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清冷的月光拉长了光秃秃的树影,宛若婀娜少女伫立在寒冬中,清冷美艳。

  程喜漫坐在铜镜前,目光呆滞。

  方才沐浴时,她才发现自己的心口处多了一个拇指般大小的鲤鱼图案,若隐若现,怎么擦都擦不掉。

  难怪这几日心口处总会悸痛。

  她不知道这个鲤鱼图案意味着什么,但绝对跟自己重生之事有关。

  而这心口处,正是前世匕首所捅之处。

  她清楚的记得,那把匕首硬生生地插在她心口。

  直到夫君为她清洗尸体时才被拔了出来。

  那般剜心刺骨的痛,她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程喜漫双拳紧握,指尖陷入了手心里,刺出血痕。

  她的眼底流露出浓烈的冰冷与杀意。

  程喜漫不想再陪那人演戏了。

  她日后要做的事还有很多,耕余村里的仇恨只是个小插曲。

  爹爹还在京都的大牢里关着,姑母和表哥如今也不好过。

  隐在幕后的真正仇人还在逍遥快活。

  这时,脑海里突然浮现出祝清吾温润的面庞,她原本暴戾的情绪才渐渐被平复下来。

  翌日清晨,天蒙蒙亮。

  抬头望去,整片天空惨白如纸,太阳藏在灰暗的云层里不肯露面。

  此时的程喜漫,已经背着背篓采了好多药材了。

  背篓里有天麻、黄精、前胡和葛根,还有前两日就碰到过的白术和玄参。

  下山时,程喜漫正哼着曲儿走在羊肠小道上。

  突然,她听到前头那处干草垛子里传来几声羊叫。

  走近查看,才发现是干草垛子里有一只将死的野山羊,老山羊身下卧着两只没出月的小羊崽。

  老山羊背上和肚子上有未干的血迹,一只羊角也被折断。

  程喜漫蹲下来仔细查看了老山羊身上的伤口,看着不像是被猎户所伤,反倒像被猛兽袭击和撕咬过。

  想到此处,她全身的汗毛“唰”的一下竖起来了。

  程喜漫索性将两只小羊崽放进了背篓里。

  然后将平日里捆柴的麻绳打了个结套在老山羊脖子上,拖着老山羊下了山。

  回村的路上,程喜漫碰到隔壁村的王发财。

  王发财是个彻头彻尾的泼皮无赖,仗着自己老爹是村里的里正,便到处欺负轻薄小姑娘。

  若是在人烟稀少处碰到手无缚鸡之力的老者或者小孩,还会抢劫。

  他的恶名在整个庆安镇都传开了的。

  王发财的娘是朱县令的远房表妹,他爹又是王家村的里正,所以庆安镇上的普通百姓一般都不敢招惹他。

  “哟!这不是耕余村祝家大郎的冲喜小娘子吗?”王发财摇头晃脑地走了过来。

  程喜漫嫌恶地瞥了那瘦的没二两骨头的王发财,心里作呕。

  她刚刚还在心底感叹自己运气好呢,结果就碰上这么个晦气东西。

  依着王发财不要脸的性子,怕是少不了一番纠缠了。

  程喜漫抿了抿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就算这无赖瘦的没二两骨头,依着她的身段也不一定打得过他。奇快妏敩

  就算打得过,也不能青天白日的动手。

  这样只会给祝家平白无故招来灾祸。

  程喜漫没吱声儿,只半眯着眸子紧紧盯着那王发财。

  那王发财神情猥琐地在程喜漫身上瞟来瞟去。

  那双色眯眯地眼睛像贪婪的饿狗盯上了猎物般。

  “啧,小娘子倒是有几分傲气呢。”王发财凑到程喜漫跟前,满脸邪欲地看着程喜漫。

  王发财见程喜漫不回话,恼羞成怒道:“你家那病秧子夫君还没死啊?”

  他盯着程喜漫看时,整张脸扭曲的如同放大的苍蝇。

  程喜漫往后退了几步,用衣袖掩着唇死命地咳嗽了起来。

  她狠狠拧了把自己的大腿,霎时,眼泪珠子扑簌簌地往下掉。

  程喜漫靠在身后那棵光秃秃的歪脖子树上重重地咳嗽着,隔了好半晌,才泣不成声道:“王大哥,我是个苦命的女人啊。”

  王发财一听这话,以为程喜漫是打算往他身上倒贴。

  哼!自己上赶着让他采,他就不客气了。

  王发财忙假意安慰道:“哎哟!哥哥的心肝宝贝儿呀,你别哭啊。”

  程喜漫也不回应,只一个劲儿地嚎啕大哭,边哭边重重地咳嗽。

  那王发财也没有傻透,至少知道想要采花,就得先将小娘子的心哄到他这边来。

  于是捏着嗓子问道:“怎就委屈的哭上了?是你那病秧子夫君打你了?”

  程喜漫见时机成熟,于是掩面哭泣道:“他并未打我,但……”

  她咬着下唇,假装犹豫了一会儿,才抽抽嗒嗒道:“但比打骂我更可恨。”

  “想必您也听说了前段时间我逃跑的事情……”程喜漫停下来,可怜兮兮地看着那王发财。

  俨然一副楚楚可怜小白花的模样,看上去好生可怜。

  “这没逃脱也就罢了,回去后还被我那病秧子夫君害的染上一身痨病,咳~”程喜漫又挤出了几滴眼泪。

  那王发财一听痨病,原本淫邪的脸色立马变得惨白。

  程喜漫将王发财的神情变化瞧的清清楚楚,于是猛地朝那王发财跟前扑了过去。

  “王大哥,求您救救我吧,我不想死,咳~。”

  王发财见咳得快要死过去似的程喜漫朝他这边扑了过来,急忙躲闪开来。

  嘴里忍不住咒骂道:“你个天杀的小蹄子,得了痨病还敢来祸害老子?”

  见程喜漫还要往过来扑,他那原本色眯眯的眼神也瞬间转变成惊恐和嫌恶。

  “你、你给老子滚远点!”王发财踉踉跄跄地朝山上跑去。

  程喜漫拖着那只没了气息的老山羊追了几步,大声喊道:“王大哥,枉我的好姐妹冯知花对你一片痴心,原来你也是个薄情郎。”

  那王发财看到程喜漫跟看到恶鬼似的,一溜烟跑了。

  耳朵里只听到程喜漫口里的“冯知花一片痴心”。

  王发财边跑嘴里边咒骂道:“娘老子的,真是晦气,一大早的碰到个痨病鬼。”

  咒骂的同时又在心底暗自庆幸自己刚刚没被程喜漫的美色迷了眼。

  不然下一个痨病鬼得是他了。

  但脑海里也浮现出程喜漫方才的那句话“枉我好姐妹冯知花对你一片痴心”。

  那冯知花他也是见过几面的,不正是那钱寡妇的女儿吗?

  虽说相貌不如刚刚那个痨病鬼,但至少能看得过眼。

  他听说自己那县令舅舅正准备将那冯知花纳作第十四房小妾呢。

  他那远房舅舅都快六十了,已然是半截身子埋黄土了。

  那冯知花正值妙龄,嫁过去给个糟老头子当小妾委实可惜了。

  既然她对他一片痴心,那倒不如先哄过来玩上几天。

  到时候玩腻了再随便找个理由一脚踢开不就行了。

  或者等他玩腻了再让人将冯知花抬到他那远房舅舅的府里去。

  想到这里,王发财原本被程喜漫吓得惨白的脸上又露出了几分猥琐的表情。

  而半山腰的程喜漫,则面色平静地拖着那没了气息的老山羊回了家。

  回家途中,又碰到村头的几个妇人坐在石头上,边做针线活儿边晒太阳。

  程喜漫随意瞥了一眼人群,发现并未有刘寡妇和跛脚的王寡妇。

  “喜漫啊,这大清早的,你去干啥了?”村头的白婶是个面热心善的。

  程喜漫朝她们晃了晃身后的背篓,换上明媚的笑脸,柔声道:“去给我夫君采药。”

  白婶旁边的那位妇人打趣道:“喜漫运气好,采药还能猎到野山羊。”

  其他几个妇人也附和道:“就是。”

  程喜漫低头看了眼老山羊,而后眉眼含笑道:“各位婶子莫要打趣我了,这山羊是我采药时捡的,看身上的伤口应该是被猛兽撕咬过,肠子都快出来了。”

  程喜漫回话的时候,特意加了后半句。

  不然她拖着一只成年野山羊回去,这帮妇人不知道又要传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闲话。

  程喜漫知道白婶心思不坏,于是跟她寒暄几句之后,才转身离去。

  因为路上碰到王发财那个晦气东西,程喜漫今天回家时,已临近中午。

  她远远就看到祝清吾牵着祝灿朝这边走来。

  程喜漫心想,夫君不会是出来寻她的吧?

  祝清吾也远远瞧见了被背篓压得微微弯着腰的程喜漫。

  看到那抹纤瘦的身影后,他脚下的步子迈得更快了。

  祝灿小短腿只好小跑着跟在哥哥身侧。

  他也看到了程喜漫,于是甩开哥哥的手,迈着小短腿朝程喜漫跑了过去。

  边跑边喊道:“阿嫂。”

  程喜漫也朝小家伙招了招手。

  小家伙看着程喜漫手里拖着的老山羊后,突然间愣住了。

  隔了好半晌,他才支支吾吾道:“阿嫂,难道这、这也是捡的?”

  程喜漫抿唇浅笑道:“是呀,阿嫂运气好吧?”

  祝灿点了点头,不假思索道:“阿嫂的运气堪比话本子里的锦鲤。”

  锦鲤……

  程喜漫眯了眯眸子,阿灿的一句话好像点醒她了。

  她昨晚只当自己心口处是一条普通的鲤鱼图案,根本没往此处想。

  可是仔细回想这几日接二连三发生的事,她自己也有些怀疑起来。

  自打重生以来,又是捡野鸡野兔野山羊的,昨日还挖到了百年野山参。

  莫非真的是她心口处这条锦鲤图案的缘故,才让她有了这等好运气。

  可前几天心口处明明还没有这锦鲤图案,怎么昨晚突然就出现了呢?

  就在程喜漫想的出神之际,祝清吾走到了她跟前。

  他抿了抿薄唇,随后走到程喜漫身后,将她背上的背篓卸下背在自己身上。

  随后牵起她的手,轻声道:“又不是拘着你,不让你采药。”

  他轻叹了口气,又道:“以后每日吃了早饭后,我陪你一起去。”

  祝灿拖着那只老山羊,气喘吁吁道:“阿嫂,我觉得哥哥说得有道理,以后我和哥哥跟你一起去采药,这样不仅干活快,你还能有个说话的人。”

  程喜漫怔了下,随后被小家伙可爱模样逗得笑出了声。

  看着小家伙满眼诚挚的模样,她都不忍心拒绝。

  而且今早在山上经历了那遭事,她还心有余悸呢。

  今日碰到的是个好糊弄的王发财,可是日后呢?

  万一再碰到什么李发财、赵发财的,她又该怎么办?

  有夫君和阿灿陪着也好,不过这样的话,只能等天气暖和的时候再出去。

  夫君身子骨弱,不能吹风。

  等过完这个年后,她将后院的药田开垦出来后,就不用冒险去山林里了。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神医小福妻:咯血夫君是个真病娇更新,第16章 锦鲤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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