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得不又回到那个懵懂无知、天真烂漫的青少年时代。
“呜……呼呼……哐珰哐珰……喀嚓喀嚓……呜……呼呼……哐珰哐珰……喀嚓喀嚓……呜呜......”
1996年秋天,随着北起北京,南至深圳,连接香港九龙的京九线全线贯通,北京的各所高中也迎来了全新的开学季。
“诶!这妞不错啊!”艾澎站在教室门口的铁栏杆旁,用下巴示意死党高升。
“嘿!是不错诶!羞涩欲滴、齿白唇红、眉目如画的,啧啧......”高升跟随着艾澎所指的方向,眼里放着光,啧啧称奇的赞不绝口。
被赞的女生是北京八中96级高一新生秦时月。彼时的她,自己并不知道,就是在那个秋高气爽、天空湛蓝的日子里,她翩若惊鸿的身影像是一道划破天际的闪电,开启了艾澎浮生若梦、为欢几何的斑斓青春期。
“你本无意穿堂风,偏偏孤倨引山洪......”
这是截止到今天,秦时月连续失联三天后,艾澎目光迷离、怅然若失的对着苍穹,由心底长呼的一声叹息。
1996,1997,1998,1999,2000,2001,2002,2003,始于高二的一见钟情,甚至于为了追求她刻意陪伴复读,蹉跎了一年的光阴。最终也还是没能逃避冥冥之中注定的这个“七年之痒”。
大学毕业后,秦时月搬进了艾父为儿子准备的位于五棵松的婚房,开始了与艾澎的同居生活。都说相爱容易相处难,虽然两个人还未领证结婚,但在日复一日,柴米油盐的日子里,终究也走向了生活的平淡,继而是乏味。
三天前的清晨,一夜辗转反侧的秦时月起的异常的早。她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衣物,像往常一样走进厨房做早餐。大概是叮当乒乓的声音吵到了艾澎。
“你干嘛呢?起这么早。”睡眼惺忪的他站在厨房门口,打着哈欠问道。
“今天我早点出门,下班后去爸妈那里住一阵,东西我都收拾好了,一会儿你起床后好好吃点饭,我不在的这几天,你照顾好自己,实在不想做饭呢,就买点吃。”秦时月思虑周全的嘱咐道。
“这是怎么了啊,非得回去住一阵啊?是我岳父啊还是岳母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你别瞎想了,就是觉得应该回去好好陪陪他们,真没别的。”
“嗯!那成,我知道了,有什么事打电话吧。”他答应着,也不知道听没听清楚秦时月跟他说的什么,揉着眼睛走向厕所,小便了一通,继而躺在床上又睡了过去。
八点五十,他醒来的时候,屋里静悄悄的,他一拍脑瓜子,才猛然记起了秦时月一早对他说的话。
“彤云密罩,乱舞鹅毛。银装宇宙,万物萧条,才勾惹起文人墨客踏琼瑶……”
哼着小曲儿,踱着他一贯的四方步,来到了餐桌前。
“呦呵,我的小月月真不赖呆啊,今儿给爷加餐,真特么丰盛!”眼看着早餐多了俩菜,比往常丰富,他洋洋得意的自言自语,“要不是看天儿早,真特么想整二两——哟哟哟,我先来两筷子大葱炒鸡蛋补补蛋白质......”
对于他对自己那些所谓的称呼和老北京方言,别说秦时月不在,就算在他身边,也已经习以为常,从不跟他计较。甚至于跟前北京某副市长相交甚好的二叔都时常喊他“二爷”,仅仅是因为大家都觉得他太“二”了。
北服毕业后,原本答应母亲的故宫博物馆工作,统共去了五天,这还不说其中有两个休息日。第六天就再也不去了,原因很简单:枯燥乏味,都是些已故人的物件,毛爷爷还不进故宫呢,我也不去!m.xqikuaiwx.cOm
惹得母亲很是生气,但也拿他没办法,后来索性就不怎么管他了;父亲一向慈爱幽默好脾气,也是由着他。好在父母都给他置有多套房产,平日里就收收房客们的租金,炒炒股,手头也倒是不缺钱。
社会就是这样,大家都喊着“我命由我不由天”,都在强调主观奋斗的决定性。但都是同龄人却会因出生地点的不同,造就截然不同的人生起点,以后的轨迹也随着迥异的开端而愈发变的不可相提并论。
或许,不相信命运的安排,在某些时候都是无能为力时的自我安慰和自欺其人。
偶尔的一个人睡在双人床上,非但没有感到不舒服,反而睡的特别踏实。以往秦时月总是蜷缩在他的怀里才肯踏实的睡去。艾澎这么想着,想要给她打个电话问问回到父母身边的情况,哪知道拿着手机竟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是同居以来分开的第一晚。
第二个夜幕来临,是他在附近胡同里自个儿吃完老北京铜锅涮肉,哼着小曲儿回到家的时候。他隔窗外望,腊月初六的夜晚,天阴沉沉的。
“朔风儿冷,雪花儿飘,寻梅老叟过灞桥,欲往前村把良朋找,转山环,举目瞧,不觉来到了草团瓢……”
“紫禁城的冬天,也该是时候银装素裹了吧?”同学们嘴上喊的艾贝勒小曲儿唱罢,爱上层楼般故作深沉的期盼着北京冬天的雪。
这一夜,可能是喝了半斤白牛二的缘故,他开始有点儿不习惯秦时月不搂着他的脖颈撒娇,他不知道这会儿的紫禁城已经如他刚才的踌躇,未经有情人儿的准许,孤傲的飘飘洒洒的下起了久违的大雪。
他拨通了秦时月的电话,“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thesubscriberyoudialedispoweroff……”
“嘿!还给爷关机了!”他可是纳了闷了,“难道是睡啦?妈的!明儿个一早打也是一样。”
雪落无声,下了整整一夜。本想起床简单洗刷后去吃炒肝、喝馊豆汁。看到楼下小花园的一片洁白,才想起昨晚秦时月关机的事。
“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thesubscriberyoudialedispoweroff……”当熟悉的女声音再度传进耳朵,艾澎不自觉的锁紧了眉头。
“不成啊!八点来钟,早就起床了,也该开机了。”他在心里暗暗思忖,内心也有点莫名其妙的烦躁起来。
日思夜盼,紫禁城的雪真的来了。它把北京城装扮的洁白无瑕。白茫茫的世界里,偶有行人出现在胡同口,便像一盘未安棋子的棋盘上出现了一颗黑点。太阳终究是要出来的,只不过比往常晚了一点,北京城那修缮完好的古建筑,尤其是那一排排宫殿,在逐渐消融的雪景里开始露出了洁净的红墙绿瓦,与雪水冲洗过的,干净黑亮的柏油路交相辉映。还有没怎么见过雪,意犹未尽的孩子们,他们奔跑着,毫不畏惧寒冷的打着雪仗、滚着雪球、堆着雪人……
这样的一幅画面,把沧桑与现代的北京城完美的展现着。仿佛是娓娓道来了它的历史厚重感,又仿佛是铿锵有力的陈述着它雄伟的明天。
可所有的这一切,在有心事人的眼里,都显得再也毫无兴致。惴惴不安的艾贝勒一天都在机械性的做着同样的事情:打电话,挂电话,打电话,挂电话……这个雪后的腊月初七,他却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捋着头发在屋里团团转。
自由恋爱,还没发展到要见父母的地步,他对秦时月详细的家庭住址并不知晓;工作,只知道是英语培训老师,单位都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绞尽脑汁的思考着别的联系方式……
“对了!网络!或许她会在网上呢?”一拍脑壳,飞速的打开电脑,登录qq。
然而头像是黑白的,“也没准儿,隐着身呢!”他自我安慰着:“即便不在线,留言,也是此刻唯一能有效诉说的办法。”
“亲爱的,手机怎么关机了,联系不上,可把我给急死了。”这次没再说“爷”。
秦时月黑白的头像微笑着看着他,仿佛是让他稍安勿躁的一往情深,又仿佛是异常笃定的挥手别离。
等了好久,屏幕上他发出的消息犹如石沉大海,清晰的慢慢的变的越来越远。
艾澎瘫在电脑椅上,目光呆滞,颓然的向着天花板。二十多年以来,他第一次觉得六神无主,再也没有兴致去哼他的小曲儿。
此刻的李钦瑟正在灯红酒绿中推杯换盏,喝的情绪高涨、面红耳赤。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琴瑟和弦更新,第 23 章 秦时明月汉时关(一)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