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询问起当时详细,虽早有密保呈上来,却到底寥寥数语,此时详尽知道谢涵在会阳做的那些事,说的那些话,不禁苦笑一声,对群臣道:“如今诸位该知道孤为何处心积虑要除了他了。谈笑间就阻了梁军。”
众臣心有戚戚,也有几个不服气的,“那是运气好刚好救了梁君。”
还有大骂宁霜的,“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
宁襄接着让副使说下去,等听到宁霜、候月阁、谢涵的一番时,皱了皱眉,觉得事情并不简单,不料副使竟然一锤定音告罪了宁霜行刺之事,呵道:“怎可承认?”奇快妏敩
副使呐呐道:“人证物证俱在,公子也去了。”
“大哥孤知道,是个脑筋不会拐弯的,从来不屑说谎。”
“可性命相关,撒个谎也是正常,难不成、难不成有人诬陷,这对他有什么好处?”副使不可思议道。
“是啊,对谁有好处啊?”宁襄意味深长道。
祸不单行,燕使铩羽而归,召国却在几天后出兵边境。
“好个赵臧,好个兰深,好个谢涵。”宁襄无可奈何,宣布退兵,与齐国签订“神门山之约”,割裂四城。
然而他们的老对头齐朝廷在喜气洋洋的同时,也有一股尴尬在蔓延。首先在谢涵被掳一事上他们拖延了,要是对方死了也好,偏偏没死,还做出偌大一分功勋,这就有些气短了;随后是支援北境一事,随着燕使访梁后,他们就不敢轻举妄动了,在他们看来,梁国会对齐国用兵是必然,他们必须严阵以待,哪成想燕使无功而返,温留君出现在会阳劝住了梁君,那他们的按兵不动就又变得尴尬了。
如果不是五公子偷兵符带走一部分兵马,如果不是召国在,恐怕现在南四城已经回燕国了。
这种尴尬使他们在面对温留来书,要求接管南四城时,没好意思像当初那样痛斥反驳。
一开始刚刚拿下南四城的时候,沈澜之代表谢涵,向朝廷上书要求将燕南四城纳入温留时,他们简直惊呆了,随后笑掉大牙,从未见过如此胆大包天之人,立刻痛斥一番驳了回去,表示会派人接管的。再这样胆大包天,他们就不派遣援军了。
打脸来的猝不及防。
情况一点点变得尴尬。
沈澜之偷笑一声,这时又上书他们这一批人中的功勋,又表明他们比较熟悉情况等,请求燕将南四城交给其中几个功勋最大的人管理,拒绝过一次,再拒绝一次,很尴尬啊,反正须贾表示他没脸去凑这个热闹抢人家筹谋划策打下来的城池。
而沈澜之又很聪明地在这些功勋卓著的人名单里,放了游弋喾、温亭、徐芬之流,拾氏看着游弋喾的名字,在这名字上轻轻一勾,“本来派遣守将,就最好是北境将官,比较熟悉。”便是同意了沈澜之的提议。
虞氏又看着温亭的名字,在上面轻轻一勾,玖氏无话可说,龟缩一隅。
最后两个名字,也是给面子地让兰深和豫侠来管理,至于霍无恤,据说是功勋最卓著的,有兵仙之才,到底年纪轻轻,更是他国公子,而被排除在外。
任命下达时,所有将士都替霍无恤打抱不平,霍无恤倒没觉得不服气,他全副的心神都被手中的书信占据了。
他发现,沈澜之就是个超级无敌大骗子,把他骗在北境当牛做马,攻城、守城,战事结束后,又一番晓以大义,要他编军、练兵,弄得他只能对远在会阳之人牵肠挂肚,晚上安慰安慰自己好歹能看同一个月亮。
结果一回头,这厮倒好,留一封书信,说是去接君侯,跑了。
霍无恤看到留书的时候目瞪口呆,竟不能想象人心能险恶到这种地步,然后想了想左右战事结束,文有应小怜、苏韫白,武有豫侠、温亭,那个要接手城池的人都走了,何况他一个闲人呢?眼珠一转,趁着还没人发现,立刻在书信落款又加了“霍无恤”三字,趁着夜色牵马也跑了出去。
苍天有眼,让他在半路一个山坳坳里看到这个无赖,当时真是冲了上去一番拳打脚踢,最后剑也被打折了,对方仿佛包容地无奈道:“无恤,事发突然,我也是没办法。”
“好了无恤,别生气了。”
“去接君侯是个幌子,我是另有要事。正好你来,可以照顾君侯,我也可以放心了——”
还是这么屁话连天,奈何偏偏顺了霍无恤的毛,他哼哼唧唧收起已经断了的剑,威胁道:“到时候见到君侯,你要在我后面。”
“好好好,让君侯第一眼看到你。”
霍无恤哼了一声,二人一个心之所向,一个心系大事,日夜兼程,赶到了温留。
见到人时,霍无恤心里忽然一阵热乎。
“这两人,温留君确是认识?”一旁守着的护卫恭敬问道。
谢涵自己都没发现何时嘴角已经上扬了起来,点头道:“放吊桥。”
霍无恤一马当先一个箭步过来,转眼就近在眼前,扑了过来。
谢涵笑了笑,张开手臂,被撞个满怀,怀里的人搂紧他腰背,把头埋在他脖窝,半晌没说话。
这好友初见,一个热情相拥自是没问题的。抱久了就变了滋味了,他推了推人,“起开。”
霍无恤趴在他脖窝,“我好想你。”
声音低沉、醇厚,还带一丝清冷,只是此时此刻这清冷全被热情与欢欣洋溢了。
那无限接近于记忆中的声线。
雍王无恤的声线。
谢涵身体微微一僵,好一会儿笑道:“恭喜你变完声了?”又看着慢悠悠走过来,仿佛这护城河是何等夺天名胜使他流连忘返一般的斗笠男人,对霍无恤道:“不给我介绍介绍这位?”
可真会给他搞事,霍无恤翻一个白眼,继续赖在谢涵身上,“没什么好介绍的。”又小声道:“是沈兄。”
谢涵顿时面色奇诡,再仔细看一遍对方,仍是黑斗笠,高个子,微微臃肿的身材,看起来像傻大个,伪装得真是不错,可也着实是胆大包天了,竟敢入会阳,还是对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欧家山庄,这回卫瑶可自身难保,没法救他了。
正他满面异色间,霍无恤忽然从谢涵身上跳了起来,“是你?”他拔剑出鞘,立刻冲上去。
聂惊风听到有人来找谢涵,由于担心对方安危下去看看,哪知竟见一登徒子赖在谢涵怀里,推也推不走。
竟敢轻薄她?
立时也挺枪在手。
沈澜之来到谢涵身边,低声道:“君侯,我观那细作看您的眼神不一般。”声音里含着笑意,“我道君侯是如何在千军万马中逃出生天的。”
“斗笠也挡不住你的眼睛么?”谢涵瞥他一眼,见前方二人势均力敌,霍无恤暂时没有危险,便放任二人缠斗,且让他看看对方有没有进步。
这一看,心情就复杂了,他和聂惊风不相上下,现在霍无恤和聂惊风也不相上下,终于是“后浪追前浪,前浪已经倒在沙滩上了”。
谢涵幽幽道:“兰兄怎么来了?”
沈澜之没说自己来意,而是把自他走后北境发生的一系列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包括霍无恤月夜追人到夺取极泉,手持聂敏拿下令四城,将计就计入青灵掳了明千径,然后向朝廷求援,向召国求援,“为召国出兵,我将颔厌邑一分为二,归还了一半回去,那通往归来城的地道还在我们辖下,擅做主张,还请君侯责罚。”
“非常时刻,非常手段。”谢涵笑了笑。
沈澜之又继续,讲到谢泾偷兵符赶来时谢涵心中有一丝复杂,只是听到对方故意设计霍无恤出城,还斩断支援人马时,害对方受伤时,就全化作了怒意,“他真是越发疯癫了。”本还想问霍无恤有否大碍,一看对面人利落的身姿,也便放下了心。
沈澜之道:“察觉到时,我逼不得已,将五公子强硬派兵看押送回去,怕是让他记恨上我等了。”
“他本来就是条歹毒的疯狗,你不惹他,尚且会被他疯狂乱咬,惹了他,又能如何?”想到对方上一次来北境时,他对他的信任,谢涵就觉得前所未有的难堪。
“铛——”前方传来响动,只见聂惊风一枪劈下,正斩断霍无恤长剑。
谢涵一惊,解下暂放他腰间的“冠军”,“无恤,接着——”
霍无恤旋身一转,接过半空中的黑色长剑,握在手中时只觉前所未有的契合。
聂惊风并没有趁对手拿剑时下杀手,他从不对手无寸铁的人下手,只是受伤地看了谢涵一眼。
看看看,还敢看?
霍无恤怒从心中起,攻势越发凌厉,聂惊风不愿再心上人面前丢脸,竟也超常发挥,倒是谢涵琢磨了一番该怎么将聂惊风给掰回其原本的轨迹上,问道:“明千径呢?”
“君侯不是说不要将他交给朝廷和燕国么?我就对外称其丢失四城,畏罪自杀了。君侯可是想收服他?可他是明家子弟……”
谢涵摇头,“不,我另有他用。”随后对沈澜之伸了伸手,“剑来。”
沈澜之挑了挑眉,解开包袱,露出漂亮的臾光剑,“君侯怎知我带了它?”当初谢涵半夜起来督军,立刻被聂惊风劫走,也就没带上佩剑。
我哪里知道你带了臾光,我就是随便要把剑。谢涵当然不会这么说,高深莫测点了点头,持剑加入了前方战斗。
聂惊风吃了一惊,“你?”
谢涵才不管他,和霍无恤两相合作,聂惊风又唯恐伤了谢涵,束手束脚,不一会儿就被擒了,封了周身大穴,带回去五花大绑起来。
霍无恤有些不解,他以为对方好端端跟在谢涵身后,是已经化干戈为玉帛了,只是自己气不过,所以趁着说开前冲上去想打对方一顿,哪知……“君侯,他?”他看着嘴里塞着布团的男人,迷惑道。
“他枪法高超,我一个人没法保证赢了他,故与他虚以为蛇。”谢涵道。
聂惊风顿时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霍无恤倒是深觉谢涵受了委屈,冲上去狠狠踹了人几脚。
谢涵半点不心虚,不一会儿还给人灌了一碗迷药,对霍无恤道:“此人内力强劲,点穴非长久之计,还是药物控制为好,无恤,交给你了。”
霍无恤当即点头,“我一定看好他。”也没问为什么不干脆杀了。
这时,沈澜之才解开斗笠,对谢涵道:“君侯久在会阳,不知对梁君欲对卫氏动手一事,可有了解?”
谢涵有些佩服他了,他是人在会阳,身边还有姬高,更有原著情节做导向,对方却……他原原本本把知道的消息都说了出来,又道:“你如何知晓?”
沈澜之怎么说和几大氏族都是多年的“交情”了,很多时候,哪个人鼻子皱一皱都知道对方要干什么,何况手握梁国三分之一的暗桩呢,并且,“拂胭还传了消息出来。”
“哦?”谢涵知道拂胭是梁武公密探,“倒从未听过卫家主与她有私交。”
沈澜之摇了摇头,“她是肯定卫家主对梁国的赤胆忠心,才冒死送出消息的。她的忠心,其实不比卫家主低了。”
谢涵问道:“你莫不是想救卫家主?”他摇头,“最好放弃这个想法,我何尝不渴望卫家主的才能,可你也听到了,梁国这回设下的是天罗地网,若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风险太大,更何况,我们在会阳,根本没有人手。”
“若得卫家主,君侯可轻松数倍。这次缘何能反败为胜,无恤功不可没,卫家主领兵作战之才,不在无恤之下。”沈澜之道:“而且,我已有法子相救,只要君侯在前一日出城,然后在城外接应我们便好。恳请君侯。”
谢涵静默了一下,“你不恨他?”
沈澜之哈哈笑道:“我说过,像他这样的人,活着比死了痛苦百倍、千倍。我要他一辈子活在悔恨中。”
“也罢。”谢涵低叹一声,“我只有一个要求,保护好自己。没有卫家主,我受得住;没有兰兄,我承受不起。”
沈澜之一愣,点头,“必不负所托。”
不一会儿,沈澜之就走了,霍无恤暗松一口气,还好这一次对方这个阴险狡诈的小人守信,果然是另有要事,他将“冠军”细细擦拭一遍,还给谢涵。
谢涵握着剑,脑海里回忆着当初姬倾城小产后,雍王无恤用这柄剑刺破“她”肩头的疼痛,确实锋锐无匹,出剑如白虹贯日,没有一点阻滞。
这是雍王无恤的佩剑,据说是欧家归顺后,献上宝库,对方亲手挑的佩剑。
想到沈澜之口中对方月夜追他的执着,再看面前弯着眼睛看他的少年,谢涵将这把剑推了回去,深深看着对方,“霍无恤,永远不要背叛我。”
霍无恤一愣,触手是冰凉的剑鞘,抬头只见对方眼中是他从没见过的孤注一掷,他下意识收了嬉皮笑脸,“我身上流着你的血,盖着你的肉,背叛你就是背叛我自己。”
他单膝跪下,“皇天在上,后土为证,若霍无恤此生有负谢涵,使我万箭穿心、不得好死,死后不进地府、不入轮回,化作孤魂野鬼、灰飞烟灭。”
谢涵直听他发完重誓,才蹲了下来,拥着他肩头,“别怪我,我害怕。”
霍无恤感觉得到对方的害怕,可是,“你在怕什么?与我有关吗?”他一下下顺着对方的脊背,见人无解释之意,低声道:“你别怕,我会永远陪着你,不背弃不离开。”
谢涵闭目点了下头。
接下来几日,谢涵又给自己“找了点理由”在会阳中逗留,日子比之前是好过了很多,他不喜欢梁地的菜色,但要他张嘴和庖厨说怎么怎么改罢,作为个饭来张口的贵公子,他没这能力,也没这脸皮——好口腹之欲什么的……
当天晚上,霍无恤就发现对方吃的很少,估摸着就动了两三口,心道:难怪我觉得他瘦了这么多,胃口这么差么?
随后第二天观察,便知其是吃不惯,这人一贯是喜爱清淡鲜美型的,遂借了厨房开始做菜。
这下好了,谢涵美了,两个人五个菜一个汤,面对面。
一个久旱逢甘霖,一个面前有秀色可餐,不一会儿就吃了底朝天。
霍无恤这才放心下来,和人一起看了会儿书,随后心满意足地“抵足而眠”——当然这也是经过他一番努力的。
后来,就幸好自己这么坚持、恳请、请求“抵足而眠”了。
一开始他兴奋得好险整晚没睡着觉,一会儿嗅嗅被褥,一会儿蹭蹭床单,一会儿悄摸摸拈着人顺滑的发梢,多日来的担惊受怕、相思之苦,都在这一刻被抚平。就这么折腾到大半夜才睡着。
不想才睡着没一会儿,就察觉到旁边的动静,似乎辗转反侧。
难道他也很高兴见到我,以致夜不能寐?
他转过来了、转过来了。
他是不是在偷偷看我?
霍无恤悄咪咪支起个眼缝,一看吓一跳,只见在外面映照进窗台的浅浅月光下,身侧人满头汗水,脸色煞白,下唇都是牙印。
他立刻蹿了起来,下意识抱人,怀里的人好像软绵绵的,“怎么了怎么了?”
谢涵一开始是睡的香懒得动弹,就像所有睡梦中不想起夜的人一样,后来是转身看到霍无恤眼下青黑和嘴角的傻笑,不忍心打扰他,此时忍得久了,一张嘴便有些委屈,“我腹痛。”是啦是啦,要不是他好心肠,何至于忍到时候,早就叫医工了。
霍无恤忙点灯,给他查脉看舌苔,又轻轻按了按对方腹部,随后面色微微一变。
察觉到这变化,谢涵有些担忧,“我这是怎么了?有没有大碍。”
“没什么大碍,就是——”霍无恤沉吟片刻,“所谓五脏六腑,五脏者,藏精气而不泄,满而不能实也;六腑者,传化物而不藏,实而不能满也,若太满,必伤胃腑之气,引发腹痛。”
谢涵:“……”他静默片刻,顿觉幸好自己心地善良没唤医工,否则吃太多了肚子疼什么的……
是的,霍无恤委婉表达,好一通掉书袋子说了这么多,其实就是这个意思。
谢涵没好气道:“你做的菜太多了,本君不忍浪费不想竟因此……”他说到一半,忽咬了下唇,可见又是疼得厉害了。
何时奢靡成性、铺张浪费的温留君在没人监督的时候也会勤俭节约了?
“是是是。”霍无恤笑着拿开他摁着腹部湿冷的手,将自己温热的手掌覆了上去,用手法轻轻揉了起来,“我忘了,君侯是朵娇花。”
谢涵仰面躺下,抬头看房梁,“不许说出去。”
他怎么舍得说出去?
霍无恤揉了会儿对方的肚子后,替人抹了下额上汗水,颇有些心疼,“现在出去抓药煮药,怕你是等不得了,我给你施针罢。”
谢涵顿时如临大敌,霍无恤哄道:“上次停麻方的时候,君侯也试过了,只要找准穴位,不疼的。”
“那你找不准呢?”谢涵杠精道。
“我的认穴功夫还是君侯教的呢。君侯不信任谁也不能不信任自己啊。”霍无恤笑眯眯地拿出针包,在烛火上烤了烤,来到床边。
眼前一黑,一只手覆盖了下来,贴着睫毛,谢涵觉得有点痒,就像心上落下一片羽毛那样,有点痒。
霍无恤一手遮着谢涵眼睛,另一手单手进针,先选了“胃三针——中脘、内关、足三里”,又选取了几个背俞穴和配穴,最后拿开手掌,笑道:“疼吗?”
“医术不错。”谢涵中肯道。
于是霍无恤就开始坐下来继续推广他的大业,之前的“冬病夏治”是没影了,这不冬天快来了,“冬病冬治”也很好。
“君侯就是体质太弱了,肠胃也弱,否则何以这次竟会引发腹痛……最是这冬病冬治的适应症了……还有您的心疾……”
谢涵:“……”早知如此,必不当初,绝对不多吃那几口,可他真的好久没吃正经一餐了。
他头一低,耷拉在面前口若悬河的人肩头,“我好不舒服,先睡一会儿了,拔针叫我。”
肩头一重,霍无恤身体一僵,有热气吐息在脖侧,顿时让他失去了言语,良久,他轻声叹,“那下次罢。”
等到拔针的时候,他也没叫醒对方,抱着人躺好后,搅了热毛巾替人擦了擦,过程中谢涵睁开眼睛,“好了?”
霍无恤点点头,拢上被子,吹灭烛火,“睡罢。”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神剧岂可修更新,第 299 章 第299章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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