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公主的仪驾队伍又‘恰巧’遭到了流寇的袭击。
两个‘恰巧’一合并,造就了他和苏婉鸿那烙印一生的,邂逅!
也许那场邂逅,对两个人来说,都是惊鸿一瞥!
此生再无人能够超越眼前人!
两个人在盛京城外分道扬镳时,还打了好一番的眉眼官司呢!
一个是同太子一起受教于帝师的嫡公主,一个是征战沙场文武双全的侯门少将军,两人都不是傻瓜,自然也感觉到了彼此之间,难宣于口的……别样情意!
所以,一个回宫后,当父皇母后提及婚事问她可有中意之人时,她含羞道出了他的名字;
而另一个,回去了驻地,可就揣上心事了!一有空闲,他总会想起那个美丽娇憨的小公主来!遇险时躲在他怀里瑟瑟发抖的她,和他讲话时总也脸颊粉粉的她,还有鼓起桃腮来咄咄训戒人的她……
她的眉眼像是总也含着笑、闪着光,看起来那么可爱,那么动人,以至于自己每回梦里梦见了她,都会笑着醒来。然后一天都会是个好彩头的!
直到……
柏司琛全身都有点儿发僵了!
他不想再去回忆那件事了,那是他这辈子办的最灰头土脸的一件憋屈事儿了!
那是一个没有梦见他小公主的早晨,他在北地的山岭中巡查,救了一名被草寇强掳的民女。
那民女的眼睛里满含泪花,和他梦里遥远的小公主倒有一丝神似!
这可激起了他爱屋及乌的愤怒,和莫名其妙的恻隐之心。
他当即挥剑直指,把那几名草寇斩于马下。并且,答应亲自送那民女回家。
这一送,就彻底断送了他天天做的梦!
当他在破庙里醒来,看着怀里拥着的衣衫不整的女子时,他整个人都懵了!
晴天霹雳一般!
女子呜咽着说:他力气太大了,一直‘鸿儿鸿儿’的唤她,她反抗不了!
柏司琛一拳捶上斑驳的墙壁,心头比拳头还血肉模糊!
他怎么能受手下的蛊惑,馋饮了几口那帮草寇们留下来的酒!!
他又怎么能一时心软,让手下们先行回营,自己亲自护送一民女归家!!
柏家家训当头,他又该如何进退?!
后来,那女子甚是‘通情达理’,悲戚着哭道,自己并未实伤了她的清白!她一家黔首白丁,自知配不上他,就只当此事没有发生过吧!
可他柏司琛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哪!父兄从小教导他要光明磊落,信义立身。母亲生前也告诉过他,要善待女子,不可随意轻贱别人!
他当如何取舍?他又哪里还有取舍的资格!!
再后来,他承诺了娶她。并且告诉她,从今往后,没有什么‘鸿儿’了,那只是他做的一个梦,一个痴心妄想的梦!柏家家训,他柏司琛只会娶她一位妻。
给出她承诺的第二天,先皇赐婚的诏书便到了。
那时候的他,少年意气未褪,对于‘信守承诺’四个字,还有着近乎虔诚的追求。他便托父兄婉言退了婚事,理由是他‘负伤致残’,尚不得公主。
但是后来为什么礼部京官带到盛都来的消息却是‘他有心上人了,不肯娶公主’,这他就无从得知了!
今日苏婉鸿旧事重提,还是一桩两人一直都尽量回避的旧事,柏司琛的心里霎时泡了黄连水一般的,苦涩难言。
他欠她一个解释!
当面的解释。
可谁又能给他一个解释呢!他咬着牙承诺要娶的那位民女‘妻’,在一场大火后,就消失了!
事后,他找军医验过那具烧的焦黑的尸体,根本不是少女的尸身,是生育过孩子的妇人之体。
他当时回想这一系列的事件,才恍然明白过来,这一切,不过都是有幕后之人策划筹谋的吧!
想当驸马的,可不止他一个人!wWw.xqikuaiwx.Com
想与朝廷结盟,孤立飞羽营的北方势力,也早已经是摩拳擦掌了!
所以,当后来父亲让四子中最擅文才的他回京来考取科举时,他思虑再三,答应了。
再孤胆忠勇的将士,也抵不住两班文臣红口白牙地参奏一本!
将在外,只知出生入死是不行的!
只可惜,他柏家的觉悟还是晚了一步……
苏婉鸿看着纱幔外层,那个被她一句话问僵住了的男人。
心下嘲讽!
这是提及了伤心事了吧!想也知道,柏家出事后,那女子估计也会迫于家族的压力,或是她自身的‘选择’,都会立马跟这姓柏的划清界线,一刀两断!
“罢了!本宫困了,你也回去吧!”苏婉鸿看也不想再看外面一眼,转身朝里……
柏司琛一把便捉住了她的胳膊!
苏婉鸿:“???”
柏司琛按着那段玉藕一般的娇臂,心跳是从没有过的急促。他知道,如果今天不给她一个解释,那以后他都没有机会了!
“殿下,她,没有什么可说的!她走了,这辈子都不会再相见了!原本,原本也是一场误会!”
“误会?”苏婉鸿冷笑着支起身子,“你是说和她是误会,还是说和我是误会?!”
柏司琛:“!”
她这是承认了当初两人的彼此‘有意’吗?!
苏婉鸿说完就后悔了,现在酒搅浆糊的脑子,聊什么天?还单单选这种话题来聊!都过去四年了,再追溯这些往事累不累呀!
公主殿下像跟自己生气似的,鼓着桃腮吹了吹脸庞上遮挡下来的几缕青丝。
真是烦人又恼人!偏偏还舍不得剪掉。
跟某个人一样的‘鸡肋’!自己哪天一定得长长志气,剪了它去,扔了它,眼不见为净,再也不受它的撩/拨,再也……
一只冰凉的手穿过纱幔,轻轻抚上了她的发丝,将那一缕不听话的青丝,绾去了她的耳后。
柏司琛的声音在这未央的冷夜里,轻语低吟也似的响在她的耳畔。
“越吹越散,不痒吗?傻瓜!”
苏婉鸿:“!!!”
头发不觉得痒了,但你的手碰到了我的脸,心里某个地方就像是招来了蚂蚁窝一般,你说,痒不痒?!
而最后的那‘傻瓜’俩字,更是天雷勾地火的让她一下子红了眼眶!
在这个世界上,敢说她‘傻瓜’的人基本上都已经不在了。
在她最最最隐蔽的内心深处,能听一句‘傻瓜’,那都是‘奢侈’的!
奢侈到,只有在梦里,梦见亲人时才会听到!
苏婉鸿鼻翼微扇。
柏司琛将她那一缕青丝捋顺了,掖在耳后,手却舍不得离开似的,停在了她的脸畔。
苏婉鸿一咬牙,直接把他的手拿了下来,攥在自己的两只手里,狠狠地掐着:“你才傻瓜!你笨蛋!你没有脑子,你是一头猪!!”
柏司琛被她骂的苦笑不已。
她骂的真对!骂的太对了!骂的他眼睛里都冒了汗!
苏婉鸿看他还一直笑,都快气死了,干脆不骂了,伸出脚来隔着纱幔就踹他,踹他的肩膀。
柏司琛也不躲,由着她蹬踹。
本来就薄如蝉翼的纱幔,一时间被两个人折腾的摇晃缠绕。
柏司琛直跪起来一把扯开,将人拥在了怀里!
苏婉鸿的气儿还没消呢,她甚至都忘了自己为何生的气,就只是不停捶打着面前男人的肩背,力气用的也不小。
可男人却把她越抱越紧!
直到她捶打累了!‘呼哧呼哧’地喘息不止,这才意识到,两个人的心跳,跳到了一起去。
‘怦、怦、怦………’
节奏强烈的起伏,隔着薄薄的几层衣服布料,犹如擂鼓一般响在两个人的耳畔。
两个人都沉默了,一动不动!
苏婉鸿的里衣是上品绢缎的,柔滑细腻又勾勒身材,柏司琛将其抱紧在怀里,就如同抱了一只绝世的尤/物,哪里还敢乱动丝毫。
苏婉鸿脑子里有些混乱,好不容易静下来,只闻得一股淡淡的酒香闯入鼻息。区别于香果酒的甜腻,那是陈年花雕的浓醇霸道。
公主殿下嗅着酒香,更醉了!
“柏司琛?”
“嗯?”
“那个女子长得可好看?”
“……”“还,还可以吧!”
“那和我比起来呢?谁好看?!”
“!”“各,各有春秋吧,春花秋月,不同的……啊!!!”
柏司琛登时咬紧了后牙。
太疼了!
苏婉鸿几乎是用尽了这几年心里的恨意,全部汇注入她的两行贝齿上,刑罚也似的咬住了男人的肩头。
把柏司琛疼得直呼气!
即便是战场上负伤,那也是穿着甲胄的哪!况且那种情形下嘈乱纷杂,一息之间便是生与死的距离,也就没有人会在乎这种的皮肉之伤了。
而现在,未央的夜,细水流长,伴着酒香听虫鸣,就连坐卧下的床铺,都是软塌舒适的。
她却给来了这么一狠口!!
不过,饶是柏司琛疼得眉头紧蹙,但心里却是无法言喻的高兴!
他知道,那是她多年心里的怨恨。发泄出来了!
苏婉鸿:“你是不是忘了,你是我的家奴!在你的眼里,只能是我最美!”
“好!我记下了!你最美!”柏司琛笑着回答哄她,还轻轻地蹭了蹭她的耳边鬓发,试图平复一下她刚才的过激行为。
苏婉鸿被他蹭的全身都软了,酒劲也上顶的难受。
但女人依然不屈不挠地追问着某个问题,“如果有一天,她又回来找你了,你会不会……娶她!”
柏司琛的某根神经快崩溃了,一颗心又高高地提了起来,他斟酌着谨慎答道:“不会的!她不会再回来了!永远都不会!”也许早得了赏银嫁人去了。就算回来,他可能会再相信她第二次吗?遑论,他现在也已经娶不了谁了!
而怀里的女人却誓不罢休。“我是说如果!!”
柏司琛用手抚了抚她的背,笑道:“没有如果!因为,我是你的家奴!你的人!”
苏婉鸿这回彻底安心了,抱着自己的‘私有’家奴,她想美美地睡一会儿了!
柏司琛轻轻推开一点温软的娇躯,借着窗外明亮的月华,他用目光描摹着怀里女人的脸,精致无瑕的一张芙蓉面,蒙了一层酒醉的娇憨。
微微勾起的一张小口,嫣红娇滴,像一颗濯了晨露的樱桃。
柏司琛的凤眸中凝出两点情怯!
他慢慢地,试探的,靠近过去,用尽平生最大的温柔,覆上了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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