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则武小心问道,“殿下,那凤阳郭家,当初…”
“当初正如他所说,父皇年少时,吃了他家一块饼子。洪武二年时,赏了他家一个功名。”说着,朱标竟然咬牙切齿起来,“他在凤阳,霸占民田,胡作非为。日后,孤定要给他们好果子吃。”
“殿下,要不要我和兄弟们打个照面,端了他家。”李景隆跟在后头,义愤填膺,好像被霸占的是他家的田。
陈则武想到电影里一个桥段,憋住笑,“殿下,皇上吃了郭家一块饼子,不如殿下您,再送一千块饼子给他郭家,绝了他的念想,免得祸害百姓。”
朱标睁大双眼,错愕的看着陈则武,拍了一下他的肚子,笑道,“你这里头装的都是什么。”
第一天,基本上没有什么问题,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除了那两个插曲,一个已经被朱标给解决了,说不定凤阳郭家还能平白无故得几千个饼子,皆大欢喜。
天色渐暗,外贸区里的百姓商户们,都也渐渐的散去,各国使臣们也都回到了自己的馆驿。
而外贸区内,灯火通明。陈则武,朱标,李景隆还有苏州府知府罗保忠,围坐在一方案桌前。案桌上,一座香炉飘着青烟。朱标的对面,坐着五六个账房先生,个个都头发须白,上了年岁。账房这个职业,年岁越大,似乎越靠谱。
空旷的场子内,只有账房先生不断的敲动算盘,发出啪啪啪的脆响。几个人,全然不顾,冬天的晚上,到底有多冷。而陈则武已经被冻的,直跺脚。
“多少,算的如何?”见账房停了下来,摸着胡子。朱标急忙问道,他比任何人都关心今天的商税有多少。
一个老先生颤悠悠的站起来,咳嗽两声,眯着双眼,“回,回太子殿下。今日共得商税十四万五千八百七十两白银。其中,各国使臣商人们,缴得商税占了其中八成,十一万六千余两白银。”
朱标噌的站了起来,不可思议的看着那一本本账本。喃喃自语,“竟然有这么多。”
陈则武也翻了翻账本,看了几页。笑着说道,“殿下,这还是第一天。后面几天,还会很多。只是再往后,就会越来越少。但,总得来说,每年的总数,也十分可观。”
看着账本,又听得罗保忠说话,“太子殿下,您从宫里带来的东西,已经全部被抢购一空,茶叶,丝帛,香料在外蕃各国中,也是供不应求。几乎所有商户,号计,他们带来的商品,也都悉数卖光了。”
朱标回过头,猛的伸出手,拍打陈则武的肩膀,“你又立了一功,孤给你记着。今晚,就写奏折,连同商税银两,全部送回京师。苏州府,你全权负责运送,少了一两,父皇要你的脑袋,我可保不住。”
“太子殿下放心,臣就算丢了自己,也不可能丢了一两银子。”罗保忠立刻表态。
陈则武回了房间,今天的事,总算结束了。但他仍然心事重重,那空印案像一座山,压在他的胸口,喘不过气来。
“曦儿,你帮我磨墨,准备纸笔。”陈则武决定,写两封信送回去。一封给他的岳父大人,李伯昌。另一封,给马皇后。
给李伯昌的信中,说明自己今天看到的听到的情况,告诉李伯昌这已经是官场常态。一旦案发,他作为监察百官的都察院左都御史,难逃其咎。建议李伯昌立刻开始调查,并且报告给朱元璋。
给马皇后的信,直接点明洪武十五年的空印案,一万多人被问斩。他们虽然违反朝廷法纪,但总归罪不至死。然后说明自己是有私心,要保全岳父李伯昌。
“曦儿,这封信,你找可靠的人,送给岳父大人。一定要交在他的手中,决不能出现一丝差池。”李瑾曦见陈则武一脸严肃,也不敢怠慢。找到在自己家几十年的老仆,让他火速回京。
陈则武则是敲响了朱标房间的门。
“这么晚了,何事?”朱标有些疑惑,却仍然让陈则武进了屋。陈则武告诉朱标,他今天听到的官场常态。
朱标满脸凝重,这样的事情,一旦让父皇知道,那朝堂之上,又会是血流成河。陈则武又拿出那封给马皇后的信,“殿下。此事非同小可,必须要皇后娘娘出面才行。希望殿下,派人将此信送至皇后娘娘处,以安圣怒。”
朱标点头,自己也修书两封,一封给朱元璋,说明今天的战果。另一封,同样送给马皇后。让自己的心腹小太监,立刻回京。
陈则武知道,也许,自己送给李伯昌的信,会是朱元璋第一个看到。而朱元璋是迟早会知道的,因此,这封信老朱看或不看,都是一样的。自己只是如实和李伯昌说了官场风气,而李伯昌又负责着监管百官。
因此,这信,并没有不妥之处。
而,给马皇后这信,是不能让朱元璋看到的。所以,他选择让朱标派人送回去,自己的儿子和母亲通信,老朱最无比信任的两个人,总不能还拆开他们的信件偷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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