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门口那边还有两条上不得台面的‘臭虫’,等着他去摆平了!
另外,他还有点私事要办。
再说了,毕竟是他的身份在那儿摆着呢,旧部属下们守着他,也确实放不开吃喝笑侃。
难得能有机会请他们出来快活吃喝上一回,那肯定是以达到他们高兴为目的的呀!
柏司琛敛了敛氅襟,这初秋天里,自己包裹的如此严实,倒与人家这里衣料紧缺的花娘们格格不入了。
但他心里挺高兴的!
他好像一下子又回到了那个在边关上叱诧风云、骋马游疆的状态里,自己还是那个银枪白袍的意气将军,也有着‘胡虏未灭,何以家为?’的壮志!
念及此,他的心里也稍稍地宽松了几许。自己如今的忍辱负重度日,总也不全算是‘苟延残喘’吧!
柏司琛的心口上,就像是野火烧烬的焦土,黑黢黢、白茫茫,终于,有一株小绿芽拱破焦土,钻出了它稚嫩又倔强的头叶。
让人有了希望!
四周的嘈杂声和各色人物的穿梭纷沓交织成这燕舞楼里再平常不过的一天。
而有的人却无心声色,只裹紧了自己的衣氅,消弥在一片狎浪之音的欢场中。
只是很不巧,他甫一迈出门去,迎面就撞见了……一位熟人!
柏司琛:“……”
这是?喝醉了酒在人家门前耍酒疯的……周国舅?!
只见门口的高大男人,红着脸面眯着眼睛,就差把个‘我喝醉了,天皇老子老大我老二,皇帝小儿都是我外甥!’给写成标语,横幅挂头顶上了。
旁边还站了个娇娇弱弱的貌美花娘,一边扯着帕子拭泪,一边嘤嘤啜泣:“爷啊,饶了奴奴吧!奴奴确实没有力气了,真的背不动您的呀!呜呜……”
柏司琛:“……”
莫非有些醉酒习惯也会,遗传?不得不说醉酒的某甥舅二人,在‘任性’二字上,还真是‘任’的怪别出心裁的呢!
眼见着人家这娇俏花娘那雨后海棠一般,惹人怜爱的小身段,再瞅瞅她面前那个足足八尺有余、一个铁巴掌比她脸还大三圈的臭男人。
驻足在场的人:“!!!”
这不是强人所难吗?毫无怜香惜玉之心哪!
真是让人义愤填膺,让人忿而怒起,让人……呃,对方好像是一位朝中大员诶?还是位鼎鼎大名的那一种呢!
啥?官老爷?
散了散了!谁没个喝醉酒的时候呀?!谁喝醉酒了不是牛蚁不辨哪?!这种事情,你不能去跟一个喝醉了酒的人去掰扯理论的嘛!更何况,那花娘人家也是花了银子的吧,这其中的个人嗜好,那就……不好规定了啊!m.xqikuaiwx.cOm
而且这燕舞楼里的花娘,那都是什么价位的呀!
吃瓜看客们统统回过神来,各自搂着怀里的姑娘,只恨春宵苦短去了。
也有那窥见出了国舅爷真容的胆小之人,甚至干脆挂牌‘今日安分守己’吧,直接打道回府了。
海棠花一般的娇弱花娘,看着稀稀落落离去了的众人,哭的更是没了主意!
但男人脸上却不见生出一丝的怜惜之色,甚至因为她的哭啼求饶,更加的怒然火起了:“怎么就背不动呢?!为什么她能背动我,你就背不动呢?!你还比她多花了我二十两银子呢!”
花娘哭得更凄美绝望了!
她今天是冲撞了什么黄道吉日呀?明明早上也跟着鸨母拜过祖师爷了的啊!面前这又是哪一路的牛鬼蛇神哪,打早上来了就开始各种的不按规矩出牌。
挑花娘不挑头牌,只挑像‘她’的;吃席吃酒还不让上名贵的,说‘她’不喜铺张;就连她想坐到他腿上,与他亲近亲近,都被他一把推开,说‘她’从来不会如此主动……
如今又……,背的动您?爷您说的这个‘她’,和我想的‘她’,是一个‘她’吗?
不会是‘他’吧?!您这可太难为人了啊!
柏司琛在一旁木然地转回脸来,他也没存怜香惜玉之心,更不想节外生枝,提步径直走开。
可巧不巧,那花娘在醉汉国舅爷的怒威下,又走过去试图尝试再次背他。但她哪里真背的动他呀,又是个在燕舞楼里娇养的虚荣矫作女子,周国舅刚一俯身呢,她先‘哎哟’的一声娇呼,以一个跌倒都跌的极美的姿势,扑坐到了地上!
扯着帕子继续嘤嘤啜泣!看着是那样的柔弱易折。
国舅爷可就惨了!他可没想到这姑娘,别说是背他了,竟是个连靠都靠不住的软虾米哪!
周国舅一时醉酒加惯性,没刹住脚,眼看着就要朝大地母亲砸去。
倒也好,让大地母亲再好好教他做人一遍!
人群中不少认出他的,还暗自捂脸:哟哟哟哟!这要是摔个那啥吃啥的,以后京都贵圈里恐怕又要多一盘儿谈资了吧!
众人纷纷捂脸,底下的花娘更是吓得躲闪不及花容失色!
千钧一发之际,幸而,有人出来,当了这根‘发’,一把扯住了周国舅这个‘钧’!
国舅爷抬头:“???”
柏司琛讲真不想帮他的!!
之前他与这位国舅爷之间的交情,也无非是官场上宴会上,他跟在一群京宦子弟之中遥遥地朝人家拜个礼,拱拱手就完事了。
最近与他的见面则是,那日苏婉鸿遇刺,周国舅等在山下,而他则一路跟在她身后。
周国舅当时把外甥女送扶上马车后,还意味不明地皱眉看了他几眼,大有是给他个下马威的意思。
他现在又怎么会突然吃斋念佛的菩萨上身,来好心的拉他一把?
柏司琛就这么拉扯着‘一根手指头就能撂倒’的醉汉周国舅,面无表情!
国舅爷也蹙了蹙眉,一时间没认出这人是谁?
古铜脸,络腮胡,长得五官倒是挺周正。
柏司琛腹诽:这是家里的掌心娇失宠了吧?到这烟花巷来买醉浇愁,还作贱人家花娘!
“柏家四郎?”周国舅到底是块‘老辣姜’,都醉成这样了,眼神还挺毒!
柏司琛:“!”
他定了定心神,继续面无表情地道:“国舅爷可还能自己行走?还是我帮你去叫附近的家仆来?”
周国舅摆了摆手,大概是想表示自己没醉,但胸膛里一直往上顶的酒气,噎的他又说不上话来。
柏司琛十分嫌弃地照他背上拍了两下,问道:“行了吗?”
周国舅痛苦不已,索性将双手搭上了这后生的肩膀:“不行!再来两下!”
柏司琛又给了他几下子。
底下的花娘怔愣了!在她这个角度看着,上面那俩男人是半搂抱着的啊!再结合结合之前这位嘴里口口声声的‘他’!
我的天哪!
花娘二话不说,拎裙子爬起来就跑了,见鬼啊,这种嗜好的给她多少银子她也伺候不来呀!
周国舅还不依呢,“哎哎哎——,我付了银子的啊,你不是答应了跟我回家,跟她过过招吗?!”
花娘跑的更快了!
柏司琛无语望天。
周国舅看着追都追不上,简直就像老鼠钻回洞里一样逃命跑去的花娘,心也跟着五味杂陈了!
女人怎么都这样呢?!
刚刚还甜言蜜语说着,‘要跟自己回家,好生伺候上自己半年几个月的,好好抚慰抚慰自己这颗受伤的心’呢!
现在,影儿都跑没了!
国舅伤心哪!转过脸来,抱着个现成的人形木桩子就嚎上了!
一边低嚎还一边说:“柏四呀,帮我捎句话回去吧!告诉我那乖闺女,就说,是她舅舅有眼无珠,害了她了!如今这个样子,是我的错哪!
叫她也甭害怕,放眼整个大夏朝,就算是她那兄弟保不了她了,我这个舅父也定然保她一生无忧!”
柏司琛:呵!!
看来真是喝醉了!这种让御史台言官们听到了能抓着他辫子把人给啄秃了的话,他也真敢说!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据说当年瑾成长公主选驸马时,这位周国舅还是委实替驸马进了不少美言的。
打脸了吧!怎么就没找司天监的那帮老头子先给驸马批一批命格呢?!
哦也是,批了也白搭,他是假死的!
柏司琛对于周国舅的这几句话,只当是酒后失态,胡言乱语的。
也懒得与他过多纠结,便架着他朝巷口停着的周府马车走过去了。
柏司琛跟周府仆人简单交待了几句,连个自己的名讳也没留,就步行离去了。
有啥好留名的!就周国舅醉的那样,明天醒过来时,搞不好都把遇见自己这件事整个给忘了呢!
他是求之不得!
撇下这边,柏司琛疾步行回了菜园那里,又通过密道摸索回去西长街的医馆中。
老师傅还在那里尽职尽责地给被褥卷做针灸呢!
扎的跟只刺猬似的!
柏司琛递了一小坛上等花雕酒送给他。老头儿启封一闻,笑得见牙不见眼了!连声赞道:“好酒,好酒哪!让我这糟老头子来喝,真是白糟蹋了美酒呀!”
柏司琛也不接他话,就只是摇摇头作罢。
收拾好自己的衣袍物品,掂了钱袋与掌柜的结账告辞。走出医馆后,没多大一会儿工夫,身后便多出了两条尾巴。
柏司琛自也不意外,兴致阑珊地朝市集上走去。
越接近市集商衢,来往的人群自然也就越发的密集了。身后那短衣襟的二人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就怕把人给跟丢了。
可他们的脚程和灵敏度哪里比得上打小就功夫底子扎实的柏司琛哪!一路走来走去,逛东逛西,每次都是刚一跟上,转眼又不见了人影,可待俩人急找得满头大汗时,那条纤细的白袍身形却又悠哉游哉地晃了出来。
仿佛人家从来就没有躲闪过,是他俩眼瘸,光大化日下连个大活人都盯不牢靠。
半个时辰后,这两个人都放了大汗,衣衫都湿透了贴在身上,又粘腻又急躁,挺挺坨坨地给累成了狗!
柏司琛便也懒得再‘遛’他们了!他还有点私事想办!
一想到这私事,堂堂光明磊落、光风霁月的柏四公子,竟悄摸摸地在袖筒里掐起了自己的手指甲来。
从食指到小拇指,挨着个儿掐了一遍!
毫无意识的!
掐完了,他才突然觉得这午后的太阳晒在脸上,似乎有点烧烫!
于是他一张俊脸‘被太阳晒的’又红又热地走去了一家点心铺子门前,默默地排在了一条长长的队伍最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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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柏司琛回去公主府时,凤华园的小丫鬟们给他说,公主殿下在芍药园那儿闲坐着呢!
头一次出府去、回来了得给主人家请个安的柏司琛,一路拎着东西又走了好几里,来到芍药园。
寻寻问问,总算在芙蕖水榭那儿找到了自家的公主殿下。
柏司琛礼数周全地上前一躬身:“请殿下安,我回来了!”
苏婉鸿掐着一支粉色怒放的荷花,斜睨他一眼:
“这么快?没去燕舞楼里坐坐吗?”
柏司琛:“!!!”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柏司琛苏婉鸿苏添白更新,第 17 章 017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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