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贩们的叫卖声和婶子大娘们的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
干果铺子外,张伯坐在牛车的车沿上跟旁边菜摊上的老伯唠嗑。
牛车的车厢里放着两篓子酱醋,还有几包调料和两捆葱蒜。
程喜漫和张婶儿从杂货铺出来之后,正好看到街上有一个卖炭翁。
“婶子,如今炭价是多少?”程喜漫一手牵着祝灿,一手提着几包干果和糕点。奇快妏敩
祝灿和冬郎的手里捧着热气腾腾的猪肉饼,两个小家伙吃的不亦乐乎。
“喜漫,你要买炭?”张婶儿也顺着程喜漫的目光望向了不远处的卖炭翁。
程喜漫轻轻点头:“今年冬天格外冷,我夫君身子骨弱受不得寒,我想买几斤木炭回去。”
张婶儿眯眼思虑半晌,才说道:“立冬时你张伯买了五百斤煤炭,虽比不上木炭,却也能取暖,等回去我给你拿些。”
程喜漫连忙推辞道:“婶子,这万万使不得。”
张婶儿见拗不过程喜漫,只好笑骂道:“你这孩子,也是个犟的。”
程喜漫抿唇浅笑,不置可否。
张婶儿指了指卖炭翁身旁的炭车,柔声道:“煤炭千斤八百文,可木炭就要贵多了,千斤约莫二两银子。”
程喜漫从张婶口中得知市价后,她和张婶儿跟那卖炭翁讨价还价好半晌,最终买了三百斤煤炭和一百斤木炭,花了二百文。
程喜漫说了地址之后,那卖炭翁承诺傍晚送炭到家,货到付钱。
之后两人又从西市逛到东市,各花了二十文买了五斤猪大骨头。
许是张伯喜欢吃卤肉,张婶儿专门到卤肉铺里买了几斤卤猪头肉。
逛完集市,回家的路上,祝灿坐在程喜漫的腿上和旁边的冬郎聊着镇子上的所见所闻。
这是祝灿长这么大第一次去镇子上,觉得镇子上的一切格外的新奇。
冬郎则相反,因为他家有牛车,每次张婶儿去镇子上采买时总会带着冬郎。
程喜漫则和张婶儿东拉西扯着,从耕余村说到庆安镇,再扯到临川城。
比如谁家的妇人有个好肚子,一胎生了三个儿子……
待到日落西山时,几人也刚好到家了。
回村的路上又碰到了刘寡妇和跛脚的王寡妇,两人正蹲在王寡妇家的大门口上说闲话。
看到牛车上的程喜漫和张婶儿时,竟热络地打起了招呼。
两人看到装的满满的牛车和祝灿的新袄子后,惊得张大了嘴巴。
待牛车远去之后,跛脚的王寡妇凑到刘寡妇跟前,蹙眉问道:“他刘婶儿,你瞧见祝家老二身上的绢布袄子了没?”
刘寡妇闻言,脸上臊得慌:“自然瞧见了,还有满满一牛车的年货。”
跛脚的王寡妇撇了撇嘴,说出口的话不由得酸了起来:“程氏哪儿来的钱买这些好东西的?”
刘寡妇抿唇不语,只是狠狠地剜了几眼远去的牛车。
哪来的钱?
哼!肯定是从她那儿勒索去的那三两银子。
就在这时,有个卖炭翁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他婶子,可知道耕余村祝家怎么走?”那卖炭翁停下炭车,向刘寡妇她们问路。
刘寡妇不情不愿地给那卖炭翁指了路:“一直在村尾的山脚处。”
待那卖炭翁走了之后,两人又蹲在夕阳下叽里咕噜地议论起了程喜漫。
祝家的大门外,停着一辆装的满满当当的牛车。
程喜漫和张婶往家里搬东西时,那卖炭翁也到了。
张婶和张伯又帮着程喜漫卸了煤炭之后,才带着冬郎回了家。
东屋内,程喜漫用手帕帮祝清吾擦汗。
“几筐炭而已,我和张婶能搬得动,夫君其实不用帮忙的。”程喜漫的语气里夹杂着几丝责备。
方才往家里搬炭筐的时候,祝清吾也帮着抬了不少。
程喜漫舍不得他做这些重活儿,可是她又拗不过祝清吾的性子。
祝清吾听着她软糯的声音里隐隐带着几分责备,于是压抑着咳嗽声,轻声道:“无碍,咳~”
说话间又将她被汗水浸湿贴在前额的几缕碎发拢在耳后,动作温柔至极。
程喜漫被祝清吾的动作撩拨的脸红耳热,心也跟着跳了起来。
就在这时,程喜漫忽然感觉自己的心口处的肌肤像是被烙铁烫过般,灼灼的疼。
程喜漫一瞬间没了力气,虚弱地倒在祝清吾怀里,脸色苍白。
这种疼痛感,她上辈子有幸体验过一回。
正是惨死在荒山那晚被人用匕首捅心窝子时。
祝清吾扶着程喜漫坐在书案旁,眸里尽是担忧:“漫漫,可是受伤了?”
程喜漫恹恹地靠在祝清吾怀里,轻轻摇头。
这次心口处的灼痛感比前几次都要清晰,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她心口处长了出来一般。
待缓了好半晌后,程喜漫才恢复了些力气。
她用胳膊环住祝清吾的腰,脑袋又往他身上蹭了蹭。
原本苍白的小脸逐渐红润了起来。
“夫君不要担心的,我没事。”
祝清吾墨眉紧蹙,大手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半晌后,才垂眸看她,神色担忧。
他总觉得小娘子有事瞒着他。
罢了,等她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跟他说的。
祝清吾心里自责着,这几日就不该让她去山上采药,莫不是山风吹得她受了寒?
“夫君,今日的药可喝了?”程喜漫苍白的小脸上浮上红晕,原本害羞的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盯着祝清吾问话时与那学堂里不苟言笑的夫子颇有几分相似。
祝清吾轻声回道:“喝了。”
心口处的灼痛感逐渐消失了,程喜漫这时放下揽着祝清吾腰的胳膊,随后拿出钱袋子。
从钱袋子里取出今日卖药所赚的二两银子,湿漉漉的杏眼里漾着欢喜。
程喜漫仔细地跟祝清吾说着今日在徐家药铺卖药时的经历。
祝清吾唇角微不可察地翘起一个弧度,满眼宠溺地听她说话,时不时地附和上几句。
小娘子便说的愈发起劲了。
到最后,还不忘同祝清吾撒娇道:“夫君,我厉不厉害?”
良久,祝清吾轻轻点头,随后温声夸赞道:“厉害的。”
嗓音里隐着几丝温润的笑意。
程喜漫听到他浅浅的笑声,白净的小脸“唰”的一下红了。
“我去做饭。”程喜漫目光望向窗外,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祝清吾将她按回了椅子上,温声道:“你身体不舒服,我去做吧,你想吃什么?”
程喜漫今日确实逛得有些累了,加上方才心口处莫名其妙地灼痛。
她绞尽脑汁想了一会儿,随即勾住祝清吾的小拇指,嘟哝道:“我今日称了五斤猪大骨头。”
祝清吾看着她满含期待的眸子,轻声一笑:“知道了。”
祝清吾走后,程喜漫一个人在西屋待了一会儿,随后回了自己的屋子。
夫君虽然对她有求必应,事事顺着她。
可她还是瞧见了隐在他眼底淡漠疏离的神色。
她知道,虽然昨晚跟夫君表露了心意,但是她和夫君的感情并不深。
也不能这么说,应该是夫君对她的感情并不深,他跟她说话时也极有分寸。
哪怕她扑在他怀里抱着他,冲着他撒娇,他也只是温声附和几句。
不过没关系,她之前对他态度那么差,他不喜欢她也是正常的。
不然的话,昨晚怎么会赶她走呢?
程喜漫躺在炕上稍微眯了一会儿,便又去厨房帮祝清吾做饭。
“夫君,我昨日和阿灿在山上拾柴的时候捡了只野兔子,可我没做过兔肉……”程喜漫有些垂头丧气。
祝清吾切葱的动作顿住,他愣了下,才开口:“我来处理就行。”
程喜漫往灶口塞了一把干柴,然后又道:“我、我还买了几张正丹纸。”
她垂下眼睫,有些底气不足道:“夫君会不会怪我乱花钱?”
祝清吾垂眸看了程喜漫一眼,清冷的嗓音里带着几丝哄劝之意:“买就买了,我怪你作甚?”
程喜漫听到祝清吾的这番话后,仰头对上祝清吾的目光,眉眼含笑道:“夫君的字很好看。”
“等夫君得了空,可不可以写几幅春联?等过年时贴在门上,图个喜庆。”程喜漫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
话音刚落,祝清吾的脸色沉了下来。
程喜漫心思敏感,自然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就在她一时无措时,祝清吾开口了。
祝清吾将切好的葱洒在清炖的骨头汤上,皱眉:“漫漫,我娘过世还未满一年,家里……”
不等祝清吾说完,程喜漫便忙打断了他的话,满脸歉意道:“对、对不起,是我疏忽了,我……”
程喜漫一脸慌乱,神色局促至极。
夫君不会以为她不敬婆母吧?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一茬,但她心里对周氏极为尊敬的。
周氏在世时对她也不薄,家里有口好吃的多半进了她的嘴,对她也是包容之极。
哪怕后来她变着法儿地在家里作妖,也没有跟周氏拌过嘴。
因为前世在她被人牙子关在笼子里带到临川城贩卖的时候,是周氏花了全部家当将她买回去的。
她虽然蠢笨了些,可也不是个忘恩负义的。
就在程喜漫胡思乱想之际,耳畔又传来祝清吾温润的声音。
“等明年孝期满了,我们再贴好不好?”
他的语气里没有半点责备之意,随后又道:“我没有生气。”
小娘子惯会胡思乱想。
程喜漫听到祝清吾的语气里并无不喜之后,才暗自松了口气。
就在饭快做好之时,祝灿迈着小短腿走进了厨房,手里还拿着两块糯米糕。
他在大门外面就闻到了扑鼻的饭香味。
“阿灿,东西可送到了?”程喜漫柔声问道。
傍晚时,她将满满两篓酱醋分装好,让阿灿给赵婶家送了去,还顺带着送了些祛风除湿、散寒止痛的药材。
赵婶那天念叨着肩背酸痛,腿膝关节胀痛,在牛车上她还特意摸了下赵婶的膝盖,关节处都肿胀变形了。
她今早特意留了两株党参,家里还剩些黄芪和柴胡,就让阿灿一并送了过去。
临走前她还特意嘱咐阿灿,让他告诉赵婶,在煎药时多加几片生姜和两三颗大枣。
祝灿乖巧地点了点头:“你嘱咐我的话我都告诉赵婶了,赵婶让我代她谢谢你。”
说话间他已经走到程喜漫跟前,随后将糯米糕塞到她手里:“赵婶蒸的糯米糕,阿嫂尝尝,可甜了。”
程喜漫掰了一小块浅尝了下,甜丝丝的,确实很好吃。
她将剩下的糯米糕还给了祝灿,随后揪了下他的耳朵,柔声道:“阿嫂不喜欢吃甜的,阿灿吃吧。”
祝灿皱了皱鼻子,心想,阿嫂又在骗人。
她以前明明很喜欢吃甜食的,还喜欢喝蜂蜜水。
程喜漫这话一出口,连正在盛饭的祝清吾也微微蹙了眉头。
小娘子哪是不喜欢吃甜食,明明是舍不得吃。
当年在京都时,谁不知道程家的小幺女嗜甜。
那些想着巴结皇亲的勋贵们时常让自家的儿子堵在程家的大门口给她送糕点。
不过都被程家一一婉拒了回去。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神医小福妻:咯血夫君是个真病娇更新,第15章 逛街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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