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想要我与柳氏的命的正是我的好父皇啊！”他喊出这句话的同时胸腔也共同不甘地震动着。
“你在胡说些什么！”柳贵妃自入宫后一直以夫为天，她的夫君是当朝天子，又是她从少女便喜欢上的人，那已不只是一种爱更是一种信仰。
“就是他！是他与李启同谋做局，为的便是除掉我与柳氏这根眼中钉、肉中刺啊！”
柳贵妃呆愣住片刻，而后情绪有些癫狂地将半个身子都探出城墙，“皇儿！你疯了！快些回来同你父皇认错！”
“你疯了！你真是疯了！”她那身华美的宫装磨蹭在墙壁上，毫无形象地任由散乱的发丝在风中飘荡，呼喊着，“你怎么会这样想，你可是你父皇最疼爱的孩子！”
“呵。”与此同时，她的耳边响起一声冷笑，她如同受惊的动物回首寻找声源。
她看着那个穿着金黄蟒袍的男子，那九蟒跃于其上似要晃晕了她的眼，李启的眼神冷冽唇边带着阴鸷的笑容看着她。
她忽然有些恍神，他的样子与当年的庆玚帝是如此相似。
是了，他是与庆玚帝最像的皇子，冷漠而理智。只不过一直以来都努力地隐藏起那份理智，叫人看得太过简单。
正如当年隐忍的庆玚帝一般，蛰伏多年只为一刻解决掉全部心患。
“柳贵妃，柳氏跋扈朝野风光了多年，而你这些年凡事皆爱压我母后一头正如李渊凡事皆想与我一争高下，一直以来留着你的命也算是不枉父皇对你的一番照顾了吧。”他微微歪头，眼神幽暗，步步向她走近。
“你想做什么......”柳贵妃被那眼神看得恐惧，她不由脚步寸寸挪动靠近城墙，手指抓住边缘，但嘴上依旧逞强吼道，“我可是你父皇的妃子！”
“柳贵妃，你当真以为父皇当初是自愿娶你的吗？”李启的目光死死盯着眼前的人，这女人一直怂恿儿子欺压他，甚至毫不留情的在众人面前辱骂他是个没出息的草包。
“你说什么话我都不会信你的！”柳贵妃一瞬间似乎被刺激到，疯了一般迎头扑向李启，“我现在便杀了你为我皇儿让路！”
她的眼神疯狂中带着决然。
李启迅速抽出腰间的佩剑，干脆利落一剑刺向眼前扑来的疯女人，剑刺破布料入肉的声音传入众人耳内。
那一刻，他的心里无比畅然，他已忍耐了太久。
顾北安的瞳孔猛然放大，脚如同生了根般挪动不了半步，可是他的心却跳得飞快得像是要跳出来。
李渊在城墙下，只见城墙之上一道影子翩翩自上飞落。那一道是母妃最爱的碧青色，在重重火光中带着几分破碎的美丽跌落地面。
他像是预料到什么，猛然甩鞭驾马冲向城门处。
终于在城门前，他行动狼狈地跳下战马，冲向了那道身影边，“母妃！母妃！”
李渊红着眼抱起摔落在地面上的柳贵妃，他看见有血不断的从她的口中与腹部流出，染红了那件碧青色华服，染红了他的盔甲。
“母妃！你坚持住！我这便带你去医治！”他慌乱得似个孩子般揽起母亲的身子。
柳贵妃费力睁开眼，用仅存的力气拍了拍他的手臂，“不......不必了......”说着又有鲜血从口中流下来。
李渊哭着抱着母亲，声嘶力竭，“你要活着！母妃！否则我一人该怎么办呢！”
柳贵妃的眼神有些涣散，她轻声说道，“渊儿，是母妃一直以来错了。你该快乐些活着的......”
“是我错了......”她呢喃着。
“兴许是快死了......我忽然想起很多往事。”她因疼痛皱起眉，紧紧拽着李渊的手臂。
李渊慌忙将她整个身子抱起，也不顾留在原地的战马，飞快向前跑去，哭喊着，“快来人！救人啊！救人！”
她想起，少女之时爱上仪表不凡的七皇子，可彼时他却已有了正妃。
但那又怎样，她可是柳家的受尽万般宠爱的嫡女，她想要的从来就没有失手的。
她认定了一人便再也没法更改，于是耍赖求着父亲要嫁给七皇子。奇快妏敩
最终，父亲拗不过她，她终于得偿所愿。虽然没有大红嫁衣，没有明媒正娶，但是当他挑开自己头上的盖头时，她看着那张心心念念的面容，便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即使......他从未爱过。
她又怎会不清楚呢。他想得到的，是柳家的权势，从来不是她。
可是，得到了柳家的全力相助后，他却只想拔掉柳氏。
但她还是想糊涂些，享受着那一时他伪装的宠爱。只是幻想被戳破的瞬间，还是会有些疼，疼到她宁远装疯卖傻。
她用最后的力气说道，“渊儿，逃吧。”逃离这个吞没人性的京城，逃离这个没有爱的地方。
李渊看着母亲在怀中渐渐没了呼吸，像是世界都在这一刻停止下来，他颓然跪倒在地，不顾鲜血将脸埋在母亲怀中痛哭。
此刻的他，一无所有。
寒风凛冽，苏尘与沈宴欢站在远处的山头上，黑色的披风融入黑夜之中。
“沈宴欢，他要败了。”苏尘肃立山头，身形在风动下如青松般沉稳。
城墙之上。
冷漠看着视线中狼狈的李渊，李启长眉一挑，抬起右手，在一片鸦雀无声中开口道，“弓箭手，准备。”弓箭手整齐有素地站立围墙，将弓箭拉满，李启随后放手示意，“放！”
箭矢如喷射而出般向同一方向铺天盖地而去，箭头的寒光一道道锋利的划破黑夜。
李渊身后的手下急忙手握护盾将他护在后面，焦急地喊道，“殿下！我们不能再拖下去了！”
李渊的人马皆笼罩在箭矢之下，拿起护盾开始抵御对面的攻势。
“殿下！”众人齐齐的呼喊声将李渊强行从悲痛中拉扯出，他用充血的双眼抬眸看向高处站立的李启。
“攻城！”他咬着牙，用尽全力吼出这一句话。随后便手持护盾跨上战马，带领着五万的兵力发起进攻。
“李渊！我要你为我母妃偿命！”他吼完这一句，只觉喉头一腥，他捂住发痛的腹部时竟喷出一口鲜血，喷至地面像是一朵染血绽放的花朵。
李启忽然仰头大笑起来，“带人上来。”
随后便见几十人被士兵押解着上了城墙，为首的赫然便是柳贵妃的父亲敬安侯，他用凶狠的眼神盯着李启像是恨不能咬下来他身上的一块肉。
“你将我柳氏全部五十六口囚禁，连老弱妇孺都不肯放过，你这种冷血无情之人不配为储君！安国若是落入你这种人的手中只会生灵涂炭！”
敬安侯的胡子花白，激动的时候胡须都在颤抖，他并未料想到皇室会如此突然对柳家出手，故此在他还未做任何防范之际已被御林军抓捕。
“别急啊。”李启悠闲地走至他的面前，“我这便送你去见你的好女儿。”
“我女儿？！”敬安侯听得这一句话疯狂的挣扎起来，“你将她怎么了！她可是皇上的妃子！”
李启拿过一只火把，揪起敬安侯的衣领，敬安侯年岁已大对于年轻力壮的太子根本无可奈何，于是踉跄着被带到了城墙边。
李启压着他的脑袋迫使他向下去看，用近乎残忍的声音附在他耳边说道，“你看啊，柳贵妃就在下面，她已经死了。”
“她的尸体就在李渊的身后，你看她像一副烂泥般还哪有曾经叱咤后宫的半分模样？”
敬安侯只有这一个女儿，所以自小便宠爱异常，她想要的他便都送到她的手中。
只可惜，她唯一一次主动求来的，却是一场孽缘。
“嫣儿！！”敬安侯捂住胸口，嘴唇都开始颤抖。
李启将手指的骨骼捏得咔咔作响，借力将敬安侯推下了城墙，“李渊！你的军队走近一步，我便杀柳氏一人！”
“他在做什么！”苏尘震惊地看到了城墙上被抛下一个又一个人影。
沈宴欢将手臂绕过她的肩膀，修长的手指带着凉意覆在她的眼上，他声音清冷，“别看。”
他漆黑的眸子里镀上了一层寡冷的寒霜，尽管已看过太多的死亡，可竟然还是会心中泛起波澜，这样的国当真无药可医了。
“李启！！！”李渊看着那一具具柳氏族人的尸体跌落城墙后被数不尽的箭矢射穿身体，双眼红得像是沁血，如同疯魔般举着剑与盾牌疯狂向城门前进。
怎料城门在面前忽然缓慢地打开，而后便是从内冲出无数的将士，他们气势汹汹的身跨战马持着刀剑迎面冲来。
“杀！！”李渊大喊着，为首与之厮杀。
此刻鲜血四溅，刀光剑影，黑夜被染上了浓浓的血色。
李渊凭借一股子狠劲一路厮杀打开一道口子，在他奋力厮杀，身上布满不知是自己还是敌人的鲜血之际，后方忽然传来声音，“后方有敌方兵力在包夹我们！”
李渊一个恍神被砍中肩膀，他咬着牙继续拿起剑砍下对方的头颅。
“原来，连我的起兵也在你的意料之中。”他自嘲般地笑起来，自知早已无任何胜算可言。
他捏紧拳头，一夹马腹，直直向城门内冲去。
一路的刀光剑戟一刀刀一剑剑割在他的身上，他只是奔着城门的亮光不停前进，却还是倒在了城门之前。
李渊从战马摔落，他爬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看见一双锦靴一尘不染地向他走来。
“李渊，你败了。”
李启蹲下身来看着他，“虽然，父皇说要我留你一命。但......”他脸上被阴暗笼罩，却还是能看清嘴角那一抹阴鸷的笑，“我不想。”
他高高抬起自己手中的剑，而后猛然刺向李渊的背部，干脆利落得仿佛早已演练了成千上百次。
“你......”李渊瞪大眼睛看着他，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好走啊，皇兄。”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姜婉顾北安更新，第 92 章 第 91 章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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