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的动作好慢。
田素不满意地撇撇嘴。
在听闻了江清和聂浪的这次历险后,在对那位不幸死去的董老师同情之余,田素不可避免地开始关注温柔和其男友的下场，而随着这次事件被公开,也吸引了许多媒体和民众的视线。
太恶劣了。
女性在这个社会里整体地位处于弱势，但这种弱势，在特定情况下会变成再好用不过的武器。
田素看了很多为此案撰写的文章和感叹、深思和探求,可她和数量庞大的网民一样,只想知道案子的后续！
可惜的是，法院审理的结果不那么如人意。
在某一个午后,田素做好猫饭，跟家里三只黑猫愤愤不平地抱怨：“人类到底是怎么立法的？这种诽谤罪居然只能判三年以下有期徒刑，就关三年而已！”
猫咪并不能明白她的愤懑,自顾自吃饭去了。
“社会性死亡。”在落地窗旁晒太阳的江清道，“如果你觉得法律的惩罚不够,就多看看舆论吧。”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也许法律的惩罚的确显得太过薄弱，可正如那位美术老师所遭遇的,温柔和其男友现在遇到的，也是一样的事情。网络上那些由于屏蔽词而不得不变得温柔了些的诅咒,在对方出狱时，真的会完全消失吗？
不。
起码田素忘不掉,而到那时,只要这位时间观念不同于常人的田螺小姐微微煽动,卷起的飓风,足以毁掉这两位年轻人接下来的人生。
或许他们那时候已然痛改前非？
但又如何呢。
江清漠然地想着，就听到聂浪欢快的声音，“礼物来啦！”
门口是一个巨大的快递箱。
吃完饭的猫猫们凑了过去，显然对箱子很感兴趣，其中两只抬爪子试着扒拉，没扒动，第三只学着扒拉，一爪子把箱子划开了——作为昊天镜所化的、至今没有完整灵智的器灵，无论形态如何，身体强度是不应怀疑的。
“喂！”
聂浪连忙把捣乱的猫咪抱住，递给走过来的江清，而后兴致勃勃地投入了拆箱子的行列。
也是用爪子。
只不过他划开的地方，是胶带的位置。
箱子里有各种各样的东西，各种日用品，零食和小巧的摆件，最为大件的是一份可折叠的木质画板，聂浪将其和颜料等递给了田素。
田素惊讶地接过：“给我的？”
“是啊。”
蹲在地上继续整理东西的聂浪仰头笑道，“既然对画画感兴趣，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呢？”
江清同样对田素投以鼓励的目光。
“嗯。”
田螺姑娘开心地接过了礼物。
长生种的情绪向来更为淡漠，多愁善感这样的品性，即使一开始存在，也会在长久的时间中被磨灭，而为了不让自己无聊到沉睡，田素将“制作美食”作为爱好一直留存了下来。在得到了强力的庇护、没有生存的压力也没有更多的任务，能找到的菜谱也被研究完毕的现在，能够发展一种新的兴趣，何乐不为呢？
是的，田素之所以对这个案子如此关注，起初只是因为那位死去的男子的画作。
江清聂浪没有带回原版，她所见的只有照片，可即使如此，那用生命和灵魂书就的异兽，仍带着美妙的辉光。
顺带一提，被异兽“吃”掉的人并没有死亡，雾散后被发现昏迷在地，也就是说，遇到异兽的最佳策略是不抵抗……可惜的是，当时没有谁知道这点，因躲避异兽造成的伤亡，和因恐慌导致的犯罪，才是这场事故真正的损失。
田素找地方去放画板了，聂浪欢快地和江清商量摆件放在哪里更好，那模样像极了一只撒欢的狗子。
以神明大人的视角。
睡醒的小龟趴在鱼缸里的鹅卵石上，不屑极了：“马屁精！大王千万不要上了他的当啊！”
对聂浪这段时间的变化，小龟是看在眼里的。
即使它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
接到明元嘉的信后，也不知聂浪受到了什么启发，那以后，他就不再费力掩饰自己对江清的喜欢，开始了明目张胆地献殷勤。如果不是因为还有个演员的身份，出门在外容易被媒体捕捉连带江清一起出名，聂浪的行为也不会仅仅局限于房子里。
桌上的插花、冰箱上的贴纸、床头更具艺术气息的夜灯……
看得出来，某人在试图让这个住所到处沾染上自己的气息。
江清没有阻止。
作为幼崽，秀江孕育出的水神虽然自诞生起便拥有长生种的淡漠，可他看这个世界的时间毕竟太少，依旧是有着“好奇”这种情绪的。对于被人类讴歌赞颂的爱情，神明大人也想过要亲身体验，奈何情感的来到，是不受本人控制的。
吃完晚饭，江清跟着猫咪们一起去晒月亮的时候，遇到了隔壁楼的邻居。
这是位半个月来，每天晚上出来遛狗散步的老婆婆，在她遛着的柴犬连续几日试图扒在院子门上尾巴摇成风车后，两家人便迅速熟悉了起来。
“汪！”
柴犬摇着尾巴打招呼。
田素走过来，打开了院子门。
老婆婆笑呵呵地松开绳子，橘黄色的柴犬见她踏进院子，才开心地一路小跑到了猫咪之间，低头嗅起来，并抬头四处张望，试图找到体型比自己大上一圈的哈士奇伙伴。
聂浪转开脸去。
柴犬第一次扒门，就是因为他变成毛绒绒的大狼趴在院子里，才让柴犬舍不得走的。
它到底知不知道我是狼？
看着柴犬过分热情似乎笃定自己原形是狗的表现，聂浪不由得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和家里那些哈士奇相处太久了，全身都是哈味。
“两口子要好好过日子……”老婆婆坐在椅子上，正和田素唠叨人生经验，“遇到什么事情都是可以过去的，吵架先冷静一天，柴米油盐的小事不要太在意……我和老伴啊，这么多年没红过一次脸……”
聂浪推开扒在膝盖上的柴犬，搬个椅子坐在江清身边，试着拉他的手。
没有被拒绝。
于是在老婆婆和田素聊天的间隙，往江清这位她心目中田素的男人的方向看来时，便僵住了动作。
聂浪朝她露出灿烂的微笑。
老婆婆拉着田素的手，颤巍巍道：“闺女，那后生不是你男朋友？”
“不是啊。”
田素摇了摇头，从人类的角度介绍起江清的身份，“他是我的老板。”
老婆婆失语地看着眼前美丽的年轻女子：“…………”
既然不是，之前在说“小两口”这个话题的时候，为什么一副默认的态度？难道这闺女根本没反应过来？可她又愿意听自己聊这么久……老婆婆思绪紊乱地将手放下，喊了一声狗子，带着依依不舍地柴犬离开，继续散步去了。
田素眨了眨眼，不解道：“今天婆婆走的好早。”
聂浪在忍笑。
显然，对于人类的角度，田素理解得不是很清晰。
江清不太关心，摸着跳过来的小猫，随口道：“可能家里还有事吧。”
聂浪：“……噗。”
这次是真的笑出了声。
所以，其实被认为是一对的这两位，都在状况外啊。
是个悲伤的故事呢。
没有放过打击对手的机会，小龟立即道：“大王，他在笑你！”
江清戳了戳小龟算是安抚，手轻轻从聂浪掌心抽出：“你最近没有工作吗？”
聂浪面不改色：“没有。”
“你那位经纪人的微信已经发到我这里了。”江清平静地戳穿了他的谎言，声明，“我不想当传声筒。”
梁哥误我！
聂浪内心大喊，面上却露出了爽朗的笑容，“对不起，我会和梁哥说的。”
常年翘班·不务正业·专注追人·聂浪找了个方便的角落，边打电话边想着要怎样好好地和梁涛说明自身的情况，让对方即使不助攻也不做出阻碍，就听到对面放出的一个炸弹，失声道：“什么，我妈要回来了？”
“大姐应该也和你说了才对，”梁涛说道，“你是不是钻深山老林去了没信号？”
有可能。
北邙山脚下顺平镇那时候，本来信号就不好，后来又被困……可能有些消息接收丢了也说不定。
“她哪天回来？”
“不清楚，只说回来了会叫我去吃饭。”梁涛的声音里满是快乐，“我找你是提醒你打扫卫生的，爱琴湾那房子还挺大，别搞得大姐回来还有没收拾的，到时她千里迢迢过来还不能省点心……”wWw.xqikuaiwx.Com
聂浪翻了个白眼。
坐个飞机而已，什么千里迢迢，说得好像老妈去爬了珠穆朗姆峰一样。
这小弟忒称职了。
“好的好的，我知道。”
匆匆结束通话，让助理羊群叫钟点工阿姨打扫，又让羊群加大力度监督艾格减肥——给向奇思养以后，这只狗肥了一圈——务必让它恢复健康的体型，聂浪想想觉得没什么需要注意的，再次试图安利江清出去走走。
和习惯宅在固定地点的神明不同，聂浪可是常在外面玩耍的运动系，他那身跑酷的本事，不在外也练不出来。
“花城广场这几天都有灯展，旁边的大厦里有花样滑冰表演……”
“走吧。”
“嗯？”
“这么想出去的话，现在就走吧，刚好有东西路过。”江清准确地从三只猫里抱起身型中等的那只，把小龟放到田素手里，“你们看家。”
聂浪边走边道：“东西？”
江清似慢实快地走出小区门，走向车站，“你待会就知道了。”
11路公交在面前停下。
这个时间，晚高峰刚刚过去，公交上的人不多，空位却分散，江清坐在离司机后面的单独座位，聂浪则坐在了后排相连两个座位中靠窗的那个。
“东西”指的是什么？出现了吗？
往外瞅了一会，坐在能够看见车内所有位置的地方将视线转回车内，将一切收入眼底。
叼着烟没点燃的大叔，戴着耳机追番的年轻女人，嚼口香糖的染发男人，染发男人怀里频频向江清怀里黑猫看去的小女孩……
等等。
公交车上，可以带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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