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警官，你好啊，这是给你的假期礼物喜欢吗？想要这个礼物的话,现在就到我发给你的地址来,只能你一个人。”
汽车窗外是阴雨天,就像肖黎走的那天一样。
相似的天气，相似的情节，让肖明这些年那股被埋藏下去的不安陡然破土而出，路边的街景在极速后退，他双手无意识地攥紧,无法控制脑中可怕的画面。
他又看到肖黎满身是血仰在十几楼之下地面上的模样,冰冷的雨水将他身上身下的血污冲刷干净，但再也带不回他的温度。
很快，脑海画面中躺在地上的人跟宁成非紧闭双眼的面容慢慢重合，他不敢再去想,用力拍了自己一巴掌赶走这画面,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但他没有办法冷静,他只能不断催促司机再快点。
车在目的地附近停下,肖明下了车，这是一片即将改造的废弃工厂，无论现实中还是影视剧里，都非常适合发生点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来不及等后援，也来不及多思考点什么，肖明确认过地址，将手机打开录音模式滑入口袋，只身一人走入这片罪犯的温床。
空旷安静的地方，有一点声音就能传得很远，肖明循着声音走过去，贴着墙角握紧了手中的枪，接着猛地转身冲出，用枪指着破旧厂房里面：“不许动！”
紧接着，僵在原地的人变成了他自己。
好端端的宁成非和“绑架犯”们在一起有说有笑，就像他每次谈生意时的姿态，轻松自如，门口举着枪的警察反而显得可笑，格格不入。
肖明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场景，一瞬间很多种可能在他脑中闪过，这也许是个恶劣的玩笑，也许是个误会，但他就是下意识地避开最明显、也最不愿相信的可能性。
他茫然地站在原地，带着最后的希冀问宁成非：“成非……怎么回事？”
“啊，”宁成非吸了口烟，隔着缓缓吐出的烟雾朝他露出笑容，“就是这么回事。”
他试图从那张脸上看出什么破绽，可能是看得太专注，连有人接近背后都没察觉。
……
恢复意识后，肖明已经被剥夺了视线和行动自由，手和脚都被捆着，双眼被蒙住，嘴巴也被宽胶布封住了声音，他能感觉到自己坐在行驶中的汽车上，他们在带他转移。
他动了一下，旋即被左边的人摁住，右边熟悉的声音轻笑着：“别这么粗暴，好歹是我男朋友。”
肩膀被人带着靠过去，肖明第一次觉得这个人的气息竟然无比恶心。
肖明被他们带去了他们藏在大山中的“工厂”，摘下眼罩的那刻他看见罪恶的生产源头，震惊的双瞳让所有人都哈哈大笑，宁成非站在他身侧，偏过头对他说：“你不是总好奇我在做什么生意吗？”
肖明发不出声音，只能怒目而视。
拇指隔着厚胶布摩挲过他的嘴唇，宁成非惋惜地说：“可惜我们肖警官嘴巴总是这么严，连对男朋友都不会吐露工作上的事情，我们只好把你请过来了。”
“想活下去吗，明明？”宁成非接过旁边人递来的针管，对着肖明的手臂比划了一下，“你们的计划，你们的卧底名单，说出来，就放你自由。”
人的意志力可以强到什么程度呢，大概就是指甲翻折、在地面抠出血痕，嘴唇咬破得不剩一丝好皮，也拼尽所有的力气尽最大的可能让自己清醒，不至于被罪恶任意摆布。
他们将他捆在钢管上不让他求死，用肖明的手机录下他痛苦的模样，再在他清醒的时候播放给他看，他们围观一个年轻人短短几天就没有了人样，也目睹了一个人的灵魂到底可以有多刚强。
第六天，被绑着的人低垂着头，再也不会挣扎，停止了呼吸。
……
肖明从海啸般巨大的绝望中抽身出来，他发现尹乐坚持抱着他是对的，如果不是被一双温暖的臂膀拥在怀里，他可能已经一个人坐在这个隔间的角落，像只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流浪狗。
再回忆一遍，他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挺过来的，可能当时宁成非是他唯一的软肋，而那个软肋转头刺向了他，让他也发了疯。
“你可以哭。”尹乐轻轻抚着他的后背说。
最痛苦的时候他也没有掉一滴眼泪，他一个人倔强地撑着，现在一切都过去了，却有人温柔地告诉他可以哭。
肖明双眼抵在尹乐的肩头，没有发出声音，但很快肩膀上传来温热的湿意说明了一切。
洗手间时不时有人进来，即便是哭肖明也是克制的，片刻后他抬起头，没去看尹乐而是转头瞥着别的方向，用袖口若无其事地擦了擦眼角：“好了，有什么好哭的。我们常说，‘正义或许会迟到，但不会缺席’。你看，我这不是回来给自己主持正义了吗？”
有些人，明明都委屈得哭了还要逞强，尹乐低着头，轻轻吻过他眼尾的咸湿，他的嘴唇微凉，但触碰过的地方很温暖。
他忍不住低头认真地看过肖明的脸，跟他在地府认识的肖明一模一样，但是有温度，会呼吸，心脏也会跳动，是他所没能参与的岁月里，活生生的肖明。
“你干嘛？”肖明被看得脸热，也忍不住好好打量了尹乐几眼，“你用这张脸，不怕被人以为诈尸？”
尹乐笑着：“不会。这张脸跟肖黎的脸不太一样，也只有你这样很熟悉的人才会觉得像，而肖黎在这个世界已经死了十几年，哪里会有人把一个刚毕业的实习生跟肖黎联系起来。”m.xqikuaiwx.cOm
这么说完，他嘴角的弧度慢慢淡下去，重又将肖明抱在怀里，喉咙像被一双手扼住了般紧得难受：“如果……我活着就好了……”
那样的话，肖明的命运不会一波三折，也许他就不会选择这条路，他会像所有普通的年轻人，选择一个喜欢或是不喜欢的专业，毕业后做着普通的工作，按部就班地生活，不会见到这么多黑暗，也不会遭遇极端的罪恶。
肖黎会继续照顾他，看着他长大成人，哪怕活成世俗庸碌的样子，哪怕看着他跟一个男人恋爱，或是找个女孩结婚生子，也总好过让他现实经历的那些。
肖明望着隔间的挡板，隔了两秒才眨了眨眼，轻声说：“嗯，生存还是死亡，这是一个问题。”
尹乐被他逗得闷闷笑了声：“你背话剧呢，当代莎士比亚？”
“我觉得我们待在里面够久了。”肖明听着外面的动静，确认隔壁隔间的人已经洗完手出去，才用眉毛挑了挑，指向外面，“再不出去，恐怕有点没法解释。”
的确，这里是公安局的洗手间，可不是路边随便的公共厕所，要是被人撞见两人挤在这个狭小的隔间里，那肖明刚回来就要面对社死。
肖明先行离开，身后尹乐悄声嘱咐了句：“下午小心。”
“嗯，放心。”肖明笑着应道。
今天下午，就该是重遇宁成非的日子，尽管重生回来的肖明已经知道这家伙干着毒/品的生意，但宁成非隐藏得很好，否则也不会在肖明身边蛰伏两年而没被发现。
肖明被关在那个厂里六天，但转移的路上一段昏迷，后面又全程被剥夺感官，对具体地点一无所知，要端了那个厂和它的整个犯罪链，还得从宁成非入手。
宁成非用了两年博取肖明的信任，但肖明可不打算用那么久。
他回到办公室，被同事亲切慰问脸为什么红了，肖明只能笑着说热的，顶着同事奇怪的目光，在并不热的天气打开了桌上的小型风扇。
果然过了没多久，张队就来点人头了：“下午的行动你们几个，还有带上新来的实习生，都跟我一起……肖明，大冷天的你开什么风扇？”
肖明敬礼：“报告张队，我抽风呢。”
整个办公室都笑起来，一点要去办案的严肃性都没有，张队本来还想板着脸唬他们两下，脸还没绷好，自己也破了功。
他手指点过几个人：“你看看你们啊，一天天的。”
“我们还有新来的实习生？”肖明旁边的欧海捕捉到重点，“哪呢，这都几点了还没来报到？”
“你们没来人家就来报到过了，别瞎嚷嚷。”张队侧过身，众人这才看见他身后的尹乐，张队挥了下手：“你自我介绍一下。”
“实习生尹乐，今天开始在禁毒支队实习。”尹乐向他们道，“还请各位前辈多多指教。”
办公室响起稀稀拉拉的欢迎声，肖明听见欧海张着嘴半晌冒出一句：“啧啧啧，你说现在小孩都吃什么长这么好看？”
肖明回过头：“你在问英俊潇洒的本警草吗？”
欧海给了他一掌，这人除了办案就没有几个正经的时候：“求求你，别吓跑实习生。”
谁知道实习生不但没被吓跑，还直接朝肖明走了过来，礼貌询问：“你好，请问是肖明学长吗？”
肖明：“……？”这人几分钟不见又在玩什么花样？
尹乐面带欣喜：“我是你的学弟，想认识你很久了，能跟着学长实习就像做梦一样。”
肖明觉得自己现在就有点像在做梦。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是渣攻就下十八层[快穿]更新，第 255 章 天网恢恢2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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