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舜钦答道：“未曾学过，斗胆一试。”说着他便开口向宫女借了装着针线的荷包来。
宫人诧异，出声道：“侍郎小心伤了手，这等粗活还是让奴婢来吧。”
少年笑道：“一根针而已，能伤着什么，倒不如你来教教我怎么做这针线活计。”
那宫女便伺候在一旁，轻声指导杨舜钦穿针引线，少年原本灵巧的手在此时却显得分外笨拙，引得姜霆失笑。
杨舜钦起了几分火气，抬眼看他：“我这分明是替你做事，你却还在一旁笑我。”
姜霆止了笑容，伸手过来握住少年的手，却是极其熟练地引着他走起针来。
“原来你会这个，方才是故意想要看我笑话。”
姜霆只觉得今日少年好大火气，只得耐心哄了：“分明是舜钦主动提的要求，这话说得好没道理。”
这等细致活要的便是手稳，姜霆领着他走了几针，又将那衣裳交给他。
杨舜钦定了定心神，握着姜霆的衣袍，缝补得极为用心。
姜霆望着少年专注的神情，实在很想伸手去摸一摸那垂下来的青丝。
咔嚓一下，杨舜钦用剪刀剪断线头后仔细瞧了一会，只觉得这针脚不伦不类，全然不平整，几乎和顾言初那个荷包有得一拼。
少年皱着眉，小声嘟囔着：“看来我确实不适合做针线活。”
姜霆静静地瞧了他许久，此时伸手过去握住少年的手，笑道：“我很喜欢。”
察觉到对方眼底炽热定在自己脸上，杨舜钦下意识地躲开青年的视线，极其不自然地想扯开话题。幸好，先前让人送来的酒也已经到了。
宫人执着竹筒为他们二人倒酒，姜霆只觉一股辛辣酒气扑鼻而来，讶然道：“这是西凉的酒。”
少年点漆似的眸子一抬，举杯一饮而尽：“宜城风曲。”
姜霆也喝了几杯，感觉到嗓子眼火辣辣的烧起来：“到底是宫中才有如此好酒。”
几杯烈酒下肚，杨舜钦禁不住脸上已然带了几丝绯红，眼睛里似乎还闪着水光，想来这酒到底度数高了些，他喝不惯。
姜霆伸手阻拦他即将落入腹中的不知道第几杯，蹙眉道：“舜钦莫要逞强，便是我也不敢如此豪饮。”
少年不悦地甩开他的手，神情里带了几分姜霆从未见过的妩媚：“陛下管我，桓知管我，怎么阿霆你也要管我！”
看来最近杨舜钦在朝堂上的日子很不好过。
姜霆悠悠叹了一口气，如今太后与皇帝针锋相对，受气包反倒成了无辜的杨舜钦。
青年琥珀色的眸子越发幽深，舜钦啊舜钦，若是我坐在言初的位置上，定不会让你如此为难。
再喝几杯，满满一壶宜城风曲已是见了底，宫人瞧着初露醉态的杨舜钦，小心翼翼地望向姜霆，希望他能多劝劝。
少年不满地嘟囔着，身形已是摇摇晃晃：“酒呢，怎么没有酒了？”
姜霆默不作声地将他手中杯盏抽出来，扬脸示意宫人退下，自己则是起身抱着少年放在榻上。
杨舜钦一半醉着一半醒着，立时胡乱挣扎起来，姜霆低头瞧他，只觉得少年此刻像极了酒醉的小猫咪，张牙舞爪甚是可爱。
杨舜钦才躺下来，就扯着青年的衣摆撒娇：“阿霆，我要喝酒。”
青年微凉的手放在他发热的脸庞上，有种奇异的舒适。
姜霆想了想，又开口问出了从前那个问题：“舜钦，你如今身处险境，倒不如随我去了西凉开心快活。”
少年眉头紧蹙，好一会才说道：“西凉开心快活，那你怎么不回西凉，偏偏待在京城。”
姜霆不知他这话是清醒还是醉着，失笑道：“我终归是要回去的。”
他没有告诉杨舜钦，自己几个月前曾回过西凉，见到了那个让他陌生的父亲。
从前威震西戎的镇北王姜异也已经悄然老去，再不是姜霆印象里那个勇猛强壮的父亲。青年从他逐渐颓丧的气息里察觉到了和彼时顾光身上相同的感觉，只怕他也时日无多了。
“西凉……西凉。”杨舜钦无意识地重复着，突然转过脸来看他，一本正经地问道：“你还没跟我说过，西凉有什么好玩的。”
姜霆伸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柔声道：“西凉地广人稀，有大漠，有雪山，还有一望无际的草原。这个时节西凉已经下了大雪，雪一下就是一个月，大雪封山，猎户们连猎物都难找。”
杨舜钦扁着嘴，说的话也天马行空：“照你这样说，我们岂不是要饿死在西凉了。”m.xqikuaiwx.cOm
姜霆淡淡一笑：“可我还是很想和你一起去瞧瞧玉门关的月亮，在古道上听着来往客商的驼铃声。”
他的声音极轻，听得半醉的少年都心生向往：“玉门关的月亮和京城的有什么不同么？”
“没什么不同，只是人不同。”
“不对，”杨舜钦反驳道，“人是一样的，姜霆，你和顾言初是一样的。”
青年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起来，他突兀地一笑，眼底却无半分笑意：“舜钦为何会这样觉得？”
他等了半晌，榻上的少年却再没开口。
姜霆这才发现，宜城风曲酒力发作，杨舜钦就此酣然睡去。
摇曳的烛火中，姜霆英挺的面容颇有几分阴晴不定的意味，和少年平日瞧见的温柔大相径庭。
他静静凝视着少年脸上如桃花般的绯红，渐渐陷入沉思之中，是他隐藏得不够好，在杨舜钦面前露了端倪，还是有人告诉他了什么？
总不会是顾桓知，那个傻子姜霆从未将他放在心上过，至于顾言初，他恶劣的性子让他不会做出这样的蠢事来。
带着厚茧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少年薄如春绢的肌肤，青年不再掩饰内心的阴谋。
舜钦，你终究会是我的。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穿书后我陷入了修罗场更新，第120章 你终究会是我的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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