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家多矜傲，然九公子的华贵之气浑然天成，白衣轻扬间，从容清绝。
此人的天家贵气非身份而渡，却叫人不禁在其人面前整肃衣冠，肃而敬之。
伏念怔了一瞬，连忙回过神，
“九公子殿下舟车劳顿，还请先行进庄叙之。”
儒家弟子纷纷向两边退让。
正在此时，另一道清冷的声音止住了众人的脚步。
“九公子殿下。”
晓梦身形一动，瞬间跨过几丈的距离到了赢子夜面前。奇快妏敩
她微微伏身低头，
“不曾想九公子殿下也到了桑海。”
“晓梦冒昧，欲随公子殿下一览小圣贤庄之风采。”
伏念等人微惊。
晓梦是道家天宗掌门，听闻刚出关不久。
竟也到了桑海城，还随着九公子来了他们小圣贤庄。
晓梦性子清冷，即便现在行着礼，也自带几分孤绝。
她是被赢子夜吸引而来的。
赢子夜一指破她的万川秋水，他的实力和通彻的“道”性，让晓梦不由对此人有了几分探索之兴致。
当然，这都是她自己的看法。
赢子夜对此没什么兴趣。
“请便。”
淡淡的声音并没有显得天宗掌门有何特别。
晓梦也不在意，转身向伏念，
“伏念掌门，叨扰了。”
伏念作礼，
“来者是客，请。”
小圣贤庄是儒家主要所在地，名闻天下。
现任掌门伏念，先生颜路、张良，皆乃经天纬地之才，并称“齐鲁三杰”。
小圣贤庄所在更是曲径通幽之地，其内建筑独特，风雅精巧，可谓人杰地灵。
伏念将众人迎入了庄内。
通过门庭前院，假山小径，九曲回廊，庄内一步一景。
饶是赢子夜也赞道，
“小圣贤庄果真不负盛名。”
小圣贤庄除了作为儒家圣地和拥有“齐鲁三杰”而出名，也因其庄内景致别样而闻名。
只是此时赢子夜所说的盛名，不知是哪一样。
不过，容不得伏念多想，连连谦道，
“九公子谬赞。”
并将人引进了会客大厅。
厅内，也严遵儒家礼法陈设，赢子夜入座主位。
立刻有人奉上茶水糕点，对九公子殿下，儒家丝毫不敢怠慢。
鉴于九公子的威严，他不说话，整个大厅便没人敢吭声。
不过排除晓梦紫女少司命等，这样本就话少之人。
厅外泉水潺潺，竹影婆娑，偶尔几声鸟鸣。
厅内却寂静无声，众人思绪各异。
赢子夜慢悠悠地呷着茶，似乎没有开口的意思。
不过对于儒家众人都在他脑中有了估计。
李斯觑了一圈在座之人，放下茶杯，打破了沉默。
他转向伏念，
“贵庄人才辈出，作为儒家圣地，于天下识学自有独道之处。”
“今九公子初临，何不浅论一番，也不枉我等入这名庄一回。”
李斯脸上带着客气的笑。
要说起来，他与儒家也有关系。
最初他便是与韩非一道师承大儒荀子。
只是出道之后，他帮助大秦谋定六国，又因韩非之事，终究与儒家的关系淡了。
他此时以大秦相国，九公子陪巡的身份，与伏念交。
闻言，伏念微颔首，
“相国大人过奖，九公子莅临，小圣贤庄当如是。”
伏念中规中矩，应付如流，没有因李斯的前儒家弟子身份而近，也没有因自己对面前人的不喜而疏。
自荀子不待见李斯之后，儒家之人也对其不甚友好。
说完，伏念又转向赢子夜，
“九公子殿下，此事我等当不容辞。”
“只是今日天色见晚，敝庄已备好晚膳，不知公子可是先行用膳？”
赢子夜抬起头，声音没什么情绪，
“相国大人的提议不错。”
“时间便定在明日吧。”
“有劳伏念先生，今日便先行用膳。”
几句话结束了大厅的会客流程。
一行人作礼，准备用膳。
是夜。
小圣贤庄临海而建，其一廊下放眼望去，便是万顷水天一线。
海水褶皱，荡漾着明明灭灭的星子。
在茫茫夜空下分不清海与天。
紫女倾杯的手顿了顿，复又恢复如初。
她不紧不慢地倒出杯中琼浆，只听来人停在了十步开外。
“这是一处好景。”
紫女先开口道。
“紫女姑娘还是如此雅致。”
张良温和的声音携在海风中，而他看着朦胧海面。
紫女放下玉壶，举起杯自顾自浅饮了一口，她和张良当初都与流沙息息相关，也同出于韩国。
却不料再见如这般，显然张良也未曾料到。
“良惭愧，只知卫庄兄入了九公子麾下，倒是未曾料到紫女姑娘也会与九公子殿下同行。”
他道。
紫女浅浅一笑，
“世事无常。”
随即，她的眼神变了变，
“流沙追查的事情有答案了。”
张良转头看了过来，他们都知道是什么事情。
“也算不负有心人。”
他的眸子黯了几分，不为家国存亡，只为当初故人。
“阴阳家。”
紫女直接说出结果。
张良双眼微睁，不是大秦么。
随即又静下心绪，若是大秦，卫庄兄、紫女、赤练，这样的人又怎么会跟着大秦九公子殿下。
“多谢紫女姑娘告知。”
张良作揖。
静默，海风细碎地在廊下绕了一圈。
“子房有何忧虑？”
半晌，紫女看向对方。
张良却是摇摇头，语气带着几分无奈。
“海印星月，难辨虚实。”
“良所思，不过这一方小小天地罢了。”
这一方天地，却来了不得了之人。
天地走向，以及他自己何去何从。
都两说。
紫女沉思，道，
“天地之间，总不能独善其身。”
不待张良回答，她继续道，
“九公子殿下行事，向来是十成把握。”
说完，她便提着玉壶转身离开。
她与张良有旧故，也就提了一句。
而今九公子亲自到小圣贤庄，众人都知道，如今天下皆为大秦之土，小圣贤庄的中立态度该明确起来了。
十成把握？
张良苦笑，何事有十成把握。
明日论道？
还是......关于小圣贤庄。
紫女知道乱世之下，他未能独善其身。
巡视天下的九公子殿下，又知道多少？
张良重新转向海天，神色微闪，他一直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的行径，是否会带给小圣贤庄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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