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快文学>都市小说>[文野]我不是那个森先生>第 12 章 失忆人生
  尝试找到帕蒂很容易。

  拥有丰富的逃生经验和实际上并不适用于大多数逃生方式甚至会添乱的异能力意味着,你必须用普通人的方式另辟蹊径。

  比如对面容、音调、步态甚至行为方式进行调整,或者干脆变成“另一个人”。

  这些对帕蒂来说都是很容易的,必须容易才行,因为他只能快速上手,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失控给他带来的大麻烦就会找上门。

  然而人一旦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必然会留下痕迹。

  我看着仓库里的男人那张平平无奇的脸,他当然不是对那个倒霉屋主人做了什么让人目不忍视的事,伪装是一门技术活,可不是电视频道里的三流剧本。

  那张脸现在已经完全不适合他了,至少和那双眼睛比起来,黯然失色。

  这实在让人有些苦恼。

  我又没做什么,干嘛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我自认自己长的还行,比隔壁的银狼阁下评分要高,至少不凶神恶煞,猫狗都嫌。

  你这样让我很下不来台啊。

  帕蒂继续沉默着,并不回应我的话。光线暗淡的仓库里我其实并不能完全抓住他的骤然缩小的瞳孔,但我知道他正死死地盯着我,我能感觉到他在捕获我的每一个动作。

  不自觉的轻笑一声,我无法描述自己的心情,就像我不能看到现在自己的脸,那一定和平时的样子判若两人。

  就像比赛的那声哨响,帕蒂浑身气势一变。

  这真的很神奇,第一次感受到的时候福泽阁下还在我身边做保镖。

  介于我长期在敌人和他站在对面互相干瞪眼的时候挂机吃瓜,完全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负责保护我的人身安全的福泽阁下终于忍不住对我飙杀气。

  “你就不能站到安全的地方去吗?医生。”

  “那里很安全啊。”还能吃到第一手瓜。

  “你感觉不到我们两个,不,他一直在打你的主意吗?”

  “这话说的好猥琐……”

  终于,有一种特殊的感觉触及到了我,我知道自己要被杀了。

  “这都能移开视线,你是怕了吗?情报贩子。”

  “叫我医生就好,帕蒂君。”

  我稍微偏头躲过袭来的拳脚,少量被切断的发丝从我脸颊旁飘落,几步成功脱身远离,随意的抛掷了一两把手术刀。

  他躲开了。

  手术刀撞击地面的声音在募的又安静下来的仓库里非常明显,声音逐渐扩散又迅速归复平静,帕蒂站在我的正对面,又开始释放气势。

  搞什么?你当这是游戏蓄力?

  我忍不住又丢了几支过去,白大褂里的武器储备很足,位置又非常隐蔽,如果不是实际穿过或者接触过的人,根本找不到它们的位置。

  原森真是甚得我心。

  这次帕蒂没有躲过,或者准确的说,他根本没躲。

  硬生生的承受了尖锐的刺伤,血再次晕开了他浅色的衣服,更加浓烈的锈味拂过我敏锐的鼻尖,有滴滴的声音响起。wWw.xqikuaiwx.Com

  没有躲过?不是。

  与其说是这样,倒不如说他想借我的攻击引出什么。

  联想到他迄今为止都没有释放的异能力……

  “怎么了,帕蒂君,刚放完狠话就没体力了?还是说……”我眯起眼,笑得诡异。

  “是异能放不出来呢?”

  果然,我看到帕蒂的脸上一闪而过的屈辱,猜想成真了。

  犹记得当初老师详细描述他从异能科手上逃生的开始,一切都起于一把捅进腹部的尖刀。

  由于一位倒霉医生,帕蒂的异能力其实并没有在这片土地上多放光芒,再加上他的能力其实一直是在削弱的,又是逃亡来的日本,还假意答应了与异能科的合作,也难免会被低估。

  风暴的起因毫无征兆,过分庞大的威力就连它的主人也控制不了,真正意义上的失控。

  不受控制的异能力就连发动都成问题,那么到底该怎么保证能够使用它呢?

  用血,用生命,不成功便成仁。

  也难怪老师会提到他和福泽阁下赶来的那天,躺在仓库里的我身边,有一滩不属于我的血。

  “不要、叫我、帕蒂!”

  男人咬牙切齿,声音仿佛是从地狱里挤出来的,刮着烈烈的寒风。

  但这对我无用,无用之余,我还有闲工夫仔细打量他的脸。简短的交手中,那副虚假的面孔已经被迫摘下了,取而代之装饰的优雅冷淡如同大理石刻的欧洲人的脸,我其实并不认得。

  但为什么叫他帕德里克呢?

  在有关失忆的文学作品里,除却网络文学,我仅记得一部电影。

  具体的内容情节我早已不太记得,但女主和男主相继失忆,只因为不愿意面对令人痛苦烦躁的回忆的情节还残留些许印象。

  在消除记忆时才发现过往记忆的美好,因此想要保留,这是多么愚蠢的行为,但那一瞬间爆发的感情,却又是真挚的,愚蠢的让人好笑。

  帕蒂却不同。

  他的失去从来没有美好参与其中。

  见到他的时候,我的回忆复苏了。

  即使再怎么博览群书,看的也是书,是情节,是内容,而不是作者,除非这个作者的行文颇具特色,让人忍不住想要更多。

  帕特里克莫迪亚诺先生对我而言显然还没有到那种程度。

  是的,我的确知道他对应着我的世界的那位法国作者,原本只是打算试探一下,毕竟这个世界的异能者有些也不以文豪们的名字为名,但要说是那些三流小作者,那未免太过偏颇,我实在不知道谁会把自己的笔名起成炮灰A。

  而且其他人也不会觉得奇怪,这大概就是世界特色吧。

  但他实在太动摇了,就像我强行闯进他的家,砸碎他的窗户,让他的外壳从内到外崩溃起来,而我越是描摹他的模样,越是熟悉。

  心底有一个声音告诉我:就是他了。

  明明是完全不同的面孔,眼中却有着相同的色彩。

  拥有法国国籍的犹太人,不入本民族宗教的天主教徒。在法国人中,他不是自己人,在犹太人中,他不是自己人,在天主教徒中,他不是自己人

  如同那位偷渡瑞典的主角,无根无底,飘若浮萍,没有过去,没有名字,一介海滩人而已。

  男人的脸色变了,果然能察觉到人的记忆是否恢复吗?

  但这……不对!

  有什么东西错了!

  我下意识的想捉出这条潜伏在我缜密逻辑程序上的害虫,但还没等我追根溯源,帕蒂的攻击已经来了。

  非常、非常猛烈的攻击,被枪击中的腹部继续向外渗着血,但即使这样,他也依旧非常活泼,异能者真是怪物。

  由于我没有过多使用枪的经验,记忆里也有过被盯住心脏的异能者下意识反应的案例,我不知道他们能够做到什么程度,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选中了腹部。

  而且用的并非是致死的弹药,是连象都可以迅速麻醉的药,我自己配制的,几乎到达人的致死量。当然不是出于怜悯之类的因素,有什么好怜悯的,我才是受害者!

  一定要让你把记忆吐出来,吐不出来,看我不折腾死你!

  帕蒂的异能依旧没有发动成功,我知道我们双方都在等。

  因为实在无法把握异能发动的概率,在面对我的时候,帕蒂也不再像面对异能科那样选择直接伤害自己来赌一把,和我不断厮杀,一边消磨我的体力,一边指望我的手术刀或是枪药能够再次让他濒死。

  我不由得庆幸自己的谨慎,谁知道我的运气怎么样?万一那一发正中他的心脏,又刚好触动了异能的开关,那我岂不是要“再”失忆一次?

  这次可就是绝杀了。

  而对我来说,直接了当的杀死他,并不是最优解。毕竟我还想从他那里把我的攻略拿回来,越是在横滨生活,我越是知道原森的记忆对我来说有多么重要。

  仅仅一点点的残留,就让我获益匪浅,如果能将大部分拿回来,相信我一定能够更快找到通往未来的道路。

  我需要加速了。

  再说回来我也实在想知道原森过去的恩怨情仇,他真的是一个很神奇的人,就我最新的了解,维系在他身上的和各势力之间的绳索多的吓人。

  兴许是仇家,兴许是恩家,兴许是朋友,兴许是敌人,但更多的也许是不清不楚,暧昧难明的中间关系。

  很像我想要建立的第三方组织,就这方面来说,我们俩的相行简直是天作之合。

  而且异能科的骚扰简直太烦了。

  我自认为自己可没有什么要被他们盯着看的资本,特别是还派遣了相当有趣的人选,老师可不会这么做。

  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柔弱无力,没有异能的普通医生。

  所以这绝对不是我的问题。

  帕蒂不能死,至少在我拿回攻略之前不能。所以我不需要杀他,只要拖到他被麻醉就行。

  就像蜘蛛一样,只需待在网中央休息片刻,通过丝线触动操纵全局,不自己捕食,只静静等待猎物耗尽体力。

  但看看这情况,我只想再说一遍,异能者真的太作弊了。

  “你又知道我什么?你又在想要什么?”我并没有对他说话,但男人好像被哪里来的天之音激怒了,不断摁着脑袋反驳,“什么帕特里克?那不是我!”

  幻听?

  对失血失温的人来说,的确是很常见的问题。

  明明都这么动摇了,为什么不肯承认,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并不是觉得他可怜,只是任何见到这样狼狈模样的人会有的下意识反应:对造成他这样的原因感到抱歉。

  但也是……他最不需要的东西。

  男人的表情越发狰狞了,我似乎看到他头颅里有两个人在不断的争辩,其实这也不难理解,他这样的人物能够过的生活,我只需要动动脑子,就能想到。

  这一路伪装下来,即使是心里没有点问题正常人,也要出问题了。

  更何况是他。

  帕蒂的脸已经不能再称之为人,那副狰狞的表象与青紫交加的颜色几乎将他逼至另一个维度的生物,怪不得人们那样描述那些要被绞死的刑徒。

  【启20/10】那迷惑他们的魔鬼被扔在硫磺的火湖里,……他们必昼夜受痛苦,直到永永远远。

  【可9:48】在那里,‘虫是不死的,火是不灭的。’

  他无法呼吸。

  我不太能理解这种状况。

  毫无疑问,这家伙想要找回过去的记忆,原森只是随手抛下并不新鲜的饵料,这条傻兮兮的大鱼就自发自的咬了钩。

  但另一方面,对过去的记忆感到痛苦和拒绝?看他的样子,甚至没有想过接受,说不定连“寻找”这个行为他都不清不楚。

  他沉浸于现在的生活,由衷的快乐,所以本能的拒绝了。

  为什么人会有相反的两面呢?

  我从未失去过记忆,失去过自己的一部分,怀疑自己究竟是谁,即使……

  可能就像普罗文字里说的那样,对失去记忆的人来说,过去的自己宛如另一个陌生人。

  在恢复的过程中,特别是那种逐渐的恢复,那感觉就像……被另一个人所替代,一个更好的人。

  看着那些爱你的人,看看他们如此欣喜如狂的脸。

  ……好像你才是错误的。

  帕蒂并没有体会过这段过程中最安宁的结尾,他所拥有的只是最痛苦的开端和不断重复的苦难。

  一直徘徊在“更新”边缘的他,对这永远无法抵达的结尾到底是怎样看待的呢?

  老实说,我不知道。

  心理学上有个名词叫做海马效应,也就是人们俗称的即视感,描述的就是这样一种似成相识的感觉。

  现在做的事好像曾经做过,现在听到的声音,好像在哪儿听过,对普通人来说,或许就是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如果再中二一点,也许会被当做能够窥视未来,或者平行世界的超能力?

  但对帕蒂来说,这种感觉却是实实在在的。

  过去象征着一个人的本质,他曾经扎根的地方,曾在此地挣扎生长出来的形体,每天都徘徊在似曾相识的声音、气味、光影感觉里,却寻路无门。

  每天都好像要被另一个人替代了,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心情如何。

  意识到这件事可能曾经做过,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与此同时无比肯定,找到了也一定会失去。

  “我只想要过平静的生活,不被任何东西打扰,为什么不能?”

  这句话说的是他的心声吧。

  但这与我无关,我只是个想找回攻略的受害者。

  看着他的样子,与他交手,不仅没有让我感到威胁或者有趣,反倒想打个哈欠。

  迷茫的人如他,没有能够吸引我的东西。

  只有……索然无味。

  ……

  ……

  ……

  不,虽然我是这么说的,虽然这么说了,但请不要满足我,请务必这样做!

  索然无味挺好的。

  平平淡淡才是真!

  你说是吧……[——]君?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文野]我不是那个森先生更新,第 12 章 失忆人生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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