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疑,僵硬的收住了。
崔书宁走得很快,头也不回。
桑珠担忧的又匆忙看了沈砚一眼,却不敢逗留,也赶紧跟着她走了。
欧阳简刮胡子刮了一脸血,沈砚则是哭了满脸泪,此时屋子里就剩他俩。
欧阳简其实不太想主动招惹沈砚的,不管他在崔书宁面前哭得多惨多可怜,欧阳简也不至于头脑发昏忘了他究竟是谁,骨子里他还是那个生人勿近又喜怒无常的沈家少主。
但是现在事情闹成这样,他们几个跟着扎根在畅园的人谁都不能置身事外,欧阳简只能硬着头皮试图宽慰:“三姑娘本来就脾气不大好,这会儿一定是事出突然,她被刺激大了……少主您先别急,等她消消……消消气……”
话是这么说,自己都觉得这话说出来就是糊弄人的。
上回都姑且还没有这些烂事儿从中搅和,她说了要和沈砚划清界限就说到做到,任凭沈砚死缠烂打几个月,围追堵截的,愣是到这会儿都没能让她松口妥协,这回事情可是大了,这个局面真的不好往回扳。
沈砚脸上的泪痕未干,脸上的表情却得以平复,此刻便又像是重新戴回了他那张冷酷的面具。
他不说话,欧阳简也觉得瘆得慌,既不想在这留着做箭靶子又觉得杵在这没用,然后立刻拿了主意,转身就溜了。
他飞奔回自己的住处去找常先生。
常先生虽然不做烤兔肉的营生了,但当初沈砚为了整他勒令他弄的那个烤炉还在,他和小元不知道从哪儿弄的两只野鸡,俩人正蹲在院子里开小灶,满院子都散发着五香烤鸡的香气。
欧阳简拽住两人大概说了下事情的经过,小元就一脸的惊慌了:“那现在怎么办?”
俩人眼巴巴的看着智囊常先生,常先生拿着整只鸡慢条斯理啃的还挺优雅:“能吃就吃,能睡就睡,人家小两口男男女女的闹矛盾……瞎掺和有用吗?”
上回崔书宁跟沈砚翻脸,他似乎都比这还要更上心一些,这会儿瞧着倒是真不着急。
但是欧阳简和小元着急也只能是干着急,毕竟他们既不敢去找沈砚也不能去找崔书宁,确实完全帮不上忙。
最后,小元就只偷偷去找了小青沫,求她做内应帮忙盯着点儿崔书宁那的情况。
这边崔书宁回到栖锦轩天都已经黑了,桑珠去点灯,她就去隔壁屋子从兵器架上拿了□□照常去院子里练功了:“记得给我烧洗澡水。”
桑珠听她爆了沈砚的许多猛料,一时半会儿的消化不掉,虽然私人感情上还是向着沈砚的想替他求情,但一时又不知道能说什么,只能咬牙忍住去干活儿了。
崔书宁就是寻常意义上的练功。
她跟沈砚翻脸吵过架之后就仿佛是真的完全把他的事都翻片儿了,连点余怒都没留,心平气和的都不需要发泄,当然就更犯不着拿着练功来自虐了。
和平时一样,从拉伸做准备到最后做拉伸放松肌肉,一共一个时辰。
桑珠给她送热水过来的时候,心态已经差不多调整好了,也打好了腹稿该怎么劝了,却见她一副没事儿一般的模样,便所有的话都又卡回了喉咙里,完全的无从说起了。
崔书宁泡了个热水澡就上床睡了。
一开始脑子里在琢磨一些事,没怎么有困意,但随后也睡得挺好。
次日清晨却是没等到生物钟作祟,天还没大亮就被院子里的说话声吵醒。
是桑珠的声音,她因为情绪激动,所以说话的声音才有点高:“小公子?您怎么在这?”
“这才什么时辰啊?您什么时候来的?”
“您怎么也不多穿件衣裳,姑娘还没起呢,要么您先回栖迟轩吧,等姑娘醒了……奴婢给您送信儿?”
……
她隔一会儿就说两句,沈砚全程没配合。
大概是沈砚不肯走,桑珠也拿他没辙,后来就又没了动静。
崔书宁仰头看着头顶的幔帐。
半明不明的光线下,这个屋子里的所有东西乃至于气味都是她无比熟悉和习惯的。因为在前一世没有牵挂,她经历的这一场穿越其实并没有给她造成什么打击和影响,很容易就适应了新的环境,并且惬意满足的在这里扎了根。
她盯着虚空里看了许久,然后又闭上眼,重新入睡。
睡到平时正常起床的时间才起床,先粗略的梳洗了一下就推门走出了屋子。
这会儿天刚亮,太阳还蛰伏在地平面以下没露头。
开春二月的气候,一夜露重霜浓,外面清冽又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很是怡人舒适。
俗语有云“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这话便甚是贴切。
在这样的早晨醒来,眼前的万物,乃至于这空气都是能叫人感觉到舒适和美好的。
听见开门声,一直垂眸站着的沈砚就蓦然抬头看过来。
他应该是半夜就来了,头顶和肩膀的衣料上都凝结了一片湿冷的细碎夜露。
他的眼眸是漆黑明亮的,又是在看见她的那一瞬间,里面的光芒似乎又被瞬间点亮一个度,闪着希翼和渴盼的光。
他定定的望着她。
嘴唇下意识动了动,但随后又抿起来,只是目光渴切的注视着她。
桑珠记起崔书宁起身的时间跑过来,刚要帮着说说话……
就见崔书宁居然既没有生气也没有回避,她就像是看一个和自己毫无关系的陌生人一样,毫不掩饰也毫不避讳的与沈砚对视一眼,然后就冷淡的转身走去隔壁屋子拿她的兵器。
沈砚眼中希翼的光辉,就随着她冷漠移开的视线一寸一寸快速的灭掉。
其实在两个人的关系中,彼此吵架或是互相挑剔指责,这些都还不是最坏的关系,她还愿意挑剔你,搭理你,就说明她至少还是将你看在眼里的,才会浪费时间和感情与你争执,毕竟——
没有人会愿意把那么宝贵的时间和精力都用在一个对她来说毫无意义的人身上。
上回崔书宁不要他了,她还愿意跟他吵架,跟他置气较劲……
沈砚知道,这一次是真的不一样了。
他知道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却又想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会把事情弄到这个地步的。
崔书宁依旧提了□□出来。
沈砚站在她院子正中占了她的地方,她就直接绕开他去花园里重新挑了个开阔的地方,全程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
练完功,回房冲澡换衣服,然后吃饭。
沈砚知道她的脾气,昨天两人把该说的所有话都说了个通透,崔书宁这个人原则性很强的,她把最狠的话都撂下了,事到如今……奇快妏敩
死缠烂打对她来说已经完全没用了,甚至于如果他做的太过反而会更加的惹她反感,把事情弄的更糟。
沈砚自己想了半夜,确实是因为实在无计可施,他才只能来她这院子里守着。
崔书宁对他好了这些年,她自己都承认那已经是一种接近于本能的习惯了,他也只能试图用这种方式再唤起她一点点的心软和动摇。
但是显然——
这一次崔书宁要甩掉他的决心是远比他自己预料中的还要更坚决的。
她似乎真的完全将他割舍掉了,以至于可以心平气和的过她自己的生活,哪怕他就站在她面前,她依然可以做到心如止水不受任何的干扰。
沈砚赖在院子里不肯走,可是他站的时间越久,心就越凉越慌乱,越没底。
崔书宁吃过饭就让桑珠拿了畅园这几年的开销账本过来,上午查账,中午按时吃饭。因为上午在账册上看到城北那个米铺的掌柜每年都有按照约定送铺租过来,下午她就又亲自过去了一趟。
路上桑珠扒着车窗往后面看,她本以为沈砚会跟出来的,结果却发现并没有,不免有些担忧:“小公子没来。”
崔书宁是了解沈砚的,她大概也猜到了这趟沈砚不会跟,也不在意。
她甚至都没接茬儿,仿佛连沈砚的名字都不想提了。
桑珠虽然也疼沈砚,但毕竟也是认崔书宁才是正牌主子的,自然不好惹她不痛快,也就不好再提了。
下午主仆一行从米铺出来的时候有点变天,虽然还是有太阳的,但是陡然冷了几度,走在街上就总感觉有点阴嗖嗖的。
崔书宁出来的时候穿的衣裳不太厚,就直接回去了。
回到栖锦轩,桑珠才发现沈砚还站在那。
和早上那会儿一样的位置,一样的穿着打扮,一样的姿势,一样的表情,显然这前后五六个时辰下来他动都没动。
他昨晚过来的时候就只穿着便袍,披风都没多加一件。
本来小身板儿看着就腰细腿长挺单薄的,北风一起,他还一动不动的站在那,看着就太招人疼了。
“小公子,您这……”崔书宁还是直接视而不见,错开他身边进屋去了,桑珠只能劝沈砚,“姑娘的脾气您是知道的,您跟她这么犟能犟出个什么结果来?还是身子要紧,好歹别折腾自己啊,先回去吧,缓一缓,等过两天她消消气再说。”
沈砚依旧是冷着脸,一语不发也一动不动。
桑珠劝他无果,也不能任他这么冻着,只能先去栖迟轩给他拿了件厚大氅帮他披上。
沈砚倒是没有拒绝,毕竟他心里再清楚不过,现在这情况之下,苦肉计对崔书宁来说已经不管用了,在她识破了他的那些伎俩之后,他要还用这一招只会叫她更加厌恶。
但他就是长在院子里了一样,死活不走。
崔书宁吃过晚饭,消食的时候发现大姨妈如约造访,晚上她就不敢再练功了,为了保暖又换了床更厚些的被子。
这时候外面已经北风肆虐,呼呼作响了。
桑珠帮她铺完床之后,推门出来见沈砚还在院子里站着,脸和唇都冻得青紫。
她想了想,便没有关门,只走回屋子里问正在灯下看账本的崔书宁:“姑娘,小公子还在院里站着呢,他有多倔您又不是不知道,他这怕是会一直站下去的。有问题总是要解决的,这么耗着也不是个事儿。”
崔书宁头也没抬的淡淡道:“随便他。反正我又没准备在京城久住,这阵子你就提前准备下,等过两天我去见了长公主之后咱们就走。”
他不走,那就她走呗,就没有打不破的僵局,只有狠不下的心肠。
桑珠刻意开着门,本来也是想让沈砚听听崔书宁会怎么说,这样一来,反而连她都无话可说了。
白天的时候欧阳简和小元那两个不靠谱的都没管沈砚,大约是这时候才意识到情况不对,他们主子似乎想打消耗战,小元就提了食盒来送饭。
消耗战也不能先把自己耗死不是?
结果好说歹说,沈砚不动也不理他,一整天粒米未进。
崔书宁到了时间就熄灯睡了,睡到半夜空中突然一道闪电劈下来,随后滚滚的雷声夹裹着倾盆大雨骤然泼下。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我养的崽登基了更新,第 223 章 第223章 死缠烂打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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