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完八字的时候,容辛还是怔愣的,他也以为这辈子无非就是要这么过去了,和容石毅与苏修沁的婚姻一般无二。
他或是妙安会在冗长的岁月里厌倦对方,最终落得和他们一样的下场。
直到妙安将容辛偷偷拽到小巷中告知她的心意,这才及时止损。
只是,一想到容石毅的脸色,容辛本来渐渐和缓的面容在不知不觉间又冷了下去。
傅颐轩看他面容渐冷,一着急问出了声:“你……想哭吗?”
问得没头没续的,突兀的话题让两人眼见的一滞,就在容辛嘴唇翕动打算开口说什么的时候他听到一个孩子的声音乍然在耳边响起。
“回家吧,明儿就去买新的风筝。”
又有一个小女孩指着天边风筝飘走的方向说:“那……那个风筝怎么办?”
“都飞走了,找不回来了,回头买个新的就是了。”
年纪稍大一点儿的少年刚说完这句话,那个小姑娘就彻底爆发了,哭着喊着要原来的风筝,一边大哭,一边念叨:“那个……那个可是我最喜欢的风筝。”
“我给你买的新的,一模一样的,好不好?”
“不要,我就要那个,我只要那个,没有一模一样的!”
……
夜灯亮起,天才是真的黑了,容辛站起拍了拍身后的土,两个人的手这时才算是彻底分开了。
傅颐轩右手停在半空中还有点留念的意思。
忽然他嘴里咂摸一下,手指聚拢,指尖与指尖摩挲两下,也不知下次牵着小混蛋是什么时候了。奇快妏敩
“断了线的风筝就再也找不回来了。”容辛忽然开口说,远去的风筝就和故去的人一样,都只是个念想,说着再也没一模一样的了,但回头还是会有新的将其取代。哪怕以前说的再多,做的再多还是会变成念想。
“别哭了,风筝都是会飞走了。”
“胡说!风筝为什么要飞走了?”
那小男孩愣了一瞬,忽然就装作少年老成的样子一本正经地说道:“那是因为……这风筝其实就和鸟儿一样,靠着线飞上天,飞得越高线就就不受控制了,线一断,风筝就飞了。而且,哪怕是线不会断,那也是会用尽的,风筝还是得飞。”
小姑娘懵懵懂懂的听着少年的话,又懵懵懂懂地扭头看已经完全漆黑的天空,最终她好像也分不清风筝不见的方向了。
住在这处的大人从角落里走出来将孩子们都叫了回去:“这么晚了还不回家,是等着洋鬼子上门抓小孩呢?”
“娘,你别……别揪耳朵啊!”
……
傅颐轩和容辛相视一笑。
“回去吧?”
容辛:“好。”
-
第二天一大早上,容辛和傅颐轩赶到警察署拿到了新雨留给傅颐轩的那封信,只是打开信后信纸上没有一个字。
傅颐轩不信邪将纸翻来覆去看了即便,直到黄科长抿了一口茶水娓娓道:“别找了,就那张纸,没有一个字。”
“这不可能。”
黄科长让他们两人先坐下,他让人给傅颐轩和容辛上了茶,等茶上来人离开之后,黄科长这才说起识海日报的事儿:“前些天墨白社和新世界等诸多报社上门向警察署索要一个说法,识海日报采访的风尘女子五人之中已有三人被害,这些天我们派人将另外两人严加保护这才没出什么事,这些天我们也一直在找寻识海背后真正的东家,但始终没有任何线索。”
现在已经有不少的杂志和报社出面抨击识海日报和洋人,有些过激的报社更是将一些谩骂之语直接刊登了出来。
即使是查封了那些过激的报社,可风向早已转变,老百姓此时此刻正盯着这件案子。
黄科长背靠在椅子上长叹一声:“这新雨姑娘留下的信,会不会被人给替换了?”
“不会。”傅颐轩说道,“新雨的笔迹我认得,而且她所用的纸上有一股熏香,我记得她曾说过那种香是她特制的,没个七八天熏染,一般纸很难在一时半会儿沾染上那种味道。”
黄科长拄着脑袋不禁埋头思索起来:“这倒也是,那张纸上确实有股淡淡的香味,至于这信封上的字迹既然你说是新雨姑娘的,那便肯定是她的。”
容辛对傅颐轩说:“你觉得新雨姑娘约你是要说些什么?”
傅颐轩沉默片刻,余光向黄科长扫去,但见他正目光如炬盯着自己,于是又沉吟片刻。
黄科长起身说道:“哎呀,我去外边拿点儿茶叶进来。”
傅颐轩及时制止他:“黄科长请坐,倒也不是什么要瞒着人的大事。”说完他看向容辛,“之前,大概还是去年的时候,你也知道,我曾托付新雨查过川左的底细。”
那可是容辛第一次‘逛窑子’的经历,而且还在那地方听见了那般的呻/吟,光是回想起来容辛的耳垂就已经红了。
“新雨姑娘当时不是说她什么都没有找到吗?”
黄科长听到川左这个名字时瞳孔骤然一缩,当即眼珠子滋溜一转插话问道:“那川左是不是地质局里引入的那个东洋人?”
地质局里的洋人几乎都是西洋人,一个个长得高大挺拔、身材魁梧,而且清一色的浅色眼珠和那白的像纸的肤色,直到去年地质局忽然引入了一个东洋人,听说是自小生活在杭州,会一口流利的当地土话,而且还是个学富五车的才子。
黄科长和地质局的张科长交好,平日里就听到他说起自己手底下的一帮才子,傅颐轩和川左算是他口中最常提到的人,张科长提到傅颐轩是那可是慢慢的骄傲自豪,但一提到川左眼神就立马变了,语气不免带着几分惋惜。
“可惜,此子非我族人啊。”
容辛朝着黄科长点点头:“正是。”
“假若是那个川左,要调查他的底细还真是不如容易。”
容辛有些困惑,于是开口问道:“黄科长为什么会这么说?”
黄科长总算是挪动了一下壮硕的身躯,他走到床边揭开百叶窗俯视着街边的场景,幽幽说道:“那个人捏造全部的履历,就连地质局张科长也说过,他的个人信息被某种势力保护得很好,这其中涉及太多,像我们这样的人根本无法接近。”
黄科长转身看向傅颐轩:“难道……新雨姑娘留下这封无字信指向的是川左?”
傅颐轩紧接着从沙发上站起,朝黄科长微微欠身:“不应该,我拜托她的事也不止这一件,她也没必要留下一封无字信给我。此事我会接着查下去,新雨和其他两位姑娘的案子都拜托黄科长继续调查了。”
黄科长客气道:“这是应该的,本职工作。”
离开警察署时正好是中午,北平宛若一个大火炉一样把所有人都罩在火炉里,刚一踏出警察署大楼的门一股灼热的暑气就扑面而来。
容辛斜眼看了一眼傅颐轩就看见对方迟疑地迈出脚步,又好像受惊了一样唰的缩回了脚步。
“其实也没那么热。”容辛这话说得实在违心,眼看着两鬓的汗水已经顺着双颊流到锁骨,他还挺直脊背佯装一副不怎么热的模样来迷惑傅颐轩。
只是纨绔并不是三岁小孩,他可不吃这套,一看到容辛的汗珠淌下来,傅颐轩喉结隐隐滚动了两下,霍然他挺身迈进太阳底下,脚步急匆匆的好像身后有鬼撵着他一样。
“容少爷?”昨天在新雨房中见到的那个蜀州年轻人一直站在两人身后,因为顾忌着昨天傅颐轩犯得疯病愣是没敢上前打招呼,眼看着傅颐轩先一步走了,他这才打着胆子和容辛打了招呼。
容辛听到他声音一阵亲切:“昨天忘了问了,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张耀宗,耀祖耀宗的意思。”
容辛朝他微微一笑:“我记下了,回头再来找你。”
张耀宗愣了愣,反应过来时容辛已经走远了,他一张白净的脸登时红的像猴屁股一样。
容辛眼看着傅颐轩走远,又站到一棵树下斜睨着警察署的方向,等他上前傅颐轩又急忙走出树荫。
“你怎么了?”
傅颐轩轻咳一声,正正了神色:“你们聊得还挺开心啊,都说了些什么?”
容辛闻言也没多想,直接说道:“问了他的名字,他之前是在我家做短工的,还和小墩儿是好朋友。”
傅颐轩冷哼一声:“对,这世上所有人都和你沾亲带故。”
“你阴阳怪气什么呢?”
“我——”傅颐轩一时不察对上容辛坦荡的视线刚刚强撑而起的少爷姿态瞬间灭了个干净。他一甩袖子负手走到太阳底下,烦躁和闷热裹挟着他,嫉妒和酸涩将他整个人逼到了无处可躲的窄巷之中。
容辛跟在他身后,按着不停狂跳的心脏。
就在刚刚,傅颐轩看向自己的那一瞬间,心好像要跳出来了一样。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无你何欢[考古]更新,第 124 章 第 124 章 (二更)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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