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顾长念闲来无事，不是跟随姜子明打坐修习，学习《四十九相大衍法决》，就是逛吃逛吃，陪着封叔在京都里见客。
当然，都是以张书的身份见外人。
对外，封义的说法是，张书乃神相的弟子，自己看顺眼的晚辈。
还在封义的调和下，跟赵文茂算是解了梁子，面对夏王，赵文茂对此自然毫无异议，一口一口张哥，亲切的很。
顾长念算是切身体会到了，后台硬的好处，什么恩怨，封叔一句话就消了。
相比于顾子兴夜潭十老的身份，夏王的身份显然在京都更加吃的开，不是顾子兴不行，是大家混的地方不一样，江湖上，那肯定还是夜潭十老更好使。
至于连盛，奔走与刑部和镇魂司，在一番运作之下，终于算是搞定了。
镇魂司将韦永安交给连盛来审讯，但审讯的当日，会有一位玉令镇魂使旁观，不插手这件事，但亦要让自己的人得到公平的审讯，两者之间，已然私下达成约定。
韦永安一个银令镇魂使，在连盛的运作之下，连一个反抗的余地都没有，直接被压上了大堂，接受审讯。
刑部大堂之内，足足有三方的人。
负责主审的连盛，负责监督的玉令镇魂使韩夜，以及前来旁观的夏王，带着顾长念三人。
站在顾长念身后的时雨，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跪在堂中的韦永安，仿佛欲活剥他的皮，生吞他的骨肉。
顾长念伸手拍了拍时雨，示意他冷静一下。
“时雨兄，封叔帮咱们，今日韦永安断不可能活着走出这里。”
“谢恩公！谢夏王！”
夏王摆了摆手，没有在意，眼睛盯着坐在对面的韩夜。
韩夜对夏王似乎十分忌惮，心中困惑不解，却根本不敢表现出来，而是回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
见人已经到齐，还多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夏王，连盛坐在堂上，还有些紧张。
整理了一下心情，连盛拎起惊堂木重重一砸，宣告审讯开始。
“案犯韦永安，借消灭秽魂一事，胁迫手下屠杀元村无辜百姓，今日本官提审你，你可有话说？”
“连大人，你这是打算做什么？”
韦永安跪在下方，咬着后槽牙，至今不明白连盛想搞什么鬼。
若是我招供，定要把你拖下水！
连盛冷笑一声，对韦永安目光中的威胁不以为意，挥了挥手。
“来人！带证人！”
不多时，几位镇魂司的人走了上来，跪在韦永安的身旁。
几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参与了屠杀元村案一事的其余镇魂使。
不是所有人都像韦永安这般有天赋，三个人中，只有一个铜令，其余二人还是铁令。
“罪人周林，见过各位大人！”
“罪人高求，见过......”
“罪人刘非，见过......”
三人十分配合，暗中已经跟连盛串通好了，三人供出当年之事，指认韦永安，自己等人是在他的胁迫和指使下，才犯下大错。
他们认罪并指认韦永安，连盛以坦白为条件，给三人开脱死罪，留他们一条活路。
见到三人出现，韦永安脸直接就黑了，到了这个时候他要是还不明白连盛想做什么，那就真的太愚蠢了！
“你三人将元村之事一一道来，告诉诸位大人。”
“是！”
紧接着，周林、高求、刘非三人，一一供述当年的事情经过。
“当年我们跟随韦永安，负责元村附近一带的安危，主要就是解决修行者之间的矛盾，以及可能出现的秽魂等等。我记得那年初秋，分部出了一件意外，两位铁令镇魂使，在外出执行任务的时候，只回来了一位。”
“一开始，活着的秦伟声称是遇到江湖上的修行者，跟他们爆发冲突，同僚死在贼人手中，自己侥幸逃了回来。刚开始大家不疑有他，后来找到尸体才发现，事情根本同秦伟说的对不上......”
简而言之，就是秦伟变成了秽魂，一时失控，杀死了自己的同僚。
后来秦伟被查了出来，韦永安当时作为小团队的领导，打算带着秦伟前往京都，接受救治。
镇魂司接触秽魂极多，此类事情并不罕见，镇魂司有手段，可将刚刚迷失的秽魂带回正道。
然而，韦永安一行人在带秦伟回去的路上，一天晚上因为饮酒作乐，疏忽大意，导致秦伟杀了一位同僚后逃脱。
几人害怕担责，因此隐瞒了这件事，自行寻找秦伟。
最后的事情经过，就跟时雨所说的几无二致，元村的人发现了秽魂是镇魂司的人，韦永安担心事情暴露影响前途，就伙同几人屠杀了元村一村人，又杀了变成秽魂的秦伟。
同僚迷失成秽魂，就摇身一变成了秽魂作祟元村，自己等人迟来一步，没能救下元村，但消灭了秽魂的功绩。
至于死去的两个同僚，韦永安也一股脑子全部推到了秽魂的身上，声称包括秦伟在内的三人是死于秽魂之手，自己几人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才消灭秽魂，避免事态扩散。
只是在这个过程中，三人口径一致，全部变成了韦永安的过错，是韦永安指使和胁迫他们这么做，亦是韦永安觉得篡改事实，最后得利的人，还是韦永安。
韦永安听的血压都上了，若不是老子帮着，你们现在能到京都来就职，忍不住破口大骂。
“我入你大爷！你们几个狗东西，现在一股脑子把罪过推到我身上，想污蔑我么！”
“韦永安！我等何曾污蔑你了？当年不是你下令的吗？”
韦永安一时语塞，心知自己是争不过三人的，扭头望向坐在一旁的韩夜。
他虽然篡改了事实，但上面若是查起来，他根本瞒不住。
这件事从头到尾的经过，他都上报给了韩夜。
韩夜当年不仅没有追究自己的过错，还认为自己做的很好，保住了镇魂司的脸面，否则这件事若是传入帝君耳中，整个镇魂司都要受罚。
“韩大人！这件事我当年可是汇报给您的，您要替我说句公道话呀！”
韩夜置若罔闻，微微摇头。
“本官不知你在说什么，你犯下如此大错，本官若是知道，早就拿你问罪了，你难不成还要想污蔑本官的清白不成？”
“大人！”
韦永安嘶喊一声，心凉了半截。
原来连盛早已经买通韩夜，他们这是合起伙来，要拿自己顶罪，好给他们脱身呀！
连盛冷然一笑，直接喝道。
“韦永安！事情真相已然明了，人证物证具在，你犯下滔天大罪，罪无可恕！”
“来人！将韦永安压入大牢，明日问斩！”
事情进行的再顺利不过，韦永安就是有八张嘴，今日也逃不脱惩罚。
然而顾长念从韦永安刚才的反应中，已经明白，坐在对面的韩夜跟这件事也有关，随即迈步站了出来。
“慢着，事情的真相似乎尚未明了，连大人下结论太早了吧？”
“张兄，你这是何意？案犯不是已经都交代了吗？”
连盛深吸一口气，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
张书的来历比他想象的还要不凡，不仅是神相的弟子，居然还有夏王站台，他可不敢有什么异动。
只是大家不是已经商量好了么？
你取韦永安的性命，我配合你，换取我的安全，你现在这是什么意思？
“真的交代了吗？韦永安，事情当年只是你一人做的？”
“我呸！既然你们不仁，别怪我不义！连盛！若是没有你在背后出手，我怎么能压下这个案子！还有韩夜！当年亲口所说，我维护了镇魂司的脸面，因此提拔我入京！你们既然要我死，谁特么也别想好好活！”
现在的韦永安，自知死期已至，宛如一条疯狗，直接咬上了连盛跟韩夜。
反观连盛、韩夜，两人似乎早就料到这种情况，并不觉惊讶。
连盛忽然笑了起来，望着顾长念。
“张兄，一条疯狗，死前胡言乱语，想拉我跟韩大人陪葬，这种鬼话你也信？”
顾长念没有回答他，而是扭头望了一眼夏王。
封义打量着对面的韩夜，在考虑着什么，半晌都没有回复顾长念。
“封叔？”
“事情真相你已然明了，送他上路吧。”
顾长念挑了挑眉，知道今日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看来封叔对镇魂司还是十分忌惮的，一位玉令镇魂使加上刑部尚书，两个人不好动啊！
也罢，暂且如此吧。
顾长念迈步上前，准备当场格杀韦永安。
然而这个时候，韩夜开口了。
“案犯按照罪名，当交由刑部负责，明日问斩。”
“我今日就要斩他。”
顾长念冷视韩夜，不肯做出丝毫让步。奇快妏敩
不对你们动手，是时机未到，但韦永安今天死定了！
“规矩就是规矩。”
“狗屁的规矩！”
噌的一声，道一剑出鞘。
拎着道一剑，顾长念体内剑气流转，一股冲天的剑势蔓延而出。
剑势并不强大，但其中杀意凛然，凌厉非常，似乎可戳穿世间一切防御手段。
韩夜瞄了一眼夏王，见夏王没有说话，便动了心思。
“你剑势虽凌厉，但并非本官的对手，收手罢，人明日就死。”
“我说了，今日，他死！”
“真是不死心。”
夏王没有动手，韩夜可不怕顾长念的剑气，他身无半点修为，就死剑道修为再高，自己亦不会惧怕分毫。
抬手打出一道真气，化作圆罩护着韦永安。
人可以死，但不能死在这里，丢的是镇魂司的脸。
“呵呵！今日我就来领教一下镇魂司的手段。”
剑在手，剑气在体，顾长念无半分顾忌，心中已有必杀之意。
直接驱动体内剑气，挥剑而下，不过不是斩向韦永安，而是直接斩向韩夜！
包污藏秽的狗东西！
今日杀了不你，亦要你记住小爷这一剑。
韩夜摇了摇头，微微叹气。
“年轻人不知所谓，都敢对本官动手了。”
五指化掌，真气涌动，一个巨大的手掌，包括着雷霆之势，出现在大堂之中，直接抓向顾长念挥出的道一剑，欲夺了顾长念的道一剑。
实力差距巨大，十拿九稳的事，碍于夏王在，韩夜只打算教训一下他而已，倒是没有下重手。
这些手段，应当足够了。
然而，凌冽的剑气，远超韩夜的想象。
顾长念目光欲裂，心中愤怒仿佛加持到了剑气上，体内天剑感受到主人的愤怒，在魂境中颤动不已。
而后，天剑动了！
一道剑光恰似虹练，从顾长念的胸口透射而出。
剑光如龙，瞬间将巨掌绞碎，去势不减，直奔韩夜本人。
韩夜顿时脸色大变，这一道剑光中蕴含的剑意，自己在多年前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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