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烛光之下,映照着顾元安柔美含笑的面容,更衬得她那一双眸子尤其雪亮。
人美是美,就是真没有觉悟。
“嗯。”李长锦应了声,倒也不强迫顾元安非要与她同床共枕,她躺下后,平静地又道了声:“祝你好梦。”
李长锦擅于隐藏情绪,又没把话说得太过直接,故而顾元安并未察觉到李长锦的真实想法。
她上前吹灭了窗边的灯烛,只留下一盏,温声同她道:“殿下也是。”
两人对话到此为止,顾元安轻步出了内室,李长锦则将手抬起揉着发愁的眉尖。
及至此时,她才回过味来。
心道自己这是魔怔了,还是头脑发昏了?居然惦记上了顾元安的身子?莫不是独自一人寂寞久了?总之,这种留下顾元安为她暖床的想法让她觉得过于惊悚了些。
向来都是李长锦把握旁人的喜怒哀乐,掌控大局,能让她感到惊悚的事情,竟是一件放在民间再寻常不过的小事。旁的夫妻结亲后,都是睡在一起的。
只是顾元安如同春日太阳一般,暖得让人很是舒服,她只是喜欢这种舒服的感觉而已,兴许是身子冷习惯了,突然体会到暖进心窝子的感觉后,才不受控制便产生了想要取暖的念头。
仅此而已。
李长锦如此想着。
顾元安在外间的矮榻上歇下了。
除开初婚那夜里睡了一回,这还是她第二次睡在此处,心中自是百感交集。但眼下又与上回不同,顾元安静静躺着并不害怕和惊惧,闻着呼吸间挥之不去的药味反倒有了些安心。
她爬上床不久,内室那边就已悄无声息,听着李长锦应该是睡了。
若是在自己的寝室,这个时辰她也愉快地会了周公,顾元安此时睡意却依旧不是很浓,闭着眼,脑中仍是清晰的。
房里很静,都能听见炭盆内烧得兹拉的声响。
顾元安轻轻地翻了个身,睁开眼盯着窗外的树影瞧了良久,她是真没想过自己会嫁给一个女子,还是嫁给大缙的镇国公主。近日来发生的事情恍似走马观灯一般,一幕幕逐渐地重现在她的眼前,直到困意袭来时才止住了胡思乱想。
枕着那股并不刺鼻的淡淡药味,长出一口气之后,很快她便睡了过去。
虽是睡得晚,但一夜无梦,又因着早些年养成的良好习惯,次日清晨天一亮,顾元安照旧按时醒了过来。m.xqikuaiwx.cOm
她没有赖床的小毛病,揉了揉眼,待清醒一些后麻利地掀被起榻。
守在门外的阿否和春竹听见房内的动静,便推开门走了进来。见着顾元安精气神充足的样子,并不是想象中彻夜未眠的疲困的状态,两人几乎是不约而同地松了松气,春竹往屏风那边看了一眼,与阿否一同上前服侍她穿衣洗漱。
春竹原先还以为顾元安会一宿难眠,见顾元安与往常无异,这已经比预想中好太多了。
镇国公主一睡通常是不定时苏醒,谁也猜不到她哪一刻就起了身。
她们都不被准许靠太近,不过照这么看来,镇国公主并不排斥驸马的侍奉,想必也是温柔的驸马极会照顾人的原因。
阿否拿来湿帕子给顾元安擦拭手,春竹便站在她身后梳起了头发,一边恭敬地低声道:“公主殿下身子羸弱,的确是需要人日夜照看着,昨夜辛苦驸马了。”说着跟开玩笑似的,又道了句:“依奴婢看,驸马不然再搬回殿下这里住吧?我们都是些下人,不如驸马讨殿下欢心,也不如驸马体贴照顾人。”
顾元安听了还没转过弯来,阿否已经先一步出声,直接替她拒绝了:“可别,你家殿下本就吓人,整日住在一起岂不是更吓人,我家少主子还想活得更久些呢。”
她家少主子也是尊贵的侯府嫡女,平时伺候镇国公主也就罢了,还想着日夜伺候?做梦!
“这……成婚了住在一起不是很正常么?”春竹这句反驳地十足心虚。
阿否撇了撇嘴:“你见过世上哪个女子嫁给了女子,是正常的?”
春竹被这一句堵得哑口无言。
顾元安扶额,无奈地横了阿否一眼,示意她小点声,方才委婉地道了声:“搬回这里我说了不算,还得殿下说了算。”
实话,她压根就没想过与李长锦日夜相对,昨夜还是李长锦怕出发病才留自己一宿。
春竹听出了顾元安的意思,讪讪地道:“是奴婢冒犯了,驸马见谅。”
“你也是为了公主殿下着想。”顾元安浅浅笑着,表示理解。
及至梳妆完毕,已是半个时辰后,厨房也已将早膳备好。早膳很是普通,就是清汤肉粥配上几碟咸菜,这几个月以来都是如此,顾元安吃的几乎不曾变样。
“怎么又是吃这个,都不换换花样。”阿否见了倒是忍不住抱怨起来,“少主子您再吃下去都没什么营养了。”
顾元安不像寻常闺秀那般,为了保持匀称的身段特意避开荤腥。
她自然是爱吃肉的,也不大在意自己的身材会怎样,可如今吃着反倒是消减了不少。镇国公主府不是定侯府,她没有自己的小厨房,也不好有何意见。
等喝完一小碗粥,春竹再去盛来时,顾元安忽地想到今日已是上元节,便随口问了句:“殿下还没醒么?”
前些天约好了出府逛灯花的,她想着李长锦若是到了晚间还是没睡醒的话,不去也没关系。
虽然以前的上元节,齐知礼都会拉着去她凑热闹,可今非昔比。
“醒了。”这回答不是春竹的,而是不远处正走来的李长锦。
只见她束起了长发,脸色虽是有些苍白,如丹青墨宝画般的眉眼间却不见往日的疲态,换了身月色的掠地大氅,其上绣着栩栩如生的凤凰与云纹,很是精致。
春竹和阿否赶紧见礼,顾元安望着她怔了下神才反应过来,也忙起了身准备屈膝,但被李长锦出声制止:“免了吧,你我之间不必多礼。”
稍后,桌上多了副碗筷。
顾元安来得早,喝下了两碗粥就已饱腹。李长锦过来时恰巧听见阿否在抱怨,扫了眼桌上的饭食,也觉着对于年轻人而言过于淡了,顾元安应当还在长身体,沉吟了片刻,便开了口:“今后想吃什么,吩咐厨房一声即可。”
“我饮食比较清淡些,她们方才不敢随便变动。”
春竹很有眼力劲,立刻恭敬地道:“奴婢现在就去改善一下驸马的食谱。”
原来她最近吃的都是李长锦平常的膳食。
不过有了李长锦这句话,今后吃肉就不用顾忌了,顾元安心下一喜,刚向李长锦道完谢,就见前方一个守卫打扮的男子急匆匆走了过来。
那守卫似乎没料到李长锦醒了,一个不注意竟是踉跄了下,才冒着冷汗伏倒在地:“启禀公主殿下,齐国公府的少主子求见驸马。属下见她无有旨意,便将她拦在门外,可她说驸马不出来……她就不走。”
齐国公府的少主子齐知礼,李长锦并不陌生,曾经也见过几次。
她听后望向了顾元安,却见顾元安已经站起了身来,脸上也闪着焦灼的神色,但也只是如此,并未表态。
“不去见见?”李长锦问她。
顾元安眼睫微颤,心中自是纠结万分,前不久,齐知礼还请了道旨意随时可入得府中,如今却是被告知无有旨意将她阻拦在外,只怕是齐国公出了手,请求皇帝收回了这道谕旨。顾元安在心底无声叹了口气,一时不是滋味,最终她摇了摇头:“算了,还是不见了,我不想拖累她。”
相较于她的柔肠百结,李长锦显得更冷漠了些:“不错,是个明智的选择。”言罢,挥了挥手,“请她回去。”
顾元安没有说话,耐着性子陪同李长锦吃完早膳后,李长锦回了房寝,她便有些心不在焉地去了书房。
什么也不做,好像也无事可做,就坐在窗边一坐就是一下午。
她看着满院子已然露出初冬的场景,盯着一株尚未开花的梅花树发起了呆。
“少主子,”阿否进了门来,同她道:“齐姑娘方才回去了。”
顾元安此时已经趴在窗边,手托着腮叹气,像是自言自语地:“你说,知礼会不会怪我?”
阿否将厚厚的外衣披在她身上:“齐姑娘善解人意,她会理解您的苦衷。”
“但愿如此。”顾元安轻声。
“眼看着天色要黑了,咱们也准备一下出府吧。”阿否道,说着隐隐地兴奋了起来,“京中往年的上元节热闹得很,吃的玩的应有尽有。自打少主子来了这公主府,就没见你出去过几次,趁这次机会,少主子也可尽兴些。”
“上元节就该开开心心的,只要人开心了,新的一年里都有好事发生。”
“借你吉言。”
顾元安勉强打起精神来,笑了下,坐在菱花镜前由着阿否将她打扮。
上元节是个好日子,的确不能耷拉着脸。
按着出府的时辰来到前院,顾元安原本是想等着李长锦过来,万万没想到这时候突然出现了不速之客。
晋皇后不知何时而来,穿着常服,此刻已经坐在了亭子里。她先望见了顾元安,看着她从稀微的日光中步步走近,当对方也发现她的存在时,便笑着问了声:“驸马也在等长锦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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