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营地不能向外暴露出去,便给了马夫一些银两,让他自行离去,拿上行李,依着图纸,便步行前往黄望道驻扎的营地里。
眼前的风景,由山河湖水渐渐演变成了橘黄的沙地,就连风也变得强劲多了。
到了傍晚,远处传来重重的马蹄声,这声音让宋初喻不经想起戈礼的铁浮屠,想来这是新国境内。
大约半晌,前处便见了一些火光。
二人止住脚步。
丘木微微上前,见是新国将士的服饰,也便松了口气。
为首小将,下马半跪道:“末将,见过小侯爷,奉将军之命,特来此处迎接侯爷。”
“小将军请起,不必多礼,在下如今仅是黄家军里的士卒。”
那小将焕然一变,哼了一声,很是不屑,也不多礼,直接起身,上马后道:“既然如此,我等未备马匹,还请小侯爷,疾行随行吧。”话毕便想提缰绳离去。
丘木打断道:“这位将军,如今小侯爷还未正式入军,阁下便如此苛待?这究竟是将军的意思还是您独断专行的意思?”
“呵,即便是预备役,那也得步行!”
这时身旁的副官上前低语道:“大人,这样怕是不妥。”
那小将狠狠瞪了一眼副官,副官低头不敢继续说话。
宋初喻也知,黄家军乃是大新最精锐的部队,将士二十余万,军种丰富,其中骑兵最为强盛。
新国军士,以能入黄家军为傲。
自己这仅凭圣上的旨意入军的,自然引人不快。
那这小将,怕就是其中之一。
但要在军队里立得住脚,这一开始便不能得罪人。
宋初喻拦住欲言的丘木,拱手道:“小人遵命。”
那小将一愣,随之又笑了笑:“那这十里的路,小将陪侯爷慢慢跑!”
丘木有些愤愤,想着,他倒是下马来呗。
这明里的得意嘲讽,宋初喻一眼看破,不做争执,又感叹着:幸好换了身短袍。
十里的路是漫长的,黑漆漆的宋初喻只能借着前面骑兵的火把识路,即便如此也仍然摔倒了好几次。
丘木好几次想上前相助,皆被宋初喻给回绝掉。
耳旁自然是少不了那群将士的讥讽。
宋初喻浑身满是泥土,倒是丘木只有少许污渍。
“丘木,不用助我,到了军营,你我便仅是战友。”
“战友也更加应当,相互协助。”
“倒是我小人之心了。”
那小将怒视着二人,怒吼道:“还有力气说话?那边跑快点!若是敌军袭来,你们便是炮灰!”
……
待一行人赶到军营之时,宋初喻几经脱水断气。
若不是丘木强拖着他,宋初喻怕是直接昏死过去。
丘木也累得半死,就连一旁的小将看着,按照想到:若不是宋初喻这累赘,丘木怕是连大气也不会喘一口。
特别还是在那样多陡坡,干燥暗淡的沙地。
不经感叹:他真的是一宦官吗?
想着又很是不屑,宦官是永远改不了他那奸佞祸国的本质的。
“这就不行了?小侯爷千金之躯若是受不了苦,便回你的温柔乡吧!”
“放肆!”
这声音的主人,乃是靖安侯同样也是本次出征的黄家军的主将黄望道。
黄望道战袍仍未离身,甚至有些许血迹,像是刚从战场下来。
右手按着佩剑,展现着儒将未有的豪气。
“将军。”那小将被将军突然训斥,仍然有些不甘心,只能半跪地说道。
宋初喻即便眼里迷糊不已,撑着意识,大概猜着来人,也有礼地半跪行礼道:“标下,见过将军。”
那小将冷冷一哼。
黄望道掠过小将,上前扶起宋初喻,吩咐让人将其带下休养。
待安排妥当后,黄望道转身看向那小将。
那小将,即便心里很是不服气,却也不敢擅自起身。
“吴清,本将问你,军令第二条是什么。”
吴清傲慢地说道:“不得违抗军令。”
“本将给你的指令是什么?”
吴清不满:“回将军,先前并未指明何时护送,小侯爷不是也是安然无恙到了营地,末将也是完成任务了的。”
“你也知他是小侯爷?”
“将军,他不过一狄国奴隶!莫名野鸡成凤凰了,他有什么资格……”
“放肆!来人扒了他的将服,重责八十军棍,贬为末等卒,待你反思好了,再言复职吧!拉下去!”
“诺。”
“将军,末将不服!不服!”
黄望道身旁的副官见了这一幕,有些于心不忍:“将军。”
“求情者同罪论处。”
黄望道说完,便向宋初喻的营帐走去。
因为军医的治疗,加上适当的休息,宋初喻二人已经好了许多。
见黄望道进帐,便想下床行礼。
黄望道眉目舒展开来:“你我皆是侯爵,行什么礼。”
“踏入军营起,小人便是将军的兵。”
“哈哈哈,你怎一股死脑筋。”说着看了看自身的血迹道:“小喻不嫌弃,我这一身血迹吧?早知道脱了再来。”
不只是跟随在黄望道身后的副官,即便是丘木闻言也愣了良久。
宋初喻思虑良久,撑着床榻,跪地道:“还望将军一视同仁,莫要顾及往日情分,如今标下仅想做一普通执刃士卒,军中自有法纪,标下不愿违背。”
宋初喻说着便最重磕头在地。
黄望道看着宋初喻,半天才吐出一句话来:“那日一别,真是变了许多。”
那日自然指的是春猎。
宋初喻抬头,眼神透着坚韧道:“标下只不过是新入伍的小兵,或许曾经乃是临人,却从未去过中宸。”
“那好,那本将军便一视同仁,来人,给赵喻安排新兵的营帐。”
“将军应当安排何兵种?”
黄望道白了一眼那副官。
副官反应过来:“诺。”
只见副官上前对着宋初喻道:“小侯……你跟我来。”
“有劳小将军。”
宋初喻便随着那副官向外走去,
丘木下意识拿起行李紧随其后。
“你等等。”黄望道伸手拦住了丘木的去路。
宋初喻闻言,回过头看去。
丘木问道:“将军这是何意?”
那副官反应过来上前道:“丘木是吧,你是宦官,应当随匡监军。”
丘木一愣:“我奉陛下旨意贴身保卫远南候!”m.xqikuaiwx.cOm
副官面色有些难堪,只能无奈看向黄望道。
黄望道笑了笑,则看向宋初喻。
宋初喻想来,面向丘木拱手道:“丘木,我能照顾好自己,届时你我顶峰相见!如何?”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微微一愣。
丘木良久嘟囔道:“这……可是……”
宋初喻笑道:“且听我的便是。”上前拿过丘木手里的行李,分成两份,一份留给自己,一份递给丘木。
一切妥当后,又看向那副官:“还请大人带路。”又看向黄望道:“标下告退。”
黄望道微微拱手,调侃道:“还欲办一接风宴,怕也是不行了,还请慢走。”
“将军说笑了。”
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黄望道叹了叹气。
便回了帐篷,继续研究着沙盘。
想要研究攻下新狄大关的良计。
宋初喻先是领了军装与佩刀提着行李,便去了帐中。
这刀确实比自己想象中要重,很难想象自己如何才能执他杀敌。
想到这里不禁苦笑。
一路上强迫着自己记路,自己这寻不得路的毛病可不能再犯了。
其内设关卡又多而繁杂,若不是宋初喻将其按照棋局来记,怕定是记不下来的。
这驻扎营地,的帐篷有许多,大的、小的,比比皆是。
且营帐与营帐之间贴得十分紧,或许是为了增大空间,便挤了些。
黄家军上下二十万余人,这个驻扎营地既然有黄望道在,那便是此次征战的主力。
即便是主力,也自然不可聚二十万人于此地。
适才也仔细观察了一番,这里即便有大的帐篷、围栏地,耳旁时不时传来马呼声。
巡逻士兵持火把经过,宋初喻残疾偷偷观察一番,地上只有浅浅的车轮压过的车辙印,那么这里自然没有新国传说中的重车兵。
想必就只有骑兵、步兵与弓兵,还有先前提过的宦官军队。
其中步兵是最多最杂的,再加上这些帐篷。
这样算来,排除其他驻扎地的步、骑、弓兵,黄家军在此处的主力军队,最多不过十二万人。
宋初喻在一旁仔细地揣摩着。
那副官下意识看了一眼宋初喻,见他四下打望的模样甚是可疑,若不是知道他乃是当今陛下的亲外甥,恐怕也会怀疑,他是狄国派来的间谍、间隙吧。
毕竟狄国看似野蛮的皮囊下,也学着先代,搞了些什么间谍机制呢。
到了营帐里,这帐篷不大,看着大小大概能容下三十来人,正如自己预料那般。
床铺是与在狄国做奴隶是一样的。
只不过自己运气要好些,一没手獠脚铐,二来这间帐篷住的人比较少,大约十二人。
宋初喻随着副官进来后,
那群本睡醒的士兵,立马惊喜过了,手上皆抱着佩刀。
像是即刻便要出鞘一般。
副官很是欣慰:“很好!你们这群新入伍的将士,甲天下都不错。认识一下这然后便是你们伍的一员。”
那群士兵皆收下了佩刀拱手道:“是!”
待副官离去后,脸上顿时洋溢着笑意,纷纷涌向前来。
一人介绍着自己道:“我是伍长苟淡,日后叫我狗蛋便是。”
宋初喻有些迟疑:“应该不是我想的那个狗蛋吧。”
一旁的人笑道:“就是你想的。”
“在下赵喻。口旁喻。”
众人皆朴实无华,自然没有将宋初喻与贵族联系到一起。
毕竟,如今哪个贵族愿意入这前线冲突如此严重的军队呢?
“我叫朱投,和苟淡一个村出来了的,日后叫我猪头就是。日后我叫你小鱼儿如何?”
身旁的人应和道:“对呀,我见你瘦弱得很,确实配得上小鱼儿的称呼,想必也是得了运气入黄家军的吧。”
宋初喻低沉了眼神,又劝诫自己释然一般地笑道:“以前兄长们也总是喜欢称呼在下小喻儿的,只可惜他们不在了。”
“无事,年长为兄,以后我们便是你兄弟,如何?”苟淡身为伍长,很是豪放地说道。
几人接应和道:“对!”
“对的,小喻儿。”
说着几人便坐下来,替宋初喻解了解惑。
大概了解到了几人的名字。
伍长乃是苟淡,副伍长乃是朱头。
甲班长乃是张散,副班乃是李司。
乙班长乃是王武,副班乃是郑柳。
黄家军乃是整个大新皆是分五军,设都尉将军,副职为都侍将军。
都尉乃是官职,将军又是称呼。
五营分别对应的骑兵、步兵、弓兵、重车兵、轻车兵。
五军之下,又设五营。
其长官为校尉将军。
五营又设五卫,长官为拱卫史。
五卫又五伍,长官称伍长又称伍士。
五伍下有五班,长官称呼口径不一。
苟淡说道解释道:“小喻儿呀,这每个伍的人数都不一样,就像有些伍乃是五十人,甚至更多,可我们伍,加上你就十三人。”
宋初喻坐在榻上,整理着行李疑惑问道:“为何不从旁的伍里移人?”
“我也不清楚,或许是,排到我们了,便不齐了吧。”朱投笑道。
“说话小心些,怎么能议论上面的事。”
“是是是。”
宋初喻看着他们即便放下心来与人交谈,也不放下佩刀,握了握手里的佩刀,疑惑问道:“这是军队里的传统,得需握刀入睡?”
“那自然没有?这是我们受惯了战场上的变化,习惯了。”
“那我也抱刀入睡。”
苟淡笑道:“也好,也算咱们五伍的传统了!”
苟淡话音刚落,帘外,便从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四位士兵抬着担架,掀开帐篷,向里走来。
一群人下意识得按了按佩刀警惕起来。
为首的士兵开口道:“大将军令,原骑兵都尉将军吴清,因触犯军令,罚八十军棍,贬为步兵五营五卫伍伍士卒。”
传令一毕,四人放下担架,便离去。
宋初喻低眼,便认出那昏迷不醒的人,便是先前瞧不起自己的小将,原来不是小将,乃是大将。
说着便率先上前,留下脸上有些呆滞不敢上前的众人。
又看着他们:“伍长,快来帮帮他们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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