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点起来上厕所的千芊还听到两夫妻又吵了几句,早上大家一起吃早饭的时候,叔叔脸上多了好几道划痕,一看就是女人指甲抓的。
叔叔李国峰千芊就想说几句,但又想起昨晚因为千芊随口一句惹得婆娘撒了一晚上的泼,只能忍下不开口。
不理会这一家人,背上背包千芊就准备去上学。
从居民楼大楼走出,就看见了如往常一样出摊的梁俞清。
这几天寒潮南下,四月了竟又回到了冬天的感觉,每个人都穿着合适保暖的衣服。
但梁俞清不一样,他穿的衣服明显不合身,裤子短上一小截,外套却长上一截。衣服洗的有些发白,褶皱极多,不太显眼的位置还有几个小补丁,布料也十分单薄。
梁俞清的脸冻得发红,修长且骨节分明的双手从笼屉里拿出包子的时候,可以清楚地看到双手也冻得极红还有不少冻疮。
明明冷的身体都在轻微发抖,站的却很笔直,像从最寒冷的干涸土地上倔强生长的野草。
虽然不清楚具体年龄,但从外表看,他是还应该在高中里读书的年纪。
边上几个高中生在讨论学校里的事情,他听得很认真,很明显对于学校也是有向往,当事人有意愿,之后完成任务的困难度应该会低一些。
————
因为堵车,千芊快要迟到了,着急往教室赶去。才拐过弯,就听到一班方向遥遥传来一声讥笑:“李千芊?你居然还敢来上课?”
千芊心中一动,抬起头来,入目果然是副班长蒋思思,老熟人了。
蒋思思是李千芊以前的老邻居,脾气倔爱顶嘴,是个被宠坏的小公主,虽然成绩好,但她妈妈却更喜欢李千芊那种乖巧听话沉默的性格。
李千芊就是那个传说中的隔壁家孩子,偏生李千芊除了乖外什么都比不上她。蒋思思听得多了,一早恨得很。
从小到大,他们还一直是一个学校一个班级,从小到大她不知道找了多少由头欺负李千芊。
这次月考成绩出来,得知千芊比往常还要自己低了一百多分,她简直不知多爽。
又听说李千芊为了卢思年跳河了,虽然不知道真假,但实在是嘲讽李千芊的好时机。于是蒋思思早早到了班级门口,只等着里千芊来,能当面嘲讽嘲讽她。
这点幼稚的小心机,千芊一眼就能看穿,她无视蒋思思就要往屋里走。
“你站住,学校规定的不准早恋,你为了卢思年跳河,你信不信我告诉老师!”
“你要我和老师说,我给卢思年的东西里有我给的,也有你给的吗?”
蒋思思被戳到痛处,就伸手去推了千芊一下。
蒋思思推了一下,本只是想让李千芊出个丑,没想到对方摔在地上一时半会都不起来。
正想着要不要扶呢,背后突然传来一声浑厚的声音,“住手!!!”
回头一看,蒋思思腿就软了,教导主任正并自家班主任站在不远处,脸色十分难看。
蒋思思微胖,长得又高大,瘦瘦弱弱仿佛一阵风就会吹倒的千芊和她站在一处,反差极大。
主任当即大骂:“公然殴打同学!还有没有一点学生的样子了!”
班主任听到声音从办公室出来,看到是蒋思思和李千芊这两个班里的学生,简单的了解了一下事情,心里的天平就严重失衡。
李千芊一贯成绩一般,这次更是严重退步,而蒋思思呢一直都是班里的好学生。
她直接把事件定性成千芊的责任,开口就为蒋思思解围:“李千芊你一天到晚就瞎胡闹,不知道提高成绩,惹事倒是越来越厉害了!”
千芊也不说话,只垂着眼,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有几分泫然若泣,小脸苍白,扶着摔到的地方,身子还微微颤抖。
“行了!!”教导主任看到了经过,又看千芊这会明显是疼的厉害,听到这种拉偏架立刻大怒,直接大声说道:“打人的是这个,你不清楚别说话!打人的这个叫什么”
旁边立马有看不惯蒋思思的同学提醒道:“老师,他叫蒋思思!”
“蒋思思是吧。”主任不在意学生的成绩好坏,只在意学生的品德。班主任这样偏帮,更让他想杀鸡儆猴,立立威管教其他学生。
“马上就要升高三了,还有心思欺负同学!必须记过处分!周一之前你写一份检讨,升国旗时公开向这个同学道歉!如果毕业前你没再犯的话,我才考虑给你解除。”
“主任!”班主任一惊,检讨伤自尊,到时候影响成绩怎么办,她还要评选优秀班主任呢。
班里有学生被短暂记过,还怎么和其他老师争,之前好几次事情她废了多大功夫压下去,这次怎么就不行了呢。
主任却不理会她,径直回了办公室。
班主任被驳回面子,自己也不爽,迁怒地瞪了蒋思思一眼,跟着进了教室。
外头,蒋思思完全懵了,他怔怔地看着两个老师的背影,想到要写检讨和李千芊道歉,简直气的半死。
千芊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本来有些发抖的身子站的直立,好像一点也不痛了,她淡淡笑了一声:“坚强点吧,副班长。”
上课铃响了,看热闹的人一哄而散,方才的闹剧好像从未发生过一般。
学委抱着几沓子试卷进了教室开始分发,发到千芊这的时候,面色古怪磨蹭了半天才给千芊,想说些什么,却在千芊看向他的一瞬间落荒而逃。
别的同学没听到,可是他刚刚去厕所路过听得一清二楚,李千芊居然为了他跳河了。这怎么可以,这个年级应该好好学习,他想劝她又怕她误会更深,想了半天,只能尽量远离。
完全没在意卢思年的异常,千芊头也不抬,翻开试卷。
字迹尚有些稚嫩,但看得出来书写十分认真。
只是...满分一百二的数学试卷,只考了47分,看看其他科目的卷子,也没好多少,最多也就90分。
也不怪班主任不喜欢李千芊,这成绩是个老师都喜欢不起来。
李千芊母亲的任务要想完成,除了发展事业外,最主要的就是让她脱离那一家子极品。可是软弱的沈兰春把他们当做依托的地方。
如果想要沈兰春不再这样,那么她李千芊就需要变得更加优秀,当她发现自己的女儿已经逐渐成长起来,自然不会把那家人当做自己的依托。
虽然只有五年就会病发,但这个时间足够她这个身体考上大学,上了大学会接触到更广阔的世界,服装事业才能开展起来。
而且,她要是对这个世界的学习不精通,怎么教梁俞清让他上一本呢。
拿起其中那张几乎就没几个题目做对的英语卷,千芊毫无压力地以自己精湛的外语水平全篇阅读完毕。
题目水平并没有多难,九几年的英语考试水平并不高,以她的水平可以轻松答对。
不过有几题题目,句子的语法居然有点问题。
千芊拿着笔在试卷上写写画画,把题目的语法改的更加精准,又把做错的题目都做了一遍。
她低头专心阅读考题,一手还用笔在试卷上列出新的答案,看上去认真又好学。
但是,这节不是英语课,是数学课啊!
数学老师在桌子上敲了几下,“李千芊,虽然你很认真,但我想说我教的是数学,不是英语。”
不是英语课吗?
千芊看着数学老师略微有点光的额头,终于回想起来,英语老师和数学老师虽然是亲戚长得很像,但英语老师他不秃。奇快妏敩
十一在边上疯狂打滚鸡叫,“噗,笑死了,千芊你的脸盲还是时不时犯啊!”
“我看你英语会了不少,这道数学题你会吗?”
数学老师走上台去,直接写了一道大学才会学到相关知识的数学题目。
班里不少学霸已经开始默默运算,却发现以现在学到的知识完全解不出来。
班主任正路过从后门观察上课情形,看见千芊被数学老师叫起来。想起刚刚在教导主任那丢了面子,又影响到了自己的成绩,直接推开门走近教室。
就像气球瞬间被戳炸了,班主任怒火高涨:“李千芊!你给我出来!!”
现场所有人都因为她突然的怒火立即变得鸦雀无声,数学老师也有一瞬间的呆愣。
他其实并不是因为很生气才让千芊做超纲的题目,他英语也很好,看得出来千芊做英语试卷时的水平,以为她之前是故意不考好。
只不过是想试试千芊的水平,没想到他们班主任竟然直接炸了,数学老师想上前解释。
还没开口,班主任直接开口质问:“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上课不认真学,成绩退步,还惹事!”
千芊态度十分三好学生,礼貌恭敬地开口:“徐老师,你找我有什么事?”
“还问我有什么事儿,你看看你成绩下降成了什么样儿!我这个三班留不得你了,你把书本收拾一下,现在就去十班。”
十班是二十二中的放牛班,里面要不是成绩极差烂泥扶不上墙的学生,要不就是混混和家庭不错但不服管教的。
学校拿他们没什么办法,几任班主任都没撑住多久就调走了,升高二后就没有班主任了。
去了那里,就等于被学校放弃。
千芊有以前学到的知识,并不是很担心成绩,十班也是有课上的。
她直接收好东西,一口答应下来,只是路过前面黑板的时候,却拿起粉笔直接在数学老师出的题目后面做了起来。
不过是看了几眼,千芊脑子里就有了十数种解法。
她随意选了几种,在黑板上快速书写。
班主任想强行拉她走,又怕弄出点声响把教导主任引来,只能不耐烦地等她写完。
从班主任进来就一直插不上嘴的数学老师,本来还有些不高兴的情绪,但看到千芊写出的第一种解法后,眼睛都在冒光。
这解法,实在是太精妙了,这个公式大学四年都不一定能学会,还有这一步,是怎么想到这样算的。
本以为一种解法已经是极限,没想到千芊又写了第二第三种。
每看一种,他都更加震惊。
数学,是天才的领域,虽然勤学苦练可以进步,但天赋绝不可少。有的东西,一个团队需要计算一个月,但有些天才,一个人几小时就可以。
这几种解法数学老师也能想得出来,但绝没有这么快这么果断,也不会一点都不错,往往要核算多遍才能确定正确。
这孩子学数学一定很有天赋,他今年只带一到三班的课,其他班级因为成绩不好,所以学校没打算让他教。
现在看来,加个十班教也不错,如果能从他手下带出个小小数学家,这比多几十个考上大学的还要有成就感。数学老师定下念头,打算一会就去申请。
震惊的当然不止数学老师,还有卢思年和蒋思思,他们都是成绩好的学生,却完全没看懂千芊的计算方式。前者是震惊,后者则是嫉妒更多。
班主任看着满黑板的计算步骤,心里莫名有点后悔。她学的是文科,看不懂这些,但看起来李千芊计算能力很厉害。
但,就算数学厉害,其他科目那么差,能有什么出息,班主任还是坚持把千芊送去了十班。
十班在教学楼的角落,离老师办公室是最远的,平时根本不会路过,属于三不管地带。
明明是上课时间,却没几个认真上课的,有的在学香岛女星化妆、有的在埋头睡觉、有的人光明正大的看着漫画书。
班主任徐老师看着这群学生,心里满是厌恶,指了角落的一个位置让千芊进去,连门也不愿意踏进一步就走了。
十班的学生对于多出一个同学,并不怎么关心,还是在各自玩乐。
千芊拿出卷子,继续分析着出题,打算近期就掌握这里的考试技巧。边上的同学们虽然不理解她的学习举动,但玩乐的声音和动静都小了许多。
千芊看着试卷浅笑,这群同学只是成绩差爱玩,但可都是一群好孩子呢。下次月考,让十班压一压一二三班出个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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