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碰上抱窝的母鸡，可这满满的一窝鸡蛋着实让几人激动坏了。
“一二三四五……太多啦哈哈哈，这是多少啊，哥你给数数！”罗建军把哥哥拉来数数，自己则像只小松鼠一样围着鸡窝上蹿下跳。
“十四颗蛋！”
真是意想不到的收获，从小生活在城市里的莫晓莉头一回真切体会这样的山间野趣，她也由衷的高兴：“这些蛋咱们一人四个，余出来的两个给香草送过去吧。”
“你还生着病，你多拿两个。”建国也同意分两个蛋给天天一起玩的伙伴，“香草的那份，从我俩这出。”
莫晓莉今天是第二次被这个世界的朋友感动到了：“又是送地瓜又是送鸡蛋的，差不多行了啊，我拿四个就好。”wWw.xqikuaiwx.Com
“晓莉应该多拿，今天要不是听你的来山上，咱一个山鸡蛋都搞不到呢。”小建军附议哥哥。
莫晓莉也不想拂了朋友的好意：“这样吧，鸡蛋还是按我说的分，但今天挖的野菜都给我。”鸡蛋她想藏起来，野菜拿回去给奶奶交差。
就这样，三个小伙伴迈着比来时轻快许多的步子，有说有笑地往回走。
最兴奋的要数罗建军，这孩子可能是有点营养不良，牙脆人淘气，去年一个跟头把门牙磕得松动了，乳牙早早地脱落了，可过了一年，新门牙还没长出来。
建军平时最不愿把他引以为耻的大门洞露出来的，这会儿也顾不上了，他笑了一路，大门洞也跟着见足了天日。
进村发现大人们都下了工，不少人家的烟囱里都冒着炊烟。莫家今天开饭早，晓莉一进门就听见奶奶的叫骂声：“晌午叫你喂鸡，你一副要死的病痨鬼样说爬不起来，还跟我要西药片吃，结果下午自己出去野就有力气，真是随了你那个野娘！”
任谁一进家门就被骂个狗血淋头也受不了，莫晓莉刚要发飙，就见莫金柱把手伸向桌上盛粥的盆子：“娘，我今天可是去挖石头了，再给我来一碗吧！”
“你干活那出工不出力的样子还当我不知道么，”莫老太一把拍开儿子的手，嘟嘟囔囔的却还是盛了半碗粥饭递过去，“多吃你也不长点肉，从小就猴瘦猴瘦的。”
“嘿嘿，谢谢娘，我这样瘦一点，精神。”莫金柱明显是早就习惯了在一家老小面前嬉皮笑脸了，扭头对闺女说：
“晓莉咋还背着箩筐呢，去哪了，快洗把脸吃饭吧，瞧这小花脸。”
“……”
虽然知道自己这便宜爹是个没皮没脸的，可莫晓莉还是对老爹这招围魏救赵佩服到目瞪口呆。
“下午跟罗家兄弟去小窝山了，山上好歹还有点野菜和蘑菇，他们俩还多给我分了不少。”
听闺女这么说，莫金柱放下了饭碗一脸关切地问：“你还病着怎么能上山呢？”
莫老太这时语气软了下来：“能上山就是病好了呗，赶紧去洗洗，坐下吃饭吧。”
莫晓莉按住要帮忙接箩筐的爸爸，抢先一步自己放好筐子，又趁进屋拿擦脸巾的空把四颗山鸡蛋藏在了床下，然后就去洗手吃饭。
等大家吃完饭时，最后一个上饭桌的莫晓莉才吃到一半，莫金柱就匆匆收拾空碗，冲她小声说：“今天我洗碗，你慢慢吃，吃好了回屋躺会儿，等爹找你啊。”
莫晓莉嗯了一声，低头微微笑起来，她这个便宜爹呀，还真是疼姑娘。
修蓄水池的活儿属于村里人都不乐意干的大队工，很累还有一定危险，但这次的活儿却每天中午管一顿饭，还是很搪时候的纯粮食饼子。
一向总惦记耍小聪明偷懒的莫金柱，竟然去报名干这有危险性的重活，为的就是中午省下半个饼，晚上能神气扬扬地给闺女献宝。
饭后回屋，见到拿着饼子冲她笑得有点谄媚的莫金柱，莫晓莉除了一个女儿对父亲的感激与亲近，竟然还有一种……
看儿子的慈爱与恨铁不成钢……
这种情绪实在太奇怪了，按说莫金柱已经25岁了，就算是现代的莫晓莉也比他要小。
搞不懂这种莫名的老母亲既视感是哪来的，难道她还融合了莫老太？
不不不，这太可怕了，她跟那个老年泼妇绝没有什么融合的可能性！
甩掉遐想的废渣，莫晓莉笑笑说：“爹最近干那么重的体力活，不该省粮食给我的。”
“你这不是生病吗，你这病其实就是饿得太虚了，多吃点以后身体就皮实了。”把饼子塞进女儿手里，莫金柱挤挤眼睛高兴道：
“再说了，你爹是谁，能饿着吗？今天我还溜号跟你二黑叔在溪里捉了好几只小龙虾呢，随便烤烤都可香了。”
要不是那东西实在腥得厉害，他肯定要拿回来给女儿尝尝荤腥。
莫晓莉被逗笑了：“以前是谁告诉我，小龙虾是吃死人肉长大的？”
“那是怕你小时候自己偷着去抓，不小心被那东西夹到手，你还不得给咱家来个水漫金山呀？”
“干嘛总说我能哭，我哪有！太气人了！”
“生气了?这下是不是真的要水漫金山了？”莫金柱点点对面的小脑袋，哈哈笑起来。
父女之间自然的互动让莫晓莉有一瞬的愣神，这种对爸爸的亲昵与信赖，对来自21世纪的莫晓莉来说，很美好，也很陌生。
回过神，女孩也神秘兮兮起来：“我也有好东西给爹看。”
说着就蹲下身，从床下取出那四枚鸡蛋，“这才是今天上山的最大收获呢！爹你最近修水池，再有一个多月又要双抢，你也需要补补身体。”
欣赏着山鸡蛋漂亮的淡青色，却不见父亲有回应，莫晓莉疑惑地抬起头，撞见的却是莫金柱有点发红的双眼。
“我是不是不该瞒着奶奶？我觉得爷爷奶奶不像爹这样干重活……”莫晓莉有点迟疑地解释起来。
“不不不，爹知道，爹知道你没做错。”见闺女误会了，莫金柱慌忙解释，“我就是，就是高兴，我姑娘长大了，会孝敬爹了。”
听了这话，从没感受过父爱的老芯子莫晓莉突然不好意思起来，一番扭捏之后，父女俩高高兴兴地好一通商量，决定偷偷开小灶，一人吃一个山鸡蛋。
俩人进灶房后分工，爸爸烧火闺女添水，烧开水拿陶罐盛了半罐子抱回屋。两颗生蛋磕进罐子里，闷上没几分钟就成了鲜美嫩滑的溏心蛋。
***
小剧场：
被来自莫晓莉的恨铁不成钢式慈母眼神注视着，莫金柱不由自主地缩缩脖子：“今天闺女的眼神，咋有点无法直视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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