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艾德里安的三下敲门声,艾格伯特把视线从窗外收了回来。
“对不起,先生。”
艾德里安毕恭毕敬地说道。在艾格伯特转过身前,他最后摸了额头一把——那上面一定有个显眼的淤青。
艾格伯特像鹰一般锐利的眼神从下到上地打量了艾德里安一遍,最后在艾德里安的额头处停留了片刻。
艾德里安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地板上铺着的那条毛茸茸的暗绿色地毯,只要一和艾格伯特对视,他就有一种被对方完全看穿的感觉,而之后发生的种种事情也验证了他的这种恐惧感是正确的——毫无疑问,“最毒妇人心”这话在面前这人的身上不灵验——要是艾格伯特这种货色真的狠起来,恐怕就没有女人什么事了。
两人都没有说话。艾格伯特自顾自地走到休息室里唯一的大理石桌前,那上面堆满了他收集到的文件。
艾德里安悄悄地把头抬起几分,用余光瞟到艾格伯特正在细细研究手上那些写满什么鬼东西的纸片。他悄悄地把手握成拳,然后又慢慢松开——每次艾格伯特叫他单独谈话的内容都令他捉摸不透,等待他开口最长的一次是两个小时。艾格伯特不喜欢艾德里安随意开口打扰他,而后者认为这是他的恶趣味之一——他似乎很喜欢让艾德里安像个木头似的挺在原地罚站一会儿,要是后者稍稍动动身子或者忍不住先开口询问,他毒蛇一般的眼神立刻就会刺过来,然后立刻给后者一点儿教训。奇快妏敩
晚上十二点的钟声响了,艾格伯特似乎这才想起了艾德里安的存在,他把那些纸片扔回桌子上,然后慢慢地走到艾德里安面前。
“抬起头来。”艾格伯特淡淡地命令道。
艾德里安只好不情愿地对上他那双可怕的蓝眼睛,自己的双腿已经麻木了,他打心底再次把艾格伯特和西瑞尔诅咒了一遍。
“评价一下莎文娜·莎菲克。”这下艾德里安知道他想干什么了。
“她喜欢和泥巴种混在一起,弄些恶作剧什么的,并且不喜欢考虑他人的感受,对我们斯莱特林恨之入骨——总之,她是个典型的鲁莽的格兰芬多。”
“我想听的不止这些。”
“还有,”艾德里安深吸了一口气,“她和数不清的混血还有泥巴种确认过恋爱关系——其他的我就不太了解了。”
艾格伯特觉得艾德里安的话很好笑——
“是吗?但我了解过,她的家族可不允许她和那些脏东西来往,她最终还是得嫁给一个纯血统。”
“没错,先生。但莎菲克是个格兰芬多,她性子里可没有一种叫做约束的东西,要是逼急了,说不定她会和西里斯·布莱克那样公然和家族对着干。”
“你觉得她会被家族除名?”
“不,只是——她和我们不太一样,难免会干出一些格兰芬多式的事情。西瑞尔喜欢她,但是在为伯斯德家族的未来考虑的基础上,选择莎文娜作为他的订婚对象或许不妥。”
艾格伯特转了转眼珠子。他不想承认艾德里安的话很有道理,在有了西里斯·布莱克的前车之鉴后,他的确有必要担心莎文娜这个冲动的格兰芬多不会干出同样的事情——如果她真的被除名,那到时候留给西瑞尔的选择就不多了——其他同龄的女孩一定也早早就被家族安排了订婚对象。艾格伯特能想到,别的纯血家族自然也不傻。
“那么你呢,艾德里安?别告诉我你没打过你的小算盘——在他们看来,长子是要在次子前面订婚的。如果我不把你的问题先解决,他们就会以此为借口对整个伯斯德家族议论纷纷……梅林知道我当初为了把你的事情隐瞒下来费了多少功夫!”
艾格伯特厌恶地瞪着艾德里安,他这十年来没有一天不在后悔当时为什么信了罗茜的花言巧语就把那家伙的孩子接了回来。更可恨的是,他当时还傻兮兮地以为罗茜是真的爱自己……
“先生,我——我不知道——”
艾格伯特把艾德里安的心思摸了个透,但后者对此只能装傻——自己再怎么幻想,也斗不过这个每天都在猜忌他人中度过的老奸贼。
艾格伯特很不满意艾德里安的回答,他再次用令人头皮发麻的眼神打量了后者一遍。就在艾德里安觉得他要继续沉默下去时,他突然发出了一声怪笑,惊得艾德里安差点儿跳起来。
“你很聪明,艾德里安。我不想因为你和罗茜闹翻——至少现在不是时候。”
艾格伯特用修长的食指狠狠地戳了戳他的胸口。
“所以我早就想好了——你瞧,纯血家族中也有不少寡妇,我知道那些老女人很喜欢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况且你长得也不错——她们会很乐意和你在一起的。”
艾德里安呆滞了几秒才明白了艾格伯特的意思,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嘴唇也克制不住地颤抖着。
“您想让我娶她们中的一个?”
“也对,也不对。”
艾格伯特的眼神变得像豺狼看向猎物一样贪婪,此刻艾德里安只想逃离这间休息室,他甚至没发觉自己的脚已经往后退了一步。
“那些妇人再怎么说也是纯血统,而你的血统已经被污染了——这样看来,我还便宜了你呢。你瞧,不是每个混血都有你这么好的运气呢!”
艾德里安暗暗咽了一口唾沫,他对艾格伯特的恨意从来没有如此强烈过——他想往对方身上啐一口。
“我的意思是,她们可不是真的对你产生感情,所以你可以在她们之间周旋——她们中的一个玩累了,你可以接着为下一个服务。你的想法真可笑——她们即使是七八十岁的老妪,也是血统最为纯正的巫师。我打听过,有的家族的男主人可不介意他们的妻子到处鬼混,所以你可以去讨好那些贵妇,然后你就会发现自己真正的价值了。”
艾德里安被艾格伯特慢悠悠吐出来的一番话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恶心的感觉传遍了全身。
“噢,还有一点,”艾格伯特恶魔般的声音又继续响起。“你一定会搬出罗茜来威胁我——但我可以严肃地告诉你,在这件事上,她可没法替你做主。你的日子是过得太逍遥了,才会忘记我才是这个家族的家主!之前我对你的容忍是我犯的一个错误,而我为罗茜付出了这么多,她竟然选择背叛了我……”
艾德里安木然地听着艾格伯特的喋喋不休,实际上,他又能做什么呢?他不明白艾格伯特所说的背叛是什么,也不清楚他们夫妇之间到底有什么矛盾。但艾格伯特的话反而让他一下子清醒过来——他说的对,罗茜不可能一直袒护他。他不想被艾格伯特牵着鼻子走,他也得在一切对自己不利的事情发生前做出行动。艾格伯特只把他当作一枚具有利用价值的棋子,而一旦艾格伯特把他的价值榨干,艾格伯特就会一脚把这枚弃子踢开。
艾格伯特很自信,他认为艾德里安绝对没有和他反抗的勇气——即便有,那也是徒劳。所以艾德里安得在他还没对自己的忠诚起疑前先发制人——就算他得为此付出惨烈的代价,但他已经被逼到了悬崖边,他可不想坐以待毙。
见他只是盯着自己的鞋尖不说话,艾格伯特咂咂嘴,突然冷不丁地用左手揪住艾德里安的头发,然后使劲往下一扯。
艾德里安忍不住□□了一声,艾格伯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脸,对他的反应无动于衷。
“那么我们来换个话题。你在舞会还没结束就不见了踪影——你去哪儿了?”
“盥洗室,先生——我感觉有些不舒服——”
艾格伯特又把手上的力度加大了一些,他无名指上那枚硕大的戒指咯得艾德里安的后脑勺生疼。
“别对我撒谎,男孩。西瑞尔在你消失的那段时间去过盥洗室,他可没在那里见过你。”
“可能是他没注意吧——或者和我去的不是一个地方——”
“接着演吧,艾德里安。你还要告诉我,你忍着不舒服跑到了二楼吗?我一直在提醒你,你的那些小动作瞒不过我。你鬼鬼祟祟地在这座庄园里乱晃,你又在打什么见不得人的注意,嗯?”
艾德里安沉默了。他想起了《麦田里的守望者》里夹着的那封信,但向艾格伯特坦白这件事显然是不明智的。他隐隐约约觉得这信的存在不能让艾格伯特知道——至少不是现在。
艾格伯特见他不说话了,又猛地把手抽了回来,还厌恶地甩了两下。
“你知道,艾德里安。我一直在控制自己,不想在你身上用些手段来更快地达到我的目的,但你一次次地想在我面前耍滑头——真令我痛心。”
艾格伯特每说一句话,艾德里安的心就沉下去一分。
“我也没办法,你总得体谅我,是不是?你可是我辛辛苦苦养长大的一条狗,但事情总是这样——要是不好好收拾一下它们,时间久了,它们甚至会扑过来反咬主人一口。”
艾德里安仿佛身处凛冽的寒风中,身子无法控制地抖个不停。
艾格伯特很喜欢在艾德里安的脸上看到惊恐却又无奈的表情——这是他的恶趣味之二,他很享受语言攻击带给对方精神上的冲击。
艾德里安的眼神不安地跟着艾格伯特手上那根保养得极好的魔杖移动,他无法猜测到对方下一步的行动,但一旦艾格伯特说出类似的话,他就知道自己必定是没什么好果子吃了。
“你在害怕,不过我很喜欢看到你这样。”
艾格伯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这至少表明你还对我心存恐惧,但我显然对你太宽容了,我能感觉到你迫不及待地想逃离我的掌控——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狗永远只是狗,它永远不可能被允许背叛它的主人。”
如果艾德里安是个格兰芬多,他会用尽毕生的勇气忤逆面前这个老变态,然后像西里斯·布莱克那样放弃一切,只为追寻自由。但他确确实实是个斯莱特林,分院帽甚至没有碰到他的脑袋就宣布了他今后在霍格沃茨的归属地。
一方面,他也恨自己的懦弱;另一方面,他在刚到伯斯德家族不久后曾经独自逃离过这个地方,但之后艾格伯特要他承担的后果是他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
“怎么不说话了,亲爱的?既然你想当个哑巴,那还是把你想着逃离的心思和精力多花在写字上面吧!”
“不——你不能——”
艾格伯特的话刺痛了艾德里安的神经,他顿时想起了那些关于他所谓“写字”的糟糕回忆。
“瞧瞧,瞧瞧!你现在已经敢说‘不’了,那写字是更有必要的了——这有利于加深你的记忆。罗茜不愿意管教你,但我有这个责任——你必须得当一个乖孩子。”
艾格伯特冰冷的视线落在艾德里安的胳膊上,他冲对方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今晚你也不用回卧室了,我看你在舞池也没跳几支舞,就把精力花费在禁闭室好好反省一下。我会让菲利把羽毛笔给你送过去的,这个星期你都待在那里吧——我高兴了,也会把狗放出来溜溜的。”
艾格伯特故作亲昵地拍了拍艾德里安的胳膊,后者只感到一阵恶寒和力不从心。
艾格伯特很狡猾,他知道不能被他人——尤其是罗茜——察觉到他虐待艾德里安的行为,所以他刻意让伤疤和那些红肿的痕迹落在不容易被人发现的地方——艾德里安的上胳膊,肚子周围,背部,还有两条苍白的腿上……正因为如此,艾德里安从来不敢在寝室里有别人时随意脱换衣物,埃里希也一直用这件事来嘲笑他——
“梅林的紫色胸/罩啊!这都是自己人,谁还没看过对方的身体呀?我还喜欢在夏天的晚上裸//睡呢!你怎么像个害羞的一年级女孩谈恋爱时不敢在她男朋友面前脱衣服?”
罗茜确实对艾格伯特的变态行为毫不知情,但她是知道自己丈夫对艾德里安的偏见极大的。只是大多数时候,她对艾格伯特偏袒西瑞尔和欧若拉的行为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诚然,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一个家族的女主人通常只能充当花瓶的角色,对于男主人的决定,她也无法去过于干涉。而母亲的沉默被西瑞尔认为是默许,在父母双方的纵容下,他在艾德里安面前表现得更加肆无忌惮。
艾德里安竭力当好伯斯德夫妇眼中的乖孩子,但艾格伯特还是会抓住一切机会,编造许多荒唐的理由把他关在禁闭室里,在罗茜面前把他描述成一个忘恩负义,没有教养的小/孬/种。至于西瑞尔,他童年时期最大的喜好就是看到父亲教训艾德里安。每当他和姐姐到后花园畅快地玩完一场魁地奇游戏后,他就会在父亲的示意下抱着扫帚一溜烟跑到禁闭室,神气活现地命令艾德里安将写字成果给他检查。而艾德里安会卷起袍子宽松的袖口,把深深刻在胳膊上方那排屈辱的字展现给他。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HP】绿色魔方更新,第 18 章 伯斯德庄园(四)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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