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燕说道:“轩辕坟二鬼不同常人,这两个家伙是不是就住在幽冥村?”左骡说道:“我带着两个弟子也进去过,可是没有深入。那地方较大,我们只在山口一带看过,这两个家伙是否住在里面,说实话,我们也不清楚。”
骆燕追问道:“可你们进去了,不也平安无事?”左骡沉吟了一下,自嘲地说道:“这不是鬼咒?我们进去的时候是在白天,恶鬼在睡觉,没有看到我们?”骆燕又问道:“你相信是恶鬼所为吗?”左骡摇摇头,默默无言了:自己倒是不怎么相信,可是潜山人说得神乎其神,自己又不能进入杏花坞深处查明真相,只能将信将疑了。
若虚说道:“左堂主,等我们忙完事情后,一定会助你一臂之力。”左骡忽然又想起什么,连忙说道:“在下得到一个可靠的消息,在天池峰住着一些神秘的练武人,幽冥村是不是他们搞的鬼把戏?”若虚说道:“你们去查过吗?”左骡摇摇头,说道:“没有明确的证据,我们又不是官差,怎敢随便查人家?”
骆燕明白了,说道:“左堂主,他们是天柱堂的人吧?”左骡摇摇头,说道:“什么天柱堂?对了,他们好像是个什么教的人。”若虚提示道:“太平教!”左骡点点头,说道:“好像是这个名字!”
若虚说道:“我们明天就到他们那儿,如果是他们,倒也好办!不过,凭感觉,我觉得不可能是他们。”左骡说道:“这些人很神秘。要不,在下带着人陪你们一道?”若虚一笑,说道:“那倒不必!我师父就在那儿。”左骡放心地点点头:人家师父在那儿,还用我陪?怪不得若虚说幽冥村与这些人无关。
第二天一早,若虚、骆燕雇了一辆马车朝天柱山驰去。天柱山在潜山县城的西北方向,距离县城还有一段路。还没有到山脚,马车就不能走了,若虚、骆燕下车,登山迤逦而上,好在他们都是练武之人,走这点山路也不算什么,而且风光旖旎,秀色可餐,走这样的路,边看边欣赏风景,也不觉得累。
若虚站在一个高坡上,说道:“‘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这潜山县不就是焦仲卿和刘兰芝故事发生的地方?”骆燕说道:“昨天看的小册子上写的吧!”若虚说道:“是啊,书上说是庐江府,哪知道就是潜山这儿!”骆燕说道:“客栈的伙计没说啊!”若虚说道:“估计他们夫妻俩也没有留下什么古迹,伙计自然也就不再提了。”
骆燕找个干净的石头坐了下来,说道:“你读过《孔雀东南飞》?”若虚点点头,说道:“我爹教过的。我跟你说过,我爹是个教书先生。”骆燕点点头,说道:“我也读过。哎,你喜欢刘兰芝吗?”若虚点点头,问道:“谁都喜欢她!你怎么问这个?”骆燕凝神思考片刻,问道:“那焦仲卿的母亲为何不喜欢刘兰芝?”
望着骆燕认真的样子,若虚也坐在骆燕的身边,说道:“我爹教我的时候,我没想过。现在看来,嗯,诗中焦老太太说‘此妇无礼节,举动自专由’,从这一句来看,刘兰芝是个年轻人,可能是随意了一些,老太太就看不惯了,久而久之,老太太就受不了啦,把刘兰芝赶走了。”
骆燕又问道:“那焦仲卿为什么喜欢刘兰芝呢?”若虚一笑,说道:“你就像个先生一样。——他们夫妻恩爱,情投意合。这不很好解释吗?”骆燕又问道:“那为什么还出现了爱情悲剧?”若虚说道:“这不是还有个老太太吗?”骆燕摇摇头,说道:“我以为这出爱情悲剧的关键是焦仲卿。”
若虚一愣,问道:“新鲜!愿闻其详!”骆燕没有说话,若有所思,若虚问道:“骆燕,你想什么呢?”骆燕一笑,说道:“他既然这么喜欢刘兰芝,为什么不带她远走高飞?”若虚摸摸头,说道:“这个嘛!哪有这么简单的事?说走就走?”骆燕说道:“他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若虚想了想,微微点点头,说道:“也有道理。”
骆燕盯着若虚,追问道:“要是你,你会吗?”若虚埋怨道:“你呀,怎么就扯到我身上了?你怎么把我比作焦仲卿?”骆燕眨眨眼睛,似真非真地说道:“其实,你们家没有老太太强迫你,可你比焦仲卿更难抉择。”若虚站了起来,不满地说道:“骆燕,你想说什么啊?”
骆燕顽皮地一笑,说道:“不想说什么,聊天而已。”若虚说道:“你这丫头,心里想什么呢?——咱们说说别的不行吗?”骆燕装着不在意的样子,望着远处,说道:“这是无法回避的。”
若虚瞪了她一眼,快步走向前面的高坡。骆燕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慢慢站了起来,呆呆地望着山野片刻,这才像失魂落魄一样跟了上来。
她这颗青春少女的心,若虚是不完全能够理解的。在白虎山,她并不是讨厌那个车公子车轼,如果不是他那个凶巴巴的父亲,也许——不,没有也许!如果有这个“也许”,骆燕就要后悔一辈子的。自从遇到若虚后,若虚身上的真诚、淳朴、善良逐渐地吸引了自己的注意力,虽然若虚有些固执,甚至迂腐,但是总比车轼轻狂、圆滑要好。
第二次遇到若虚后,这种情感就像经过发酵似的,迅速膨胀起来,又像魔法似的,把这个纯情少女从遥远的白虎山扔在若虚的身边,又让她一心一意地跟在若虚的身后。可是骆燕的头脑并不狂热,她很清楚地分析了若虚的情况,知道自己虽然在若虚的心中占据着重要的位置,可是要想跟他永远在一起,几乎是不可能的。刚才她是借《孔雀东南飞》的故事敲打若虚,要他及时作出选择,否则也有可能造成另一处爱情悲剧。她提醒若虚“无法回避”,可是她知道,这个问题也是自己无法回避的。
从将军岭起,她就一直照顾着若虚的生活起居,在一起呆得时间长了,心中的情感就更加强烈。有时候,这种情感压得她几乎想立刻离开若虚,甚至想彻底忘掉这个令她魂牵梦绕的人,可是这个想法刚一出头,自己马上就迎头痛击,直到这种想法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知道自己这一辈子是无法离开若虚的了。
所以她经常试探着问一些问题,可是若虚总是“顾左右而言他”,她想从若虚那儿得到只言片语的安慰,可是这个冷酷的人,却一个字都没有说过。可是到底要他说什么呢?要他离开他的师姐和赵姑娘?这是不可能的!
这种思绪使得她的思想凌乱,有时甚至彻夜难眠。她朦胧地意识到,自己跟在若虚的身后不会出现自己希望的结局,就像梦中花,水中月一般,可是让她离开若虚,她怎么也下不了决心。骆燕是个坚决而果断的人,可是面对这个问题,她却一点都不果断,甚至主动地接受自己加在自己身上的包袱,被动地接受着命运的安排。
翻过几个不高的山坡,前面出现了一个明镜似的湖泊。一缕山风微微袭来,湖水微微荡起涟漪,涟漪由远而近,渐渐变成了轻轻的波纹,有节奏地拍打着堤岸,发出欢快的声响。而层峦叠翠的山峰与湖水相互映衬,湖光山色相得益彰,这是任凭哪一位丹青高手也画不出的水墨山水画!
如此美景,秀色可餐,骆燕放下烦恼,紧走几步,尽情享受这不同寻常的清新气息。若虚则坐在一块大石上休息,骆燕问道:“哎,若虚,这湖叫什么?”若虚拍拍身边的石头,说道:“这就是炼丹湖!”骆燕说道:“湖泊还能与炼丹有关?”若虚说道:“据说东晋的名士左慈在这此炼丹,这个湖因此得名!”
骆燕坐在若虚的身边,说道:“真是人间仙境!能长住此地,也不枉此生了!”若虚哈哈大笑,说道:“与我心有戚戚然!”骆燕一皱眉,说道:“文绉绉的!你还以为真是榜眼、探花什么的!”若虚笑着说道:“就是说你我的感觉是一样的。”骆燕说道:“直接说不就结了?”
若虚不再与她争论,说道:“昆仑山不也与天柱山差不多,为何你还有这般感触?”骆燕说道:“我们那儿是山峦连绵,林壑幽深,泉水潺潺,就是缺少一个明镜的湖泊。”若虚感慨地说道:“哎,我们凤凰什么也不缺,有山有河,山秀水美,景色也不亚于五柳先生笔下的桃花源。可是,我还是流寓他乡。”m.xqikuaiwx.cOm
骆燕问道:“你又想家了?”若虚点点头,说道:“我们陈家庄早就变成废墟了,一个人都没有了。我爹和妹妹一直下落不明。”骆燕轻声问道:“可你为什么还要行走江湖呢?”若虚看了一眼身边的姑娘,说道:“衡山大会后,空智大师为首的江湖刑部为我化解了冤仇,后来还增补我为江湖刑部的判官。我小小年纪,忝列其中,岂能不尽力?”
沉默了一会儿,骆燕说道:“可是这很危险。有的时候,我真想劝你,可是又不好开口。”若虚点点头,说道:“骆燕,我知道你为我担心。我这样行走江湖就是支持江湖刑部的工作,希望我们陈家庄惨案不要重演!”他望着山峦,“这样就能减少一些人家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就算我爹知道,他也会支持我的。”
骆燕也望着淡绿色的湖水,说道:“你们家都是善良的人!可是还有许多人贪心十足,为了权力、利益拼命地厮杀,牵连了更多无辜之人。”若虚点点头,脸色凝重,果断地说道:“不错!就像李顺这些败类,不铲除他们,还会有更多的生灵涂炭,百姓又如何能安居乐业?”骆燕忽然回过头来,觉得他的形象瞬间高大起来,他的心胸一下开阔起来,比眼前的炼丹湖还有开阔,但她并不吃惊,若虚就是这样的人,我没有看错他!
见骆燕看着自己,若虚稳定一下自己的情绪,轻轻地说道:“骆燕,你对我好,我岂能无动于衷?而我可能随时都会遭遇不测。我不想让你,还有她们受到任何伤害。你们——你们都像我的亲人一样。”
骆燕一下心潮起伏起来:一直以为他只是把我看作是一般的朋友,可是他都把我当成亲人了!什么亲人?暂且不问,这表明他真的不是“无动于衷”的;其实我就是想让他亲口说出来,如果否定了自己,自己这颗春心萌动的心也就平息了,可是他却接受了自己,我还能要求他承诺什么呢?
这时她又隐隐地感到自己的话是危言耸听:若虚没有及时选择,也不可能造成爱情悲剧,因为他的善良、诚实影响了周围的人,甚至包括自己,这里没有爱情悲剧产生的条件。同时,骆燕又产生了几丝幸福:他没有否定自己,自己的这一生还会被他牵着走,因为自己还能看到希望,至于希望有多大,那就只好听天由命了。此外,她还有几分担忧:他有如此抱负,注定一路不会平坦,他不想伤害我们,不就是这个意思?
骆燕思绪万千,对着炼丹湖出神,无语良久。此时微微荡漾的湖水似乎又潜藏着无限杀机,连绵起伏的山峦里面似乎埋伏着无数的险恶。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凌霄薛如松濡须健客更新,第廿二回 游历天柱山 激战杏花坞(四)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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