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开灯，害怕吵着顾城。
他来的匆忙，也并没有带什么东西过来，他起身穿好衣服，轻悄悄的打开房门出去了。
顾城听到关门声，慢慢的睁开眼睛。外面天还是惨淡的黑，他的双眼如同失了神一般空洞，他也摸索着慢慢起身。
这是顾迟早起的习惯，他几乎是每天都要早起晨跑，顾城在家也就习惯了，没想到换了地儿顾迟还这样。
顾城摸索着把衣服套好悄声去了学习房。
程琛还在睡，把被子裹在身上，顾城站在他身边看了他一眼，出去后又立即回来，手里多了本画册。他将身旁的小台灯打开，蜷缩在椅子上，一手拿着画笔，却迟迟没有画下去。
他见程琛呼吸均匀，前额的头发却是有些湿漉漉，长长的睫毛微微上翘时不时地扑闪一下。
顾城咬了咬笔，不知因何原因又想起了顾川，整个房间里只有冷色调的台灯照亮这顾城身旁的黑暗，外面天连朦胧亮也没有，他就这么一直坐在阴影里。
你不累吗。顾川。
顾城疲惫的闭上眼睛，手指在桌上无声的点点。
顾城是他们那儿出了名的舍得，肖枭他们与顾城相处多年还没见顾城有什么不舍得的，然而就是因为顾城太舍得，没什么挂念，才会被认为无坚不摧，谁都忘了他还是个少年，特别是林秋末，他的儿子顾城已经被带走了，回来的是另一个会负她的顾盛兴而已，相比顾城，她甚至会待顾川更好些。
顾城按了按眉心，紧皱的眉头怎么也按不开，就像他心中早就锁死的疙瘩，必须硬扯，要么扯断，要么留下一身印记。
手中的笔突然掉落，顾城一愣，伸手去把它捡起来，上面还有顾城整齐的一圈牙印。
“顾城……”
顾城手微微一顿，停在了半空中，看向程琛，他的声音明明沙哑低沉，竟然异常的柔软，甚至带着一些意义不明的撒娇。
“嗯？”顾城偏头看着他。
“早上好……”
顾城又是一阵恍惚，把笔捡起来，重新坐回椅子上，轻声笑道：“早上好。”
短短的一天相处下来，程琛终于意识到，做菜清淡的他似乎根本不及顾迟的万分之一，顾迟亲自下厨包揽了他们三顿，程琛甚至怀疑自己的味蕾出了问题，之后才知道，哦，顾家大哥总是要忘记放盐。
顾迟好是好，就是做饭离谱，淡到就跟清水煮白菜没什么差别，偏偏顾城还不让说，不让说就算了，还得管控好自己的表情，甚至要时不时的用微笑告诉顾家大哥：您厨艺是真心不错。
终于熬到第二天早上，熬过了顾迟的一顿早餐，他们三人就一起去了学校。
顾城第一次见程琛穿着校服，明明呆板的校服穿在他身上却衬的很有型，没有再穿厚实的羽绒服，里面穿着高领围巾着实好看，显得人也异常的消瘦。
“你们要去哪个主任的办公室？”
他们三人走在人流中吸引了异常多的注意，特别是顾迟，站在人群里又高又出重，把自己的弟弟挡的严实。
程琛的头发已经染回去，顾城终于不再把他认成光头，心情甚至也跟着好了一大半。
“王老师？”
“老王？我们班是老李。”程琛叹气：“不过我们隔壁班的叫老王，你可能是他班上。”
顾城点点头并未多言。
“你们两个，住的是隔壁，连班也是隔壁。”顾迟揽着顾城的肩朝前走笑道。
然而程琛并没有显得多开心。
“那是几班的帅哥？以前怎么没见过！”
“还有老娘没见过的帅哥？转校生？”
“他旁边那个呢？两个？”
“我只知道旁边那个是老李班的程琛。”
……
程琛把他们带到办公室门口就回教室去了，顾家兄弟互相看了一眼，顾城轻轻敲办公室的门。
顾城：“请问，李老师在吗？”
顾迟：“是王老师。”
“……”
因为是刚开学，为防止学生寒假作息时间调不过来，老师们很早就到了，办公室里闹哄哄的。
顾城第一声落下时，是一个略微严肃的老师转过头，拿着茶杯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顾城。
顾城：“……？”
刚才还闹哄哄的办公室里瞬间看向顾家兄弟，等顾迟话音落下时，那恶狠狠的老师对面，一个满面笑容的老师转过头，手里拿着一杯粥，对顾迟笑了笑。
顾迟：“……”
他把自己的粥放下，手里还转着两颗蛋，拿起了一张单子走到兄弟二人面前，他推了推自己的眼睛，看了一眼顾城又看一眼顾迟，看了一眼顾迟又看了一眼顾城……最后目光锁在了顾迟脸上。
顾家兄弟：“……”
“是王老师吗？”顾迟笑笑。
“是新生顾城吗？顾川啊，你怎么还在这儿呢，你弟弟已经来了，回教室去吧。”
顾迟：“……谁？”
顾迟的眼睛就差瞪成老师手里的两个鸡蛋了，满脸写着百分之二百八的不相信，一下子周围周围安静极了，仿佛与身后闹哄哄探头探脑的学生形成了两个世界。
顾城瞄到了老师手里的单子，上面写着顾城的信息，边上还贴着一张顾城十三四岁的寸照。
老师干笑几声：“有什么好惊讶的，以后都是我班上的学生，我以后就是你的班主任了，我姓王，吃蛋吗？还有粥，喝点吗？”
顾家兄弟：“…………”
他们三人进到办公室里，班主任老王给了一颗蛋给他对面的传说中的老李，笑呵呵的朝他们二人招手。
“你们妈妈以前也是我的学生，也给我说明了情况，一晃多少年过去了啊，把儿子都送来我这儿上学，诶，你怎么还在这儿啊顾川？”
顾城：“……”
“王老师您误会了，我是顾城的哥哥，特意送他来学校的……顾川也在这儿？”
“怎么不在这儿啊？这是顾城？哎唷长的真像。”老王推了推眼镜。
“程琛那小子不是和他们一起来的吗？大老远看到他，人呢？”老李剥着蛋毫不客气道。
“我怎么知道啊。你妈都给我说了情况了，怎么还有一个哥哥，三兄弟啊，没关系，长得像就行。”老王从旁边抽出一大叠档案袋：“我已经看了，你在你以前的学校不错，到了我们这儿也要好好努力啊，盛兴那孩子以前是老李班上的，我当初就给你说这俩孩子看对眼了你还不信！你班孩子净来骚扰我学生。”后半句是对对面老李说的，老李冷哼一声。
“不过这顾川这儿有点出入啊……没关系，长得像就行。你也是顾城哥哥啊？顾城就交给我啦，我位置已经给他排好了，专门把顾川那小子旁边让出来了，兄弟俩好照应，等下啊顾城就和我一起去教室吧。”
顾家兄弟：“……”
最后老王的第二个蛋还是塞给顾城了。
“顾川也在这儿？”顾迟皱着眉看着顾城。
顾城仰天长叹：“不知道啊哥……”
“原来这里是妈以前的母校。”顾迟四处看了看：“怪不得把你送过来读书。”
原来是把你送回了起点。奇快妏敩
“我回去了，我给你买的那些东西别放到过期了也不吃，别委屈了自己，顾川的事你也别放在心上，毕竟你当初把别人打了一顿。”顾迟按住顾城的肩：“知道吗？”
顾城知道顾川有自己的事要忙，能来这里找他已经很是不容易了，至于顾川的事他们谁也不愿意多讨论。
顾城跟着老王一起去了教室，与顾迟就此道别。
“你妈以前是我最喜欢的学生，又乖，成绩又好，但最后却跟了老李班上的那个臭小子，当初就警告他们，还差点挨了处分，没想到毕业了还是在一起了，我就是想告诉你啊，你也别嫌弃我们学校差，咱学校虽然比不上别的名校，但我们班儿的孩子都单纯，讨人爱，我让你和顾川挨在一起不是让你兄弟打闹的，上课呢还是要好好听……对了，蛋吃了吗？学校外的早餐店儿，今天开学，买一送一。”
“……吃了。”
“好吃吧？几年的老店子了哈哈哈，老板儿子也在咱学校读书，你和老李班的程琛认识啊？那小子调皮得很，你啊可以和他们班的好学生打打交道，促进关系，学习的竞技还是挺大的，现在搞好关系免得以后考试看排名红眼哈哈哈哈……”
“……好。”
顾城跟在老李身后听了一路。
“现在的学生啊，什么不学，学什么早恋啊，你看你长的好看，你哥我也教训过了，现在正是读书的年龄，别和那些女同学腻歪，现在这个年龄给不了未来风险还大，早恋要早治……哟，到了。”
老王带着顾城进了十一班，路过十二班的时候还是闹哄哄的，十一班里的学生各个都埋着头补作业。
老王：“还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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