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拖着顾凝的身体，稳稳地把顾凝送到了房中的床榻上。
之后，元瑾足尖一点，跃上屋顶，朝着远处茂密葱郁之间飞翘起的屋檐方向长啸一声：“爹、爹、娘要生孩子啦！”
屋中顾凝痛呼一声，忍不住骂道：“别喊了，快点、快点去准备东西……”
“好！”
元瑾赶紧从屋顶跃下，进到厨房烧水，寻找剪刀，还有止血的药，红糖，然后还把早早给小孩子准备的包衣和被子全部拉了出来摆好。
“娘你还好吗？”
他先前是见过顾凝在荒村给一个女子接生过的，心里知道大致的过程，但年纪到底小，难免束手束脚。
“你——你出去——”顾凝一边用力，一边催他，心里着恼地想着沈照这厮，这么关键的时刻竟然不在！
她都忘了，沈照这几日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
是她算着预产期不到，所以今日催他出去走动一下，谁知道这么巧就发作了。
顾凝疼的厉害，但为了不吓到儿子，她只能用力抓住床柱。
可这依然把沈元瑾吓得脸色发白。
就在束手无策的时候，他听到外面隐约有掠风的声音传来。
沈元瑾快步奔过去把门打开：“爹，你快——”
“知道了。”沈照把儿子推到外面，“你出去。”
他掠到了顾凝身边，握住顾凝因为用力发白的手，温柔地说：“阿凝别怕，我来了。”
顾凝本想“嗯”一声，却不想开口就是一声痛呼。
这次生产没比上一次顺利，好像更痛了。
到底是谁说二胎比一胎要快要顺利的，真是大骗子！
疼了接近三个时辰，天都黑了，一道洪亮的哭声从房间里传了出来。
等了大半日的沈元瑾陡然松了一口大气，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浑身都被汗湿了。
“水。”
房内传出沈照压抑的声音。
沈元瑾“哎”了一声，赶紧把热水送进去，又凑到床边看母亲。奇快妏敩
顾凝已经累的睡了过去。
沈元瑾小心地给母亲拉被子，又歪着头看母亲身边的小孩子，“男的还是女的？”
“嘘。”沈照压低声音：“别打扰你母亲休息，先出去。”
“……哦。”
沈元瑾看了孩子一眼，又看了母亲一眼，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出去之后，他便直接进了厨房准备吃的。
在外多年，他也学会了许多的生活技能。
先前母亲做出的东西要人命，他忍无可忍只能自己动手，不想竟很有天赋，做出的饭菜美味的不得了。
这次母亲怀孕，多数时间都是他照看的。
沈元瑾认真地熬了肉粥，烫了青菜盛在盘子里，又去到房间门口看了一眼。
沈照已经清理了血衣和杂物，从房内退出来了。
“弟弟还是妹妹？”沈元瑾快步上前问。
沈照瞥了他一眼，“你喜欢弟弟还是妹妹？”
“元英有妹妹了，我也想要个妹妹。”沈元瑾先这么说，又顿了顿，“但弟弟我也喜欢……如果是我弟弟我就带着他玩耍，叫他读书认字练武。”
“如果是妹妹，那我就宠着她惯着她，让她学一身娘那样厉害的轻功就好，学武太累了，学兵器的话还伤皮肤。”
沈照轻笑一声，“你倒是想的周全。”
“那、那到底是弟弟还是妹妹？”
“不告诉你！”
沈元瑾愣住了，没好气地说：“那我不许你吃饭，我做的！”
沈照也愣住了，半晌后失笑道：“臭小子，怎么跟为父说话呢？”
“哪有你这样当父亲的！”沈元瑾瞥了他一眼，“只是问问娘亲生弟弟还是妹妹，你还拿乔不告诉我呢，等娘亲醒了我就告诉她，你欺负人。”
沈照哭笑不得。
此时见沈元瑾眼睛一直往那边巴望，明明很想去看一眼，却又不忍心吵醒顾凝的样子，沈照也不继续吊着他，大发慈悲地说：“你以后可得好好教她轻功。”
“……”沈元瑾愣了愣，“是妹妹吗爹爹？”
“嗯。”
沈照笑问：“现在你爹我能吃饭了吗？”
“当然！”
沈元瑾赶紧把碗筷摆好，心里大感愉悦，他也有妹妹了！
下次见到元英堂兄再也不用眼红他怀里的小团子。
……
沈照为女儿取名沈黛，小名取了安安，希望她可以一世平安。
一个月后，顾凝刚出月子，京城快马送了封信到沧流山上来，沈旭亲笔所写。
信中言，君临风给侯府下了圣旨，封了沈黛长乐公主。
顾凝和沈照相顾无言，没想到那人隔了快十年竟还记得当初的戏言。
信中还问，他们何时回家，父母听说填了新孙，欢喜的不得了，一定要看看孩子，如果他们不回去，那南阳侯夫妇就到沧流山上来看孩子了。
顾凝问：“为什么他们知道我们在沧流山停留？”
已经有一年没给京城去过书信了。
写上一封信的时候，他们还在边城和顾君棠闲聊。
“不知。”沈照视线漫不经心地扫向一旁猛扒饭的儿子，“元瑾，你知不知道？”
“我？我不知道啊！”沈元瑾故作镇定。
他其实比一般的孩子要聪明的多，但在沈照的面前，多少的心思都无处可藏。
沈照淡笑：“你若真的不知道，那看来你祖父祖母，还有你皇伯伯全凭运气知道咱们在这儿了。”
“……”沈元瑾讪笑了一下，弱弱地说：“好吧我承认，其实我和元英堂兄有通书信……堂兄先前说祖父的身体不太好，我也是关心家中情况。”
沈照顿了顿，“什么时候的信说的？”
“大概大半年前吧。”沈元瑾低声说：“一直有太医盯着看。”
“我们还是回去吧。”顾凝面露担忧：“爹娘年纪大了，需要儿孙在膝下尽孝。”
这些年一直是沈旭和沈蓉在父母膝下尽孝。
虽然沈照和顾凝隔两年也回趟京，但他们待得时间都不久。
沈照缓缓点头：“你说的不错。”
自小大哥就比他为家中承担的多，他养成这闲云野鹤的性子，全靠大哥在前头撑着。
如今他为人夫为人父，心性已经和当年大不一样。
繁花似锦的京城，便是有再多的拘束，但那里也亲人等着他们在团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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