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没有这个,北纥早吞走他一半的肥沃土地和稀有物资了。
惹恼一头狼没大事,就算那头狼年轻气盛,爪牙锋利无比,速度也惊人,但总比惹怒一头狮子要明智得多。
他已经从中原人身上彻底领悟什么叫做‘识时务为俊杰’。
派遣的使团里还有一批商队。
这些人精通西境、北纥、中原三种语言,且是所有商道里最有信誉保障的。
他们能在商道混得风生水起,来去自如主要还是因为背后有一支私家卫队。
这个商队的领头姓齐,简称‘齐商队’。
他们这支私家卫队其实有些四不像,说是私家兵,但行事作风却有着军人的威严肃穆,说是匪徒吧,纪律组织又很严谨高效。
因为还有中原身份,加上西境王又要靠他们维持商道的平和安定,所以不敢过问,也无法查其背景。wWw.xqikuaiwx.Com
对于只想安心退位的西境王来说,开拓商道赚点钱比什么都强,只要别给他惹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使团抵达京兆正好赶上冬狩,龑帝觉得既然北纥西境都到了人,那索性一同震慑示威吧。
因此使团和商队又被强制留待一些时日。
至于狩猎地,龑帝延用前朝所用过的,那里依山傍水气候适宜,因此野畜飞禽也壮硕繁多。
皇帐与贵胄亲王设在一处,公主及女眷围在一起,皆由铁骑和神武军守卫。
其余使臣商队则安排在不远的空旷平地,羽林军负责保障他们安全。
亓律昭迈出营帐,正巧遇见在分配任务的元恪苏。
自聿州别已是三年,他确实有在秉承心中道义,努力守护着理想世态。
似是察觉一丝熟知的感觉,元恪苏蓦然转身,回头见一袭玄衣与他背对而行。
行完祷告及请安后就正式开始冬狩。
比赛分二人一组,直至暮色结束,最终以猎物总重量的最高者为胜。
作为近卫,亓律昭时刻紧跟着司廷戾,好巧不巧迎面碰上桓王。
“三弟好啊,”见司廷戾身旁的面孔很陌生,便问,“这位是谁呀?”又瞧瞧他身后,“怎么不见元胡那小子,隶庶早就想与他一决战绩了呢。”
司廷戾表面寒暄:“劳二哥记挂,元胡要办我交代的事,所以这回没带他,何况来冬狩我也得有个近卫贴身护着对吧。”
“那是自然,”桓王指着亓律昭说,“元胡不在没关系,反正都是你的人,就他俩一组比试比试,如何啊?”
看似商量的语气,却是话不容拒绝。
司廷戾怎么可能答应,礼貌性回笑:“近卫就是随时负责我的安危,这林大地广的,我若遇害,你说谁最脱不了干系?所以还是让他老实待在我身边做好本职工作,你说是吧,二哥?”
桓王摇头笑。
“三弟这番言语维护,倒是他像你的主子,难道你也要同四弟那般自毁前程?”
司廷戾看似笑如沐风,目光却逐渐凛然,刚要反驳就听阿昭抢先回答。
“桓王的话实属抬举在下,能有机会在冬狩猎场上一展身手是在下的荣幸。”
“你看看你看看,这才是一个近卫该有的态度,”桓王拍拍他的肩膀,“三弟啊,你不能太宠纵下人,一个元胡就已经让你给惯得没大没小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司廷戾再没立场拒绝。
两人明面客气,说着猎场见,转身桓王就对属下眼神暗示,后者了然点头。
见人离开,司廷戾才对阿昭说:“你清楚隶庶的武功路数吗,就敢随便应战?”
“桓王话里有话字字相逼,殿下若再不答应,只会糟来日后的针锋相对,好不容易把你摘出去,不能在这个时候前功尽弃。”
“虽是如此,可你第一次来这儿根本不熟悉地形,倘若他背后放冷箭你都不知道。”
“殿下放心吧,”亓律昭信誓旦旦,“不见得就是他胜券在握。”
知道阿昭决断的事无法改变,司廷戾嘱咐,“不行就回来,”随后又递给她一枚鸣镝,“遇危险就朝空射,我会护你周全。”
静静望着鸣镝,亓律昭仔细放好,然后朝他莞尔一笑。
“天降暮色,殿下就能看见我策马而归了。”
所有参赛的人都并列成一排,北纥公主伊勒其塔娜是草原的主人,本就擅长马背射猎,自然也少不了她的。
雕翎骑装,身骑红马,独具豪迈气魄。
亓律昭肩挎弓/弩,手握缰绳,同样英姿飒爽。
待炮响,万马奔腾,犹如圈养的鸟放出了金丝笼,啼声转翔苍穹。
驱马驰骋山林水涧,追忆畴昔,与元恪苏一组时总是满载而归。
亓律昭对这里的山势地形太过熟悉,以至于闭着眼都能摸清方位,就算桓王的人想耍阴招,也得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来者是客,那就陪你好好玩玩!
隶庶边跑边骂,对方怎么跟个兔子似的哪有洞往哪钻,猫捉老鼠都没他这么费劲!
亓律昭勒马躲在暗处,见对方满脸气恼,伸手拿出一支羽箭瞄准他,指松,‘咻——’箭头擦过隶庶的脸,射中他身后的野兔。
“隶近卫这是迷路了吗?”
亓律昭从暗处走出,翻身下马抓起兔子说:“那你可要跟紧了,负责把你安全送回桓王身边也是在下本职。”
隶庶抬手抹去脸上血痕,玩味一笑,眼底透出肃杀之意。
“猎场林深路多,”亓律昭翻身上马,回头冲隶庶冷笑,“跟好了,隶近卫。”
扬鞭,马蹄溅尘,二人一前一后哪里是狩猎,分明就是殊死搏杀。
元胡是司廷戾的心腹,桓王本想借这次狩猎断了司廷戾的臂膀,结果他竟带了个陌生面孔,那自然不好除掉,否则意图就太明显。
不过方才瞧他态度,倒可以让隶庶探探此人的重要性。
亓律昭耳朵微动,闻声,前倾趴在马背,隶庶侧身靠近,手中利刃刚好划过她的头顶。
当即调转马头斜路驱使,待他步步逼近,亓律昭单手握住缰绳,翻身侧面贴紧马身。
对方利剑刺空,她重新跨上马背,将箭头插进马臀,马匹吃痛加快速度,在林间不受控制地疾驰,周围景色飞速掠过,待拉开一段距离,一个转头,箭上弦正对隶庶。
“咻————————”
羽箭急速射来,截挡和闪躲已经来不及,隶庶当即跳下马,箭头深深插进背后的树干。
亓律昭骤然勒马,马蹄悬空,整个身子后仰,幸而紧紧攥着缰绳才没有摔下去。
俯视,盈盈一笑。
“立功心切是好事,可隶近卫似乎眼神不大好。”
隶庶紧握利剑的手逐渐发白,横眉怒目,疾言厉色。
“殿下想要的,我都会双手奉上,如果有人夺走殿下所看中的猎物,那他也是猎物,”掌心暗暗运气,拇指顶开剑鞘,“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你说究竟谁才是呢?”
话完,剑鞘直冲对方。
亓律昭腾空侧翻,旋转两圈落地,隶庶快步已至跟前,剑锋寒光迫使她仰面向后滑,却因慢了半步,臂膀还是被利刃划伤。
捂住伤口,靠着树干,心想此人若去参加武林大会一定不下前十。
隶庶嘴角上翘,手挽剑花,直击对方心脏。
亓律昭此刻也顾不得裴识卿的百般叮嘱,借助内力凌空一跳落在身后树干。
隶庶的武功是比她高,但招式太死板,她已摸清此人下一步该如何出剑。
待人快至身前,侧身拔下玉簪,就在这时,耳畔带风,忽见一人蒙面替自己挡住了剑势。
“叮——————”
格挡声清脆。
看着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人,隶庶一时也摸不清对方所属势力,何况殿下处境正是敏感之际,任何事都可能成为把柄,在没弄清楚之前不宜闹大,于是放弃驱马离开。
见隶庶已走,亓律昭松口气跳下树,落地时猛咳几声。
身旁人递给她一张帕巾,还没来得及道谢那人已消失于林间。
先不管那么多了。
她靠着树,撕开伤口四周衣布,将疗伤药粉轻轻撒在上面。
“嘶——”
疼的浑身是汗。
包扎完她试图调息,好在刚才内力只运行一小半,还不至于紊乱冲击到心肺。
抬头。
从繁茂枝叶投射在地面的影子来看,亓律昭判断出时间,差不多快要结束了。
整整衣装,瞧着布兜里孤零零地躺着一只兔子,心想,要不然再逮两只给它做个伴吧。
好多人早在狩猎结束前就满载而归了。
桓王刚落黑子,就见隶庶的身影从林间冒出,他朝司廷戾扬扬下巴:“你瞧,他们回来了。”
隶庶将猎物交给负责统计的人,而后向桓王他们走去。
“殿下,北庭王。”
分别作揖。
“打了多少啊?”
“一头鹿,一只羊还有仨兔子。”
“呦,不少呢。”
桓王朝后看了看问:“怎么不见三弟的人啊?”
“属下不知。”
他佯装斥责:“隶庶你也是,光顾着自己赢,人家初来乍到都不知道照顾一下。”
“殿下训斥的是,属下下次定当注意。”
主仆二人你唱我和,全然不怕告诉司廷戾你的小近卫现在正处于何种境况。
司廷戾表面不动声色,内心早已怒火中烧,他知道桓王这是在试探自己,所以嘴上还要不以为意。
“无妨,狩猎比的就是本事,若真手下留情,那就没意思了。”
直到炮声再响,亓律昭终于卡点回来。
余晖洒在她身上,霎时驱走司廷戾心里的所有阴霾。
撂下一堆战利品,亓律昭向他们走来。
先是对桓王行礼,再转头迎着司廷戾的目光说:“殿下,我回来了。”
凛冽神色这才有一丝缓和,当瞥见她左臂的花结便知晓当时其境,双手握拳藏于袖中。
转身将她护在身后,正面对着桓王道:“胜负未知,二哥待会儿见。”
桓王朝他挥挥手。
“三弟晚宴见啊。”
带亓律昭回到营帐,放下帐帘给她处理伤口。
“你太夸张了吧。”
司廷戾攥紧她的手腕,隐忍道:“不要动。”
“这不过是小伤,无碍。”
“我该拦住的。”
“......”
缄默片刻,亓律昭说:“殿下不能护我一世,你总有不在身边的时候,且人活着,所到之处皆有危境,不论在江湖还是身处庙堂,没有太平无事,只能随遇而安。”
手中动作突然顿住,司廷戾抬头望着她,眼眸深邃且无奈。
他问:“阿昭就不能偶尔也试图依靠一下我吗?”
“我有啊。”
亓律昭认真回答:“对我来说,选择相信你就是依靠。”
冬狩结果属桓王的猎物最重,龑帝很是满意当即赐予奖赏。
晚间设宴,他先是说了一番颇有势气的话,待众人举杯遥遥恭祝敬谢,宴会开始。
北纥公主的座位刚巧分在司廷戾对面,她静默凝望,目光灵动,满眼倾慕欢喜。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沈忭延元恪苏湛星北更新,第 33 章 气战猎场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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