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拉的举动老实说同样出乎罗迷莫斯的意料,她也没想到维拉竟会又一次踏足这片土地,不过罗迷莫斯当然不会像米尔寇那样自大到以为维拉是不敢公然攻打安格班,但她本以为在大多数诺多精灵抛弃了对神的绝对虔诚后,维拉再也不会理会这些精灵的命运了呢。
但显然维拉们的器量比罗迷莫斯这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家伙宽容多了,总而言之,维拉与米尔寇的大军很快狭路相逢,阿门洲的军队阵势实在惊人,米尔寇不敢掉以轻心,派出了自己座下的几乎全部力量。
然而在西方诸神的怒火面前,这些只能被称作雕虫小技的玩意完全不够看,没用多长时间就被横扫一空,米尔寇绝望之下放出了自己的杀手锏——以黑龙安卡拉刚为首的有翼巨龙们,它们口中能吐出雷电与火焰,所到之处一片狼藉,维拉与精灵们被打得得措手不及,又苦于在地面上无法回击,只有巨鹰能与之勉强一战,但就连索隆多也拿安卡拉刚这样的庞然大物毫无办法,无奈只能先暂时撤退了。
“你是说,有翅膀还可以飞的巨龙?”埃兰迪尔问道。
“是,我们以前从没听说过这种东西,就连中土的人类和精灵好像也是头一次见到。”埃昂威有些头疼地说,“不得不说,那玩意确实有点难对付。哼,也是,不然我会以为魔苟斯也不过如此。”
埃兰迪尔的脸色沉了下去,喃喃自语道:“这么说,她还是帮魔苟斯造出来了……”
“她?”埃昂威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魔苟斯最臭名昭著的手下们中惯爱用女子形象示人的,除了那一位还能有谁,“罗迷莫斯?”
埃兰迪尔若有所思,并很快下定了决心:“让我去对付安卡拉刚吧,或许我知道它的弱点在哪里。”
埃昂威倒不是怀疑埃兰迪尔能对付安卡拉刚,但他依然惊奇万分:“你连见都没亲眼见过那条黑龙一次呢,怎么会知道它的弱点?”m.xqikuaiwx.cOm
“其实我也不敢百分百确定……”埃兰迪尔向埃昂威解释道。
在贡多林毁灭那一年,埃兰迪尔还不满八岁,但梅格林和罗迷莫斯那天在城墙上面露狰狞的一幕依然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海里,以至于在他成年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有时还会在噩梦中梦到罗迷莫斯掐着他脖子像拎小鸡一样把他拎起来的情景,而他呼吸困难,几要窒息。
当然后来他每每从噩梦中醒来,发现不过是爱尔温的胳臂环住了他的脖子,或者是埃尔洛斯和埃尔隆德睡觉时又把腿和脚全都搭在他胸前时,这情况就渐渐好转了。
但在埃兰迪尔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他一度完全无法接受这件事。
梅格林也就算了,埃兰迪尔也能感觉到对方一直对自己没好感,但是兰玟呢,虽然不会说话,没法像老萨尔甘特那样讲出许多有趣的故事,但永远对他和煦地笑着,在他调皮捣蛋又被责备时偷偷给他塞零食和玩具哄他开心的大姐姐,怎么一下就变成传说中的恶鬼了呢?
那时埃兰迪尔甚至还抱着一丝期望,也许那其实是他做梦时发生的事呢?也许那个人其实不是兰玟姐呢?也许……兰玟姐还能变回来呢?
在这样拒绝接受现实和侥幸心理的驱使下,逃离贡多林时埃兰迪尔鬼使神差地带上了罗迷莫斯送给他的飞龙模型,护送他的侍卫们当他是小孩子,这种时候还要拿个玩具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后来直到他们安全地逃出了安格班的追捕,图尔和伊缀尔才发现他偷偷带了什么出来。
图尔严厉地要求他立刻扔掉那东西,但埃兰迪尔就是不撒手,最后伊缀尔出来打了圆场,奇迹般的竟然没有强求埃兰迪尔:“算了吧,图尔,就当是……留个纪念。”
“用这种东西当做纪念?这可是魔鬼的东西。”图尔一脸诧异地看着妻子,但终究没有再说什么,只长叹了一声。
埃兰迪尔直到又长大了几岁后才明白过来自己当年是多么任性不懂事,这可是罗迷莫斯做的东西!谁知道上面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魔法甚至诅咒来着?!
不过埃兰迪尔这几年一直把它放在自己的柜子上,倒从没发生过什么不好的事,尽管如此埃兰迪尔也不安起来,觉得这东西最好还是不要继续留着了。
但是,该说不愧是迈雅做的东西吗?埃兰迪尔用尽了所有方式,也没能找到彻底销毁这条小龙的办法,他先是用剑砍,用石头砸,但连个最小的凹槽都弄不出来,那玩意简直比最坚硬的金属都抗打,后来埃兰迪尔气急败坏地把那东西扔进了火炉里,这可真是捅了马蜂窝,那条“龙”不仅没被烧坏一点点,反而吸饱了能量,变得烫的发红,然后开始不停从嘴里往外吐火,差点没把房子给烧了!
后来的事情不用想也能知道啦,他不出意外的又被父亲责骂了一通,这次连母亲也不向着他说话了。
啊,见鬼的罗迷莫斯。
好在还有爱尔温安慰他。
那一次后,埃兰迪尔不敢再随便折腾那个玩具了,但也不敢随便找个地方扔了——万一被其他人捡到鬼知道又会发生什么——只能无奈地将那东西锁进箱子里收了起来。
那具飞龙模型又一次重见天日是很多年之后的事了。
某一天,埃尔洛斯和埃尔隆德在他房间门口缩头缩脑了很久。
埃兰迪尔叹了口气,尽量用和蔼的口气道:“这次你们两个又不小心干什么了?”
“Ada,对不起,我们……”埃尔隆德刚怯怯地开了口,埃尔洛斯就猛地往前一步,一脸视死如归。
“不管埃尔隆德的事,是我干的!您要揍就揍我吧!”
嗯,你们两个一起闯的祸确实大部分都是你惹的事,但是我什么时候揍过你们了?
“到底怎么了?”
“我……”埃尔洛斯磨磨唧唧了一会儿,直到埃尔隆德用眼刀催促他赶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才垂头丧气地从身后捧出一个纸箱子,里面是许多材料不明的碎块,“对不起Ada,我们偷偷把这个翻出来,可是一不留神搞坏了。”
“没关系……”埃兰迪尔的眼神都直了,他绞尽脑汁也没搞坏的玩意,就这么被自己七八岁的儿子们随手拆了。
只能说这个年纪的男孩儿果然破坏力惊人。
“可你们是怎么把它弄成这样的?”他问,“放心,我不怪你们。”
“一开始它确实挺结实,我们想用它砸核桃来着。”埃尔洛斯小声说,“可是我不小心弄掉了什么东西,然后它一下变得弱不禁风起来,稍微碰碰就坏了。”
“你碰到哪儿了?”埃兰迪尔惊奇道。
埃尔隆德和埃尔洛斯对视一眼,同时拿手一指:“那里。”
“如果魔苟斯的飞龙确实是以罗迷莫斯的模型为基础的话,也许那里也是一样的。在龙的脖子和胸前之间有一块鳞没有其它鳞片那么坚硬,如果武器足够锋利,是有可能击破那里的。”埃兰迪尔说,“当然,我无法保证这是绝对的,也许魔苟斯后来改进了这种致命的弱点呢。”
“但也很有可能他盲目自大,根本没想到会有人发现他的破绽。”埃昂威笑道,随即正色,“我们这次和魔苟斯之间必须有个了结,这一仗是避不开的,无论如何这都可能是个机会,你尽管去吧,我会让索隆多他们从旁支援你。魔苟斯本人肯定也万万没有想到,最终竟是间接葬送他的竟是当初受他蒙骗拐带的人,真是自作自受。”
“什么叫做‘蒙骗拐带’?”埃兰迪尔不解,“罗迷莫斯难道不是自愿追随魔苟斯的?”
“不,她一定是被蒙蔽了。”埃昂威固执道,“她不可能就这么投靠了魔苟斯。”
“为什么?你曾经和她很熟悉吗?”埃兰迪尔勉强压抑着怒气。
他终于接受了兰玟是一个杀人放火眼都不眨的恶魔的事实,埃昂威又凭什么觉得罗迷莫斯是无辜的呢?
“我是曼威大人的传令官,而罗迷莫斯曾经是瓦尔妲大人的学生,所以有过几面之缘,但要说熟悉也谈不上。”埃昂威解释道,“我和罗迷莫斯交流最频繁的时候是魔苟斯第一次被关进曼督斯大牢的时候,那时她还是那里的看守,那地方确实荒凉,除了她自己再没有其他人了,我之前也从没去过那里,第一次见到着实大吃了一惊,我想不通她是怎么一个人在那里待了几千年的,我知道她被流放到那里完全是她咎由自取,可又忍不住怜悯她。最初每过百年左右我都会去查看魔苟斯的情况,有时罗迷莫斯还会和我说说话,但后来我越来越忙,魔苟斯一直以来貌似也还算安分,我就没再去过了。然后,你就知道了,我再一次听到她的消息时,她已经跟魔苟斯一起叛逃了。”
“也许罗迷莫斯确实有可怜的地方,”埃兰迪尔说,“但她犯下的累累罪行并不是你或者维拉的责任。”
“我知道。”埃昂威平静道,“我和她交谈过几次,她的性格确实让人大伤脑筋,但不算无药可救,她最终会发现什么是正确的。”
“这是你的直觉?”
“也可能只是我一厢情愿的希望,但我相信罗迷莫斯和魔苟斯不同,她见到并信仰过光明。我会尽我所能带她回到正途。”
“但愿如此。”埃兰迪尔顺着埃昂威的话说道,但他内心其实十分矛盾,一方面他知道若罗迷莫斯能幡然悔悟是多么难得的事情,但另一方面,罗迷莫斯当年对贡多林精灵的伤害又始终让他难以释怀,即使她真的改邪归正了,难道就应该被原谅吗?“如果你能带她回来,正好我也有笔账要与她清算。”
最终的结局人尽皆知,经过一天一夜的激战后,埃兰迪尔最终成功斩杀了安卡拉刚,而其它的飞龙则被索隆多领头一一消灭,最后残存逃走的所剩无几。
与米尔寇和索伦等人的惊慌失措相比,罗迷莫斯就要淡定许多。
打吧打吧,反正她哪边也不站,安格班散伙了才好呢,以后就没人可以束缚她了;维拉们这次也主要是冲着米尔寇来的,像她这样可有可无的小迈雅,想来也没人会特意来抓她。
然而罗迷莫斯这次猜错了。
维拉冲进安格班,将米尔寇从他的老巢里揪了出来,托卡斯又一次用锁链将他捆了起来,随后带他离开了,确实没人想起还有罗迷莫斯这么一号人,别说罗迷莫斯了,索伦怕是都没被维拉放在眼里。
但在所有维拉都一刻不愿多待地不见了踪影后,依然有人还在安格班的地洞外徘徊着,迟迟不走。
罗迷莫斯不明所以,她偷偷探出头看——哦,是埃昂威,米尔寇都被抓走了你还在这儿干什么?倒不是说你不能在这儿待着,但你拦在门口让我怎么走?
罗迷莫斯莫名其妙地回头想找索伦商量,你说这叫什么事儿?但她一回头就知道没戏了。
索伦面色如土,他的表情掺杂着茫然和惊惧,浑身都在止不住的颤抖。
可怜见的,罗迷莫斯在心里啧啧了两声。米尔寇就这么简单的被击败了对索伦的打击肯定特别大,毕竟和罗迷莫斯不同,索伦可是全心全意地信奉米尔寇为主人并坚信他的主人有朝一日可以统治世界的。
罗迷莫斯还在琢磨埃昂威这到底是想干嘛,而埃昂威已经站定,抬头看向战后被完全被摧毁的安格班,目光炯炯,
“我乃曼威之传令官埃昂威!”他的声音穿透无尽的黑暗直达罗迷莫斯和索伦的藏身之处,“里面的人听着,如今魔苟斯已经伏法,你等亦已无容身之处,若现在及时悔悟,出来受降,我会在众维拉前替你们如实陈情,以减免你们的罪行,但若坚决抵抗,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一片寂静,无人应声。
“罗迷莫斯,还有索伦,我知道你们两个在里面!”埃昂威厉声喝道,“你们要是再不出来,我就进去抓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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