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班的运动委员是个小个子的女生,名字叫周以,周以同学有着与身高不相匹配的铁肺,声音特别洪亮。
她拿着报名表一个个发放,来到多安面前的时候,周以同学的声音明显温柔了下来,“多安同学,你想报名什么呀?”
多安看了看报名表,跳高、长跑,铁饼,铅球,标枪……额,没有一个是他喜欢的。
“他跟我一样,报长跑。”后面的盛满直接给他定了下来。
周以:原来盛满同学这么好说话的,她原本还以为要费些口舌来动员。
多安:转头愤愤然看着盛满,我什么时候要报长跑了,我有这时间练长跑吗,大哥!
盛满:没事,一切有我。
多安:呵呵,就呵呵。
“我没空,真没空。”下课了,我安转过身,下巴抵在盛满的课桌了,眼巴巴地望着他。
“没关系,到时你跑我前面,跑成什么样,我都能给你把差距补上。”盛满慢声说着。
多安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盛满……
“怎么看出来的?我脸上很明显?”他明明已经克制了呀,一早上没人发现,怎么这小东西转头看了他一眼就发现了?
“是不是啊?哪不舒服?”
“唔,胃疼,老毛病,缓一下就行。”
多安叹了口气,从水台接了一杯热水给他,“先缓着。”
盛满挺无力的,胃疼就这样,死不了人,但是挺折磨人。他最近没按时吃早饭,这是积到一起要还呢。
他趴在桌子上,接下来也没课了,自习,迷迷糊糊地眯起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教室里早就安静了下来,同学们应该都走得差不多了。
盛满半睡半醒间感觉有人摸了摸他的耳廓,手指温热,极温柔的触感让他心生酥麻,又有点恼打扰他入梦。
他想起有一年流感,他和李意都中招了,他先发的病,头昏脑热,鼻涕直流。他妈妈一边给他配药,一边隔开李意。
‘张妈,小满的身体强壮一点,你赶紧把小意的被子抱到他自己房间,别再把小意给传染上。’
‘哎,还是算了,别抱了,给小意拿床新的。’
‘小满咱们吃药,唉,你弟弟也病了,今天你自己睡啊,妈妈去陪陪弟弟。’
发着烧的盛满喉咙疼得要命,说话都不行。他想拽住他妈的手,告诉他妈妈,让小姨来陪李意吧,他也有妈妈呀,为什么要跟他抢妈妈。
他病了,烧得迷迷糊糊才会这样想,也才想这么说出来。
他小姨出差了,但是也不远啊,赶回来看一下自己的儿子不可以吗?
病中的他想任性一下,他早就和妈妈分床睡了,难得这次生病,她妈愿意守着他。
可是才守了两天,妈妈又没有了。
他想跟他妈妈说,我和李意一样大啊,我不想当他哥哥,我不想要弟弟。
你能不能把弟弟送走,只看我一个好不好?
病中的盛满再醒来的时候看见了身边睡着一个人,以为是他妈妈,于是稍稍动了动。
他一动,身边的人就醒了,粗糙的手掌拍过他的背。
原来是他爸。
唔,爸爸也好,爸爸也很好。
记忆已经很遥远,那是他曾经渴望地的温暖,只有病中才敢拿出来想想,平时只能压在心底的奢求。
他妈妈无数次悄悄跟他讲过,小满真乖,这么体贴妈妈,妈妈爱你!
小意没有爸爸,只有妈妈,所以我们一定要照顾好小意和小姨啊。咱们小满真懂事,爸爸妈妈、爸爸奶奶都爱你,永远爱你。
小满你也是当哥哥的了,居然做得这么好,好有哥哥样子!
妈妈怎么这么稀罕你!
他被夸了,每次让着弟弟的时候,都能得到妈妈赞许的目光。其实他想跟他妈妈说,他挺叛逆的,他不在乎这个目光,他只在乎他妈眼里有没有他。
其实也有的,只是被分走了太多,盛满有时候转着笔这样安慰自己,他比李意多得多,让他一点吧。
这么多年,他妈妈只知道他胃不太好,就像感冒一样,以为是偶尔。
其实不是的,他只要有几天没吃早饭,他就会胃疼,这些他都没跟他妈妈讲过。
他妈一直以为他身体特别棒,还经常和小姐妹们夸赞。
那手还在他耳边,痒痒的,他觉得有点烦,蹭了蹭。
随后听见一个好听的声音,暖暖的,像是成了精的向日葵,“盛满,哥,醒醒,吃药了。”
唔,不吃,苦死了。
叫他哥,谁呀?李意吗?不是,李意这小子才不会这样软软糯糯地喊他哥。
“哥?”那人又在喊,声音不高,还轻轻推了推他。
多安其实也不想喊他醒,但是盛满睡着了都能出汗,胃肯定是疼得厉害。
谁呢?盛满纠结地想,突然脑海里晃过一颗金黄色的脑袋,真的像颗向日葵一样在他眼前晃悠。
“唔~”盛满看了看真的在他眼前晃悠的金色脑袋,一拍脑门,醒了,“你怎么又回来了,不是还有个选修课吗?”
“给你买药啊,来,温度刚刚好。”多安把杯子递给盛满,“快喝了。”
杯子里是褐色的液体,盛满下意识就拒绝,浓浓的药味扑鼻而来,表情很清楚地拒绝。
这人一直不接,多安眼神又确认了一次,喝药啊。
某人脸都皱成了一团,不喝,忍一忍就过去了,打死不喝。
“哈,小朋友,喝完了给你糖吃好不好,哥哥这里有糖哦,桔子味的哦。”多安好笑地诱导他,真的从自己的书包里翻出了一颗橙黄色的糖。wWw.xqikuaiwx.Com
盛满……
“快喝嘛,再给你一颗好不好,不能再多了,我只剩一颗了,两颗都给你了。”
盛满……
快别丢人现眼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真的图几颗糖了。他接过水杯,仰头闷了。
一颗桔子味的硬糖放到他的唇边,滑到舌尖,口腔里的苦味瞬间没了大半,只有桔子清甜的味道。
多安手下飞快,把橙色的糖纸折成一颗星星,抓过盛满的手掌,把星星放到盛满的手心。
“我们盛满小朋友真棒!”多安摸着还闷闷的盛满的头,“乖,小米粥过几分钟喝啊。”
盛满摸着小米粥,还带着热,小小一杯,明显就是给他暖暖胃的。
他再抬头,金黄的脑袋已经消失在拐角,黑色的书包一闪而过。某人跑得飞快,盛满想到他一会儿偷偷摸进教室的样子就一阵温柔,傻子,就他那发色,哪个老师看不出来他是刚溜进去的才有鬼。
他自己选的弟弟呀,怎么这么可爱呢?
隔天的晨课上,盛满踩着时间点上课的时候,课桌上多了一个小纸袋。
纸袋是黄色的,上面有一朵洁白的云。
盛满拎在手里掂了掂,前座没人,小东西估计被老师支使着去搬书了。
黄袋子里放着一颗黄橙橙一切两半的鸡蛋,一份米黄米黄的小米粥,一个玉米饼,还有一个又矮又胖的酸酸乳。
搭配得倒是挺养眼,盛满趁着最后几分钟消化了还带着温度的早餐,最后捏着还没自己一根手指头长的酸酸乳。
犹豫着……
这玩意儿,一看就娘们叽叽的,都不够他一口的吧。
还是个红瓶,要是哪天这种奶类的弄个黑色的包装,他一定是第一批的忠实客户。
喝呗,某人都带过来了,一份心意呢,被某人放在心里宠着的感觉确实不一样。有一个人在意他,把他放在心里,对他无微不至,性格还这么讨他喜欢,仿佛就是为他而生。
他的胃恢复得很快,昨天吃了粥没多久就好了,也不知道是药发挥了作用,还是其它……
多安来的时候都上课了,盛满没来得及跟人说一句话,憋着劲使坏。
隔一会儿就戳戳多安的背,然后看着多安突然向前挺起的背脊,看见那纤长细嫩的后颈。
他挺讨人烦地给人递纸条,【红瓶的太丑了。】
多安听课听得认真,趁着做题的间隙悄悄把纸条塞回来,【这种奶养胃,喝了对胃好的。】
【还小,都不够喝一口的。】他很快又把纸条递过去,前面的人手已经缩了回去,他又坏心眼地戳他靠近咯吱窝的地方。
嫩白的手伸回来接走字条,很快给他还回去,【明天买两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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