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也有权贵大户试图将建木果实纳为私人所有,奈何建木是活的，祂不仅是活的还喜欢用活人做实验,并且对上等人与下等人一视同仁：都是实验材料。
更准确的说,青婧更青睐出身大户的实验材料，打生下来就顿顿饱食,营养充裕，发育得更健康。更为青睐的是那些经常锻炼的大户子弟,最是皮实耐/操，没有之一。
最终结果是权贵大户对建木退避三舍。
建木实仍旧免费进入千家万户，林精郡的居民得益于此,尊建木为神树，年年祭祀。
无忧乘着黄鸟落下时正赶上本地祭祀神树,举行祭祀的、跟着祭祀的、看热闹的....人山人海,估摸超过十万人。
“我记得祭祀建木的时节是在建木实快成熟时,如今这是改了？”无忧好奇的问一名游人。
“没改，这是另一场祭祀，建木实快成熟的祭祀是感谢建木赠予食物，如今的祭祀是祈求粮食丰收。”
无忧不由看了眼参天的巨树,好奇青婧什么感想,然建木对于树下的热闹没有任何反应。
无忧穿过拥挤的人海跑到湖边，不知是青婧自己所为还是因为建木又长了一截导致的重量压迫,环绕着建木的湖泊更广也更深了,湖中不时可见一尺半的大鱼,无忧记得自己幼时这里养的鱼很少有超过一尺的。
左右看了看，没找到注入水流的水系，反倒看到了引湖水灌溉田地的沟渠，这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水都是从哪来的？
“地层中的水量不逊于地表水量，这些水都是自地下抽取而出。不过地下水抽得太多会影响地表稳定，我正在努力将根系向海洋伸展，来日抽取海水为己用。”
无忧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是脚边的一个藤蔓人，遂在草地上坐了下来方便与藤蔓交流。“可海水是咸的，植物喝海水不会枯死吗？”
“这我倒没试过，待我的根须伸过去，若不能直接喝海水，我再想办法将海水中除水分之外的东西分离。”青婧道。
感谢山鬼那鬼知道多精密的设计，感谢望舒那不懂全部原理仍旧百分百还原设计图的变态天赋，祂身体里乱七八糟的功能现在都还没发掘完，说不定会有解决海水杂质的办法。
即便没有，未来自己短时间也找不到办法，植物生长也需要盐分，海水和地下淡水混合到一定比例也能喝。至于地下水抽取过多的副作用，自己和别人自然是自己更重要。
无忧一时无言，做人能做到朱厌君的份上，着实空前绝后，凡人所不能，祂能。
“你来寻我只是为了了解我喝什么水？”青婧道。“我很快就会进入长眠，短则百载，长则三五百载才会醒。”
无忧忙道：“阿母临终前不愿见我，我以为她是抽疯，突然不喜我，但她又为我安排了无忧的未来，这不正常。诚然，阿母很骄傲，死都要死得绚烂，但与最后的时间有亲人陪伴并不冲突。”而她仔细审视了一遍曾经相处的点点滴滴，辛筝的变化痕迹并非无迹可寻，在某个时间点左右，那之前辛筝是很正常的，那之后辛筝有时看她的眼神很奇怪，透着令人不寒而栗的贪婪。
青婧笑。“你真的想知道答案？”
“自然。”
“怀上你并非她的意愿，是我的意愿。”
无忧瞬间想起人族法律中画风格格不入的条文。“我与阿父阿母生得很像。”
她虽然不是每天要换好几身打扮的臭美自恋狂人，但也有爱美之心，每天也会照一两回镜子，知道自己生得什么模样，她的脸上同辛筝、君离有着肉眼可见的血缘联系。
“我没说你不是他们的后代。”青婧解释道。“兕子从未想过要后代，但我在她身上做了一点手脚，在她排卵时我的力量会包裹住那枚卵，待她与男子欢好时随机吸取一枚精，令精与卵结合形成最初的生命，一枚胚胎。”
无忧听不懂，却愈发理解辛筝为何专门针对青婧立法，怀孕本该是随机概率的事，到青婧这里却成了仿佛玩具一般可随心控制的东西，太危险了。
“为何？”无忧不解青婧的反应，总不能是不忍辛筝绝嗣吧？别逗了，朱厌君看待血缘后代的心态与众生绝对不在一个世界。
“你的身体精力充沛，非常健康，偶有意外生了病也会很快痊愈，受了伤，伤口也会恢复得比寻常人快，可能你自己也没发现，你老得比别人要慢一些。”青婧遗憾道：“这是我为她准备的容器，从胚胎时便以神力进行调整，耗费我无数心血。”全打了水漂。
无忧瞬间懂了辛筝曾经的眼神。“阿母拒绝了？”
“是啊，她觉得那突破了她的下限。”
“一次食子，下一次寿命将尽时还会再食，在那之前便得再生一个子嗣备着，代代食子。”无忧道。“正常人都不会答应。”
“不，正常人都会答应。”青婧道。
“你也太笃定了。”
“被她拒绝后我做了四十二次实验，这四十二个人中有男人有女人，有老人有壮年，有权贵有富商有读书人有工匠有富农与底层穷人，每个样本都随机挑了七份。权贵、富商、读书人、工匠、农人皆在苍老将死或病重将死时选择食子，倒是底层穷人有四个拒绝了我，不过我感觉他们不像纯粹的出于对子嗣的爱，更多的是觉得活着也就那样及付出太多之故。但人族这两百载来比以前好，但于底层穷人而言只是过得比起旧时代只是不容易饿死，其余问题仍旧存在，比如繁衍。他们穷得没有能力结不起婚，从牙缝里挤出一笔钱寻一名女子为自己生育一名子嗣已是他们的极限。”
虽然辛筝限制了走婚的门槛，要求拥有一定财产或是一门手艺，能自己养活自己与孩子的女子才能走婚——只在同居时存在婚姻关系并生育子嗣，同居结束时形同离婚，生育的子嗣是婚生子，但只属于女方家族，只能继承女性的姓氏——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有骊嫘结婚离婚百次的案例，再没常识的人也明白辛筝的法律并不管别人结婚离婚多少回，只要缴得起两枚铜锱的手续费就成。
有的底层男性会从牙缝里挤出一笔钱，找一个急需用钱（谁都有不测的时候）或以生育为生计（辛筝不能理解，但没辙）的底层女子，用这笔钱同女子达成协议，在一段时间结为夫妻，生育一名子嗣，孩子生下来再离婚，子嗣按照事先达成的协议判给父亲。——辛筝按人头分土地，一个人头代表一份土地，非婚生子不管生父是谁，父母双方产生纠纷时除非女方条件差得实在养不了，不然一律判给女方家族，只有婚生子的监护权才会根据父母双方的综合条件考量决定判给谁。
攒钱找女人生一个孩子，再将这个孩子养大已是一部分底层穷人的极限，一部分，不是全部。剩下的一部分按着婚姻制度下沉到氓庶阶层前的旧时传统，一个男人或多个男人同一个或多个（一般为一个家族的女人）女人维持没有婚姻的同居关系，共同抚养生育的子嗣，最后一部分底层穷人则不会留下后代。
许是因为很难留下后代，或是留下后代，生得也少，底层穷人一般只生一到两个（虽然辛筝曾经要求每个人要有三个成活的子嗣，但随着人口增长也放宽了，只抓生育间隔，要求一个女人至少隔两年才能生下一胎），生多了也养不活。这种种使得穷人花在每个子嗣身上的资源比不上前几个，但论投入资源占拥有资源的比例，穷人一枝独秀，沉没成本太严重，不免令人纠结子嗣与自己的生命哪个更重要。
无忧毛骨悚然的看着青婧。
青婧继续道：“值得一提的是，选择续命的人，用的容器终究不是你这种量身定制品，不够合身，魂与肉的排斥冲突使得原本健康的身体变得体弱，寿命也大大缩短，但他们仍旧很顽强的活着，这三十八名中又有三十名在大限将至时带着另一名年轻的后代来寻我。”
无忧问：“可否告诉我他们的名字？”她要去杀了那些怪物。
“老死了。”见无忧惊奇，青婧理所当然道。“我只是想知道别人会怎么选，又不是想让人长生，得到答案便够了。”
无忧一脸的一言难尽，如此极品，阿母是如何忍住不杀你的？
青婧道：“你似乎觉得很恶心？”
“不是似乎，是真的很恶心。”
“因为你差点被吃？”
“阿母不会吃我。”
“那可不一定，她脑子里的念头就没安静过，一直都在打架。”
“但她最终选择不吃。”
“若她选择吃，你会如何？”青婧好奇的问。“会让她吃？”
无忧不假思索道：“不会，虽然她生了我，但我的生命属于我自己。”从她意识到权力斗争有多残酷时她不是没想过自己可能会因为辛筝而死，但再可以接受自己因辛筝而死，她也接受不了这种死法。
青婧心情甚为复杂。“我不太能理解。”
“尊老爱幼是做人最基本的道德。”无忧理所当然道。“有什么不能理解的？”
青婧道：“我见过老人因为年迈被遗弃，见过稚子被父母交换宰杀烹食，见过路上有人前脚倒下后脚便被分食殆尽，完全看不出尊老爱幼。”
无忧大惊。“你在哪看到的？帝国境内还有这样的事？”
“我变成树以前的事。”
乱世的时候呀？无忧道：“那应是少数人，你不能以偏概全。”
“不是少数，是多数，约莫十之四五的人都沾过两脚羊肉，出身越是低微的人，沾过两脚羊肉的比例便越大。贵族群体要少一些，只有小部分，两成是腻了羊肉豚肉而换换口味，这种一般只偶尔食一段时间；一成半是什么肉都吃过唯独没吃过两脚羊而尝个鲜，这种大部分尝过觉得不如羊肉味美后便会放弃，也有的口味特殊觉得鲜美，时常食；两成半是争强斗富，什么稀奇便将什么搬上宴饮，这种的食用量是最少的；两成半是战争时被围城粮食吃光杀食氓隶，食用量最多，不过这种容易落下心理创伤，心理上觉得两脚羊特别鲜美，念念不忘，即便日后食物充裕也会情不自禁的寻求心目中的美味；一成是相信两脚羊肉能延年益寿；最后半成家中有大人食两脚羊，稚子懵懂，好奇的跟着吃。氓庶比之贵族要简单许多，五成是天灾与人祸导致饥/荒，吃不起粮食便吃肉，四成是没有发生大的饥/荒，但来自上层的盘剥导致间歇性饥馑，没粮食吃便吃肉，剩下一成有一部分与前两者重叠，但它们吃不起肉，平时粮食够吃也会因为馋肉而捡别人扔掉的弃婴，或摸走别家的稚子打牙祭，更大胆一些的会掳走外乡人。别这副表情，这算不得罪恶，做为杂食动物，人体需要的诸多营养一部分可以从菜蔬粮食中获取，但还有一部分只能从肉类中获取，你让人不吃肉无异于让人去死，违背人性。这几种中也只有贵族的第三种算真正的罪恶，大部分肉都浪费了。”
无忧忍着作呕的冲动问：“这比例是你自己猜的？”
“社会调查。”
“你怎么会研究这个？”
“遇到过一种疑难杂症，寻找病因时发现病人都吃过人，怀疑这种病与吃人有关，收集了大量样本确定与食人有关，但并非所有人都会得，又重新调查得病的有哪些差异。”
无忧一言难尽的看着平淡得仿佛在说今天天气怎样的青婧。“这种事谁做了会承认？”就算渴望吃肉是本能，但人又不只是动物，还有属于智慧生物的道德，可以做，但不能说。
“我不需要别人亲口承认。”青婧道。
大名鼎鼎的朱厌君，有的是手段，无忧表示理解，然后跪湖边吐了起来。
将肠胃清空后无忧虚弱的道：“我明白你的认知了，你觉得食子续命理所当然没毛病，但阿母不一样。”
青婧露出了似笑非笑之色。“她亲眼目睹过的人相食景象比你见过的罪犯还多，也吃过一回，本来应该两回，一回是将贪没粮食的贵族烹杀宴请群臣，带头食了肉；还有一回是我跟着她回辛国时，路遇食人，赶走食人者后她因为见过太多人或出于饥饿或出于馋肉或出于口味而食人，好奇两脚羊肉的味道，对着那锅肉汤思考要不要尝一口满足好奇心，但最终还是下不去口，倒掉了。”却在不久后回到辛国后吃上了两脚羊肉，懂了人吃起来是什么味道。
“那个食人者只是被赶走？”
“还用粮食换了他的肉。”
“我以为阿母会杀了他。”
“那个人是因为没有粮食吃而杀人充饥，当兕子用粮食跟他换两脚羊肉，在煮好且更垫肚子的肉与粮食之间他选择后者，兕子认为他没有错，不想杀他。”直到后来发现在极度饥饿时吃过两脚羊的人会因为心理创伤而对两脚羊肉念念不忘，甚至有粮食吃有鸡豚狗彘的肉吃也忘不了两脚羊肉，辛筝的想法才改变：仍旧不觉得人没粮食吃而吃肉有错，但碰上了得杀，无关道德，只是及时止损。已经造成的损失没法计较，但还没产生的损失必须遏止。
无忧不由露出微笑。“阿母就是那样有魅力的人，这也是她拒绝你的原因，你们见过同样的事，你认为是理所当然，她....也不能说阿母觉得不对，但阿母会觉得不舒服，并因此找寻根源，从根源上解决问题，改变让自己不舒服的事情。”
青婧沉默。
无忧起身道：“多谢你为我解惑。”
青婧忽道：“你很开心。”
无忧理所当然道：“我确定了一件事，我虽非阿母生命中最爱的存在，但她真的很爱我，如何不开心？”
青婧无言。
无忧问：“我听闻朱厌君曾游黄泉幽冥，不知可曾去寻过阿母的魂灵？”
“黄泉幽冥发生了一些变化，禁生者入境，但通过一些途径知道她如今的境况，一日十二个时辰有十一个时辰在睡觉。”青婧道，第一次去黄泉幽冥时辛筝的得分还没算出来，前几日又去了一次，还在计算中。
九幽提供了公式，具体计算过程还得黄泉幽冥的亡魂们完成，防止他们太闲，天天拆家，而亡魂们的计算效....没个几十年算不完，毕竟是一个数万万人口的社会的运行状态，要那么容易算完也太对不起这个社会这两个字。但九幽自己私底下已经算过，告诉了青婧答案，辛筝的得分非常高，足以让辛筝逃过惩罚，只要她愿意不入轮回，永留冰冷的黄泉幽冥。
无忧理解：“待她睡腻了便会起来找事情做的。”
这会儿必是动不了的，累死累活两百多年，就没有几日轻松的日子，终于可以放松自然要十倍百倍的弥补自己。
无忧问：“阿父呢？”
青婧道：“不知。”
无忧无语的看着青婧。
青婧理所当然道：“他过得如何与我何干？”她在意的是辛筝，不是与辛筝有关的人，爱屋及乌的精神她素来缺乏。
无忧只能自我安慰道：“阿母能天天睡懒觉，阿父想来很头疼，定是天天想办法让她活动筋骨，睡懒觉也当有限度。”
回答无忧想知道的所有问题后青婧很快结束闲聊，即便理解辛筝，但看着无忧的存在仍不免心存芥蒂，我为你准备的是容器，不是子嗣，愿意为无忧解惑都是看在辛筝的面上。
回到天都，青婧忽问在凿刻史书的修：“你觉得神是什么样的？”
修茫然的看着青婧。“你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有个人告诉我，我是神的化身，而神的每个化身都是神的一面，因而我的心性在出生之前便已注定。”青婧道。“只是突然好奇，有我这样一面的神，完整时会是怎样的。”见过同样的风景，为何她与辛筝会差异那般大？虽然她与辛筝的反应都与正常人是不同的，对那些风景视若无睹才是正常人的反应，但她与辛筝的差异远大于她们同正常人。
修道：“不知道你问的是哪个，但不管哪个都与凡人不是一个三观。”
“你的口吻似乎对神并不陌生。”
修道：“我活了三十万载，这三十万载的时间又不都是在毁灭文明。”毁灭文明只是放松精神的娱乐，从来都不是主业。
“那神是怎样的。”
“分化出神子的那些必是个无药可救的精神病。”修笃定道：“一个神子一种人格，人格与人格的差异能甚于人与草。”
“猜得出来。”
“不过神子之间也有共同点。”修道。“虽然我没见过神，但我见过人格分裂的精神病，精神病不同人格之间是有深层联系的，神子之间也存在。”
青婧道：“都想吃掉彼此又本能的觉得吃了会发生自己不想看到的事？”
“不是，是你们的生活态度。”修摇头。“不知你有没有留意过，神子普遍不受物欲控制。人活在这世上，需要穿衣吃饭，再加上食利者为了剥削而创造的消费与等级意识，因而每个人都被无数枷锁束缚与操控，没有人能明心见性得到真正的自由。除了神子，你们对物欲的需求非常低，食物能果腹便足矣，衣服够穿便足矣，比起物质，你们更注重精神上的追求，行事比起有无好处更在意自己想不想，凡人是喜欢是兴趣爱好，工作是工作，兴趣爱好与工作分开，你们却是兴趣爱好等于工作，工作等于享受生活。巫宗历代玉主便是个典型，被黄金铸造的锁链捆在神座上，仍倔强的活出从心所欲的风采。我曾经觉得你们这种心态很想不开，不遵守规则，活得自由，世道不许，世人也不许。世道不许别人破坏自己赖以生存的规则，不自由的人也见不得别人拥有自己没有的自由，大部分人承受不了代价。但后来我想明白了，你们根本不在意代价如何，生命于你们是珍贵的消耗品，但再珍贵的消耗品也是用来消耗的，只是因其珍贵，必须消耗真心想做的事情上才划算，一个不怕死也就罢了，你们却是个个如此。这般心态与潜意识，我猜分化出你们的神一定从未为物质发愁过，哪怕只是一丝为物质所困的念头都不曾有过。”m.xqikuaiwx.cOm
只有不需要为生计发愁的人才会格外看重精神上的追求，将精神需求看得比生命更重要。但芸芸众生做不到，氓庶要为一日两餐发愁，没有闲工夫思考人生。权贵大户看似衣食无忧不为生计发愁，但锦衣玉食、仆从簇拥的生活并不免费，而钱不会从天上掉下来，本质上仍未跳出物质的困扰。
青婧想了想，发现无法反驳。“那另一位神是怎样的？”
“我只知祂是一位很痛苦的神。”修顿住手中的刻刀，眼神似平静似仇恨。
精神世界大家都没隐私，青婧感觉到修内心的波涛汹涌。“你俩有仇？”
“深仇大恨。”修答。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常仪白帝更新，第 899 章 第五十八章无忧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