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东三十里未发现四海军踪迹!”
“报!深入沙漠十里,未发现四海军踪迹!”
……
“嗯?”
林丹汗听闻战报,隐隐有些懵逼。
那可恶的跳梁小丑消失无踪,到底去了哪里?难道当真是南逃了?
哼哼!便宜了那厮,让他活过一条狗命。
正思量间,又有战报前来。
“报……四海军今晨从枯草滩渡河,向东急行军,恐……恐攻归化城!”
“什么?”
林丹汗不由大怒,更是羞愧难当,这是被人当猴给戏耍了?
自己率军信誓旦旦的要围堵四海,不想人家竟然跳进了自家院中,拔萝卜带葱,折腾的不亦乐乎。
一张老脸无处可放,不由恼羞成怒吼道“回军!”
时间紧迫,林丹汗虽是不担心自家的老巢被占,但福化,归化一线可是河套的精华所在,他的嫡系部族俱都安置在近佐,若是被四海祸害一番,后果不堪设想。
不仅仅是财物的损失,更是对他声望的极大打击。
这就不能忍!
急切之间,这厮点选五千人马先行一步。
至天明,行至福化城以西六十里。
但见一部落已是物是人非,敖包已成灰烬,有若干牛羊尸体横七竖八陈横于地,三十几具尸体被并作一排,有妇孺耄耋在抚尸痛哭。
拎起一老者详细问之,方知昨日未时许,有明匪入寇,反抗者诛杀,牛羊米粮俱为所夺。
林丹汗本就一夜未眠,眼眸满是血丝,此刻更是眼球充血,目眦尽裂,欲择人而噬。
正一腔怒气无处发泄,又有战报前来!
言福化城失守,兀都古兵败逃亡,城中勋贵几乎无人逃出!
此外,只一日夜间,有大小十三处定居点为四海所劫掠,损失牲畜米粮无算,成年可战之士死伤高达三百人。
这可要了亲娘老命,林丹汗熬糟的几欲吐血。
悔之悔,未曾早早发现四海的狼子野心,就应该在发现之时,便不计代价将沙尔沁城捣毁,结果为了些许蝇头小利,任其做大,如今却该如何是好?
便是剿灭了眼前之敌,自家地盘也是被蹂躏的五劳七伤,惨不可言!
“兀都古呢,他死哪里去了?”
就知道他是个草包,却是没想到这厮竟如此饭桶,福化城城墙高垒,怎的就这般容易被攻下了?
那报信之人脸色惨白,喏诺言道“兀都古万户大人出城迎战,不敌败走,不知所踪,守军全军覆灭。”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狗东西!”林丹汗被气得破口大骂。
好歹有了目标可寻,林丹汗吩咐那探哨前去接应后军主力,自己则是率军直扑福化城。
…….
福化城。
明生正在一别苑之中胡吃海喝,逍遥快活。
这别苑虽然不大,也并未见有多奢侈,但却是一个亲王府邸,主人乃是林丹汗的一个堂叔。
一家老小俱被四海所擒,关押在牢房之中。
似这般的显赫身份虽然不多,但却不是唯一。
四海逐家逐户点名,惊喜是一重接着一重,大官小官百余户,皆是有身份有地位之人。更有为数不少的部落头领在城中也有着府邸产业,一府老少几十口也是寻常。
蒙古是游牧民族不假,但谁都不介意享乐,在城中使奴唤婢,妻妾成群不知要好过在野地里吃风多少倍。
而且这城中不乏明朝的各色商货,更有明人开的些许坊市,有美食美酒,有美人相伴,腐化堕落只在一夜之间。
搜刮出的珠宝玉器等贵重物品相当多。
赵大少决然想象不到,这小小的福化城,竟然能搜罗出价值三十万两纹银的宝贝。
俘男丁六百人,非老即幼,车轮以上者俱被关押,女眷近三千,严令居家,不得出门随意走动。奇快妏敩
另有三百明人,男多是工匠奴隶,女就很难说,总之多沦为生孩子的工具,饱受蹂躏。
坊间有传闻蒙人圈养的明人乃是后备的肉食,太过耸人听闻。
赵大少没兴趣追究其细节,宁愿不知。
陕北人相食的事情多了去了,这年头出什么悖逆人道的行为也不奇怪。
“少帅,我军这是不走了,要坚守这座孤城?”
孔有德虽是歇息了几个时辰,但神情仍略显疲惫。
“嗯,不走了!”
明生笑道“咱们就在这里等着林丹汗前来,毕竟四海守城更擅长一些。再者,军兵连日征战,急需休整,大家都要缓口气。”
“可若是林丹汗倾巢围困,我军只三千人马,又无法补充兵源器械,守城恐非长久之策啊,搞不好大家都要陷在这里。”孔有德坦言道。
“孔兄说的有理!不过你也不必忧心。”
明生胸有成竹言道,“某还有些许手段未曾动用,既然有了占据归化,驱逐蒙鞑的心思,怎会如此托大?”
见明生不欲详谈,孔有德转而言道“我军累战皆胜,这本是喜事,可也彻底同林丹汗翻脸,再无调和的可能。
诸部被咱们如此祸害一番,怕是闻我四海便恨之入骨。
少帅为何不效仿后金,行招揽之举措,而是以杀对杀,不留一丝余地?”
明生沉思片刻,坦言。
“后金虽属女真,但同蒙古诸部杂糅混居数百年,早已不分你我,几可视为同族。加之后金对蒙人厚待。如此种种,那皇胖子行招揽之举,诸部并不会有太大的抵触。
可我四海不则同,同其不同族,血缘亦毫无瓜葛,那蒙鞑又视明人如弱鸡,如何会心服口服我等?
厚待招揽么?
那是在养虎为患,宋明做的蠢事还不够多么,一味的给好处只能为人所轻视,视尔为软弱可欺之辈。
狗屁的招揽,操蛋的仁慈。
拳头硬才是道理,就必须打服了之后再谈其他,此时行招揽之事,无异于自取其辱。”
孔有德闻言嘿嘿笑道“少帅这般说法对某的脾气,比朝堂那些只会之乎者也,以圣人之学自居的高谈阔论要强过百倍,讲道理有用,要刀枪作甚!”
……
沙尔沁城。
忽答儿率军锁住谷口多日,邓暄虽勉强派出了暗哨前去送信,但以他的认知,理所当然的认为援军不可能来的如此之快,更不可能一路势如破竹,狂飙猛进。
了不起在外围骚扰一番?
距离归化最近的四海势力,无非吕梁,燕山二部,二部合计人马不超过五千,可调动的人马就更少,能否凑齐三千都是两说。
相比于林丹汗庞大的军事力量,可谓是蚍蜉撼树。
总部虽然牛赑,但远水不解近渴,能否派出援军,几时能来也是未知。
“邓司长,今日暗哨观察,忽答儿似是有所动作。有部分军兵向西而走,守军减少近半。难道是咱们的援军来了?”一营营长刘勇问道。
邓暄不由摇头苦笑。
“按时间来算是不可能的,月余之后有援军前来已是万幸。
可能是鞑子见攻城无望,欲轮番休整。毕竟一万人马的吃喝所需太过巨大,这林丹汗撑不得几日便要破产。
不过我军确实应该再派出一些探哨,内外消息不通,便是援军来了也无从策应。”
几人正在言谈间,忽有一受伤之人被担架抬入,这人满身衣衫尽是血迹,面色惨白如纸,却是一个蒙人。
“花赤儿,你是如何闯过来的?”
担架尚未放下,邓暄几人便疾步围拢过来,急声吼道“医官何在?”
“咳咳,邓司长,某无碍,只是……只是六个弟兄,就某一个人闯将过来。”
言罢,老大的汉子两条泪线从眼角汩汩淌下,呼吸急促,满脸尽是哀伤之色。
“兄弟,慢来,慢来,且先保住性命要紧!”
邓暄点指身旁的医官,厉声喝道“还不快快医治!”
那医官尚未动手,汉子勉力支撑,言道“援兵来了!邓司长,你说的援兵来了!”
“啊!好!好!好!不想来的竟是如此之快!”
邓暄如陀螺一般在房中踱步,连声问道“可知有多少人马?到了哪里?统兵之人是谁?”
“听闻人马三千,领军之人打的是……天狗王旗号。
至于到了哪里?
嘿嘿,现下已然攻下福化城,将敕勒川搅的天翻地覆!”
“是少帅!是少帅亲自前来?”
邓暄大喜过望,一把抓住花赤儿双手。
“花赤儿,你立下了天大的功劳,几个兄弟也都不会白死,等着升官发财,伊泽子孙吧。现在什么也不用想,就好好养着。”
转头看向医官,喝道“快快给他处理伤口,一定要保住性命!”
几名医护将花赤儿抬下如何医治不提,房中几名沙尔沁大佬却是尽带喜色。
“几位!少帅亲自前来营救我等,这是何等的脸面!”
邓暄眉飞色舞,“被林丹汗那厮欺负了恁多时日,也该是我等活动活动的时候了。好叫他知晓,四海之人不可欺,欺则诛之!”
……
大同北两百里。
一标人马正急速向西驰骋,人数约莫两千,尽皆为骑兵,中军大旗高高飘扬,上书“燕翅虎”三字。
此人正是燕山众匪首,天狗王座下金刚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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