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快文学>都市小说>宋燎恩陈庆炽煌>第 114 章 山风欲来
  世子妃深染重疾的事儿,第二日就在王府里传了个沸沸扬扬。

  下人们交头接耳,纷纷揣测着世子妃为何突然染病。

  有那好事儿的婆子,听了话忙打眼看了一圈,她将手中的扫把一收,挑眉瞪眼道,“你们昨夜听到了女人的哭号声?”

  众人纷纷附和,可不是听到了,吵的人睡不了觉。

  “啧啧,”婆子瞥了瞥嘴,又特意将声音压低道,

  “要我说这世子妃八成是被那淹死的刺客索了命。”

  “你们若不信,想想为啥那万禾落水的地方,能打捞起个刺客?”

  众人对视一眼,竟无不唏嘘,要这么瞧着倒也是个理儿。

  自打这北疆姨娘入了府,世子妃便瞧着神叨叨的。整日里往府外跑,做不到人影儿不说,还竟还和那苏姨娘扭打在一起过。

  这事儿亏的王妃娘娘下令封了下来,若是传了出去,真不知在这京城贵人圈里,端亲王府要丢了多大的脸面来。

  “董婆子,你这意思是那刺客竟是世子妃派去刺杀苏姨娘的?”

  “哎呦,”董婆子忙摆摆手,一脸悻悻,“婆子我可没这个意思,你们别乱讲啊。”

  她说完,又是恨自己多嘴,又似是怕那群人乱嚼舌根似的,忙拾起扫把躲远了。

  时已近正午,日头愈也发的毒辣起来,院子里已是打扫整齐,树上蝉鸣不断,几人婆子丫鬟抬袖擦了擦汗,便也就躲去了报厦里吃茶躲热。

  总归是府里主子们的事儿,她们人微言轻,只想知道午间的饭食会不会多上块肉,旁的,啧,也就罢了吧。

  日光灼灼,长廊下,一张伟岸的身影迟迟未动。

  待人群都散了,蝉鸣声更盛上几分时,小厮才略显犹豫的道,“王爷,世子这个时候大抵是在书房呢...您..”

  小厮问的谨慎,王爷本是受了王妃嘱托去规劝世子善待正妻的,可谁知竟然碰上这么一起子乱嚼舌根的婆子。

  他垂下头,不敢再去看端亲王那愈发晦涩难辨的脸,心里却在默默盘算着那群婆子又该如何被处置呢?

  可谁知,最终,端亲王却是肃着一张脸一言未发的走了。婆子未曾被处置,世子更是未曾被规劝。

  只余小厮一人站在长廊下搔了搔头,发起愁来该如何王妃交代。

  —

  凤辇行过汉玉长道,锦衣高髻的宫人一脸穆色,齐步跟在凤辇后,行色匆匆。

  玉道两侧,朱红宫墙上嵌着的赤金琉璃,在灼灼日光下,散漫着耀眼夺目的赤色,深宫之内,上到皇族下到草芥,目之所及处,竟无一不透露着股子浸入骨子的奢靡。

  才行过玉道,那阵阵丝竹声便响彻于整个宫院。姜麽麽躬身递上小臂,保养得当的一双素手浅落在了她的锦衣上,太后一身华贵宫装,缓步下了凤辇。

  丝竹伴着女子的娇嗔从勤政殿紧闭着的大门内缓缓淌出,间或里几句狂词浪语,在场的年轻宫婢们无不垂首肃立,悄悄羞红了一张脸。

  太后美眸含怒,听着殿内男女的一句句调笑,直觉着血气翻涌,头穴更是突突的炸着疼。

  “愣着着做什么?还不快去通禀陛下。”姜麽麽板起张脸,对守在殿门的两个内侍不住斥着。

  内侍两股颤颤,本就白如敷粉的一张脸更是没了血色,心下不住叫着苦。

  这一面是太后,一面是皇上,通禀是死,不通禀怕也难逃一死,竟不知如何是好。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求您饶了小的们一条命。”两个内侍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哭求,也顾不得疼了,直接就用头砸向了石阶,不多一会竟满脸都是鲜血。

  太后转动起手中的佛珠,听的甚是心烦,她点头示意姜麽麽。

  姜麽麽忙让小内侍退到了一旁,又屏退了满院的奴仆。整个宫院,一时里,除了大殿内那连绵不绝的丝竹,竟是静谧的厉害。

  太后站在玉阶下,云髻高叠,玄丝凤钗别于髻间,更是衬得她气度雍容,面容姣好。

  染了蔻丹的纤指轻轻拾起宫装上宽大裙摆,姜麽麽忙要上去搀扶,却被太后摇头屏退了。

  她一步步跨上玉阶,美眸中的愤怒,随着脚步的游离更是甚了几分。

  太后竟是不知,小时被自己护在怀中的孩儿竟是何时变成了这般昏庸愚蠢。

  她行到殿前,伸出一只手缓缓推开殿门。

  没了门案的阻隔,那丝竹管乐声险些要震聋她的耳朵。

  太后站在殿门前,遥遥望着那瘫坐在龙椅上的天子。明明还是朗朗白日,可他的面上早已是起了几许酡红,明黄的龙袍扯乱了衣襟,露出些许黑黄的皮肤来。

  两个穿着清凉,身披薄纱的宫妃正依坐在皇帝的腿上,她们媚眼如丝,发髻微乱,正娇笑着端起酒樽浅酌后又哺送进皇帝的口中。

  皇帝的一双手从那散乱的薄纱处探了进去,一阵娇嗔,宫妃瘫软在了皇帝的怀中。

  “放肆!”

  女人的一声怒吼倒是吓得皇帝双手一抖,怀中的宫妃也顺势跌到了地面上。他面上带着薄怒,踉跄起身,眯眼望着那站在光影中的女子。

  皇帝吃多了酒,可满殿的宫人却是不傻。她们一个个忙放下了手中的乐器折扇,俯首磕头,“太后娘娘赎罪。”

  “太后娘娘赎罪。”

  “滚出去!”太后又是一声怒吼,宫人们忙架起吃晕了酒的宫妃连滚带爬出了大殿。

  喧嚣的大殿一时仅余下遥遥相对的母子,鸦雀无声。

  皇帝垂首看着满地的酒盏薄纱,似是也清醒了几分。他抬手搓了几把脸,又敞着衣怀,从新跌进了龙椅里,“母后如何来勤政殿了?”这声音里满是酒欲过后的沙哑。

  太后未曾言语,她只怔怔的望着高座上的男人。竟不知自己多年心血,为何培养出如此一个废物?

  皇帝许是不愿去察觉,他端过茶盏,清冷的茶香驱走了因纵欲而带来的头晕。他单手扶额,摊坐在龙椅上,语气间极是不耐,“母后有何事?”

  “难不成竟是为了朕娶继后?”

  “若是如此,母后恐怕是要失望。大典已定,那季家女,定然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黄帝双颊酡红,应是酒劲儿上来了,他讲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像是在低低轻喃,“儿子娶季家女,让首辅做国丈,您做太后…”

  “嗝…你们成了亲家可好?”

  “夜夜霍乱宫闱,儿子也替你们寻了个方便。”

  “啪”清脆的巴掌猛然打醒了龙椅上昏昏欲睡的帝王。

  他抬手捂着面上的指痕,跳了起来,鲜红的眸子似乎要滴出血,满面的怒不可遏。

  “母后这是做什么?”

  太后一脸绝然,“哀家做什么?让世人看看大渊朝的天子这是在做什么!”

  “堂堂勤政殿上罔顾朝政,袒胸露背,肆意狎玩宫妃,”

  “你!”太后抬手指着皇帝的脸,“如此行径,可还算得天子?”

  太后李氏,十六岁为家族入宫,因母家势大,为先皇所忌,曾蛰伏多年,终扶持幼子上位。

  前朝后宫,因主幼无依,她不得不筹谋,曾以自己为诱,委身权臣多年,替幼子夺取了皇位,又稳固好这大渊的天下。

  她不懂,为何曾尽孝膝前的幼子成人后竟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太后目呲预裂,对着荒诞的皇帝,抬手又是一记清亮的巴掌。

  皇帝已近而立,这是他此生第一次被母亲所打,他摊坐在地上,难以置信的望向自己的母亲,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忽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阳光此窗牗照进大殿,金碧辉煌的大殿中满是酒池肉林过后的颓败气息。

  太后半仰着头,高髻间的凤冠华丽的让人挪不开眼。

  她紧绷着唇角,许久后,才又肯将目光转向皇帝。纵然她觉得这人蠢透了,可母子连心,她此生皆是为了母族,皇位自然不能旁落。

  “你可知,如此做便是与首辅相对?”太后蹲身靠近皇帝,她抬手拂了拂皇帝散乱的发髻,“母后知你心下不甘,可眼前还不是机会。”

  皇帝抬眸望着太后那张保养得当的脸,别过头,冷笑着,“儿臣不是还有母后在?”

  “他季长川怎会舍得杀了你我?”

  太后朱唇紧崩,纤细的手指团成拳状,复又松开,她声音微沉,“那宋世子呢?”

  “你夺人兵权,却又放虎归山,皇帝真以为他端亲王府是软弱可欺的?”

  太后说着这话时,眼角已是带了几许薄怒。

  她至今尤清晰记得先皇曾讲的事。

  先皇幼时体弱,父皇曾属意端王为太子,若非先皇后仔细将养,他又是正宫嫡出,今日这天子之位,恐怕就另有其人。

  这么多年来,端亲王闲云野鹤,却并未曾封地,就是提防他有遗旨。

  她将她李氏嫡女嫁入端亲王府也不乏为此。

  太后垂下眼睫,眸中闪过一丝狠厉。

  她此生都未曾做过皇后,这个太后之位,更是她费尽心思得来的,万不可旁落他人之手。

  太后轻叹一声,皇帝又搀扶上了龙椅。她垂手将皇帝松散的衣襟重新束好,声音又早已恢复了平日里的柔和,“那宋诗词如何代你表妹你可知?”

  皇帝半合着口,摇了摇头。

  太后又垂手为他梳着发,“今早宫人来报,哀家派到瑶儿身边保护她的暗卫溺死在了深潭中。”

  太后为他梳好了发,又从新束上了乌沙善冠,“瑶儿也被宋世子以病重为由困在了院中。”

  “怕是他已知当年之事,皇帝不得不做好打算。”

  乌沙善冠上,五爪金龙相怒而视,尽显天家之威。

  皇帝抬头看了看太后温润明艳的面庞,咬牙切齿道,“人人都言那宋燎恩乃镇国将军,朕便要他有来无回。”

  当勤政殿的大门再次被推开时,太后面上的怒意早已不见。

  她身着华丽宫装迈出殿门,一旁的凤撵早已备好,姜麽麽忙躬身将太后扶上凤撵。

  太后微微颔首,姜麽麽附耳倾听,

  “将我的信偷偷叫人转给首辅。”

  _

  因着帝后大婚之喜,夜晚的京城更为热闹起来。

  朱雀大街,各式商铺琳琅满目,更有那甚是热闹的杂耍夜市,百姓三五成群,游街赏灯,竟是比过节还热闹上几分。奇快妏敩

  而一河之隔的东市口外,责又是另一番光景。此处无外乎是京城里达官贵人最爱去的地儿。

  九曲十八坊,坊坊不相同。曲水流觞,香脂成河,画舫游来间,身着青纱的娇娘,半抱琵琶,袅娜小曲儿,亦是唱得声声入耳,络绎不绝。

  此处聚满了三教九流,更是达官贵人,京城纨绔所喜的地儿。

  临街廊檐上,高挂了几盏赤色琉璃灯,几个酒过三巡的男子从酒楼出来,走在面前的正是一身云纹曳撒的颜济。

  近些时日回京,除了偶而的暗中跑跑腿,他倒真是也没了旁的事儿。

  成日里,不是泡在秦楼楚馆同那些探子打着哈哈,便是了结些宋燎恩不便出面的事儿,着实是无趣。

  几人走出酒楼,许是酒吃多了,脚步竟是有些虚浮。

  众人又是一阵恭维后便被自家小厮带回了马车。

  颜济却并未走,他丢进颗糖果子,散了散身上的酒气,便又在门前调整个方向,往朱雀街行去。

  待绕过东市路口时,一辆自皇宫的方向四驾马车呼啸而过,车檐上所挂的季字琉璃马灯在夜里甚是耀眼。

  颜济撇了撇嘴,小声对身侧的小厮嘟囔道,“这首辅大人当真是兢兢业业,夜里也不肯停歇。”

  小厮哪里敢任意评说贵人,只能随声附和道,“是,是,爷说的都对。”

  这简单的拍马屁功夫倒是让颜济受用的很,他从袖口摸出一锭银子,随手赏给了小厮,“打酒吃去。”

  小厮眉开眼笑,“谢爷赏!”

  颜济咧嘴,笑骂道,“滚吧。”

  小厮本是犹豫的,毕竟自家老夫人要她好好看着爷。可他滴溜着眼瞧向颜济时,却又怕被爷的大脚踹,小时他可没少挨踹。

  几分挣扎,小厮终是一咬牙,领了银钱走了。

  绕过东街市口便是一个比较偏的巷子,鲜少见人。

  颜济负手在周身看了一圈儿,瞧定那些探子没有跟上时,只见他脚尖点地,一个鹞子翻身,就径直跳进了街角二层半开的玄窗里。

  他身上功夫不错,即便那窗只开了半片,却也轻松的跳了进来。

  颜济落地拍了拍蹭到衣裳上的清灰,略显阴柔的面上眉头轻皱,这灰可真脏啊。

  “江南来消息了?”

  四下昏暗,阴沉不见五指。忽然一记火镰的啪嗒声响,烛火宛若荧光,被点燃了一盏。

  谢子实一记玄衣站在桌案旁,他面上淡然,看不出神色,抬手从衣襟中抽出信封递给了颜济。

  信件上火漆完整,显然未曾被他人打开过。

  颜济接过信塞进了袖口,一脸笑眯眯的看着谢子实。

  这小子近日在京城的动静不小,开了个头面庄子,眼瞧着做的是正派生意,可谁知还会同宋燎恩的世子妃狼狈为奸,那女人同他爹有着首尾,如今又顶着世子妃名头,肖想起儿子来。

  颜济抬手摸了摸下巴,真真是有趣的很。

  他收了信。也不像寻常一样着急着走,只想向谢子实,一脸憋笑的说道,“有时我还真看不清你与宋擎苍两人。”

  “那陈庆同宋擎苍一道能挣个前程出来,”

  “你这般的,”他上下打量起谢子实,这家伙虽年龄不大,可他总觉着这也是个狠人,毕竟为了报仇,勾引他爹姘头的事儿都能干的出来。

  颜济一双桃花眼闪闪发光,他忽而跳到谢子实身前,似是肯定,又垂首低声道,“你也喜欢无忧那小娘子吧?”

  “对吧?”

  谢子实闻声眸光微凛,他忙退后一步,“请颜将军慎言。”

  颜济咧着嘴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见谢子时面上稍霁,换了个话题,他沉声提醒道,“李纹瑶传来口信,恐怕李氏家族要有动静,”

  “你告知宋世子,有些事要提前备下才好。”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宋燎恩陈庆炽煌更新,第 114 章 山风欲来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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