,不知她现在在哪里呢。”
钟离手中的筷子顿了顿,没说话。
他们其实这两天才刚回到璃月,这大半年,和公子一样,几乎跑遍了整个提瓦特去打听晚星萝的消息。
最终一无所获,无奈回到了往生堂——如果她还活着的话,一定会自己回来的。要是往生堂再没人,她就找不到他们啦。所以他们赶紧回来了。
“嗯?”钟离听到门外好像有婴孩的啼哭声,“门外好像……”
“是孩子的哭声?”魈放下手里的碗筷,“我去看看。”
屋檐顺流而下的雨如数根断了线的透明珠子,外面站着一位陌生紫瞳少年。他扶起帷帽,望着魈:“请问,岩神可在此处?”
“你是……”魈并不认识他。
少年的目光从魈的脸上往他身后移去,想必是钟离已经从里屋走出来了。
魈回头对钟离道:“钟离大人……”
“是你,”钟离认出了散兵,他们曾因救火神一事同去过虚无之海,“愚人众执行官第六席,散兵。”
魈微微惊诧。
少年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或许,我现在是以另一个身份来找你们的——帝释天大人身侧的穆切将军。”
“帝释天?!”魈大惊,怒意溢于言表,“请你离开璃月,否则……”
“且慢,”钟离声色温和,心底却是有些惊讶的,他听说过天空岛穆切将军这个名号,但未曾想到竟是此人,“不知阁下此行,找我所谓何事?”
散兵看了一眼怀里的孩子,对二人说:“没办法,这个孩子……只能交给岩神大人了。”
钟离诧异地看着襁褓中的小婴孩,“它是——?”
散兵沉默半晌,“是晚星萝与帝释天大人的孩子。”
此语一出,穹顶骤然劈过一道骇人的雷电,似要撕裂天空,暴雨愈加大了。
“什、什么?”
钟离不敢相信他说的每一个字,仿佛被人突然从头到脚泼了一盆冰水,浑身冷得通透。而一旁的魈已经完完全全呆滞住了,不知道此刻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了。
“我不需要骗你们。”
散兵将襁褓拉下一些,钟离和魈都看到了那孩子额间的金莲印记。
顿时滞住。
“既然是帝释天的孩子,那为何他不要?!”魈反应过来后,顿时疾言厉色,“带给我们?我们不要!”
散兵说:“因为帝释天大人不要他了。千叮万嘱让我带来璃月,倘若你们也不要,那便随意找一片荒野弃掉好了。”
钟离紧蹙着眉头,才想起来问:“星萝她在哪里?”
“我只能告诉你们,她死了。别的,恕我不能奉告。”
她死了。
斩钉截铁的三个字,如同千万支利箭从他心上穿透过去。耳边不间断的雷声轰鸣,他已经听不清楚,头顶落下的雨水密密麻麻浇湿一身,他也浑然不觉。
“不可能!”魈又急又怒,慌乱无措地直摇头,目光散乱,“星萝怎么会死,怎么会?……不会的,不会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死后那段空白的记忆里,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他们是怎么活过来的,晚星萝是怎么失踪的,她是怎么死的,这个孩子又是怎么回事?
没有人能回答这些问题。
“我必须走了。”
散兵上前一步,将孩子递到魈怀里,“这孩子天生体质特殊,容易招来魔物……没有岩神大人庇佑的话,恐怕活不到长大。不过,是否要照顾他,由岩神大人自己决定吧。”
魈直愣愣看着被强行塞过来的婴孩,不知所措。
黑衣少年转身离开,在雨中走了几步,又返回来。
“倘若之后……公子来找你们,切记不要告诉他这个孩子的身份。让他爱怎么猜就怎么猜吧,总比疯了好……”
“喂!”魈追出去,想把孩子塞回去给他。
可少年走得极快,一瞬便在雨幕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往生堂里,桌子上的饭菜全凉了,钟离和魈坐在桌边一动不动,都被笼罩在悲伤绝望的情绪中,沉默不语。
世界很安静。
除了窗外沙沙的雨声,就只剩下旁边床榻上,婴孩轻轻的啼哭声。
他们此刻无瑕思考要不要照顾这个孩子,因为已经被散兵那句「她死了」灌满了整个脑子。
“钟离大人……星萝她,她真的会死吗?她不是帝释天创造出来的神女吗?”魈无法忍受心里的怆然,终于爆发出来,“我们前阵子不是去蒙德找过巴巴托斯大人么,他告诉我们在与天空岛的决战中,星萝因公子的死,与帝释天在七十二幻梦大战了一场……那他们之间为什么会有个孩子?还有,刚刚那位穆切将军提到了公子,这么说,他和我们一样也被复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钟离沉思许久,仍无法缓解胸口的痛意。倘若这个孩子真的是晚星萝与帝释天所生的话,而她现在已然身死,定与帝释天脱不了关系。
况且他清楚晚星萝不可能喜欢帝释天,又怎么会……有个孩子?
除非是帝释天欺骗利用了她,最后还要施以冷酷无情的背叛。
到最后连孩子都要逐出天空岛,由他自生自灭。
钟离不想再顺着这种思路想下去了,这么残酷的事情,大概只有九天之上那一尊尊冷冰冰的神祇能做得出来。
雷鸣声轰隆隆地没个停歇。孩子的啼哭愈渐急促。
魈短暂地犹豫了几秒,起身将孩子抱起来,朝怀中看了几眼,“怎么和星萝一样,一打雷就哭……”
见钟离还坐在桌子边,面色肃然,魈红着眼睛,把孩子抱过去,“钟离大人,你要不要抱一下?不管怎么说,他也有半个星萝的影子……”
“不。”
钟离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帘外的雨水,不再说话。似从脚底往上漫出一层冰霜。
魈怔住了,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钟离大人这样冷漠而决绝的样子。怀里的孩子再次啼哭起来,他无奈在床边坐下,抱着襁褓抖几抖,算是在哄。
几日之后。
璃月港终于放晴。钟离从外面听书回来,看到魈手忙脚乱地给那个孩子喂食。
“你看起来,并不厌恶这个孩子。”
他的语气,宛如春寒料峭。魈手里的动作停住,眼角无奈地往下弯起来。
“我只是觉得,这孩子与星萝像极了。不过,钟离大人,你打算如何处置他?”
好几日了,也该想出一个解决办法了吧。
见钟离仍沉默,魈补充道:“若是钟离大人想要将他弃于荒野,我也是同意的。”
钟离摊开掌心,上面若隐若现地出现了一个残留的契约印记,他看得出神,思绪回到很久很久以前,耳边飘过一阵阵清泠如泉的笑语。
“星萝总说是我照顾了她两千年……可我明白,其实在这么漫长的时光里,她为我做的事情并不少。诚然,我与她之间的情谊,不可磨灭。”
他终是在心里承认,他放不下。可目光触及那个孩子时,眼底微有痛色。
“虽然不知道她最后经历了什么,但这件事我会一直查下去。倘若真与帝释天有关,我断然不会放过他。只是听闻,在你我离去后的那段时间里,她孤身一人守护惨遭天神荼毒的璃月,从未放弃……于情于理,我都不应对她的孩子撒手不管。”
“钟离大人……”
钟离走过去,拿出一枚岩元素神之眼,塞入婴孩的襁褓里。
“你须切记几件事。”
“是,钟离大人请说。”
“其一,将他带往绝云间,我不会亲自照看他,但会予他岩神之子的身份,保他今后在璃月大地上平安长大,并赐神位,「春」,掌管山间草木荣枯。其二,这个孩子身上的气息容易招引魔物,还要暗中护着,此事交予你。其三,他与帝释天之间的关联,莫要让第三个人知晓。”
“是,魈都记住了。不过……岩神之子的身份,何其之重,传出去的话,想必会在璃月掀起轩然大波。”
“无妨,”钟离转身走门外,眼前正是,风吹落一帘梨花胜雪,“那枚岩心我已赠予过她,岩神之子一名,名正言顺,不至有损她的清白。”
魈抱起孩子,望着钟离在落雪花帘中渐行渐远的背影,他知道,钟离大人今后,断不会再来看这个孩子一眼。
他低下脸,看着孩子天真无邪的眼睛,微笑了笑。
“走吧,随我去绝云间,”他笑意很快冷了下来,是一种无奈的悲伤凉意,“你该叫我什么呢?她是我的妹妹,但凡你的父亲不是帝释天,都一定是要唤我舅舅的吧……所以抱歉,今后你还是像其他人一样,称我一声上仙好了。”
一夜之间,岩王帝君之子归返绝云间,并正式赐神位为「春神」一事引燃了整个璃月的大街小巷。
璃月港街头熙来攘往,人声鼎沸。正挤在贴满告示的公告板前,为此事而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纷纷。
“岩王爷有儿子了?……这么点儿大就赐了春神的尊号,等他长大了,我们要向他祈求风调雨顺呢。”
“嗯嗯,是呀,希望春神大人能保佑我们。”
“听说孩子的母亲,正是上回为璃月祈雨的那位神女大人。”
“实锤了吗?没实锤的事莫要乱讲噢。”
“不用想都知道,听说那个女孩子跟在岩王爷身边多年……除了她还有谁?”
“哇啊,帝君之子,在咱们璃月不就是太子爷了吗?真想去瞻仰一眼……”
“别想了,绝云间乃仙家地盘,不是我等普通人能随意进去的。”
……
数日后。
遥远的至冬国,街头卖报的孩童来回奔跑。
“卖报啦……璃月重大消息!岩神之子……”
“嗯?”
一位年轻的执行官跟上去,向卖报的小孩递出几枚摩拉,拿来一份报纸。
他木然站在街头,将报纸展开。
其上一行字,赫然入目——
岩神之子,已归绝云间,赐位「春神」。据悉,其母乃昔日璃月港祈雨之神女,与岩神,可谓天作之合。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钟离嘟嘟莲小树妖更新,第 196 章 岩神之子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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