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昏睡之前那个神差鬼使发生的亲吻,他最终……还是没敢。
紧紧闭着眼睛,方宁书恨不得自己能再昏个十来八天。
乌晏的检查很快,替他将伤口换好药,就收拾好东西离开了。
房门被关上,又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厉焕久久未动。
方宁书眼睛抖若筛糠,几乎要扛不住从他身上滚下去,却就在这时候厉焕抬手,把他抱紧了一分。
他低低的笑声无可遏制响起,好像怀中是全天下最好的宝物,哑声道:“方宁书啊。”
方宁书。
你也喜欢我了,是不是?
方宁书脑袋有点不清醒,此时非常想知道厉焕心里在什么,凝神感觉,却忽然发觉......他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对方的情绪一点都没有传递过来。
怎么没了?他顿时一愣。
厉焕抱了他一会儿,轻轻把人放到旁边,唇边带笑的离开。
“扣”一声房门关上,方宁书立马睁开了眼睛。
厉焕在他旁边挡了一个枕头,高度正好,他慢慢的、吃力的凭借那枕头坐直了。
因为背后时刻的那种撕裂感,方宁书不敢深呼吸,轻嘶一口气,然后扫看四周,发觉确实没人,轻手轻脚的推开门走出去。
外面,阳光正好,四周安静。看没有别人,提着心害怕厉焕突然回来,他找了个看起来通向偏僻之地的回廊走去。
厉焕就在屋顶看着方宁书,抬脚随着他走。
很快,方宁书就有点没力气,脑袋抵在回廊的柱子上轻吸一口气。
老实说,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心里面塞了一通乱麻,杂乱无章,脑袋又昏昏沉沉,倦意一点点传来,眼皮都有些重。
厉焕皱起,就要倾身下去,却就在此时一道声音乍响:“哥!”
两人一齐看去,就看到鹤轻元抱着厚厚一摞文书诧异的看着这里。
看清确实是方宁书,他立马将东西往地上一丢,赶忙跑过来,“哥,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厉焕呢?他怎么没在照顾你?!”
“我出来,晒晒太阳。”方宁书牵强道。
但虽是这样说,他脸上却白的吓人,一点都不像可以悠闲出来晒太阳的模样。鹤轻元立马就联想到什么,脸色极差,“那混蛋!他又对你做什么了,是不是?”
方宁书:“……”
他顿时瞳孔地震,何出此言?!
“哥,”鹤轻元上前一步扶住他,“等你好了还是跟我们回方氏吧,那厉焕……他对你图谋不轨。”
“什么?”方宁书大脑发空。
“你不知,他在你重伤的时候……”鹤轻元脸上极其扭曲,好像是回想到了什么不堪入目的事情,“他竟然对你做不轨之事,他亲你......”
话没说完,方宁书就倒吸一口冷气。
看到他神色不太对劲,以为他是被吓到了,鹤轻元赶忙道:“没事哥,别怕,除了......亲你,他现在还什么都没干。”
方宁书从喉咙中挤出一句话,“这件事情除了你以外还有谁知道?”
鹤轻元斟酌:“没有别人,我害怕你的名节受影响,没有告诉别人。”
松了一口气,方宁书死里逃生般镇定下来。
厉焕那么对他多少次……都没人发觉。他就头热了那一回,怎么还被人撞上了?!
方宁书耳红面烫,顿时有种想要钻地缝的冲动。
“但是……”鹤轻元又支吾开口。
方宁书:“?”
鹤轻元憋了半天,还是没憋住,愤愤然道:“他那个手下,还有那个青子尧,实在可恨!竟然口口声声说你们两情相悦,现在所有人都见怪不怪他的所作所为,连大长老都对他另眼相待,直接将你委托给了他,我根本没有办法……”
方宁书大脑呆滞几秒,脸上“腾”一下窜起热气,忽然猛得咳嗽开来。
咳嗽的动静太大,牵动背后的伤口,腹背受敌,方宁书瞬间苦不堪言,眼眶又火又热。
鹤轻元顿时手足无措:“哥?哥!”
鹤轻元就要将他扶起,可就在此时,忽然一道劲风传来,鹤轻元猛然受袭击急急往后退去,正对上一双冰冷毫无情绪的眼睛。
厉焕将方宁书揽住,脸上阴沉。
方宁书愣了几秒,就要挣扎,却浑身脱力,顿时眼前一黑栽到了他身上,嘴唇变得煞白煞白。
厉焕低头看他的情况,立即道,“叫乌晏过来。”
鹤轻元霎时清醒,赶忙跌跌撞撞去叫人。
背后的伤口在可以感知到的情况下撕裂开来,方宁书脑袋埋在厉焕颈边,轻轻抽气的声音断续响起。
厉焕不住安抚,“不动、不动就不疼。”
方宁书这种情况下哪里敢动?
犹如死鱼一样,他任人摆布,被人带回去,换药、重新包上纱布,一通流程下来,在场的所有人都生了一身冷汗。
“我用了一些麻醉,方公子现在感觉如何?”乌晏小心问道。
方宁书意识又有些不太清醒了,从鼻息里懒懒的挤出几个音节,眼中水色,一声不吭。
厉焕撩起他的头发,轻轻擦去他颈边的汗珠,“没事,让他睡一会儿。”
“厉焕,我警告你,莫要纵着我哥对你的信任,便对他动手动脚!”鹤轻元到他身边,压低声音警告道。
厉焕淡淡的扫了他一眼。
分明想与方宁书说清,但一遇到下意识的反应,他哥还是抱着眼前这个人不放,鹤轻元也渐渐有些无力感,抿唇:“你好好照顾他,否则我就将哥带回方氏。”
“鹤公子想多了,”厉焕的声音冷下,“他不会回去的。”
鹤轻元立马怒道:“你——”
方宁书像是感觉到有些吵闹,皱着眉往被子里钻去,鹤轻元赶忙收住声音,大气都不敢出。
他不敢再威胁什么,却是临走,还是没忍住又说一句:“将你脸上的皮换你自己的,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究竟是什么样子,别再骗我哥!”
厉焕一顿。
......
人都离开,四处安静。
方宁书的头发散开,整个人蜷缩起来,浑身难受,就想伸手去抓后背,却被厉焕制止。
感觉到熟悉的暖源,他脸上蹭了蹭,贴近过去。
厉焕有些无奈,任由他又凑上前来,像只八爪鱼一样把他牢牢摁住,强势的往怀里钻去。
方宁书低低喃喃,像是梦呓道,“痒。”
“我帮你,你会跑吗?”厉焕的声音低沉。
无人回应。
分明睡着的时候对他这么依赖,醒来却看都不敢看他,莽莽撞撞就想往外跑。
厉焕掀开他的衣服,温热的灵力裹在手掌,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替方宁书安抚伤口。
他的衣服散开了,乌黑的头发服帖的垂在耳后,手指按在厉焕的心口,毫无自觉的闭眼睡去。
厉焕撑起脑袋,就侧过身子低头看怀里的人,“方宁书。”
“坦诚一点,”他慢慢抚摸着他的后背,声音低哑,“我就在面前,你伸手就可以抱到,恩?”
……
房门被敲响,厉焕将方宁书的身体盖好,“谁?”
“公子,是我。”李承思的声音响起。
“进来。”
李承思在外面道了声“好”,便轻手轻脚的推门而入。
他手中捏着一个巴掌大的玉盒,端到厉焕面前:“公子,这是我在青白城寝宫找到的两对共命蛊。”
厉焕看过去,伸手取来。
是与他记忆中一摸一样的蓝色晶体,和许玉给的那只一摸一样。
厉焕眼中松快几分,去拿,却在将要碰到那蛊的一瞬,晶体忽然破碎。
他皱起眉,又去拿第二只,而像方才一样的,第二只也很快破碎死去,化成了灵气消失不见。母蛊死,余下的子蛊也很快都失去生机,渐渐消失。
李承思眼皮突突直跳,“公子,这……”
厉焕收回手,将那玉盒上,微微叹了口气。
突破之后,共命蛊已经不能再对这幅身体起任何作用,现在看的话,在剑体威压之下,靠近之前蛊虫都会自取毁灭。
“若这个办法行不通的话,属下这里倒还有一个法子,可以治愈方公子身上的伤势。”李承思眼珠子转了转道。
“恩?”厉焕看他。
李承思如拿珍宝,从袖中掏出来一本书,拍了拍封皮递来。
厉焕轻轻挑眉,而后翻了一页看去。
气氛顿时沉默。
李承思看厉焕神色平淡,怕他不珍惜,赶忙又道:“天下阴阳修术最多,男子和男子之间的少之又少,这本是属下千幸万苦才找来的,效果极佳,您和方公子可以试试!如若不行,我再去找别的……”
厉焕手中的书倏然消失不见,
李承思嘴巴一闭。
“我知道了。先不必找,”厉焕的声音莫名带了些哑色,却依旧冷冷淡淡,脸上毫无变化:“青白城现在如何?”
“他啊,”李承思嘿嘿一笑:“盛清他们昭告全天下要开什么‘论罪大会’,现在青白城奄奄一息,多半是逃不了了,他们广邀天下之众杰,大会之后,他决然声败名裂。”
厉焕点头:“其他呢?”
“还有那些转灵鱼,被挪移到了停仙峰,由青子尧亲自照顾,目前无甚变化。太阿楼父子还没有走,已经求见公子许多次,我都拒了,您要见他们一面吗?”李承思道。
“不用。”
李承思早料到了他的回答,“除了这些,还有就是盛清他们想请公子和方公子为青元门长老……托我来试探,公子可有意向?”
“长老?”厉焕挑眉。
他没有立刻回答,转过脸看向方宁书,伸手将他贴在脸上乱了的发丝整理好,淡淡道:“他好像喜欢,等他醒来再说吧。”
李承思立马道:“是。”
*
时间过的飞快,很快论罪大会召开的时间到来。
方宁书经过上次溜出去让自己伤口裂开后再没了那么大的心气折腾,再次醒来之后,不看厉焕、也不与厉焕搭话,闭着眼睛当自己没醒,直到伤口终于结痂,可以走动。
这个时候,他已经将自己做过的事情当作没有发生的反应练得炉火纯青。
清晨,被伺候的穿好衣服,他微微抬起下颚,终于久违的主动开了一次口对厉焕道,“来的势力有那一些?”
厉焕给他到了一杯温茶,将他的头发顺好垂在身后,不经意般揉了揉方宁书的耳垂道,“很多,也很杂,几乎没有门槛,无论大小势力都来了。”
盛清要将青白城的罪名昭告天下,那自然来的越多越好。
方宁书若有所思,在接连几日只和这个人接触下,竟没有察觉他对自己的挑逗,等他的手走后去也去揉了揉自己的耳朵,“费氏可有来?”
“家族第三的那个费氏?”
方宁书点头。
厉焕道:“来了,已经在山上做客,为什么问他们?”
那还用说,在原文里青元门易主、方氏失势、乌氏近乎于灭亡,费氏作壁上观,横得渔翁之利,便生出异心,企图将还未稳固的青元门率先击破,取而代之成为正道之首。
青白城死后,费氏就变成了全文最大的反派。
但现在……却不好说。
方宁书心中有些没底,自然想去看看情况。
“我好奇,”他斜了厉焕一眼:“不可以吗?”
厉焕几乎没有脾气,微笑:“当然可以,我也好奇,我们一起去。”
真想咬死这小王八蛋。
方宁书有些牙痒,但脸上还是风平浪静,木着脸“哦”了一声。
他们二人结伴出去。
而一出门,便遇到了一行人,其中一个白衣公子看到厉焕,当即大变脸色,毫不客气的指着他怒道,“姓厉的,你怎么还在用这一张皮?!”
说话的是鹤轻元,当即杵在地上不走的是厉焕。
方宁书最近修炼的喜怒不形于色,第一反应表情平淡,过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的反应不该是这样,转过脸配合问道:“什么皮?”
厉焕神色扭曲一瞬。
“现在这一张是假的吗?”方宁书眯眼‘逼问’道。
厉焕神色微僵,立马道,“我……”
“不用解释。”方宁书打断了他的话,“你从来就没信过我。”
说话间,他还想挤出几点眼泪,但知道真相使然,有些演技不佳,最后只别过脸,冷冷道:“别和我说话。”
厉焕一怔。
鹤轻元顿时:“......”
就,这样吗?
看他们个个表情匪夷所思,方宁书稍微有些尴尬,又冷冷看了厉焕一眼,补话道:“以后都不准和我说话。”
厉焕:“……”
鹤轻元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反应不对啊哥。
你不应该给他一巴掌吗?不应该质问他是不是图谋不轨吗?不应该看到他样子的究竟对他避而远之吗?!
为什么像……打情骂俏?
方宁书说到做到,一路上,都面无表情,直到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都一句话没有和厉焕说。
论罪大会很快开始。
被锁链控制、已然奄奄一息的人从地牢升起被带到众人面前的一瞬,顿时四处响起一片哗然。
“……那是青元门掌门青白城?”
“他不是化神期高手吗?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青元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
讨论越广,这件事情就会被传播到越远。
今日之后,青白城,便彻底的完了。
方宁书呷了一口茶,神色淡淡,目光不经意向费氏看去。
一群蓝衣白衫的弟子,三两聚首,神色凝重的议论着眼前之况,毫无异常。
方宁书手里轻轻转着杯子,打量着他们,神色丝毫不露。
没有异常,就连之后身为厉焕后来的死对头的费氏族长都端坐在最前方,毕恭毕敬,面色凝重。
安逸了。
方宁书想道。
而就在此时,一道黑影从面前划过,方宁书神思回拢看过去,皱起眉。
楼西陶前来敬酒,大笑两声坐到了他旁边厉焕的面前,声音粗犷:“厉兄弟,能将这青白城最终拿下,还是靠了你啊!”
厉焕淡淡道,“少楼主过誉了。”
“厉兄弟莫要谦虚!”楼西陶弹着腿,松松垮垮坐着,看起来竟不准备走了,“我听说盛清峰主说要给你划个峰,请你做青元门的长老,你可愿意?”
“还未定。”
“哈,厉兄弟果然不是那等在乎世俗功名之人!”
楼西陶大笑几声,“你的修为实力,乃是如今修真界第一者。除了青元门,来我们太阿楼我们也甚是欢迎,再者我们还有玄血已经认你为主这一层关系,兄弟不如考虑考虑?”
厉焕勾了勾唇,淡淡看他道:“我若去了,你父亲还能睡着吗?”
提及,楼西陶顿时脸上有些尴尬。
“我父亲是老糊涂了!此前之事还望厉兄弟莫要在意。”
不论厉焕和玄血的事究竟是怎样,以他如今的修为和实力,众心所向,谁敢再招惹?
厉焕却不应,只平淡道:“情理之中罢了。”
楼西陶听出他话中意思,喝了一口酒,心里可惜叹声。
之前什么事?青元门什么时候请了他做长老?
从未有人与他说过。
方宁书在旁边听得眉头紧锁。
楼西陶喝着喝着,注意到旁边的方宁书,拎着酒杯就坐到了他面前,犹豫开口,“这位方小兄弟。”
方宁书客气道,“少楼主。”
虽说眼前这人修为并不及他,但听传闻到他与厉焕关系亲密匪浅,楼西陶是怎么都不能忽视的。
替方宁书倒了杯酒,递过去,他笑道:“方小兄弟来自于朝歌方氏?方马城是你什么人?”
但手还没伸过去,就被半路截下。
楼西陶一愣看去,便看到厉焕毫无情绪的眼睛。
第一次看到他如此神色,他顿时一怵。
“他大病初愈,不能喝酒,”厉焕将酒杯拿走,一饮而尽,倒扣在桌上,笑了,“谢少楼主款待。”
楼西陶:“……”
咽了口口水,他忽然想到什么一般,忙道,“我楼中还有事务,二位再看着,我先告辞一步。”
厉焕颔首。
楼西陶便没再敢招惹,赶忙走了。
走远了,他还有些心有余悸:那姓方的人究竟与他是什么关系?
方宁书还没有细问楼西陶事情,视线被厉焕挡得严严实实,待人走了也没说一句话,顿时心生窝火,自顾自倒了杯酒就往嘴里放。
什么都不与他说就罢了,还不让他问?!
厉焕转过脸,手快立马拦下,“不喝。”
“别人敬我的酒,你拦什么。”方宁书道。
他语气有些恶劣,厉焕很快便听觉出来,挡着他酒杯的手微动。
方宁书皱眉:“放开。”
厉焕道:“过一段时间我陪你喝,恩?”
“我就现在喝。”方宁书盯着他,态度不软半分。
厉焕手指松开,坐到了他旁边。方宁书疑惑看去,便看到他拿出一个长袍,盖在了他身上。m.xqikuaiwx.cOm
他顿时愣道:“干什么?”
“喝酒之后容易出汗,尽量少喝一些,好不好?”厉焕低低哑哑的声音道。
方宁书:“……”
他耳朵发热,执拗要喝酒的那股劲瞬间就淡了。
他哪儿来的脾气?方宁书呆呆的反思,感觉自己思维是出现了一些毛病。
“为什么生气?”厉焕道。
方宁书把酒杯放下,抿着唇,只道:“太阿楼不安全。”
“恩?”
“你们何时有的交际?无人同我说过,还有青元门想让你做长老的事......”方宁书的声音越来越低,与之相伴,厉焕心里就软得有多么一塌糊涂。他去捏方宁书的手指,鼻息渐渐靠近,“你担心我?”
“我自己都顾不上,担心你什么?”方宁书避开厉焕的靠近。
厉焕伸手,将他从后面揽在了怀里,笑声从耳膜划过,“那便是吃味我没有及时告诉你?”
方宁书:“……”
他更惊悚:“你瞎说什么,松开!”
厉焕憋了一路,怎么可能放手。他的手穿过方宁书五指的缝隙,蹭了蹭他脖颈后的软发。
无论方宁书方才是出于哪一个原因于他置气,他都觉得兴奋无比,抑制不住的开心。方宁书被他蹭得脸颊绯红,怒道:“厉焕,你再这样我生气了。”
厉焕动作顿时一停。
“松开我,一边去。”方宁书气道。
大庭广众这下,众目睽睽,这人怎么没有半点分寸?
被如此训斥,厉焕这才叹了口气,意犹未尽的松了手。
方宁书理好衣服,看了他一眼,凉凉道:“有心思在哪儿胡思乱想,不如好好组织组织语言给我解释,你真正面容是有什么不能让人看的,到现在都用一张假脸。”
厉焕:“……”
*
论罪大会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与厉焕而言,却的确是个煎熬。
煎熬到……在大会结束的一瞬间,他人就消失不见了。
不见了。
方宁书左看右看,发现厉焕人确实不见了,顿时脸上露出个哭笑不得的神色。
难不成是怕他生气?
就算是他会生气,跑了又有什么用。
方宁书心里闲闲,这次和以往大有不同,全然是看好戏的姿态。
最近被他压了太久,也该让这小王八蛋碰碰钉子,败败他的一头热血。
闲庭散播,与乌晏他们聊着,回了住处。
难得恢复又清闲,他唤了人做了不少的美食佳肴准备饱腹一顿。菜品一个一个上来,方宁书也一点一点的变静,近些时候逃一般的四处危机,在此刻终于松下心神,难得享受在这个时间的安闲时光。
说了几口,又觉得无聊。他便让人去叫钱达过来。
这个从开始到现在日益圆润丰满的存在,绝对能给他带来不少食欲。
心里估算的很完美,直到屋门被打开,方宁书兴致勃勃点着筷子,转过脸道:“你过来……”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来者不是钱达。
忽然的冲击,毫无防备,直直的便映进了方宁书的眼里。
眼前的人成熟的眉眼比起以前更加夺目。
他狭长的眼尾上是一层浓密的眼睫,向上挑起弧度,给面容的深邃添了几分延长的美感,眼瞳的颜色依旧很深,背着光的现在,那双眼睛好像能把周围的黑暗全然吞噬。
许久,方宁书目光偏移,握着筷子的小拇指轻轻一缩,喉结滚动,僵直的转回脸去。
他并非没有见过厉焕真正的模样长大后的样子,但见到的时候,却是在他不完全清醒的时刻,因此也记忆平淡。
记忆中,小七稚嫩时的模样便夺人注目。
实话而言,就那样一个孩子,会在他怀中撒娇、依赖,在曾经方宁书的内心是十分受用,很喜欢看他对他和对旁人不同的模样。
但在厉焕身上,他从来没有过这种类似于占有欲的感觉。厉焕不会对他撒娇,不会依赖,只会冷邦邦的对他言语嘲讽,就算是得知小七是厉焕伪装之后的,他内心里还是将两者分割了开来。
现在......却冷不丁记忆力还是孩子的模样长大了出现在了面前,两道影子,猝不及防、以最直接的方式融合在一起。
方宁书莫名想起他主动亲厉焕那天,从他鼻尖划落的那一滴泪色。
心跳不受控制的加快,喉咙中好似也有些干痒,他立马偏过脸咳嗽几声,耳朵开始发热。
厉焕走进了屋里,将房门轻轻关了。
屋子里所有的光线瞬间好像打了折扣,厉焕站到他面前,投下了一片黑影。
方宁书半晌,才想起捡回他应该有的人设,干干道:“一直是你?”
厉焕道:“是。”
方宁书憋了半天,又挤出几个字道:“你真不要脸。”
已经准备好被骂和哄人的厉焕顿时一愣。
“为什么......是不要脸?”他低下头。
“我不想看见你,你走吧。”方宁书绷着下颚道。
厉焕低下身道:“我怕你看到我的真容便不和我一起走了。这件事是我之错,以后再不这样......好不好?”
方宁书不吭声。
厉焕去碰他,声音低下,柔声道:“你转过来。”
再转过来看到你还得了啊!
方宁书太清楚自己遇到喜欢的便没有底线的尿性了,伸手“啪”一声将厉焕的手打了下去,“你自己去反思,不要烦我。”
厉焕:“......”
他皱起眉,总感觉哪里有几分不对劲。
目光划过方宁书赤红的耳廓,他沉默了片刻,靠近他耳畔低道:“少族长。”
方宁书瞬间浑身一颤。
厉焕喉结动了动,伸手去摸他的手指,却还没碰上,对方就立马缩手,气急般道:“厉......”
耳边凳子摔倒的声音“哐当”响起,方宁书忽然感觉天旋地转,顿时瞪大眼睛,下意识把人抓紧,就被放在了床上堵到一角。
厉焕就在他面前半跪,将人牢牢锁死,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的神色。
方宁书感觉从脖子底下“腾然”蹭上了一抹红意,立刻转移视线。
厉焕敛下眸,忽然闷笑了两声,开口,“你喜欢我这张脸,是不是?”
方宁书像被踩了脚的兔子,立马道:“没有!”
“可是这张脸的主人喜欢你。”厉焕低低道。
他去拉方宁书蜷缩在一起的手,不容抽离的、将他放在了自己的脸畔,接触、相贴。
厉焕低下头,低哑的声音带着蛊惑一般的意味响起,“你看看他,他就是你的。”
方宁书顿时心脏一滞。
他转过脸,好像要证明自己一般盯着他,气道:“你怎么、你……唔?!”
话却全然被吞噬淹没。
厉焕低笑着,鼻尖接触,将他一点点尝尽,最后慢慢松开唇,哑声开口,“方宁书啊……”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把主角当成炮灰之后更新,第 84 章 第 84 章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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