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叫她时透哥,但她是个女孩子这件事以前大家基本上都心知肚明——现在的话,大部分人应该已经糊涂了。
“太不华丽了!再挥起剑来!!”
“防守!学会防御、力道要压!别总是用躲避这种华而不实的方式!!”
“……!”
时透哥手里的木剑被打断,宇髓小姐乘胜追击,一把将木剑从她手中击飞,飞了几米的剑尖最后碎在地上。时透哥在剑被击飞的时候就停下了动作,她沉默地听着宇髓小姐的训斥声,不过脸上仍旧没多少表情。
大概是在想「这种东西不是根本没有意义吗」,或者「我一刀就能砍下你的头这样好麻烦」之类的东西吧。
啊,不知不觉间我居然也学会猜她的思维方式了。
……虽说是一项完全不值得骄傲的奇怪技能。
宇髓小姐的训斥声还没有停下,时透哥已经自顾自地抬起头看向了天空,可偏偏今天天气甚好,一眼望去万里无云,那明目张胆的态度看上去把宇髓小姐气得不轻,花街一战后仅剩了一只手的宇髓小姐丢了剑,往她脑门上连敲了好几下,一边敲她还不忘训她。
“你到底有没有自觉啊——!小鬼!!”
与之相对的,时透哥面色平淡,一点反抗都没有地被敲着,不过哪怕不懂她的人也能看出来,那双青松色的眼睛从头到尾都没有将宇髓小姐放在眼里,只是如敷衍般地发出了毫无波动的呼痛声。
“啊——”
顺带一提,宇髓小姐被她这态度激出了火气,叮叮咚咚地敲得更大声了。
时透哥:“……请停一下吧,会傻的,用我的头奏乐这种事我觉得没有必要。”
宇髓小姐:“谁要你觉得的啊。”
等宇髓小姐唠叨完,短暂的切磋便到此为止了。
“你别惹天元姐了,”我看不下去,好心提醒她:“她现在心情真的很……算了,说了你大概也会忘记。”
我:“总之如果不舒服就稍微躲她一下吧。”
时透哥:“你也一样吗。”
我:“?”
时透哥:“躲她。”
我躲宇髓小姐干什么,又没做亏心事……啊,是在说柱特训我没参加这件事吗。
我:“…不,抱歉,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真的有正事要做。”
时透哥:“做完了?”
我:“要是有这么快就好了…你又有什么事了吗?”
时透哥歪了歪头,看上去很无辜,但她上次这么做的时候,我整个人差点就被她抓去当血库给活活抽干了。
“……虽然我是觉得你从现在开始学可能太晚了,”我抱着一大堆已经被处理过的资料,不轻不重地推到她面前的桌上:“但是你想学的话也不是不行。”
时透哥:“不忙了?”
我:“实验也是要等时间的。”
时透哥:“……?”
我无意与她多提,反正说了她也不一定能记住,就干脆岔开了话题。
“好了、开始吧。”
时透哥坐的很端正,从侧面看上去比平时至少好看了一倍——说起来这个人明明应该是没什么时间去学礼仪的才对,还是说果然是因为长得太好看了,所以不管做什么看上去都很得体吗?
“……连续遭遇鬼的村落在地图上会用这个记号标识,如果是连续出现强大的鬼的村落,记号外会格外加上紫藤花屋的标识,并为此准备格外的武力措施,排查人员也会由后勤部队变为丙级以上的队员,或许干脆由我们去。”
“一般而言,大多情况是因为稀血招来的鬼物,也不排除村落思想过于保守,导致鬼被其滋养,成为众人拥护的神明——时透哥你半年前一口气干掉四头鬼的那个地方,就属于非常典型的重灾区。”
“三名甲级成员汇报了有先后两只不同的鬼留下的痕迹后失踪,之后派了你去追查,我记得你的情报是说还有两只鬼逃掉了?”
时透哥:“……”
时透哥又陷入了沉默,一般而言她有印象的东西都是直接开问的,这个样子八成是想不到了。
我:“是能从你手里逃走的鬼哦?这你也没有印象吗,算时间的话,应该是在炼狱小姐葬礼的时候…”
时透哥:“我没有放走过任何一只鬼。”
干脆。
回答超干脆的。
我:“…是吗,行,那就当是这样吧。”
有幸干掉一名下弦贰也不算亏了,成年人的颜面替她保留一下也不是不行。
我这么想着,正要替她跳过,却又在下一秒听见她的反驳。
时透哥:“是他们放过了我。”
我:“……什么意思?”
桌上摆放的甜点被她拎起,讲解时为了方便指物,我从时透哥的旁边坐到了对面,这会她当着我的面一口把半份的量塞进嘴中,自顾自述说的含糊语句听起来既随意又渗人。
时透哥:“你最近不是一直和他们待在一起吗?”
我被她突如其来的话惊的没能出声,只好用沉默来面对她。
说话超级不看场合的时透哥、忙碌的「时透无一郎」、永远不清楚到底在想些什么的时透无一子、为了杀鬼抛弃一切,甚至连同伴都能数次置之死地的霞柱——为什么、这时会这么冷淡呢?
和面对我们时几乎完全一样、一点变化都没有……她的这些也会同样给予鬼吗?
不,不对,她为什么会知道?是主公和她说了吗?但是应该只告知给了我和忍姐而已……
时透哥:“当时的情况记不清了,但我是被放过的没有错。因为是第一次被鬼用小孩子这种理由放过来着,所以让水柱每周写一封信提醒我也没什么不对吧。”
?等一下、为啥是水柱啊?哪里没什么不对了??这有哪里是对的吗???你那糟糕到到鬼都不能接受的奇葩逻辑又莫名奇妙地完美自洽了吗???
因为有生之年第一次觉得鬼说的是对的、我可是到现在都还记得那几位反驳你三观的鬼们死不瞑目的怨念样啊!!
…………。
虽然满腹牢骚。
但我不会说出来的。
因为时透哥长得很好看,是那种退可说可爱近可说美丽的好看,然而她皮囊的美丽程度完全和她的冷漠成正比——这个人有多好看,就有多他妈的冷血。
……呸,不能说脏话。
她有多好看,就有多冷血。
这个人是长着天使脸蛋的、能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地对同伴(我)说出「把你的血给我」这种话并付出实际行动,甚至还不忘抢走我的战斗任务、害我除了蝶屋外无处可去的大魔王。
时透哥:“怎么?你不和他们在一起,去和其他的鬼混了吗?”
她的话音还没落下,我就察觉到了屋子里隐隐弥漫起的杀意。
……我确实和其他鬼混了,总不能让珠世小姐把未成品用在她自己身上。
或许是因为弥豆子身为鬼却活在阳光下的消息被告知给了鬼王,也可能是因为时透哥和炭治郎已经接连解决了三名上弦鬼月,总之这段时间鬼毫无动静,我们只能从藤袭山取用鬼做实验材料。
但如果直接承认的话,恐怕在我还没解释清楚之前,就会被她当成叛徒杀掉了吧。
我:“不,不是、我真的有这么明显吗……?”
时透哥:“浑身上下一股鬼味,光是感觉到就想挥刀了。”
喂…你又不是炭治郎,怎么闻出来的啊。
我:“抱歉,我之后会注意点的…说起来,时透哥,你对我们和鬼合作好像没什么大意见的样子。没问题吗,毕竟珠世小姐虽然很友善,但和弥豆子不同……”她到底还是吃过人的。
虽说她酒量差得离谱,意外闻到我血时居然当场醉晕……
时透哥:“我看见了。”
我:“欸?”你又看见啥啦?
时透哥:“我看见了,那个女人出来找什么很重要的东西的时候。如果没往伊黑头上扔石头的话她就死掉了。”
我:“…………”
你前天把刀架伊黑脖子上的起因居然是因为这个吗,伊黑到现在还很生气啊。
时透哥:“对主公有利的东西我没有意见,就算有,付诸行动也会在他们失去价值之后。实弥,你也一样。”
时透哥看着我,几乎是理所当然地说着,我这才想起刀在进门时就被她放在门边。对她而言,这应该是她所能表达出最大的信任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良心好像有些愧疚。
我又想起前天忍姐和宇髓小姐的争论了。
因为时透哥的伤势还没好,是的,身上的伤一处都没有好,肋骨该断的还是断的,被捅穿的地方还是动不动开裂,虽然她现在看起来和平时差不多——忍姐认为宇髓小姐逼得太紧了,宇髓小姐却说要是有时间谁会去逼个二级脑残,结果两个人以时透哥为主题就着对方的三观吵了一架。
吵完后两个人一人坐一边开始喝茶,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地谈起了正事。
这场面不管见多少次我都会这么想,女性的友谊太奇怪了。
真的太奇怪了。
……不过如果只到这里的话,也只能算是她们这些天积攒的怨气找到地方发泄了吧,但是,那个时候呆在旁边的,不只有我。
绕过门扉,不想打扰她们的我看见了站着的时透哥。
她一个人站在阳光打不到的阴影里,像平常一样既不出声,也不显影。
就像鬼一样。
「时透无一郎」是鬼杀队所饲养的恶鬼,虽说这以前算是玄弥哥的头衔,但实际上这样的流言也不算少。
抛弃同伴、无视他人求救、为了杀鬼干脆连人一块解决了——如果这些都是真的——至少从结果来看大部分是真的,时透哥确实算是什么恶事都做尽了,也没有人会代替死去的人原谅她。
……她自己记不记得都是个问题呢,那些东西无法说清,再加上之后再没有人敢去霞柱底下做事,有敢去的也都是满脑子只剩下复仇的人,死亡人数还比先前还多了几倍——大家口口相传的东西,根本就没法分清到底是污蔑还是事实。
但现在我眼里所见到的时透哥,是会在阳光升起时去保护鬼的人,因此我认为这其中应该是有误会的吧。
搞不好也只是我的一厢情愿,毕竟大家口中那个被霞柱逮去抽血都不会反抗,差点被活活抽死的傻逼也是我。
虽然我是反抗了的,只是没成功。
……不管怎么说,总之那时我既不知道她在那边边角角的地方站了多久,也不知道她听进去了多少,那个时候她在想些什么,我到现在也完全不知情。
只是、感觉她似乎并不开心。
虽然我也几乎没感觉到她开心过就是了,但那时,要怎么说好呢。
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从她身上感到了接近于无助的情绪。
……但那是不可能的。
那样的情绪,是绝不可能出现在连泪腺都没有的天才身上的。
“实弥。……?实弥?”
“啊——没什么,我走神了……”我匆忙地回了她一声,继续往下讲。
我:“你看这个、这个…”
时透哥:“……”
我:“这……、?”
我:“你他娘的终于记住老子名字了?!!”
时透哥:“…………?”
我:“啊,不是,咳咳,刚才那句麻烦当作没有听到。你记住我名字了吗,时透哥?”
时透哥依旧没多大变化的眼神向我投来,我感觉她好像有几分无语。
“我只是记性差。”
“……不是弱智。”
对嚯,因为她活得太不像个人了所以包括我在内的大家好像完全没有把她当正常人来看……
唔,不好,良心不安的感觉加重了。
○
“蝴蝶和你又做了什么?浑身上下都是一股鬼的恶臭味。”
和伊黑在门口聊天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人人都是炭治郎。
呸,不是,原来鬼杀多的人真的会对鬼的存在有感应——说起来如果用这个角度看杏小姐,那她雷达一样的索敌天赋完全就没什么不可思议的了。
我做不到大概是因为我修行不足吧。
时透哥半天前又被宇髓小姐叫去当柱特训的标兵了,实验结果最早也要晚上才能出来,闲着的我本来想去后院继续训练,结果半路就碰上了伊黑。
我:“在做一项百分百会送命的实验。”
伊黑:“?”
伊黑:“那你那么高兴干什么??”
伊黑:“还有那又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实验,你别瞎搞,老实点。”
我:“时透哥叫我名字了。”
伊黑:“…………”奇快妏敩
伊黑:“……?”
伊黑:“她明明记得你名字却懒得叫,只不过动动嘴皮子你就能高兴成这憨样??”
脸上裹着绷带的伊黑用眼睛丢给了我一个「现在的小鬼脑子怎么回事」的眼神。
我:“……”
我:“你有本事自己约蜜璃姐,胆小鬼。”
我治不了时透哥还治不了你了?
再说了、我哪里有高兴成什么憨样!?
伊黑被我的话堵了好一会,才幽幽脱口了一句“认清现实”。
今天天气甚好,万里无云,红橙色的夕阳照的人既舒服又安心。大概是因为这个的缘故,我和伊黑不约而同地放弃了原先想做的事,靠在墙边聊起话来。
我想知道伊黑什么时候能表白,并且不想知道下辈子这种狗屎一样的回答。
伊黑想知道时透哥脑子里到底装了啥,并且不想也不愿意听到「她很正常」这种鬼听了都要气活的答案。
……我怎么可能说「她很正常」,我也是有脑子和理智的受害人好吗。
说起来也不知道炭治郎在干些什么,就伤势而言他应该比时透哥更重一点,但是他伤口好得比时透哥快太多了——啊,也可能是时透哥很少受伤的原因。
不过这回时透哥保护了弥豆子,炭治郎和她的关系应该不会差吧?
那这样时透哥也算是有朋友了……
虽然、心里想着的是时透哥也算是有朋友了,但是我一嘴瓢就把朋友说成喜欢的人了。
……糟糕,被蜜璃姐传染了。
伊黑:“你在胡说些什么。”
果不其然,伊黑被我的话惊出一副和蜜璃姐牵手一样的表情,他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朝我看来——然后他口中说出的话又把我惊了一次。
伊黑:“她刚才不是还要抢那小鬼的刀??”
我:“啊???”
为啥?炭治郎的刀是什么很稀奇的刀吗??再说了时透哥的刀难道不是特殊打造的???怎么会演变成这种情况?!!
都十八岁怎么还这么他妈的不让人省心啊!?
伊黑:“……”
伊黑:“你冷静点。”
伊黑:“那家伙本来就不可能喜欢谁吧。”
说这话时伊黑一只手正将我从地面上提起——美名其曰是为了让我冷静——他正正当地和我面对面,异色的眸子里带着几分我看不懂的情绪。
伊黑:“我可从没见她对什么活着的东西说过喜欢。”
……确实,酱汁萝卜和千纸鹤也算不上什么活着的东西,这些东西也的确没有她亲口说出的殊荣…但是、她比起以前已经有在改变了吧。
至少我没法把一年前冷冷淡淡地宣告玄弥哥堕鬼的罪魁祸首,和现在的她联系起来。
没有丢下同伴,会挡在同伴面前,会替同伴掩护,也会听人说话……
不,等等,这都不是正常人该干的吗?我为什么要为她感到欣慰??我又不是她家长这种家里孩子长大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伊黑:“比起她,你还是多担心一下自己比较好。”
哈??我又不是你们这种事事都要我操心的家伙!我的未来早就由我自己亲自决定好了!!
说起来我今年也才十四岁而已!到底为什么要天天给一群最低十八岁的成年人管东管西啊?!被我这种小鬼担心你们就不觉得羞耻吗?啊!?不会羞耻的吗!?脸皮真厚啊!!
“怎么了?”
“………不,没什么。天元姐说明天晚上有庙会,我拉了蜜璃姐。”
“…谢谢。”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鬼灭]关于我们团灭后又回来这件事更新,第 71 章 if线时透(4)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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