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静自若的一句话脱口而出,场面顿时被镇住,寂静无声。
叶初尧瞳孔微微放大,诧异的偏头看向她,仿佛是在疑惑:有了?你有啥了?这都什么时候的事啊?
好在,他还是有大局观的,凡事不表露于色,倒也没让人看出端倪。
守卫的注意力则一直凝聚在舒棠身上,尤其是她说出那句话以后。
“你……”随着垂涎的破灭,眼前美人立刻变得索然无味,让人再无法提起兴致。
叶初尧抓住这个时机,反被动为主动:“是啊,这时节难寻好物,也只能炖些鱼汤以作补养。”
“为了抓这几尾鱼,我和我媳妇天还没亮就起身了,在河边冻得够呛!”
“军爷……大家都不容易,您看能否通融通融,让我们早点回家暖暖身子?”
守卫犹豫半晌,方肯抬臂收起长刀,向里面摆手:“罢了,赶紧回家去!下次若无要紧事切莫随意出城!”
“是是是。”叶初尧点头如捣蒜,将小民气息学了个十成十。
于是,继边境失守后,两人终于成功的混入了峣城。
其实这事说困难也困难,说容易也容易。
就目前来讲,边境五城尚还未到严防死守的地步。自城池被攻占,蛇国君主对于治理方面冥思苦想了几个日夜,最终大手一挥。
既然不能将城民赶尽杀绝,倒不如以德服人。毕竟整座城需要正常流转,这就少不了庸庸碌碌的子民。
如若严于律己宽以待人,边境百姓一感动,心甘情愿的受蛇国管辖,未尝不是件好事。
不过想法高明,现实却极为残酷。
在五城被攻陷这短短半年里,百姓毫无例外皆遭到毒手,过得可谓提心吊胆,苦不堪言。
想来也是,这群蛇国人根本抑制不住本性,时常抢夺掳掠,纵使例律上故作开明,不过是感动自己,外加掩耳盗铃罢了。
但恰巧是这掩耳盗铃,从大格局上将政策放宽,落到实处,叫伪装成百姓的两人钻了空子。
如今放眼峣城街道,相较以往荒凉萧条了不少,可偶有胆大的商贩,依旧迎来送往的做生意。
所幸有明文在先,对某些劣行多少算是个约束,只要老板们能忍受住三天两头的搜刮,把蛇国将士的贪心打点好了,其余倒也没什么大麻烦。
至于城门设卡处,虽不比从前人声鼎沸,但鲜少苦于生计的百姓依旧还是忍着惧怕,畏畏缩缩一脸老实相的排队进出。
整个峣城明明变得大有不同,却又给人一如往常的错觉,当真是十足的诡异。
叶初尧与舒棠仍旧保持着相携的姿势,穿行在长街上。
他左手提着篮子,她挎着他的右臂……
装得蛮一本正经的,可仔细端详之下别提多别扭了,两人僵硬的就像是两块木头板子,头不敢转眼不敢瞧,一门儿心思只顾往前走。
叶初尧的步履不停,舒棠亦如此,直到匆匆走出老远,他才低声问道:“没人跟着吧?”
她无奈皱了皱俏眉,坦言:“呃……我也不知道啊!”
语罢,场面陷入了短暂的僵持,多多少少还透着点尴尬。
舒棠轻声嘟囔:“你不敢看,我就敢看了?从混进城门到现在,这一路我连眼神都不敢偏半分,生怕叫别人看出端倪!”
叶初尧沉默,直到走过大半条街,才微凑过身,压低声音:“这样,咱们都不回头,接下来走得快些。想必就算有人尾随,也该在兜兜转转的途中甩掉了。”
“好!”她欣然同意,用力点点头。
于是接下来,两人一改正大光明大摇大摆的做派,猝不及防拐到错杂的深巷。
置身巷中,紧凑的压迫感扑面而来,百姓们所居住的矮房各自造型迥异角度刁钻,鳞次栉比的排列在两侧。
乡井的生活气息在这里展现的淋漓尽致,各家各户都尽可能的抢占利用门前更多的空间资源。
所以这一路上,脚边有菜缸洗衣盆,存储的木柴。头顶有可以悬挂晾晒任何物品的麻绳,吃的穿的用的一应俱全。
舒棠他们哪见过这种架势!又急又快的行进中,脚下不断躲避堆放的物品,时不时还要弯腰以防撞上空中倒悬的不明衣物与干菜。
空气中持续弥漫着令人不适的味道。
几分经年积累的霉,加上少许五谷轮回处理不当的腐臭。
有些人四肢不勤,还有些人打扫不周,各式秽物林林总总交织在一起,便是屈身于众生下等,掩埋在光芒背后,黑暗里的味道。
她屏住呼吸,将将强强与叶初尧拐了几个弯,东转西转,最后终于拨云见日,一头冲出重重深巷。
“呼!”眼见就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她连忙往出逃,在外面畅快的深吸了口气:“啊!差点没憋死!”
短暂的融入进那个不属于她的地方,期间她不止一次的起誓,若有可能,这种地方她再也不会来!
倒没有对贫富差异的歧视,只是……面对肮脏和恶臭,她属实没办法硬着头皮忍受。
抬眼看向身前人,两人相对而立,她发现叶初尧的脸色也不怎么好,再无往日的风轻云淡,不禁笑了:“看你带的好路!”
“确实有些难捱。”他也笑笑:“不过,好在尾巴甩开了。”
舒棠闻言前后左右细致的观察一番,不禁抱胸调侃:“别是自己演自己吧?依我看,恐怕最开始就没人跟着!”
叶初尧耸肩:“有也好没有也罢,谨慎些总没错。”
她望向他,无奈中夹杂着妥协,摇摇头,噗嗤一笑。
彼时,余留的凛冽与寒峭皆泯灭于她眉梢眼角当中。与之相比,迟来的春都险些失了颜色。
叶初尧被晃住片刻,提起手上的竹篮问道:“这鱼……怎么办?真的要吃吗?”
“生吃?”她质疑,随即摆摆手:“说辞而已,倒也不必太当真。”
他闻言心不在焉的点头,满心思虑着接下来的计划,边开口询问:“下一步,咱们该从哪方面着手?”
简单环视一周,舒棠嘴里咕哝了几个连自己也分辨不清的字符,随即转过头来,褪去玩闹,眸中闪烁着郑重其事:“近些时日,两军摩擦大多发生在峣城附近,从出兵速度及人数来看,大营应是离得不远。”
“峣城好歹也是边境五大主城之一,无论存储运送军备,还是休养调整,都远比穷山恶水的野外强得多。”
“此次我们混进来,多听多看,尽可能的面面俱到,无论城中有无屯兵,总归要得到个定数。”
叶初尧专注的听着,不断颔首表示领会与认可,在她说完后补充了一句:“据侦查营反馈,峣城方圆百里,郊外均未见兵马大营。”
“所以,要么屯兵在城中,要么……便可能是移行去了其他主城。”
舒棠眉头一蹙:“不好,如果真是悄没声儿的转移到旁处,搞不好是有其他的攻打计划。”
两人相视,彼此间神色都愈渐凝重。
素日里论才能,纸上的亦或是刀枪马背上的,这二人无一不是千载奇遇,难逢敌手。
可内奸这行当……叶初尧和舒棠还都是大闺女上花轿头一回,也难怪大眼瞪小眼。
要说难,确实难,一面要假装若无其事,一面又要将虚假的遮掩行为做的煞有其事,面具带了一层接一层,与此同时还得留意打探自己需要的消息。
既得攻,又得守,还需会演……一次两次胆战心惊,若真做得久了,怕是会稳妥成为滚刀肉,反正死猪不怕开水烫嘛。
好在相比蛇国的奸险刁滑,往昔舒文渊过分光明磊落,后又有叶初尧坦坦荡荡,所以暂没有离间、教唆反叛、安插眼线等先例。
蛇国对此不予设防,恰逢明晃晃的律例不束缚百姓自由,叶初尧和舒棠看上去也不像可疑歹人。一切如常之下,除了守卫的见色起意,其余没有任何理由将他们阻在城外。
亏的是有此良机,否则凭这两张白板,非把计划搞砸不可。
而此刻,一张白板看向另一张白板,分明自己心里也没底,却还故作自若,轻声安慰:“行了,来之安之,先四处转转吧,现在局面打不开,不管得到什么消息都是好的。”
舒棠怅然点点头:“好,走着。”
于是,一男一女,一高一矮,两人肩并肩的沿街徐徐行进着。
由于此刻要装作城中百姓,行事不能表露出太强的目的性,更忌讳急迫探听与四处搜寻。
在设身处地之后,发现真的就像海戎所说那样,一对男女装作夫妇,确实比两个男子故作闲情逸致沿街闲逛自然多了。
随着步伐的迈开,逛着逛着,城中诸事尽收眼底,全然不似当初想象那般艰难。
故此,两人原本紧绷的身躯之下,心态逐渐变得悠然松弛。
她明亮的眼眸盛满大街小巷,男女老幼。忽觉得,其实峣城……也蛮不错的。
千好万好,唯有一点不好。
可城池失守遭敌寇侵占,这不是它的错,而是他们的错。
从前,稳坐府中软塌之上的她,慷慨言辞无非是纸上空谈。
她没亲身经历过,没亲眼见过,只听只言片语,哪怕有从小氛围的熏陶,依旧无法像如今这般震撼而深刻。
那时,对她而言丢了城池关乎国威,关乎尊严和体面,甚至……还影响着自家的荣耀和功勋。
或许在这之余,她也会说些为了国泰民安,为了黎民百姓之类的话。
可现如今想来,夸大而内空,不过是她用不知道哪里学来的冠冕堂皇,支撑着一副张牙舞爪的空架子。
实则,为国为民这个词是对的,是好的,是值得尊崇且歌颂的。
但同样,也是读不懂什么意思,更不知道该如何去付诸行动的。
而今,吹着峣城冬末春初的风,它毫无暖意,甚至带着边境特有的凛冽。
就像……一匹未被驯化的野马。不听话,不温顺,但却别有味道。
闭上眼,再重新睁开,她未回头,嘴里怔怔道:“若有一天,五城归属权尘埃落定,我们没有将它夺回来。而随着年岁的更替,这方土地上的子民一代代传承下去,终被洗刷成根深蒂固的蛇国人,再不认故土,我们该怎么办?”
“若有一天,这样好的峣城,往后再无办法踏及半步,我们……又该怎么办?”
叶初尧同样没回头,任由风摆弄发丝,定定回答:“属于我们的疆土一天没有夺回,就永远不会尘埃落定,哪怕十年,百年,我们会一直收复下去,绝不放弃。”
舒棠苦笑:“等到那时,恐怕咱们早就已经在隔壁坟头相见了。说得再难听一点,坟前土都该被岁月吹平了,再怎么不放弃,到头来也只有无能为力四个字。”
“难不成真要应了那句话?”她笑道:“做鬼都不会放过他们?”
叶初尧偏过头:“不会的,既有传承,执念就会延续千古。就像舒将军有你和二公子,而你们的后辈还会有小舒将军,小小舒将军,小小小舒将军,我就不信这么多将军,制裁不了区区蛇国。”
“哈哈。”她被叶初尧鲜少的幽默逗的笑出声。
突然,她止住了笑,终于偏过头,看向他:“你,为什么参军?”
方才满载信心,洒脱豁然的叶初尧,听到这句问话,霎时变得黯淡了。
他沉默,舒棠也就没再追问。
直至她以为得不到回答的时候,身旁人突然开口:“起初,只是没担当,逃避罢了。”
“后来,远走他乡戎马疆场,经历过一些前所未有的大是大非,甚至在我的观念里,连生死都可以置之度外……忽然,我好像想通了。”
“或许生而为人来到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而我,负了一人的儿女情长,却拯救万民于水深火热。”
“你说,这是不是也算是另种造化?”
“渡自己,也渡旁人。凡事有果必有因,而她,只不过是促成我走上这条路的契机。”
舒棠听闻扑朔迷离玄之又玄的一番话,原本该装作不谙其中深意。
但她实在压制不住忿忿不平,冷笑一声嘲讽他:“后面这些解释倒也不必,我要的答案,仅第一句便足矣。”
“说多了,开始拽什么渡人渡己,我看,无非是给自己懦弱找强辩的理由。”
“叶初尧。”她直呼其名姓:“自欺欺人有趣吗?”
遥想当年事,除了“她”和“她”的母族以外,熟知内幕者甚少。
叶初尧只当是她听了个囫囵,顺藤开始瞎分析始末,实则根本不了解来龙去脉,更不明白他的苦衷。
煎熬痛苦的心境之下,他咬着牙,从喉咙艰难挤出一句:“舒棠,你……根本什么都不明白。”
“是,我确实不明白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她一把甩开他,面带怒色:“但我明白,只有没用的人,遇事才退缩逃避,毫不争取。做了缩头乌龟后又妄自安慰,把自己的逃避曲解成顺理成章!”
“我不能说你从军是错的,更无法说你不该拯救百姓于水火。只是觉得……既然两人彼此有情,又有勇气约定远走,不管是认真的还是一时冲动,你都不该失了约,事后大言不惭将一切归于命运的安排。”
“你用渡天下人来烘托自己的圣贤,那她呢?她就活该是促成你圣贤的一个契机?一道台阶?”
“叶初尧,人生的确是有舍有得没错。但你的舍,不仅仅只有你一个人痛,你不可以将抛弃她说的这样顺理成章!”
“当年你选择束手不争,我都能明白。毕竟一边是九五之尊,另一边是根深蒂固的大族,哪方都无法撼动,执着的结果只有两败俱伤。”
“可两人总归情深一场,既改变不了结局,倒不如正视那段遗憾。”
“喜欢过便是喜欢过,放手便是放手,坦坦荡荡。”
“放手是你的选择,从军也是你的选择,她不是谁注定的得失,只是一个很好的故人。”
“如今,她在远处看着你,你也在暗地里守着她,两人彼此都希望成全最好的对方,何必苦大仇深自欺欺人?”
“坦然,祝福,便是对她和过去的自己,最大的尊重。”
滔滔不绝作罢,眼前堂堂叶大将军,此刻像是做错事的孩童般,生涩挑起眼眸,怯生生看向她:“你……猜到我的事了?”
“我可没有那么神,凭空猜的事无巨细!”舒棠又气又心疼,翻了他一眼:“你别忘了,她是我姐姐,我们无话不谈。”
提到白玉绾,叶初尧快速眨了两下眼睛,神色有些复杂,过了许久才感叹:“是啊,早便得知她与你要好,只是……没想到她连这事都与你说了。”
舒棠闻言刚要开口,中途欲言又止。
思虑一番,索性狠下心,问他:“你可知,一向稳重的姐姐,为何会开口和我提及此事?”
他乖巧而沉默,摇摇头。
她轻叹一声,为娓娓道来铺出序幕:“我们感情的开端,源于我被毒之后的一次入宫觐见。”
舒棠明艳动人的眼眸直直对上叶初尧,视线交织与屏息以待中,她一字一句道:“姐姐她用所见,所闻,所感,体会到了贺嘉遇与我的情深。没过多久,我们初次单独见面,她便问我……”
“舒棠,能嫁给所爱之人,和他朝不分夕不离的相处,到底是何滋味?会感到幸福吗?”
“后来,姐姐又说……”
“不爱便是不爱,你有勇气选择自己的余生,舒棠,我真羡慕你。”
本就满怀愧疚,两句话,让惯以云淡风轻闻名的叶大将军,潸然泪下。
可这些话说完,舒棠就后悔了。m.xqikuaiwx.cOm
原本两人的现状虽遗憾,但也算是最好的结局。如今叫她这么一刺激,要是再滋生出些余情未了的祸端,那可怎么是好?
要知道,叶初尧可是手持虎符之人啊!
忽然反过味来,她攥起的拳头掩在口鼻处尴尬急促的猛咳了几下,话锋急转:“咳咳咳,那什么,刚刚我瞎编的,她早都忘了你了,和皇上俩人儿感情别提有多好了!这不,近些日子还打算生个小皇子呢……”
没等这段拙劣的掩饰结束,噗嗤,红着眼圈的叶初尧反倒笑了。
他看向她,啼笑皆非:“我明白你的意思,放心,我不会犯傻的。”
“她希望我好,我亦希望她好,冲动只能让两个人死无葬身之地。”
自圆其说的舒棠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停住,抿抿唇,低下头对着他绕手指。
半晌,面前偏上方传来叶初尧的声音:“舒棠,谢谢你骂我,也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往后我会如你所说,心怀坦荡,对她和自己皆尊重的活下去,活的更好,比现在还要好。”
得不到,也依旧坦荡。听起来容易,世上却鲜少有人能够做到。
不过看着眼前的小丫头,叶初尧失笑,微哑着嗓子感慨:“当年,徐公子不忠,却换来了你的放手成全。”
“小丫头都有如此气度,我不能输,你说对吧?”
舒棠闻言,抬起头,见到叶初尧笑盈盈的面庞。
那一刻,似乎有些事在脑中突然搭对了线,云开雾散般清明:“原来……你从第一次见到我,就知道我和姐姐要好,所以才对我那样特殊?”
霎时间,旧幕涌上心头。
某个积雪的漆黑夜色里,中军帐燃着灯火的帐内,面容俊朗气度轩昂的男子毫无征兆,对着不起眼角落的小姑娘笑着道:小丫头,你一直瞧着我做什么?
原来……
现如今谜底终于揭开,叶初尧便不再被避嫌所局限,轻拍拍她的头,回答:“你是她的妹妹,自然也是我的妹妹,我拿心待你的,真的。”
“可那时,我还不知道你已对我们的事了如指掌。”他不好意思的笑笑。
这是除亲人和贺嘉遇之外,另一男子的亲昵举动。
舒棠竟没反感,因为她深知即便是亲昵,两人也不可能产生情愫。
毕竟……他差点就是姐夫呀!
那种高于世俗的相契,让她、白玉绾、叶初尧之间,形成一种特殊默契。
自然,叶初尧不会做出格之举。只是拍拍她的脑袋这种,舒恒舒熠,乃至海戎对她做,都仅仅代表关照与宠溺,没有半分男女之情。
这时,叶初尧调整了几番神色,重新启口:“舒小妹,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从军吗?快,快再问我!”
“噗。”舒棠憋住笑,强装正经给他翻改口径的机会:“好,那叶大哥,你当初为什么要从军呢?”
叶初尧故作深思熟虑,八字手摩挲下巴,将她身侧的一切指给她看:“笑脸。”
“现在的峣城人,再也没有了笑脸。”
“曾经我每去到一座城池,其中百姓虽因经历遭遇,各有悲喜,但……仍是有喜乐存在的。”
“小妹,我们一起,把他们的笑脸找回来,好吗?”
舒棠顺着他的言辞,转头看向周围稀薄的人烟。
原本平坦的街面,该有做生意的小贩和络绎不绝的行人。然眼前却半点全无,真的时隔好久,才匆匆走过一两个百姓。
她将视线重新收回来,重重点头:“好!”
“还想听其他原因吗?”叶初尧又问。
舒棠自然是好奇的:“嗯,想听。”
他脸上漾着淡淡笑意,卖了好久关子,才轻声续上那句:“她是皇后,是国母,我为将军。既然不能陪她朝夕,共她白首,便只有守山河国土,予她天骄盛世,尊贵无忧。”
舒棠对此表示深切的认可:“这个答案,我最满意!”
说完,小丫头摆摆手,又开始魔怔的絮叨:“行了行了,不只你一个人心中有所记挂好吧?我家那个同身在京城,不也得护好了?”
“哎呀!话说之前我还没想到过这一层!现如今细想想,咱们真就得在边境直接给它卡死!可千万不能叫那群玩意打进来!”
“想我家丞相身骄肉贵白白嫩嫩,人见人爱,相貌超然,才华横溢……别再让蛇国蛮夷给吓坏了!”
叶初尧耳朵里先是灌进这么一大串赞誉,紧接着突然急转直下,他差点没笑到跌倒。
其实他真的很想跟她解释一下:舒小妹,你要知道,你家丞相他……若是真放到战场上打起仗来,兴许比我都猛,你的担心实在是多余的,遥想当年……
至此,转念一想,他忽然玩心大盛,所以某些解释和普及终究没有说出口。
他摇摇头暗笑:罢了,那就让他继续当你心里那个白白嫩嫩的,香软娇弱的小甜甜吧。
想必,一直护着你的他,若是知道你也这么拼了命的相互,他心里,一定很开心吧?
偏头低低将她瞧在眼里,小丫头还在挠着头絮叨:“我家阿遇可辛苦了!别看在咱们武职眼里他好像废物一个,没啥用的样子,实际上举朝大大小小的事,哪个不过他的眼?小事逐一处理,大事汇总报给圣上,他可厉害了!上次光是我看到的,他书桌上就好几大摞!好家伙,我脑袋嗡一下,可他每天都……”
脆落动听的声音随着人影的走远,逐渐减小直到消失不见。
叶初尧和舒棠聊着,脚步印满整个峣城,表面上有意无意,实则对守卫屯兵设卡巡逻等都摸了个大概。
两人一直以为,自己是暗地里的那个。
殊不知,遥远京都城下达的一纸命令,将两人从深海底直接曝露到水面上。
于是,峣城成了真刀真枪的战场,而京都城中那人则噙着笑牵动丝线,藏身进无尽黑暗中。
舒棠和叶初尧并未察觉,早在他们被放入城门关卡时,便不是不予设防的松懈。
面对他们的,是提前预知和暗中操纵。
诸事皆有不料,恰如此刻城外,舒熠率兵静候救援或是接应,却没想到,被蛇国人精准的寻到设伏位置。
冲突一触即发,由于人少落入下风的舒熠,一时间危在旦夕……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舒棠徐衍弥月织星更新,第 84 章 第八十四章 坦然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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