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消息是,他婚礼现场死了很多人,其中包括很多他父亲的那些好兄弟。
这些人都是公司的大股东,对公司有很大的影响力,同时也是厉湛想要改革路上的绊脚石。
第二个消息是,警方已经查到,婚礼现场的那些杀手都是厉璟派来的。
现在,警方正在全国范围内的通缉厉璟,可目前一无所获。
第三个消息是,他父亲厉升死了。
对于前面两个消息,厉湛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意外。
只是他在听到厉升离世的消息后,神情明显怔忡了。
“厉湛,你是不是很难过?”站在厉湛身旁的白夭夭明显感觉到他的情绪不对劲,她看着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爬过山吗?”厉湛唇角微微扬起,他淡淡地问道。
“爬过啊,怎么了,这跟爬山有什么关系?”白夭夭单纯的小脸上满是疑惑的表情。
“厉升在我心中一直像一座我难以攀越的高山,曾经我觉得我用尽这辈子的力气也不一定能爬上去。所以当我听到他去世后,我才发现他其实并没有我想象中的厉害,更不是无坚不摧的超人!”厉湛说这话的时候,口吻依然很淡。
白夭夭闻言,露出心疼的表情,“厉湛,没有山是爬不上去的。哪怕是世界第一高峰珠穆朗玛峰,现在不也被人类征服了吗?”
“夭夭,你说的对!”厉湛微笑着看着身前的小女人。
厉湛突然释然了,他开始相信别人跟他说的一句话,人生是守恒的。
他在童年和少年时期吃完了人生所有的苦,所以从现在开始,他的余生要享受他人生的甜蜜果实了。
**
厉湛在得知厉升去世后的当晚,他又做了他小时候时常做的那个梦。
他被禁锢在一个血色泳池里,任他拼命挣扎,拼命反抗,他都无法冲破那池血水。
最后他在窒息中缓缓下降……
“厉湛,厉湛……”在厉湛被噩梦缠绕时,睡在他身旁的白夭夭察觉到不对劲,她连忙转过身打开床头灯,翻身挨近他唤道。
厉湛从噩梦中惊醒,他转过头看着身旁满脸关切地看着他的白夭夭。
他再次庆幸最后他改变了计划。
他无法想象,如果他睁开眼睛看不见她。
如果他活在一个没有她的世界里,他该有多绝望。
“夭夭,幸好你还在我的身边!”厉湛翻过身,伸手搂住白夭夭。
“厉湛,你又做噩梦了吗?”白夭夭伸手拍着厉湛的肩膀,温声安慰道:“你别多想,我们还有我们的孩子,我们三个都会好好的,会一直在一起!”
听到白夭夭提及孩子,厉湛微笑着伸手摸向白夭夭的肚子。
可摸着摸着,厉湛突然抱着白夭夭,低声哽咽道:“夭夭,不管你信不信。我在遇到你的那一刻,在决定与你共度一生,选择你做我孩子的母亲时,我就没想过跟其他人再生一个孩子。
我跟莫倩只是协议结婚,我从没想过跟她有什么,更不会让她生下我的孩子。
我曾跟你说过,不被父亲承认的孩子才是私生子,这是我的真心话。
夭夭,我虽不是厉升的私生子,可我从小却觉得我才是厉家不被承认的私生子!
占着正统的身份,可却过得不如一个私生子。
我虽心里鄙视厉璟,嘴上经常侮辱他是个野种,可是夭夭,其实我心里好羡慕他!
我宁可自己是个私生子,也好过只占着一个正统的名份。”
白夭夭知道,厉湛从小到大扭曲的生活环境让他不可能有一个正常的三观,所以她知道他此刻说的都是他的心里话。
像厉湛这样自负又聪明绝顶,凡事力求稳妥,理智清醒的计划男,最终为了她,放弃与莫倩结婚,选择更为冒险和激进的方式解决所有隐患。
若不是他爱她,他怎么可能会为她妥协至此。
“我知道的,厉湛,我什么都知道!”白夭夭伸手环住厉湛的腰,声音柔柔地说道。
听到白夭夭这话,厉湛看着白夭夭微微隆起的肚子,声音无比温柔,目光无比坚定,“夭夭,我一定不会让我们的孩子过上我以前的生活!以后,我会做你的好丈夫,做我们孩子的好爸爸,我一定不会成为像厉升那样的父亲!”wWw.xqikuaiwx.Com
“嗯,厉湛,我信你!”白夭夭笑盈盈地依偎在厉湛的怀中。
厉湛感受到了白夭夭全情的依赖,他荒漠般的内心,在此刻突然长出了绿荫和鲜花。
**
厉湛一直记得他小的时候,他妈妈得知厉升在外面有另外一个家后,她崩溃地摔砸了家里的东西。
那个时候他刚刚五岁,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只知道从那之后,他的妈妈就彻底变了。
她从一个温柔娴淑的妇人,变成了整天疑神疑鬼的神经病。
他的家也彻底失去了往日的欢声笑语,取而代之地是永无休止地吵闹和摔砸东西的声音。
这一切,直到他的妈妈选择跳楼后才彻底终止。
厉湛永远忘不掉,他妈妈离世前的那一天,他的妈妈突然又变成了那个温柔的妈妈。
她给他做了一桌丰盛的早餐,还陪他一起吃早餐,看书,做游戏。
他已经好久没有看到这样的妈妈了,他正沉浸在这样的幸福中时,他的妈妈突然失控地抱着他来到楼顶的露台上。
那时候他还不明白他妈妈想做什么,直到他妈妈把他抱到露台外面,他因为恐高,挣扎哭闹。
他妈妈没有理会他,而是不停地给厉升打电话。
她要挟厉升,如果他不跟那个女人断了关系,她就带着他们的儿子一起去死。
厉湛一直记得,当他处于癫狂失控期的妈妈说完这些话后,手机那头的厉升只是轻飘飘地说了一句,“那你们就去死吧!”
再之后,他就挂断了电话。
他妈妈不死心地不停拨电话,可换来的是厉升的关机。
于是,一直打不通电话的妈妈绝望了,她对着厉湛说道:“小湛,你爸爸不要我们了,他在外面有其他女人,他还有其他孩子。你跟妈妈走吧,妈妈也不放心把你留在你那个无情的爸爸身边!”
“不,妈妈,我害怕,妈妈……妈妈……”他哭泣地哀求,可这些都没能阻止他妈妈的疯狂举动。
当时他舅舅沈源正好来看望他和妈妈,在他妈妈抱着他要跳下楼时,沈源及时出现一把拽住了他的手。
可他妈妈却没有那么好运,直接从三楼的露台摔到了楼下的泳池前,鲜血从地面溢到不远处的泳池里,染红了泳池里的水。
那是厉湛第一次直面死亡!
从那之后,他就开始经常做一个梦。
梦里他困在一个血色的泳池里,他拼命挣扎拼命地想要挣脱泳池,浮上水面。
可次次他都失败了。
他慢慢地窒息,然后永远沉沦在那灭顶的黑暗中……
**
厉湛的悲惨童年并没有随着他母亲自杀而结束。
他妈妈离世不到一个月,厉升便带着他养在外面多年的白月光,以及只比他小半岁的厉璟住进了家里。
从那之后,厉湛连爸爸也一并失去了。
在幼年的厉湛心中,那个家已经不再是他的家了,那里只是他借住的地方。
迟早,他会搬离那里。
可在他借住的那段时间里,厉湛时常能看到厉升和厉璟父慈子孝的画面,他也能看到那一家三口温馨甜蜜的一幕幕。
那是他最厌恶,却也是他最羡慕的画面。
后来,在厉湛十三岁的时候,某天晚上,厉升突然将他带到一个空无人烟的地方。
他逼着他目睹他逼供叛徒的一幕。
那是厉湛继他母亲之后,再一次目睹一个生命在他面前消逝。
厉升杀了那个叛徒后跟他,说:“小湛,知道吗,这就是个弱肉强食的社会。若是没有我提前发现这个王八蛋是个叛徒,那么今天死的人就是我!”
“小湛,你是我的儿子,未来你将接手我的一切。
所以,你要变强,不断地变强,这样才能带领我们厉家再次迈上一个台阶!”
那一刻,十三岁的厉湛突然就看明白了厉升的为人。
他要他做厉家最锋利的刀,他将厉家最肮脏最丑陋的生意都交给了他,他要他带领厉家成为四方城里不可撼动的力量。
可他却让厉璟躲在他的身后,享受他用鲜血和汗水打下的果实。
从那之后,除了舅舅沈源,厉湛再也不相信任何一个人了。
他玩弄人心,行事功利,步步为营,小心谋划。
十年,不过短短十年,他便如厉升所愿,成了这四方城里没人敢惹的存在。
可一个常年行走在黑暗中的人,哪可能不会被光吸引。
厉湛看到了他的光,在那艘叫做露娜的邮轮上,他见到了全世界最美丽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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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后,厉湛回想起他与白夭夭相遇的一幕,他才惊讶地发现,原来上帝早已给了他最好的馈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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