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今日要扑个空了,没想到却峰回路转,恰好碰到庞德公返回。
当即,苏代一行人在原地等候了片刻。
伴随着眼前的木船幽幽驶来,船屋内的笑谈之声,此时也由远而近。
须臾,船只到岸,随行驾船的仆从刚刚停好船只,船屋门被推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身着青色布袍,手持一柄蒲扇,便率先推门而出。
“父亲,你们回来了?”
庞山民见到来人,急忙恭敬地迎了上去。
“嗯,唔……这是……有贵客来访?”
花白头发的青袍老者先是应了一声,脚步刚一登岸,目光不由看向在一旁伫立等候的苏代一行人。
此人正说着,身后又有着两个老者相继又紧追着出了船屋,跟着前者出来,看到苏代等人,也不由望了过去。
这里地方隐蔽而幽静,一般很少有访客前来。故而对方倒很是好奇。
“父亲,诸位两位叔伯,荆州刺史苏大人前来拜访!”,庞山民适时解释道。
“久闻庞德公大名,长沙苏代,冒昧前来拜会。叨扰之处,万请见谅!”
苏代对着头发花白的老者沉沉一抱拳,弯腰说道。
再加上听着眼前的庞山民称呼对方父亲,想来对方应该就是庞德公无疑。
“噢?”
听得儿子庞山民的解释,又见苏代如此郑重地向自己行礼,庞德公先是一怔,继而急忙抱拳躬身回礼致意:“原来是刺史大人光临寒舍,不想让刺史大人久侯了,实乃老夫之罪也!”
眼前地头发花白,貌似年过五旬,虽然身着朴素,但身上却有着一种儒雅恬淡的气质。
“庞老言重了,晚辈也是刚到,碰巧遇见庞老与诸位仙游返回,看来是天公作美,上天垂怜苏代!”
苏代客套一声,继而看向庞德公身后的两位老者。
此二人看上去,左侧一人,手持蒲扇,年纪似乎比眼前的庞德公小了四五岁,而另一人留着短须,但年纪却更加年轻,大约比庞德公小了十岁左右。
此二人也是一身素袍,但却难掩身上那种由内而外的恬淡、儒雅的气质。
尤其是庞德公右侧身着蓝色长袍,手持蒲扇之人。此人虽然清瘦,但目光深邃而清幽。
如果说,庞德公给苏代的第一印象是平易近人,甚至有些仙风道骨的感觉,那此人倒更像是一位通达世事的智者。
毕竟,能够与庞德公一起坐而论道、谈天说地之人,又岂会是庸才?
“哦,容老夫引见”,庞德公指着身侧手持蒲扇的之人说道:“这一位,乃是颍川人司马德操”。
说完,又指着另一位留着些短须、眉骨突出的老者说道:“这一位,乃是沔阳名士黄承彦!”
闻言,苏代顿时大喜,急忙再度抱拳见礼:“原来是水镜先生和黄老,晚辈有眼无珠,不识前辈仙颜,恳请恕罪!”
原本的三国里,庞德公、司马德操、黄承彦本就是至交好友,与作为晚辈的孔明几人时常出游。
所以,适才苏代看着庞德公与这二人一同出游归来,心头就有些猜测,会不会是水镜先生和黄承彦,没想到,居然真的是此二人。
“苏刺史言重了……”
水镜先生司马德操见苏代这般说,刚开口致意,然而,话未说完,就被一旁的黄承彦直接打断。
“别,刺史大人可是朝廷命官,黄某不过是山野布衣小民,如何受得起刺史大人这般大礼?可别折了黄某的寿!”
黄承彦冷着脸,直接冷冷看着苏代说道,眼中有着明显的不喜和怒意。
“德公、水镜兄,黄某还有要事,先行一步了!”
话音落下,黄承彦冷冷看了一眼苏代,直接起身就朝着前方的草庐快步而去了。
“这……”
庞德公和水镜先生见状,刚要出言相劝,但见黄承彦直接头也不回的走了,只能苦笑着摇摇头,朝着苏代很是歉意的一抱拳:“苏刺史见谅,承彦……”
话音出口,两人又有些踟躇,不知该怎么解释。
“两位前辈不必在意,其中内情,苏某倒也知晓一二!”
苏代见庞德公和水镜先生话说了半截,自然知道,对方不知道如何解释,于是索性自己主动挑明了。
“黄前辈乃是襄阳名士,南郡大士蔡讽的女婿,也就是蔡瑁的姐夫!”
苏代说道:“苏某灭了蔡氏,黄前辈对晚辈心中有些怒意,实属正常!”
见苏代居然知晓其中的内情,庞德公和水镜先生二人不由微微释然。尤其是看着,苏代似乎并没有对黄承彦适才的冷言冷语放在心上,当即引着苏代前往前方的草庐而去。
眼前不远处,有着数间草庐,有新有旧。
据水镜先生所言,这里只是庞德公一家的隐居之地。后来,水镜先生司马德操和黄承彦先后前来,也在此处安顿下来,随即就再度搭建了好几间草庐,几人也算是邻居了。
苏代、郭嘉、蒯良、许褚跟着庞德公和水镜先生进入草庐坐定,庞德公吩咐庞山民给苏代四人沏了一碗山间清酒,继而,庞德公淡笑着看向苏代:“久闻苏刺史之名,未能谋面,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只是,老夫不解,苏刺史日理万机,今日怎么有空前来?”
显然,庞德公这是不打算与苏代兜圈子,直接问起了苏代的来意。
“实不相瞒,苏代久闻几位前辈大名,深知几位前辈乃是饱学之士,名满天下,今日此来,是想请几位前辈能够出山相助!”,苏代没有隐瞒,见对方问起,随即开门见山的说道。
“这……怕是要让苏刺史失望了!”
对苏代的来意,庞德公似乎一点儿都不意外,淡淡笑着摇摇头,婉拒道:“老夫早已无心过问世俗之事,否则,也不会来此隐居了。苏刺史还是请回吧!”
水镜先生此时也摇着蒲扇,轻笑着说道:“苏刺史,我等生平之愿,便是寄情山水天地之间,闲时坐而论道,唯此而已。对于天下之事,实在爱莫能助”。
“两位前辈误会了!”
对于二人的拒绝,苏代丝毫不意外。若是对方一口答应,那才真是奇了怪了。
苏代站起身来,抱拳朝二人说道:“晚辈岂敢劳烦两位前辈在晚辈帐下效力,只是,晚辈打算在长沙郡内兴办一所大学,弘扬荆州文教之风,以文化民,也使圣人之道能够在我荆州之地发扬光大。”
“几位前辈乃是饱学之士,满腹经纶,满腔才学。故而,晚辈欲请几位前辈移居长沙,担任大学教授,择英才而教之,传道授业解惑,传圣人之道,育天下英才!”
嗯?
听到苏代这般说,庞德公和水镜先生眼神之中,顿时出现了些许神采。
“何为大学?”,水镜先生不由问道。
让他们去苏代麾下效力,给苏代当谋士、做军师,他们自然不肯。
但他们没想到,苏代居然要请他们去什么大学做教授,择英才而教之,这听上去,倒是有些意思。
“即是一所高层次的学府。以苏某的设想,大学之内,广招天下英才为学生,汇聚天下名士为教授。经史子集,工商盐法,各类科目应有尽有,均可设立,但各成体系,互不干扰!此谓之大学!”
苏代见得水镜先生微微有些意动,急忙解释道。
“刺史大人高瞻远瞩,为荆州长远计,此番目光远略,实乃常人所不及!”
庞德公听到苏代这般说,不由看着苏代侃侃说道:“创办大学,乃是功德后世之事,乃是荆州百姓之福!”
说到这里,庞德公话锋一转:“不过,老夫年迈,实在不愿再颠簸流离。虽徒有虚名,但更不敢去误人子弟。苏刺史还是另择贤才为人师才好!”
“我等喜好清净,已然习惯了这般逍遥自在的生活,前往长沙,实在不便。恐怕是有些爱莫能助了!”,水镜先生此时也缓缓摇头。
“这……”
苏代看得出,眼前的两人,应该是对传圣人之道有些兴趣,尤其是水镜先生。但,肯定是有什么原因,让他们比较抵触自己。
“不敢相瞒二位,此番,襄阳恐有大战。如今,袁术、袁绍、曹操、张邈之流正在联盟举兵,试图攻伐荆州。一旦他们大军南下,以如今南阳郡的兵力,恐怕难以相抗。”
苏代有些着急的劝说道:“届时,战火必然波及襄阳,几位前辈在此,恐遭不测。几位前辈若是不喜欢人多,苏某一定为几位前辈另择僻静之处安居,也免有危险临近!”
“这倒是毋需担心!”
水镜先生摆摆手:“我等与世无争,与人无怨。再说,此处距离襄阳城不近,更是在山水之间的隐蔽之处,一般少有人知道,不会有什么危险。”
“几位前辈……”
苏代闻言,刚要再度出声相劝,却听庞德公幽幽说道:“所谓故土难离,苏刺史不必再劝了!”
“襄阳若不失,我等必无危险,又何必离开?”
“若襄阳若失,想来如你所言,袁绍之辈大军南下,届时荆州定然四面楚歌,焉有净土?如此,我等离开与否,又有何差别?”
“这……”
苏代直接无语了,庞德公这话,直接堵得他哑口无言。
但是,苏代也看出来了,眼前这两个老家伙,摆明了就是对他有意见,瞧不上他。
当下,苏代就有点不爽了。
“两位前辈,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虽不知两位前辈为何对晚辈有成见,但,苏某确实是诚心想邀请诸位前往长沙,传圣人之道!”
“前辈所言,只愿寄情山水,不愿南下教授后辈。以苏某所见,前辈此言,未免太过狭隘和自私?”
“我等立身天地之间,自当秉持‘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宏图大志!”
“苏某不才,无甚才学,不敢说为天地立心,但也愿凭借只身之力,为生民立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说到底,这是苏某的使命!”
“前辈乃是当世高人,饱学名士,空有一身才华,却只愿苟且度日。苏某斗胆问一句,前辈的才学,难道是天生的不成?”
“前辈不也是有着名师谆谆教导,靠着历代先贤留下的墨宝和书籍,方才有了今日的智慧?”
“前辈受了前人先贤的智慧与恩赐,自当以‘为往圣继绝学’为毕生使命!”
“可眼下却不想着替前人传道,将老祖宗的智慧传之后世,反而还待价而沽,以隐士高人为乐。眼睁睁看着前人的才华中断于世。难道,这就是前辈的担当?”
“若是天下读书人都如此,那数十年后,乃至十数年后,圣人之道焉存?”
听得苏代这一番言之凿凿的陈词,庞德公和水镜先生脸色骤变,阴晴不定。
苏代这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还真是将他们给硬生生给打脸了。
苏代的话,归结起来,其实就是一句:你们几个老不死的,只学圣人之道,却不想着替圣人传道,好大的脸呐?
看你们死了,看见历代先贤,跟他们怎么交代?
“呼……”
数息之后,庞德公长叹一声:“好!好一个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苏刺史此言,当真如醍醐灌顶,令老夫茅塞顿开!”
“老夫自幼读历代先贤经传,自以为深得其奥妙与精髓,采众家之所长,颇以为然。不想,今日方才知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老夫不过是井底之蛙罢了!”
说着,庞德公不由对着苏代躬身一拜:“苏刺史,请受老夫一拜!”
“前辈,不可……”
苏代一愣,刚反应过来,然而此时的水镜先生却也起身对着苏代躬身一拜:“庞德公所言不虚,苏刺史一语惊醒梦中人,司马德操多谢了!”
然而,下一刻,水镜先生却直勾勾看着苏代:“不过,老夫还有一个疑问。苏刺史适才所言,字字珠玑、震耳发聩,但苏刺史究竟是要为生民立命,还是要在这乱世为自己搏名谋利?”
显然,水镜先生虽然被苏代给问住了,但是他却不相信,苏代果真是像他说得那么无私。
天下诸侯,不过都是在为自己争名夺利而已。
听得此话,苏代不由淡然一笑,直接端起眼前的酒杯,示意水镜先生问道:“前辈说笑了,敢问前辈,苏某此时喝了这杯酒,是苏某想尝尝这酒的味道,还是苏某想解渴之用?”
嗯?
听到苏代这么问,水镜先生和庞德公都是一怔。
“这并不相悖啊!”,水镜先生不由说道。
“正是!”
苏代断然说道:“天下人皆知,苏代不过是宗贼出身。苏某不是圣人,为自己搏名谋利,此乃理所应当。苏某身为荆州之主,若是不为名,不为利,麾下的将士乃至荆州的百姓,岂不是要任人宰割和欺凌?”
“苏某威名越盛,我荆州便越不敢有人来欺凌!苏某为自己搏名,与为荆州生民立命,并不相悖啊!”
“苏某知道前辈的顾虑,但,只要苏某心中有百姓,有责任,为己搏名谋利,本就是为生民立命!”
听到苏代这么说,一旁的庞德公凝神看着苏代:“苏刺史言辞锋利,更怀大志,老夫二人佩服之至!”
“但阁下究竟是不是真的如你所说为生民立命,以至为万世开太平,这可不能仅仅只是说说而已!”
“前辈此言何意?”,听得此话,苏代不由一怔,看着庞德公说道。
“苏刺史不必再多费唇舌,只要你能做到一件事,我等便信你,愿供驱使!”
“可若是做不到,你也不必再度前来了。你便是口若悬河,天花乱坠,亦是无用。”
听到这话,苏代明白,庞德公这是真的要提条件了,当即抱拳问道:“请前辈示下!”
庞德公看着苏代,顿了顿,继而一贯风轻云淡的脸上,忽而涌现出一丝厉色:“董卓!”
“只要苏刺史杀了董卓,令生灵再免遭此恶贼荼毒,老夫便信你!”
闻言,苏代不由一脸古怪,甚至和一脸愕然的蒯良不由往一旁的郭嘉身上看了看。
郭嘉摸了摸鼻子,看来,这倒是有点英雄所见略同的感觉了。
董贼啊董贼,你祸国殃民,残害生灵,该是有多招人恨啊。
就连归隐山林、与世无争的隐士,也恨不得宰了你。
见苏代一脸愕然,水镜先生还以为苏代觉得此事过于艰难,不由接过庞德公的话,补充道:
“于情,苏刺史既然胸怀大志,要为生民立命。那为天下百姓除去董卓这个残暴不已的恶贼,便是应当应分之事!”
“于理,若苏刺史能够做成这一件十八路诸侯未能做成之事,想来也能够证明,你本人有能力为生民立命,而不是空有豪言壮语,却往实际行动!”
苏代看着眼前的水镜先生和庞德公,不由失笑:“只怕,两位还有一个原因未说明,那就是怀疑苏代与董卓沆瀣一气,毕竟,苏代先前不仅未能讨董,而且还接受了董贼册封的荆州刺史和后将军职衔吧?杀了董卓,也是要我苏代自证清白吧?”
苏代看着眼前的两人,既然话说到这里了,苏代干脆直言道:奇快妏敩
“实不相瞒,数月以前,苏某就定计,铲除董卓此贼了。想来不出两月,董卓必死!”
“噢?”
庞德公与水镜先生对视一眼,两人眼中不由泛出一丝意外之色。
然而,两人却又不敢尽信,只是盯着苏代:“既然如此,那我等就与天下生民一道,静待苏刺史的好消息了!”
两人话音落下,苏代微微抱拳致意,告辞准备离开。
然而,苏代刚刚转身准备离开,屋门却被骤然推开,黄承彦一脸冷笑地施施然进门而来,盯着苏代说道:“
“苏代小儿休走!”
“今日你若不向我跪下认罪,我便将此消息传知于长安的董卓,让董卓替蔡家复仇!”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苏代更新,第167章 庞德公、水镜先生、黄承彦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