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为普遍的是,为妻子的,可以称呼丈夫为‘郎’;为奴为属的也可以称呼主家为‘郎’;当长辈的也可以按序齿称呼晚辈们为‘大郎、二郎、三郎’,尔尔。
但是,拥有瑾成长公主身份的苏婉鸿,管她的一个家奴唤做‘某郎’,这就很微妙了!
柏司琛一壁展开袖子,听话地把自己的一条胳膊递过去,给他的公主殿下当人/体抱枕,一壁蹙着眉头,咂摸适才苏婉鸿唤他的这声‘四郎’。
如果是夜半时分,俩人相拥缠绵、厮磨入骨的时候,她这样亲昵的唤他,那是情之所至!
可现在………
烛未剪,衣未宽,外间里还侍立着两列长眼睛带耳朵的‘旁人’,她以长公主的尊仪,明目张胆地唤他‘四郎’……
这女人多半是玩他呢吧!
关于这个‘郎’的叫法里面,其实还有一个很香/艳的寓意。那就是贵妇人的帷幕之宾,也通常以‘郎’相唤!最有名的一位,前朝曾出现过一个女皇帝,在位近二十年,她对她的众多面首们便是直呼其———‘郎’!那时她已经六七十岁的高龄了,而她最最宠幸的一个男宠,只有十七八岁,被唤作‘六郎’!
柏司琛心里重重地压下了一口气去!回头看看已然抱着他的胳膊阖了眼睛的苏婉鸿,又好气又好笑!
真是个小女人心性!一边抱着人家的胳膊、抓着人家的手入睡,还又一边出言嘲讽,奚落人家!
唉!你一朝长公主的尊仪,怎么就偏偏在这个‘人家’跟前,拾不起来了呢?!
其实两个人经历到现在,也许,是她对他看开了,也看淡了吧!由最初羞怯情真的邂逅,到后来阴差阳错的相遇,再后来,洗铅堂内他有口无心的话,重重的朝她心里递了一刀………
现在,姚廷使下作的手段暗算她,反倒是一手织就了嫁衣裳,白白‘便宜’了他!
苏婉鸿自始至终,也可以说是他们两人自始至终,总也被这莫须有的命运之手,推动、阻拦,又撮合着。
她在无法逃避、无力抗拒的命运面前,慢慢地想开了,看淡了,或是直接视如此的荒唐感情,来游戏取乐了,倒也正常!
自己一开始的想法不就是,只想当‘慰她春闺寂寥的露水姻缘’麽!后来她认真了,自己却怯退了。如今她想开了,自己又……
………心头帐然若失!
柏司琛在凉沁沁的夜里,几度伤神、伤情!
外间丫鬟们分立两列,异样的小眼光,和她们更为异样的大脑洞,都在彼此之间疯狂的交流着,心照不宣。
夜幕一层一层的降临下来,像是斑驳白宣纸上的涂黛,直至将整个凤华园笼成了魆黑。
只余遥远高空上的一轮冷月,独自亮白,却远离人间。
————
苏婉鸿翌日醒来时,只觉得全身温暖,背后还躺了一个人!
这人不仅躺在了自己身后,还圈着长臂紧紧地抱着自己,让本就虚弱乏力的娇躯被他抱的一动也动不了!
不用回头,单凭他身上传递过来的温度和冷香,也足以让她判定出这是哪个胆大妄为的狗家奴!
真是没了规矩,没了天理!主人家的只是让他在脚踏上守夜,他竟然半夜里擅自爬床!!!
一府之主的苏婉鸿,觉得必须得好好惩治惩治他,免得他日后恃宠而骄,尾巴都翘上天了。
柏司琛闭目,听着怀里女人醒来后愈渐沉重的呼吸,便笑着磨蹭在她雪白的皓颈里,十分暧/昧地哑声道:“时辰还早,再睡一会儿吧!底下太冷了,我怕着凉了!”奇快妏敩
苏婉鸿:“!!!”
她竟不知,她的府邸里还有如此娇贵的,家奴!
她使劲儿蹬了蹬腿,也没蹬开那条又长又重的‘狗’腿,恨声道:“衣柜里有被褥,自个去抱!指望谁来伺候你?成天价的没有……”
‘规矩’二字,被一双陡然圈紧了她细腰的长臂,生生地给勒回了肚里去。
算了,何为屡教不改?!公主殿下放弃了惩治家奴!
某家奴便在后面拥着温香暖玉,继续好眠!
外面万物凋零,酷寒冰冷的冬日清晨,两个人相拥着懒起,倒也显得还有几分人间烟火气儿。
柏司琛想,反正都已经唤他为‘郎’了,那他半夜里起来爬她的床榻,岂不算是‘恪尽本分’麽!
不过,他还是先去到外间里,遣散了那一帮困得东倒西歪的‘耳朵’们,才过来‘尽本分’的。
至于院子里跪着的那一群,他就无能为力了。
就在两个人拥抱着,共枕同被,躲懒在这方暖香的帷幄之中,呼吸渐渐都合成一调儿的时候,正堂的朱漆门被叩响了。
“嗒、嗒、嗒!”
是那种轻巧又简短的叩门声!听这动静,料想门外也肯定是个谨小慎微懂规矩,生怕打扰了主人家清梦的下人。
但是,会在大清早的主子还没起床时,就敢来敲门的,一定便是不得不报的紧急大事了!
床榻上的两个人都听到了这叩门声。
苏婉鸿更是明白,她府里的奴仆们,若个没有什么‘十万火急的、必须立即报她知晓’的大事,断然不会在她还没有起床时,敢来叩她的门了!
若不出所料,这叩门的应该还是她的大管家。
因为,在这府邸之内,除了孙管家,恐怕也无人敢撄公主被扰了清梦的起床气了!搁以前,大清早的听到这种声音,苏婉鸿都会心口上蓦得一紧,整个人都像是马上提起戒备状态了似的,来面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而现在……
她在柏司琛的怀里,半掀开一条眼缝,就见男人微笑着翻身,虚虚地压在她身上,宠溺的吻着她的眼睛,把她刚想睁开的眼睛又含羞草一般的吻闭合了。
“你继续睡吧,我去看看!”
“嗯!”
苏婉鸿惺忪的美目,怎堪忍受他亲吻的痒人,就又阖眼睡去。嘴角上还挂着个温情暖人的甜笑。
看得柏司琛心里丝丝回甘。又殷勤地在她额头上也印下了眷恋的一吻,这才掀被下床。
门外,孙大管家按着心焦火燎的胸腔子,耐心又轻巧的叩着门。
他身后,一府的奴仆和无数跪地的明暗卫们,眼睛齐刷刷地盯着他。
众望所归地也似!
孙管家的汗都下来了!敲了几声后,他那只聚集着所有人焦点的右手,真是放下不是,继续敲又不敢!
柏司琛的脚步声是等闲人听不到的,他一壁束着玉带,一壁来到门前,伸出手来把朱漆门扉左右对开。
“!”给人家孙管家还吓了一跳!
怎么说呢,孙牢也不是不知道昨晚是柏四在屋里伺候主子的,他也不是猜不出这个柏四跟自家主子的那点子……香/艳事儿!
就是吧,这亲眼见着自家孀居多年的主子,大清早的屋子里打开门的,是个身形高大的俊俏男人,他心里……还有点怪不好意思的呢!
柏司琛并没觉得不好意思,直接开口问:“出了何事?”
“啊?!”孙管家一拍脑袋,随即恢复了正常状态,“嗐!四爷,主子起来了没?出事了!”
柏司琛凤眸凉凉地瞅着他,两只手还搭在门框上,大有‘并不准备让他进来’的架势。他又重复了一遍:“出了何事?”
孙管家:“!”
他想见的是他的主子,他想给他的主子回禀事情,奈何他主子的一个面首,却堵着门不放他进去!怎么办?这面首还挺得宠的样子哩!
孙管家也不是吃素的,简言意骇:“驸马出事了!”
你看着办吧,再得宠也无非是个嫔妾一级的,人家和正宫的事儿,你管不了的!劳驾,让开路!
柏司琛:“他出了何事?”
孙管家:“!!!”
算了算了,都是主子的男人,爱咋咋滴吧!保不齐人家这位还是刚在被窝里得了主子的首肯,出来料理事儿的呢!
“今儿一早,京兆府的堂前就接了一桩案子。河沟子街上的一家花楼,老鸨子和龟公奴,扯了一个欠下嫖资还不起的狼狈男人,去喊冤!这………”孙管家极为牙痛的吐字道:“这,个男人,就是咱驸马,姚廷!”
柏司琛:“!!!”
他心里突然想怒吼一声———‘老、耿!!’
几里地之外,还蒙头大睡的耿伙夫,激灵灵的一个哆嗦爬起来,吓醒了!
这边儿,孙管家继续叹声说道:“京兆府尹那边,也是见过咱驸马爷的!又顾及着咱公主的颜面,他们迟迟不敢开堂,派了人过来,请示咱主子,说是希望咱府里能过去个人听堂!您看……”
您看,您能做的了这个主吗?!
柏司琛挑了挑长眉,他确实做不了这个主!
‘咣当!’朱漆木门又左右对关上了。
吓得孙管家退下来两个台阶,摸了摸自己差点被挤扁了的高挺鼻梁。
“且,恃宠而骄,妾室作风!”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柏司琛苏婉鸿苏添白更新,第 51 章 051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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