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快文学>都市小说>(综)女神画风总在走偏>第 245 章 第两百四十五章
  “看你的兄长,多得意,多风光啊!朝臣敬畏他,臣民爱戴他,只待你父亲一死,这西岐就是他的天下!”

  “美人在怀,大权在握,他的妻子还怀有身孕,即将诞下继承人。”那个缥缈如雾的声音轻笑着说:“那个王位呀,你一辈子都摸不着啦!”

  “明明只差了两岁,两岁差的大吗?”

  “一起读书,一起习武,一起长大,一起处理政务……你分明样样都不比他差,就连你父亲都更喜欢你。”

  “可惜,谁叫他是长子呢?谁让你,偏偏投胎晚了一步呢?”

  “嫡亲的兄弟,一步之遥呀,从此就天差地别啦!”

  那声音窃窃地笑,说不尽的嘲讽讥诮,“你往后呀,就像是帝辛的兄弟们跪拜他一样,俯身跪地,对着姬伯考高呼:‘吾王!’”

  “帝辛的运气可比你好太多了,明明是同一个母亲所生,还是最小的那个,却因为生在了母亲封后之后,被认为是嫡出,理所当然被封太子。”

  “你瞧瞧他的兄长们,一个个在他面前,头不敢抬,连腰都直不起来。”

  “你羡慕吗?可惜羡慕也没有用啊!”

  那个声音在他耳边低声笑语,声音又轻又温柔,说的话却极其恶*毒:“谁叫你呀,就是运气不好呢……”

  ——姬发悚然惊醒!

  他披头散发,手抓住身下的兽皮不住喘气,过了好久才从床上坐起,满脸怔然,直到被夏末夜晚的风吹过,感到凉意,才惊觉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个梦境和声音并不是第一次出现了。

  在父亲被朝歌召去问罪、囚禁的这七年里,他每一次,出现甚至自己都察觉不到的那些酸涩、不甘的时候——随着兄长越发成熟耀眼,随着他逐渐拥有一个君王的气度,随着自己无数次的行礼,永远后退一步……

  随着声音的蛊惑,或者是他本身不甘居于人下,野心日渐发酵膨胀,那些话语便也越来越嘲讽,越来越露*骨。

  它猖狂的笑,瞧你,姬发,你多没用啊?

  你不敢争,可是你多想争啊!你也想群臣跪拜,踏上唯一的王座,让所有兄弟,包括你的长兄对你低头俯首,高呼“吾王”!

  姬发在黑暗里低头打量自己的双手,他的双手仍在微微颤抖,他的脸上残存着悚然的神情,心脏还在砰砰砰大声撞击胸膛,但是很快的,他的双手和面容稳定平静下来,心跳同样放缓。

  七年前,父亲说,他卜算自己有七年牢狱之灾,七年之后,自会归来。

  如今七年已过,一切都到了该尘埃落定的时候。

  姬发的眼神平静,带着白日里不曾出现的寒凉,他想起自己曾经问过那个声音:“你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何缠着我不放?!”

  而那个声音细细诉说,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一般,低声轻笑:“我啊?我,是你的心魔啊……阻碍不除,心魔永存!”

  阻碍不除,心魔不死。

  兄长,你向来疼爱我等,一定舍不得弟弟被心魔困扰一辈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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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魔。”地心深处,岩浆中心,传来低声轻喃。

  音色似男似女,曼隽动听,幻象随声音铺展开,三千红尘繁华如此美好,邀人一同坠落无边欲*海,怦然心动。

  男人生了一张至圣至洁的面庞,他半阖着眼,睫毛随着呼吸微微扇动,唇色浅淡,带着一种天然的无辜感,似雪肌肤上层层叠叠的金色符文明暗闪烁,锁链般将他层层紧裹,如同献给神明的祭品。

  他似乎正介于清醒和沉睡之间,衣衫凌乱半敞着,红色纱衣懒洋洋披在肩头,上面无需多余缀饰,天生便有着无比华丽夺目的黑色莲纹。

  额间亦是同色的纹路,大片大片,蛛网一般笼罩住整个上庭,甚至蔓延至眉梢眼角。

  若有人耐心细看,便会发现里面类似于“枪”的痕迹,只是图案整体实在过分恣意张扬,哪怕视线随意扫过,都有一种被利器刺痛的恐惧感。

  像是发现什么感兴趣的事情,男人的唇微微掀起,笑起来时露出尖尖的虎牙,“心魔吗?真是有趣的想法!”

  封神大劫已启,道与佛教各显神通,他这边,似乎也出现了一位能把魔教发扬光大的人物啊!

  心魔,多有趣的称呼,魔本来就存在于人的心里,人心不死,我教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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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儿,我欲前往朝歌。”姬考踌躇半日,到底还是对妻子道明想法。

  阿明放下手中的书,抬头看他。

  她披散着乌黑长发,露出精致靡丽的脸庞,与七年前几乎没有什么差别,只是此刻眼尾微红,越发衬得肤色苍白,含着两分未露的凄婉,看上去楚楚可怜。m.xqikuaiwx.cOm

  阿明煞有介事地摸上自己略有些凸起的肚子,眸中水光盈盈,颤声道:“你我盼这个孩子,已盼了八年之久,如今刚刚怀上,你竟要离开?!”

  “明儿……”她一旦露出欲泣的姿态,姬考就慌得六神无主,即使他年过三十,眼下也还是像个毛头小子,再绷不住沉稳淡定的表情!

  一阵手足无措之后,想伸手抱住妻子哄她,转眼就被她用手拍开,显然气恼的不愿他碰。

  姬考解释道:“明儿,父亲已被囚禁在朝歌七年。他年纪大了,那边有人传信说,父亲最近又病了一场,眼看着身体愈发不好……”

  阿明微微侧过身,眼神虽没有落在他身上,却显然是认真在听。

  他顿时受到鼓舞,继续开口:“为人子,这么多年未尽孝道也就罢了,总不能让他老人家这把年纪还要继续受罪,何况祖母和母亲也一直念着父亲。我便想着带上一些奇珍,去朝歌为父亲求情。”

  说道动情处,姬考眼眶微红:“总不能最后,零落他乡,没个归处……”

  阿明面上露出动容不忍的神情,心里却冷静的思索:七年过去,姬发终于开始动手了。

  他是真的能忍,也是真的够狠!

  出手既快且准,给出了姬考无法拒绝的理由——父亲重病,奄奄一息,迎回父亲,让他不至于病死他乡,是姬考作为嫡长子的责任。

  一旦人去了朝歌,相隔万里,能不能回来,可不是姬考说了算的。

  阿明的确是有意蛊惑姬发,挑起他的野心,毕竟这兄弟两个不内斗,如何有她上位的余地?

  姬考不是傻子,即使再喜欢阿明,多少也要顾忌着冀州,不可能完全放心地将所有朝政机密详细告诉她,所以他必须死!

  而死在内斗中,正好能让她抓住姬发的把柄,清除障碍。

  阿明垂下眼不看他,鸦翅般的睫羽上坠了一小颗泪珠,颤巍巍的将落未落,“并非不知你苦衷,父亲一去七年,偏又正好赶上北伯侯被人谋害逝世,证据桩桩指向西岐,你这些年勤勉辛苦,稳定大局,我作为枕边人,如何不心痛?只是这个孩子你我盼了八年,好不容易才来了……”

  阿明声音哽咽,“就不能等孩儿出世,或是让二弟代你去?我和孩子离不开你。”

  见他无奈摇头,女子更觉伤心,泪落得又凶又急,“眼下朝政不安,北伯侯崇黑虎眼看又要生波澜,就算有我父相帮,这些大事你要交给谁呢?难道是二弟?”

  “我确有此打算。”

  “实在不妥,二弟从未独自挑起朝政,何况眼下如此重担,我听了心里实在不安……你如何放心?就这样一走了之?”

  她声音愈发温柔,似水柔情下刀锋出鞘,露出狰狞獠牙!

  “我看三弟、五弟和八弟为人都十分沉稳;七弟军事才华是几个兄弟里格外出挑的,还曾得过南宫将军的夸赞;二十五弟与你当年肖似,外人都赞他有长兄风范……”

  明己美目流转,注视着人时,依然美丽的让人窒息。

  分明是年近三十的女人,时光却好似在她身上完全停驻,与二十岁相比,反而愈发风华出众,皮肤娇嫩的能掐出水,眸光清亮,一颦一笑,勾魂摄魄。

  “弟弟们眼看着长大了,却大多没个官职封地,你这为人兄长的,也该多替他们想想。”

  姬考思索良久,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很对。

  他原本是想着自己要是出了什么事,就由姬发主持大局,但自己毕竟还没有继位,留下继承人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何况父亲还在世,到时候会留下什么口谕谁也说不准。

  若是朝政大事尽交姬发,到时候万一有什么变动,惹得兄弟阋墙反倒不美。

  再说,事情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坏,商王不是不讲理的人,父亲……算是大罪,但最终也还是留了一命,为人子不好言父之过,但总要感念王上仁慈。

  姬考并不是没有野心,若是父亲的想法付诸行动,他也不会迂腐的去阻拦,只是如今被半途腰斩,他自然就安安分分治理西岐,不多生事。

  如今的北伯侯崇黑虎总认为上一任北伯侯,也就是他兄长崇侯虎的死与西伯侯姬昌脱不开关系,原因很简单——崇黑虎知道自己哥哥是个什么德行,比起鄂崇禹,他也觉得自己兄长告黑状的可能性更大。

  但是打小报告这种事,不至于就要搞出人命吧?!

  何况告密归告密,兄长可是没有一点儿诬陷的意思啊!证据摆在那里,也不是大家胡说的!

  姬昌这个老匹夫自己做了错事,都只是被囚禁了,怎么偏偏他前脚刚动身去朝歌,崇侯虎紧跟着就暴毙了?

  这事这么巧,说不是人为的谁信啊?!!

  再怎么着那也是同胞的兄弟,无缘无故在家里横死,他没当场跑去羑里一刀剁了那个老匹夫的头,就算他冷静了!

  君王不发话,谁敢让姬昌死呢?

  新任北伯侯呈上的奏折是满纸冤屈声声啼血,只求天子给兄长讨一个公道。

  但是查,那肯定是查不出什么的,隐隐约约似是而非的东西定不了罪,只能煽风点火,更加确定崇黑虎的猜测。

  天子无奈,无法定罪,便命西伯侯割让西北封地交接处的一州作为赔偿。

  姬昌确实是做好了赔偿的准备,咬碎牙齿和血吞,这事儿忍一忍也就过去了,他大度一点,又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说到底还是崇黑虎无理取闹。

  ——但是赔偿到这个份上,那实在是不能忍!

  祖宗的封地啊!那可不是轻飘飘一说这么简单!祖祖辈辈没少过丁点儿的东西,到他这一辈要是因为这口莫名其妙的黑锅赔偿给别人,那他真是死了都没脸见先人!

  而且这东西一赔出去,不是他干的也成他干的了!

  不是你做的事,你能这么大出血?那不合理啊!

  好你个殷受小儿!多损啊!出了这么个馊主意,叫他骑虎难下!

  姬昌听完旨意,当场吐出一口血,昏迷不醒,大病一场,身体就此坏了下去。

  地是不可能赔的,偏偏崇黑虎得了旨意,对金银珠宝美人什么的兴趣大减,对这块地势在必得!

  这也造成了这几年来,西北二地纷争不断,不管是输是赢,对远在羑里的姬昌来说都不算好消息,身体每况愈下。

  他的好名声算是垮了,你来我往的打仗,还是一打好几年,对民众来说也不是好事,渐渐出现了民怨之声;崇黑虎那边反而乐意出现这样的局面,毕竟崇侯虎还有个儿子,转移内战的最好方法就是进行对外战争,只要打下这块地,那他这个北伯侯就算是坐稳当了。

  这两方乱起来,自然是殷受乐意看到的,不然他没必要出这么损的主意,偏偏明面上不偏不倚。

  阿明在背地里看着,也没有阻止,周地损失力量是好事,之前君臣一心,没有外人插手的空隙,现在外患有,内忧也马上要摆出来,终于能让她和冀州横插一脚。

  前任北伯侯本来也是走运,才从曹州侯晋升北伯侯,不是世世代代经营的,政权当然也就没有那么稳固,等双方打完,北地也基本上都姓己了。

  作为阿明最亲近最了解她布局,同时还在朝廷任职刚升至上卿的狐狸,眼看着这两个人无需言语,就配合的天衣无缝,只能暗地里嘀咕:一个在前面挖坑,一个在后面补刀,也真是默契。

  结果有一次两人聊起朝廷目前的动向,猜测殷受之后的打算,狐狸无意说漏了嘴。

  阿明略一沉默。

  说实话,她们之间一直心照不宣,没有提起过阿明和殷受的关系。

  虽然阿明总能从各种渠道知道殷受的消息,但是全是各种公事政治信号,这还是狐狸在之前的旁敲侧击后,时隔多年头一次提起私事。

  阿明隐约知道她的一点想法,无非是因为自己难得对某个男人表露出一点情意,为如此默契的两个人感到可惜。

  她和殷受某些方面确实是很相似的。无论表面如何,他们其实都相当固执,为了自己的目标全力以赴,到手的东西从不会轻易抛弃,对权力的渴望或许并不旺盛,可既然是属于自己的东西,那就谁也不能抢走!

  阿明不由得微微一笑,柔声道:“眼下暂时的合作并不能说明什么,他想要将四海封地尽收掌中,天下再无诸侯,恰好我也一样。”

  “等到西北落入我掌,东伯侯自然会站到我的一边,到那时,我会是天下最大的诸侯!”

  这也是当年举报姬昌时,她没有牵扯东伯侯的原因。

  殷受用金属货币体系代替贝币,显然富有东郡,海产丰厚的东伯侯是受损最大的那一个。

  他也是至今为止,四侯中唯一不愿意使用新货币的诸侯。

  可惜新货币的推行是大势所趋,历史必然的走向,他早晚要低头。

  人不愿低头,却不得不低头,想也知道他心里有多怨恨。

  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他跟殷受怕是隔了祖宗十八代的血海深仇,能有大闹一场的机会,可不会轻易放过。

  “玉儿啊……”明己的语气平静又不容置疑,如同师长谆谆教诲,告诉它无需存在多余的幻想,“这天下,只能有一个王。”

  谁也不能让她屈居人下,踩在她头顶上决定她的生死!

  如今也到时候了,周地再打下去容易损伤根基,阿明可不想接手一堆烂摊子,北边势力已经被冀州蚕食的差不多,只等下次那对叔侄再打起来,就可以一举收割成果。

  天下只会有一个王者,而她相信自己会是最终胜利的一方。

  ——哪怕对手是殷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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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明扶着肚子,挥泪告别夫君,身边是丈夫的母亲、祖母、弟弟和众多王公大臣,不少人头一次这样近距离看到她,看这弱质芊芊的女子哭得差点昏过去,只觉得心也要跟着一起揉碎了。

  姬考的母亲和祖母看上去比她坚强的多,就算是哭也只落了几滴眼泪,脸上神情坚毅,愈发衬得阿明纤细脆弱,宛如世间最细腻的瓷器,不能有半点磕碰。

  就算是心情差到极点的姬发,也不由得侧身看向自己的嫂子,温声劝慰了几句。

  她泪凝于睫,望着几个被交托大事的弟弟们,“夫君这一去,国家大事便仰仗诸位了……”

  女子叹息一声,诉说不尽的惆怅和茫然,仿佛失去了依靠,倚着母亲太姬细语,“只盼着肚子里这个孩子平安出生才好。”

  太姬左手扶着儿媳,右手搀着婆母太姜,不住的低声安慰。

  太姜倒还好,年纪大了心不老,身子骨还算硬朗,儿媳却是个娇柔脆弱的人,哪里经得住风雨?要不是肚子里还怀着孩子,怕是想跟着考儿一起走了。

  姬发望着阿明的肚子,目光一闪,声音始终温和,“我听大兄说,这是个男孩儿?”

  他其实并不是个多温柔的人,性格坚定,行事作风十分雷厉风行,但对着这样如花娇嫩的美人,又是自己的嫂子,声音也不免放柔许多,轻的如同蝴蝶振翅,以免惊吓了她。

  “是,巫说是个健康的男孩。”

  就算她肚子里啥也没有,那也必然会是一个健康强壮的男孩子。

  “以后这个孩子长大,怕也要麻烦几位叔叔照顾了。”

  阿明摸着肚子,语气温柔慈和,慢慢平静下来。

  姬发笑了笑,谁也不知道他这一刻想了些什么,“这孩子是大兄的长子,不必嫂嫂多说,我们也会好好照顾的。”

  “二兄说的是。”

  “大哥不在,我们肯定会帮着照看的。”

  “嫂嫂尽管放心。”

  大家纷纷拍着胸脯做出保证,信誓旦旦。

  虽然老三、老五和老八跟这个二兄一向不太对付,下面浩浩荡荡几十个兄弟不少都对嫂子有那么点不该有的念头。

  但当着王后、王太后、大臣们的面,这一家子兄弟要多友爱就有多友爱,对这个嫂子客客气气的,没有半点逾矩。

  阿明便也拭去泪水,面容含笑,整个画面看上去便是君臣相亲,兄友弟恭,家庭和谐,岁月静好。

  在遥远的朝歌,殷受大概也是这么觉得的,可惜狐狸完全不这么认为!

  在几年前见识过广大同僚们的高超演技后,狐狸被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此后一发不可收拾!

  这群人真真假假,当面笑嘻嘻,背里妈卖批;今天捅刀子,明天好兄弟;早晨你死我活,晚上就能睡一个被窝!

  父子是用来相残的,兄弟是用来背锅的,夫妻是用来互捅刀子的!

  狐狸瑟瑟发抖,这个冷漠凶残的朝廷在这几年越发暗潮汹涌,竟然只有快退休的闻太师还有那么一丝丝温度,看的久了,连那张满是褶子的老脸也觉得眉清目秀!

  她在各方势力里面周旋,靠着阿明指导,勉强踩他个十八条船跨了连环索没翻,但是上头的老大却是如此热衷于搞事情,每回一点小事都能翻起巨浪,让她友谊的小船摇摇欲坠!

  而这一次,提前收到姬考要过来接姬昌回家的消息,狐狸眼皮子当场狂跳,混了几年的官场,已经嗅到了风雨欲来的讯号。

  她用脚想,都知道殷受不会安分,铁定会借题发挥,搞点事情。

  ——毕竟是姬考自己撞上来的,那要不整点事,怎么对得起他千里送人头的情意呢?

  就是不知道这一次,相隔千万里的两人,是否还有之前的默契……

  狐狸着急也没用,毕竟殷受不近女色,能当上近臣的女官屈指可数,而狐狸并不在其中。

  打听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日子自然也就数着一天天过去。

  不久前朝歌有个算命的声名鹊起,姓姜名尚字子牙,还有个别号叫飞熊,听说算命老准了,从无一卦落空,传的神乎其神,听着简直不像个人。

  狐狸虽然有些好奇,想去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一波,奈何这年头的工作根本没有假期一说——只要有活干,就得干到死!

  她忙得早把这事儿忘到九霄云外,偏偏在人间行走的妖精们普遍好奇心旺盛——在朝歌憋了很久,想要抓狐狸精小辫子却等了个寂寞,又不敢在闻太师眼皮子底下搞事情的雉鸡精和琵琶精尤其如此。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狐狸跟着阿明待了近二十年,又在殷受这种狗上司手底下待了八年,损主意也是一个接一个的出,给那两个妖精身上安了个定位追踪的法术,双方修为差了一大截,二妖并不曾发现。

  一旦发现那两个家伙有搞事的苗头,立马就不小心给闻太师透点消息,让两妖不得安生。

  同族的感情就是这么塑料!

  狐狸并不会对人族产生什么同情心,她从小到大,接受的就是物竞天择弱肉强食的教育,偶尔会发出消息,可能会救下一些人,纯粹是讨厌雉鸡精接头时满身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更多的是警告两人安分守己。

  自己这么忙,还有两个讨厌鬼在后面拖后腿,甚至女娲也派人来问过情况,狐狸觉得妖生实在艰难!

  再想起过去在阿明家里天天蹭吃蹭喝被撸毛的悠闲日子,遥远的简直像是上辈子的事情!

  当然啦,狐狸很快就知道,自己的妖生其实还可以更艰难一点的——只要你有两个拼命扯你后腿的同伙。

  事情发生的突兀又莫名其妙,但仔细一想,却又有理可循。

  一听闻“惊!神算闹市杀害无辜女子,只因她为妖!”之类的消息,狐狸立刻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件事情闹得太大,又因为涉及妖族,管理朝歌城内治安的官员不敢随意处置,便上报到殷受那里,由他处置。

  人族与妖族之间的关系十分敏*感,不管是人伤妖还是妖伤人,都是相当棘手的事情,一旦处理不好,就容易激起双方怨恨,他怕是有十条命也不够死的!

  狐狸赶去王宫的路上也听了前因后果,总体来说就是琵琶精和雉鸡精——很难说这两人是谁怂恿的谁,多半是臭味相投,按捺不住想去搞事情,盯上了姜尚。

  姜尚的事情很好打听,他有个义兄,素来交友广阔,又没有隐瞒的意思,所以只要有心,就知道姜尚是阐教出身,还是元始天尊的亲传弟子!

  狐狸听到这个消息,赶紧给阿明传了信,只觉得呼吸不畅,对惹事的二妖更是咬牙切齿!

  不管姜尚为什么下山,也不管他是不是只会算命,身手极菜,只要他顶了元始天尊亲传弟子、昆仑十二金仙师弟的名头,那就不是一般妖精能招惹得起的!

  这两人也不知道是想要戏弄他一番,还是干脆把人玩死,总之确实不怀好意,但毕竟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就被那姜子牙拿下了。

  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还有回旋的余地,只看天子是怎么个想法?

  她急匆匆进宫之后,打量四周,一看就笑了,嘿,果然,关注这事的人还真不少!

  殷受用人不拘一格,管你是人是妖,有本事就来,没本事就滚蛋,当了官就给他好好守纪律,敢犯法那就按律处置!

  朝廷除了闻太师,还有其他截教弟子或者散修,人也有,妖也不少,互相盯着,这么多年还算和平,只希望能继续和平下去。

  狐狸平复一下呼吸,掸了掸裙摆和袖子上的灰尘,才站到自己该站的地方,旁观这一场闹剧。

  在她看来,这确实是一场莫名其妙的闹剧,如果不是女娲有命,她才懒得管这两人惹出来的破事,惹了自己惹不起的人,那不是活该去死吗?!

  姜子牙一手拎一个把两个装晕的女妖精拖进来的时候,狐狸忍不住侧过身掩面,不是因为不忍心,实在是因为太给妖族丢人了!

  如果说见到之前,她只想揍这两人一顿,那现在,她恨不得把这两个家伙活剐了才好!

  她这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摊上这么两个同伙?!老子兢兢业业搞事业,你他喵的在后面疯狂扯我后腿?!

  ——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和她同样动作的妖不少,都觉得十分丢人,人族或许在这种场面下会生出点同情心,可妖族从小奉行弱肉强食的真理,互相残杀那是再正常不过,此刻皆是心生杀意!

  当然,自己人要自己关起门来杀,这姜子牙算什么东西?就算是元始天尊门下,也没有妖族插队想算个命,就真的断送自己小命的道理!

  这里可是人间朝廷,不是你昆仑玉虚宫的地盘!一个平民百姓,当着众多朝廷官员的面无缘无故杀妖?

  呵呵,做梦呢?!当大家伙儿都是死的吗?!

  他们是不是死的,其实不要紧,头顶上坐着的老大是个清醒明白的就行。

  殷受不管这两人是人是妖,听完姜子牙的叙述,他直击问题核心,简单干脆,“也就是说,这二妖插队找你算命,但是什么都没做,就被你抓住了?”

  姜子牙拱了拱手,缓缓开口:“王上容秉,小民见此二妖身上血孽滔天,想必杀人无数,正巧撞上,便擒获欲除之。”

  殷受不置可否,转头问询诸臣,得到肯定的结果,略过地上那两个装晕的,做出论断:“一事不烦二主,既是身染杀孽,便依律处置,先让这二妖招供,看与这些年的失踪人口能否对上。”

  他处事一向公允,一切依照律法,光看血孽算不上实打实的证据,还是要确认究竟杀了哪些人,杀了多少,才能判刑。

  本来应该还有审问犯人的步骤,但既然晕了,那就让专业人员审吧。

  殷受的目光落在下方,先是点了闻太师的名,“既是杀孽滔天,必是一桩惊天大案,此二妖若杀人众多,恐修为不俗,还是请太师坐镇,以防脱逃。”

  闻仲领旨。

  殷受的目光又落到了最近升官的涂山琢玉身上:“涂山上卿,你协助太师处理此事。”

  狐狸低头拜下:“臣领命。”

  一个截教的人修,却有众多妖修同门,一个无宗门的妖修,加上姜子牙这个阐教的人修,这件事也算到此结束。

  狐狸跟众人一起安静的退了出去,全程没再看二妖一眼。

  若是姜尚傻一点,愣一点,这事儿或许还能周旋一下,可惜姜尚反应太快,不像是在昆仑山修行了几十年的人,恰恰相反,他敏锐的很,像是天生就该在官场里打滚。

  殷受把这件事一总结,他立刻就意识到这位君王对妖族并无丝毫芥蒂,便绝口不提二者妖族身份,只说二妖造了不少杀孽,他只是给朝廷帮忙捉犯人。

  大义凛然,毫无私心。

  话一出口,狐狸就知道回天乏术,不必求情了。

  那两个家伙,必死无疑。

  鸡死狐悲是不可能的,涂山琢玉早就恨不得把那只鸡下锅吞进肚子里,闻着不好闻,但拔了毛吃起来一样香,有修为在身的尤其好吃。

  ——无论那身修为是怎么来的。

  她愁的是,该怎么跟女娲交代,以及后续女娲会怎么处理?

  现在就说吧,万一女娲让她救那两个家伙怎么办?想不想救先不提,救成功了没被人发现,那她算失职;没成功被人发现,那这个官也算是做到了头。

  以后说吧,万一女娲责怪她见死不救,甚至胆大包天隐瞒大神,那她小命一准完蛋!

  怎么选都不像条好路,真是让狐秃毛!

  在一百零一次想要辞职又迫于老板武力值放弃后,狐狸决定求助阿明。

  在女娲手底下做事是真的难,没有工资也就算了,只给个大目标也不提了,还非给加两个同伴拖后腿,这段时间经常派人来催问,一旦不顺意就小命堪忧!

  就算大家确实都想要妖族崛起,但跟着阿明混总觉得比跟女娲混有前途。

  至少阿明谋划几十年,一路扎扎实实稳当当走到这一步——北地尽在掌握,周地那里握着继承人,名正言顺,东边暗地里已成同盟,比女娲开空头支票,纯靠幻想实在的多。

  阿明听了她的恭维,不由哼笑,“有事的时候才知道来找我甜言蜜语,之前让你学点东西,比让你剃个毛还难!”

  毛自然是不能剃的,东西也是不到紧要关头不想学的。

  这懒得要死的狐狸不肯答应,在另一头哼哼唧唧地撒娇,“阿明,那你总不能看着我死吧?女娲大神何等修为?都不用她亲自动手,我怕是已经去地府见平心娘娘了。”

  “谁敢在我手下伤你?”阿明语气寻常,眼神却慢慢锐利起来,“你就是还不够狠,若是早点把她们杀了,自然就没有如今这些破事。”

  “我不是不想杀,还不是怕被女娲发现?现在说这些也晚了。”狐狸抱怨一句,忽然惊觉,阿明说这话恐怕不是没有缘由的。

  “你想先动手杀了她们?”

  “她们最好今天就死。”阿明肯定了狐狸的说法,“今天一过,事情就不好收场了。”

  狐狸认同这个看法,但是,“我不能动手,你打算怎么办?”

  “容我考虑考虑。”阿明盘算着手上能用的棋子,试图找出利益最大化的方案。

  “行,你慢慢想,今日回复我。”狐狸也算着最后时限,离开天牢前,顺手封了二妖的五感,尤其是那张可能暴*露她的嘴!

  虽然有女娲压着,这两人没有拉她一起下水的胆子,但狗急跳墙,谁知道被逼到绝境她们会做出什么事来?还是从一开始就杜绝的好。

  阿明则思索着姜尚来这里的目的,或者说,他背后之人的目的。

  按照狐狸的说法,那姜尚修为甚至还比不上它,顶多和闻仲五五开,论起战斗力可能还有所不如,长于算卦占卜。

  而闻仲呢,属于三代弟子,辈分比姜尚低一辈不说,甚至修为在三代弟子里也不算出色的那个,由此可以推算出姜尚的实力处在什么位置。

  他的师兄们全部金仙以上,太乙金仙占了不少,大罗金仙暂时还没有,那也是因为红尘杀劫未过,压着实力不敢渡劫。

  这样一个人,天赋一般,当年入山门时已经三十多岁,凭什么被元始天尊收为弟子?既然收作弟子,又何必在四十年后让人下山?

  看走眼?觉得不成器逐出山门?这种事情也许会发生在别人身上,可是你说元始天尊?

  呵呵,阿明可不信这种鬼话!

  狐狸出身大族,这些年跟族里陆陆续续总还有联系,也得到了不少消息,其中之一自然就是元始天尊收的两个弟子。

  三清为盘古清气所化,一向以自身跟脚为傲,不管是哪一位,以往收的弟子无不天赋绝顶。就算是不在乎跟脚出身的上清通天,收的弟子天赋甚至还比玉清元始门下更甚一筹,大罗金仙修为不在少数,太清老子那唯一一个宝贝弟子更不用多说。

  所以元始这几十年收的两个弟子,便不免让人津津乐道。

  姜尚已经说过,他师弟申公豹却是个半路出家的散修,跟脚如何不知,按照元始天尊一贯的风格,约莫还是个人族,在入门前修炼已有千年,修为已至金仙。

  这样两个徒弟,比起之前十二个自小教养长大的,实在是很特殊,让阿明不得不怀疑这二人在这场封神之劫中的作用。

  二位教主门下陆陆续续收了不少弟子,多了许多徒孙,看起来就是为了替原来弟子挡劫的,你情我愿不必多说,独独元始收了这么两个亲传弟子,显然目的不同。

  阿明想了很久,忽然忆起这场劫难之中关键的道具——封神榜。

  上了这卷榜单,便要为天庭驱使,那么……谁持此榜,主持封神?

  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应当就落在这两人头上了。

  是已经下山的姜尚,还是仍在昆仑的申公豹?

  阿明将书盖在自己脸上,冰凉的触感让人精神微振。

  还是了解太少了,仅仅从那稀少的不知真假的逸闻中,不足以让她了解几位圣人的性格。

  他们像是云巅的神像,仰望太久,无人敢揣测其思维情绪,阿明能推断出些许喜恶已是极限,再深入便全靠运气猜测。

  按她的猜测,这二者都入不了元始的眼。可如果只是找个主持封神的人,不过是驱使的工具,何必在乎他是好是坏,跟脚高低,修为深浅?

  只要有用即可。

  而姜尚和申公豹谁最好用,目前还不得而知……姜尚下山,也许恰恰是对他的一场考验,也未可知?

  多想无益,不管是姜尚还是申公豹,总归是阐教之人,就目前得来的消息看,有截教闻仲在殷商占据高位,历经三朝,除非他逝世,后来者无人可撼动。

  截教与阐教在谁家徒弟上榜一事上,属于完全对立的两方,闻仲在商朝,几乎能代表截教的势力偏向,虽然不是不可能改变,但是没有必要,且来周地重新经营也需要时间,投入大,最终结果却未知,不划算。

  阐教大方向上来看应该是支持周地的,但既然这么长时间以来,也只有寥寥几句预言和提示,恐怕仍在观望考察中。

  投入少,将来抽身离去就容易,神仙寿命长,一闭关便是成百上千年,足够人间王朝几度更迭,早晚有新的机会开启封神之劫。

  阿明却不能任由机会白白溜走,她必须得想个法子,把阐教拉拢过来。

  姜尚便是送上门来的绝佳人选。

  至于申公豹?远在昆仑的人,她没办法拉拢,只能先顾着眼前。

  二选一的题目,其实也没有那么复杂,姜尚先下山,虽然前路茫茫,却已占据先机。只要把他变成无可代替的那个,后面那位再强,也输定了。

  可是怎么把姜子牙拉拢过来,这其中的操作手段还要仔细斟酌。

  按她原来的想法,最好是让殷受以为姜尚杀了二妖,如此可一石二鸟。可惜殷受人不傻,想让他相信姜子牙在这个关头痛下杀手,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这会儿又不像当初姬昌被举报,诸侯众多,谁都可能看他不顺眼下黑手,崇侯虎只是可能性最大的那个;也不像崇黑虎复仇发兵,兄长之死随便找个背黑锅的就行,就算其中真有蹊跷,在巨大的利益和内部忧患面前,也不去仔细追查。

  眼下这个情况,姜子牙不傻,殷受也不傻,一旦他们发现有人刻意挑拨,周地首当其冲,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到时候只会把人越推越远,推向商朝的怀抱。

  毕竟就算不提身份,殷受本身也是一个相当有魅力,能让人为他甘愿效死的人物。

  虽然大家心照不宣,不在这位人间共主面前提及封神大劫,但帝王的政治敏锐度总该在,世间修仙者,三清教为尊,就算他之前不知道姜子牙的来历,闻仲后续也会给他科普。

  殷受不会委屈求全,卑躬屈膝,但只要姜子牙不犯到他的底线上,他多少也会宽容一二,不至于过分严苛,逼人离去。

  ……想想都觉得棘手。

  幸好阐教天然站在周氏这边,姜尚在昆仑修炼这么久,又精通占卜,心里多少有点数,会不自觉偏向周地。只要让他对殷受失望,之后的事情自然顺理成章。

  而从姜尚入手,也远比从殷受那头下手容易。

  可是,怎么才能让姜尚对殷受失望呢?

  “玉儿,你在殷受身边待了这么久,朝臣们觉得他哪一点让人不满意?”

  要让阿明来思考这个问题,恐怕有失偏颇,在她眼里,殷受的所作所为都十分符合帝王之位,无可指摘,即使有人称他为暴君,她也只觉得那群人没有眼光。

  狐狸:???

  “咱们不先说说怎么杀了那两个家伙的事情?”

  阿明:“……不好意思,差点忘了。”虽然狐狸看不见,她还是把书放下来,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不过比起姜尚来,这个事情并不重要。”

  她解释道:“我原本是想让姜尚给你背黑锅杀了她们,能一举两得,但是实际操作起来不太可能,不如随便找个人动手好了。”

  狐狸忍不住吐槽:“你好随便啊!人家的生死大事在你看来能这么随便吗?”

  阿明轻轻笑了笑,“我的小祖宗,真是冤枉,哪敢不把你放在心上?你先别生气,听我说。”

  想让姜尚背黑锅太难,但要只是单纯地不扯上这只狐狸,那办法可多了去了。

  “要把你从中摘干净,最好的法子,就是让她们自相残杀,两败俱亡!”

  “自相残杀,两败俱亡?”狐狸重复着这两个词,唇角缓缓勾起,眼里亮晶晶的,嘿嘿笑:“妙啊!你这心肝是越来越黑了!”

  阿明隔老远翻白眼送给她。

  你来我往又皮了两句,阿明便催她赶紧办事,时间拖得越久变数越大,还是快点死了干净。

  “接住了。”

  狐狸盯着眼前缓缓撕裂的空间,好奇阿明要给她什么东西?

  然而出来的东西令她大失所望——一个平平无奇的透明圆球,里面空空如也。

  狐狸接住圆球,左看右看,谨慎的没敢伸出爪子去划拉,“这是什么东西?”

  她闻了闻,发现可能是球体隔绝了气息,啥也没有闻到,好像面前真的只有一团空气。

  可那不可能。

  阿明做事极有分寸,不会在这种时候逗她玩。

  所以,“这里面装了什么好东西?”

  明己收回手,看着半空中黑色的裂缝缓缓消失,听了狐狸的问题,她忍不住笑起来,“这确实是好东西。”

  “这是,来自姬发的魔气。”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综)女神画风总在走偏更新,第 245 章 第两百四十五章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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