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以来林三千在修行十枷镇魔法和得到沈辉月的提点双向加持后,九霄剑诀已经突破到了第八层。只是林三千刻意对陆斐然隐瞒了自己的修为,平时表露出来的,只是刚刚突破了九霄剑诀第六层,还没有完全领会到九霄剑诀第六层的精髓。虽然陆斐然是自己最亲近的人,然而林三千并不想让自己在修行上表现得太过于出类拔萃惊世骇俗,这其中除了天赋异禀必然伴随隐藏着大机缘,以陆斐然的精明世故,不难看出端倪。
而关于沈辉月,虽然沈辉月从未提及要让林三千对其身份保密,但是因为沈辉月是如此神秘和强大的存在,林三千还是下意识的选择了隐瞒与沈辉月相识的这件事。毕竟自己尚且羸弱,关于沈辉月给的机缘,犹如稚子抱金过市,太容易招惹事端。
陆斐然立在廊下看林三千在风雪中挥剑,如今林三千的剑气足以藏拙,剑气揉风而不破风,不激起雪花飞溅,然而风亦吹不动林三千根根分明的发丝。
“果然江山代有才人出,长江后浪推前浪。为师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九霄剑诀也不过才修炼到第四层。而今你的九霄剑诀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突破到了第六层,足以在同辈当中名列翘楚,只要不遇上远古世家血脉或者天纵奇才,在这世间你的同辈当中,罕有可以与你棋逢对手之人。”陆斐然对林三千招了招手,待到林三千收剑入鞘走到跟前,挥手间抽走了林三千手中的赤霄剑。
林三千直愣愣看着陆斐然手中握着自己的赤霄剑,偏头一笑,明媚俏皮:“我是不是听错了,难道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们一向标榜严师出高徒的师傅,在修行上从来都是对我疾言厉色的师傅,终于肯夸我了?”
陆斐然长剑一挥,剑锋划过林三千脆弱的脖颈,林三千雪白的脖颈上顿时被剑锋划出一道细细的血线,沁出来的血珠滴在锐利的剑尖上,赤霄剑锋寒血凉。陆斐然在林三千惊愕的眼神中说道:“然而你还是太弱了,大荒天下向来都是弱肉强食,恃强凌弱,以大欺小,这其中种种不公平的事情,在这世间本不过是稀疏平常,修行一路从来都是尸山血海堆砌成的天梯,只有一个原则强者为尊。多少天之骄子被扼杀在摇篮里,多少人中龙凤被人夺舍了气运,大荒天下百舸争流,向来都是不择手段不计后果。”
林三千站定,脖颈上顶着陆斐然的剑锋,原地不动,神情平静而从容。
陆斐然再将悬在林三千脖颈上的赤霄剑往前顶了一下,目光如炬牢牢地锁住林三千:“为师问你,你为何练剑,你的剑是练来做什么的?”
林三千忽略脖颈上传来的刺痛,低头看了看抵着自己的赤霄剑,剑锋只要再向前半寸,自己就会立刻化为剑下亡魂,倒像是有了几分生死一线的凶险:“师傅问我为何练剑?可师傅从未问过我是否想要练剑,我打小便跟着师傅修行,无论严寒酷暑,一日不敢懈怠。我的剑是师傅灌输给我的道,小韭尚且年幼不知世间疾苦,未尝人生百态,我还未能悟出自己的剑的本意。那么请问师傅的道究竟是什么道?是匡扶正义,惩奸除恶?亦或者征战沙场,扬名立万快意平生?“
陆斐然突然就收回了赤霄剑,走近林三千抽出一方锦帕,替林三千捂住了脖颈上的伤痕,示意林三千自己按住伤口,居高临下认真但是柔和的对林三千说道:“师傅希望你的剑,在你尚且是弱者的时候,安身立命力求自保,当你成长为强者的时候,兼济天下惩奸除恶。在你尚且不知道如何保全自己的前提下,所谓的锄强扶弱,天下正道,不过都是无能为力的慷慨激昂,亦或是虚情假意的愤世嫉俗。你务必要明白倘若有一天身处逆境,要学会韬光养晦给自己成长的机会。”
“强则兼济天下,弱则独善其身。”林三千顺着陆斐然的话脱口而出。
林三千看着陆斐然的背影有片刻失神,院子里的积雪在太阳的照射下,反射出粼粼的白光,刺得人眼睛生疼。天气晴朗,阳光正盛,然而在这隆冬时节,只见太阳不见暖意。陆斐然迎着骄阳站在院子里,就像一株挺拔的青松,周遭景物都化为陪衬,然而苍松翠柏,傲然屹立。
“师傅。”林三千叫住了陆斐然。
陆斐然转过身,不明所以的看着林三千:“何事?“
林三千突然绽开了笑容,笑颜如初夏的魏紫,满园冰雪关不住,温暖而娇艳,然后摇了摇头:”没事我就不能叫师傅你了吗?小韭只是想叫叫你而已。“未能出口的话语,林三千不打算点破,师傅或许你是与我在做离别的打算了吗?
陆斐然笑着停下脚步,用手揉了一把林三千的头顶,一如往常师徒之间每次的寻常笑闹:“你都多大年纪了,怎么还撒娇。”
林三千拉着陆斐然的手左摇右晃,蹦蹦跳跳的朝着屋内走去,只是偶一转头不经意的眼波流转间,露出几分北风般的寒烈冷飒。
赤九州,望星阁。
穹桑一族自古便维持着长老会协同王族管理朝政的政治传统,望星阁是长老会议事决策的场所,平素里千百年不曾开启一次。穹桑一族向来强悍无敌,所向披靡,显有外界琐事可以惊动长老会。所有穹桑一族的子民早已心照不宣,一般每次望星阁的开启都预示着王族的陨落。wWw.xqikuaiwx.Com
穹桑一族因为与生俱来可以操纵星辰的力量,是被天道和世间法则排斥镇压的种族。每一个穹桑一族,从生命诞生起始便伴随着天道最恶毒的诅咒,终其一生无时无刻都在承受着强大的力量带来的反噬折磨,直到最后进入星陨,受尽痛不欲生的苦楚后崩碎。而王族因为血脉的纯粹,体内的星辰力量更加雄厚和狂暴,但世间万物怎可妄自操纵星辰之力,因此所受到的反噬更加凶猛。
望星阁内,光影明暗交错,沈慕白站在堂前。诸位长老端坐在座椅上,将面容掩藏在黑暗里,团团将沈慕白围住。
一道喑哑干枯的嗓音从黑暗中传来:“帝君对于大公主作何打算呀?”
沈慕白向前一步,气势自成:“大长老,舍妹为我族征战沙场,浴血一生。清菀好歹是我一母同胞的妹妹,我想多留她几日不足为过吧。”
黑暗中再度传出喑哑的声音,如同毫无生机的老树,听的人心里抓心捞肺的难受:“穹桑一族自立族起便定下法度,王族一旦进入星陨,便要执行祭祀,献祭自身神魂于界碑,遮蔽天机换取传承延续。帝君身为我族君王,尽享万千子民供奉爱戴,自当分得清大义与小节,望帝君早日做出决断,切不可一时糊涂,因为私情徇私枉法,犯下大错。帝君须知金科玉律,法不容情。”
沈慕白负手而立,虽然语气平顺,然而神情间帝王威仪表露无遗:“大长老言重,此事事关我族生死存亡,慕白心中早有决断,已经拟定于三月初在凌霄台举行献祭仪式。”
沈慕白话语刚落,长老会便发出嘈杂的争议声,细细碎碎的声音在黑暗中此起彼伏,如同尖锐的利器刮在金属壁上,聒噪的声音尖锐刺耳让人无端心烦意乱。
片刻后一切尘埃落定,大长老再度开口:“帝君,现下还未到正月,离三月初还有两月有余,大公主的星陨已经发作的格外厉害。帝君当知献祭一事乃我族立族根本,兹事体大,倘若这其中突生变故,必将铸成无可挽回的大错。未免这其中横生枝节,还望帝君三思,尽快举行戮星仪式。”
沈慕白面上一冷,眼神凌厉的看向大长老,言词中未退让分毫:“清菀说到底是我自小疼爱的胞妹,我沈氏一族虽贵为王族,当年为了辉月出世遮蔽天机,我无法保全他的母亲,让我的妻子献祭于界碑,我已经是抱憾终身。难道现在竟连这点手足亲情都无法成全。还望诸位长老了却我一桩心愿,成全我与清菀的兄妹情谊。”
“帝君言重了。”话已至此,长老会便暗自默许了沈慕白的决定。倘若继续争辩下去,必定是两败俱伤。听及沈慕白提及自己的妻子,长老会自认理亏,毕竟当年是长老会共同的决定,为了穹桑一族诞下继承人,强逼帝后献祭。
在哪之前穹桑一族因为未有王族献祭,在天道的制约下,已经万年未有新生儿出生了。
天晴云舒,碧空如洗。
林三千双手托腮的盯着堂下的婢女,因为是受到彼此神魂牵引的缘故,因此除了沈辉月以外,旁人是瞧不见林三千的。
卿倾一收到消息,便前来重华殿回禀沈辉月:“回禀殿下,今日帝君与长老会在望星阁议事,殿下料事如神,帝君果然将大公主的献祭日期拖延到了三月初,长老会对此事虽然颇有异议,然而在帝君的强硬态度下,还是默许了帝君的决定。”
沈辉月闻言嘴角噙着一抹笑容,犹如灼灼莲华:“三月初,的确是个好日子,三月初三便是我的生日,父君这是想送我一份大礼恭贺我的生辰呢?”
卿倾跪在堂下,低眉顺目,未敢抬头瞧沈辉月眉眼,心中堵得难受如鲠在喉,然而自知身份卑微,只得恪守本分绝不敢逾矩分毫。
“你且退下。”除了嘴角压不住的盛放笑意,沈辉月表现的一切如常。
林三千坐在沈辉月的身旁,宽大的座椅足以容纳两个身姿纤细的少年少女,虽然不明白沈辉月和婢女对话的前因后果,但是大抵可以揣测到三四分实情,毕竟献祭本身就是一件充满悲情意味残酷的事,而沈辉月的父亲选择在沈辉月的生辰献祭,不管沈辉月与这位大公主是何关系,无疑都是想在沈辉月的心上插一把刀,所谓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林三千看着沈辉月的笑容,忍不住用手戳了戳沈辉月的嘴角,安慰的话语倒是说不出口,她其实一直想过沈辉月很难,自己同样挺难的,但是没有想到过沈辉月的处境这样艰难。
沈辉月轻轻的挥开了林三千的手指,嘴角的笑意慢慢淡去,倒是恢复了一贯的清冷自持,骄矜和儒雅并存的气质。
林三千从座椅上站起来,故作俏皮的蹦跶了两下:“刚才的小娘子长的可真是好看,五官明朗娇艳,明媚却又媚而不俗,媚态娇羞浑然天成。”
“卿倾的原型本是一株曼陀罗花,又是曼陀罗花一族的公主,血脉纯正经过千年修行孕育成形,自当是好看的。”沈辉月对林三千解释。
“亲亲?这是你的通房丫头吗?这个呢称倒是叫的亲密无间,无端端的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虽说你我都是几百岁的人了,如果是在人间可能早就尝过风月□□,子孙满堂了。但是这毕竟是修仙界,你我这个年龄不过是堪堪成年,你们魔界民风竟然如此剽悍开放吗?不过我倒是能理解,毕竟你身份尊贵,想早一点诞下子嗣瓜瓞绵延,倒是不足为奇的。”林三千心中无端端的生出了一股不服气,毕竟自己一直以为以重生前的年岁,自己是年长于沈辉月的。没想到在感情的世界里,上辈子自己如此贫瘠,这辈子同样落于下风,不知何时老树才能开花,枯木才能逢春。
沈辉月看着林三千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示意林三千走到身旁,手握狼毫,在宣纸上写下卿倾两个字,笔锋内敛流畅:“卿倾,这是刚才那位婢女的名字。我竟不知道神界九霄剑神陆斐然的徒弟,在男女□□方面说起来竟是头头是道,无师自通,我当对你刮目相看了。”
林三千有被卿倾这个名字惊艳到,不过卿倾虽然光彩夺目,在沈辉月的映衬下,还是失了几分颜色。沈辉月当真是担得起惊才绝艳,郎艳独绝的,明明是九分俊俏偏偏又有一分清丽,瑰丽清奇相得益彰。林三千对于沈辉月的戏谑表现的磊落大方,毕竟自己是一个现代人,不至于像沈辉月这个古人一般迂腐:“辉月,你这里有剪子和红纸吗?”
至于沈辉月何时看破了自己的身份,林三千并不挂虑。既然沈辉月能指点自己的修行,定然可以了解到自己修行功法的出处,更何况九霄剑决威震大荒,从不是什么秘密。或许换做其他人还需要费心思琢磨一下自己的身份,但在林三千眼里换成沈辉月来做就是那么轻而易举理所当然了。
沈辉月听闻林三千所言,便吩咐门外的奴仆去准备红纸和剪子送来。不消一会便有一名奴仆将东西准备齐全呈了上来。
林三千将红纸对折,拿过毛笔细细描画,接着用剪子熟练灵巧的操作起来,在林三千的剪刀下一个喜庆可爱的“福”字赫然呈现:“喜欢吗?我来你这里多次了,每次都只看见这里到处都是一贯的清冷肃穆,马上就是正月初一了,在我的家乡过年是要贴福字的,寓意着来年福气安康,福如东海,福寿双全......我为你剪个福字,希望能为你来年讨个好彩头。”
沈辉月接过林三千剪得福字,摆放在案台上,一时间有片刻怔忪,穹桑一族的岁月漫长而死寂,自诞生起便伴随着□□上的折磨和灵魂上永无止境的压迫,在这里向来没有节庆。
“今天我给你讲一个孙悟空的故事,话说在东胜神洲,有一块开天辟地的神石......”林三千嘚啵嘚啵的从孙悟空从石头缝里面蹦出来,到孙悟空拜师菩提祖师学艺,独闯西海龙宫获得金箍棒,后来大闹天宫,被镇压在五指山下五百年,跟随唐三藏西天取经,三打白骨精等等故事信手拈来讲的是口沫横飞,妙语连珠。
沈辉月和惯常一样,瞧着林三千手舞足蹈神采飞扬的样子,并未开口插话,只是在林三千讲到兴起时,点头回应附和两下,神情专注而沉稳。
林三千一口气不停歇的讲完孙悟空的故事,转身跨步挤到了沈辉月的身旁坐下,带着讨好的笑意,特意朝沈辉月身边拱了拱:“所以辉月依你看孙行者如此桀骜不驯狂放不羁,翻天覆地的折腾,还能每次化险为夷的理由是什么?这正是我目前非常需要,并且急缺的呢。”最近陆斐然无意间流露出来的态度,总是让林三千在无形中产生了迫切的危机意识。
沈辉月侧过头,面上不带笑容的看着林三千,眼角眉梢微挑,漫不经心的瞄了林三千一眼:“所以你缺的是一门堪比筋头云的保命神通?难为你绘声绘色的在筋头云这个环节上浓墨重彩长篇累牍的描述,敢情是一早就给我打下了埋伏。这番算计的倒是巧妙,一个故事便想讨我一门绝世神通,看来你这位说书先生当真是身价金贵,横竖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林三千向来认为自己和沈辉月在某些方面算得上是情投意合的知己,比如现在两人其实都心照不宣有一种默契,自己是插科打诨明目张胆的放肆讨要,而沈辉月明明知晓林三千的目的,不过是看破未说破,向来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计较。”
“我倒是真的有一门身法神通适合你,在关键的时刻只要不遇上在实力上完全足以碾压你的神魔,应该都有保命逃走的机会。”沈辉月搁下手中批复公文的毛笔,沉思片刻后回复林三千。
林三千顿时来劲,兴致盎然的去扯沈辉月的衣袖:“什么神通?”
“遁地术。”沈辉月向来不爱在林三千面前卖弄关子。
林三千闻言下意识的挑眉,额角抽抽直跳,神界或者大荒里的绝大多数其他修行者,使用的都是御风的疾行法门,例如腾云驾雾,或者御剑而行,又或者直接借助于善于飞行的妖兽和法器,都是可以做到神行千里的。而遁地术其实在修行界里属于低等神通,原因是极难修行,神通效果有局限,加上遁地术本身施展起来极为不雅,就像那打洞的土行孙,这门神通在潜移默化中其实早已被修行界的诸人淘汰。
虽然林三千原本对于遁地术并不感兴趣,但出于对沈辉月的笃信,心中还是对于遁地术产生了期待。
沈辉月看穿了林三千心中所想,耐心又细致的解释:“目前绝大多数修行者使用的都是提升速度的疾行神通,而遁地术的精妙之处在于,倘若修行到这门神通的真谛,便可施展缩地成寸的法门。遁地术和提升速度的身法神通之间最大的区别,便是如果可以掌握遁地术的真意,这门神通的最高境界其实是空间神通。”
林三千颌首,难得露出几分严正以待的态度:“按照你的说法,也就是说如果将遁地术练到圆满状态,只要功夫到家,万里之遥可以缩为一寸,只要迈出一步便可隔山跨海。”
沈辉月拾起桌上的狼毫轻点了一下林三千的额头:“悟性不错,不知道你这位说书先生对我这万金酬劳可还满意?”
林三千撇撇嘴,眼珠子灵动的来回轱辘,故作沉思停顿片刻后点了点头:“倒是不赖。”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月照三千更新,第 12 章 第 12 章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