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绩走出里间,外间的几位大臣忙忙起身,“王爷辛苦了。”
“大家辛苦。”
尉迟敬德紧张地往后退一退,避开他犀利的目光。
“都不必那么拘谨吗。司徒的意见,大家还是要充分发言。问题要讲透彻;办法要说的具体;最终目的,是解决难题。”
“咳!”长孙无忌咳嗽一声,抬头向岑文本、杨师道几个人看看,“既然王爷要大家讨论,那就畅所欲言,有啥说啥。”
在场的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您。
李绩打破沉默,“大家别耽误时间了。司徒的话,我听得清清楚楚,不是说他的话没道理。不过,大家都知道,东征计划,那是陛下生前的遗愿。陛下一直主张东征,要给渊盖苏文颜色看看。东征是陛下的心愿,我看,不能停止。”
“我也是这个意见。”
尉迟敬德彻底放下架子,站起来,笑着附和,“靖王爷,您说,要不要通知太子?”
长孙无忌马上阻止道,“暂时不能。雉奴懦弱,我怕他一时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太子远在定州。心里时刻关注着东征的局势,要是知道陛下遇难,一时很难接受这个结局。我同意司徒的决定。”
“至于东征计划的执行问题,”李绩站起身来,“本府的意思,继续向南部进发。制作陛下等身蜡像,用大车拉着,随军而行,以鼓励士气。至于陛下、亲王和公主的灵柩问题,我的意见是派人去渤海国求援,现场打造三个龙晶棺材,将陛下、亲王和公主先入殓。暂时停放幽州总部。等大军返回长安时,一同回京。”
“如果走漏消息咋办?京城会不会发生政变?”长孙无忌担心京都事变,低声询问李绩,“靖王爷,东征计划交给您继续执行,您看,我和这几位大臣能不能运送陛下、亲王和公主的灵柩回长安。”
“回长安?”李绩看着长孙无忌,“棺木问题还未解决,再说了,您能断定陛下就是真的没救了。”
“人都死去三个时辰了,哪还有生还的可能。”长孙无忌在内心琢磨,靖王爷难道还能让陛下重生。
“我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奇事。恐怕,王爷是伤心过度了吧。”
没等他明说,李绩停顿一下,声音有点沙哑,“司徒,凡事皆有可能。现在绝对不能仓促回去。现在要封锁住消息,秘不发丧,等辽东大捷后,再对外宣布,让太子登基。”
长孙无忌点点头,接着问道,“那就这样定下来,军事上的问题,统一交给靖王爷和尉迟敬德;那么谁去渤海国采购水晶。”
岑文本和杨师道异口同声,“您是二把手,又是皇上内弟,太子的舅舅,您代表大唐帝国,最合适。”
王德笑笑,“说起来是个理,司徒去最合适。”
第二日,长孙无忌带着长孙冲,直奔白岩城渡口,乘船向渤海国进发。
这一日,风和日丽。
李绩来到停放灵柩的大帐,对着李二弯腰鞠躬,他哽咽着,“老弟啊,你暂时安歇吧。司徒带人去取水晶了,只要能把您和亲王、公主的身体放入水晶棺保存,就会有复活的那一日。”
王德看着憔悴的李绩,心疼的说道,“王爷,请注意身体。接下来还有大仗要打。谁知道皇上什么时候复活啊。”
“复活只是一种希望。现在远在辽东,条件简陋,水晶棺没运来之前,需要低温保存。”
“还是放入白岩城吧。”
“不行,现在马上起运到距离渤海国最近的地方。”
“最近的地方是哪一座城市?”
“积利州卑沙城。”
“好,马上起运。”
“运到卑沙城之后,装入水晶棺,然后暂时停放在那里。等战争结束后,再运回长安。”
王德与杨师道、岑文本商量后,连夜起运积利州。
李绩令人按照李二身形外貌,制作一尊活人蜡像。三天制作完毕,外貌惟妙惟肖。
大军南行,就将李二的蜡像放在战车上,对外一律按照李二的口谕发布作战命令。
消息封锁后,整个远征军依然士气旺盛。
一切安排妥当,李绩开始巡查军营。
契苾何力伤势严重,李绩亲自给他敷药,在俘虏中找出刺伤契苾何力的高句丽战士高突勃,交付给契苾何力,让他亲自动手报复……
高突勃哆嗦着跪在他的面前,“将军,要杀,就给我来个痛快的。”
“您为您的国家冒犯刀锋作战,把我刺中,乃是忠勇之士,我们互不相识,并不是出于私人怨恨。”
契苾何力请求李绩饶恕他。
“我给陛下请示一下,看看能否答应您的请求……”
李绩假装向李二请示,进入中军大帐,半个时辰后,才出来。
“陛下赞同您的观点,那就把战俘释放吧。”
契苾何力欣然应诺,送给高突勃路费,看着他骑马消失在阳关大道上。
攻打盖牟城时,高句丽王国中央执政官(莫离支)渊盖苏文派加尸城(朝鲜平壤市西南)民兵士卒七百人,驻防盖牟城,李绩把他们全部俘虏。
看见李二如此善待投诚之军,这些人纷纷请求参加唐朝远征军。
李绩又到大帐里与李二的蜡像商讨,一刻钟后,出来回话,“陛下说了,你们家人都在加尸城,如果为大唐效力,渊盖苏文一定屠杀你们的妻子儿女,得到一个人的服役,而毁灭一家人的性命,陛下不忍心。”
李绩与岑文本、杨师道、尉迟敬德等人商量后,送给他们粮食,全体遣送加尸城。
唐军在盖牟城设盖州。
攻下辽东城、白岩城后,李绩下令大军从辽东城南下。
远征军抵达安市城,稍作整修,便急令各路战队挥军攻城。
高句丽王国北部总督(傉萨)高延寿、高惠真率领高句丽军及靺鞨部落军(黑龙江下游)十五万人,向安市城增援。
安市北侧十五里靠山屯,中军大帐。
大唐远征军行营总部,正在召开军事会议。
李绩一道剑气直射李二的蜡像。
十秒过后,李二的蜡像忽然动了一下,就在众位将领的眼皮底下,蜡像浑身哆嗦一下,接着起身,走到大帐的北面,指着悬挂起来的作战地图,开始战前分析。
众人无不莫名惊诧。
李绩把右手伸出来,往下一按,众人这才安静地坐下。
李二面无表情的分析道,“诸位将领,朕以为援军高延寿有三种选择:
一是率军一往无前,与安市城守军首尾呼应,形成数公里联营壁垒。依仗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之势,凭借充裕的军需给养,首先放出靺鞨部落叛军掠夺我们的马匹和物资。
唐军只要进攻,就会陷入拉锯战之势,加上道路泥沼阻碍,撤退受困,唐军必将陷于挨打局面,朕,认为这是上策。
其次是救出城中军民,一起撤退,留下空城,这是中策。
第三,高延寿如果不衡量自己的作战能力和指挥才能,执意要跟我们在战场上分出胜负,这一条计谋,就是下下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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