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1 章 第一百九十一章

　　第一百九十一章。

　　“我已经不小了。”

　　“在我们眼里,你永远都是孩子。”

　　“菲里德……”

　　“难道不是吗？”

　　双方就像是永远不会也得出结论的交谈，各有坚持的四目相对。

　　谁也没有后退的打算,直至面临一方的先行沉默而进入静寂无声的场合。

　　艾伦在许久的等待里都没有得到期望中的答复,那双清亮的金眸终究是黯淡了下来。

　　他意识到自己还是失败了。

　　尽管在很多的事情上对方或许会为了自己的坚持而退一步，可真正到了有关于自己安危方面的原则问题上,菲里德却一直都是坚持到底。

　　就像是从小到大，每次自己都无法拒绝的身体检查,不管自己之前怎么抗议,也都觉不允许透露天赋的丝毫情报。

　　以及眼下……哪怕知道自己会真的很难过，宁可接受被自己讨厌的结果，也不愿意松口。

　　对于菲里德而言，在那个原则下,自己的意见和想法从来都不值最先被考虑的。

　　只因为从一开始，就已经被做好了决定。

　　“艾伦……”炼金术师轻叹一声，他动了。“我只能告诉你,还不是你能知道的时候……”

　　然而黑发青年却再次躲开了对方伸过来停在半空中的长指。

　　亡灵族没有收回去,目光直直落在他的脸上,就像是在看一个任性的孩子。

　　早已猜到了对方的打算，艾伦闭了闭眼，他忽然想起了菲里德总是喜欢对自己说的一句话。

　　——艾伦，你永远无法拒绝我的触碰。

　　……是，他知道。

　　自己只能用最简单的笨方法,和对方保持足够安全的距离。

　　否则一旦被他拥抱,他就难以再坚定信念。

　　艾伦收紧了垂落下方的掌心,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极为难得的失落。

　　“你明知道，这不是我想听的答案，可你还是选择对我隐瞒……”

　　结果对方始终还是将他视为长不大的孩子，用着老一套哄着的惯性方法。

　　……是他所表现的，还不够坚定吗？

　　“菲里德，你告诉我……”

　　艾伦往后倒退了一步，他抬起头，声音里也带上了一丝暗哑，像是是在做最后的挣扎。

　　“你们想要替我决定未来吗？”

　　最初艾伦是为了成为能够让老师开心的好孩子，才一直都在坚持去做一切自己可以为老师做的事情，他不想要让老师失望。

　　在逐渐成长的过程中，他幸运的发现了属于着世界的耀眼，在观察生命里得到珍贵的感受，又在和同伴的冒险途上得到了太多美好的回忆。

　　艾伦产生了许多念头，也有了很多想法——至今为止，他最想要达成的愿望，就是拥有一个能够互相所爱的恋人。

　　他憧憬着爱情，那是幼年时期得到书中所描述的，只属于自己独一无二的珍贵情感。

　　可他还没有实施这个理想，就先一步被更糟糕的情况打乱了原有的计划。

　　菲里德和老师一直以来都在偷偷瞒着自己做很多的事情，原来他不想过度的探知，是因为他尊重两位长者对他爱护与关心。

　　可当他意识到来自他们的爱带上了太多的干涉与欺瞒，甚至还试图越线对他的思想与人生进行插手后，艾伦无法在视若无睹了。

　　他已经长大了，有独立的思想，不是原来那个什么也不懂，只会询问他们该怎么办的小孩子。

　　可面对艾伦的！再三询问，亡灵族却依然还是保持沉默不语的安静，这也意味着默认。

　　“我知道了……”

　　忍不住伸手捂住了眼睛，艾伦不想让自己在这一刻变得失态。

　　菲里德一直以来对他有多么特别，他为了自己做了多少点点滴滴，那么现在的自己……只会感到更加的难受。

　　胸腔中翻涌着曾经无法理解的情绪，如同失控魔法爆发般那样炸伤了他的心口，隐隐生疼，却无法缓解。

　　这就是属于负面的情绪……痛苦吗？

　　他发现自从被救出圣殿苏醒之后，自己似乎越来越容易理解与体会，那曾经只能有所意识的各种情绪。

　　艾伦在接受了同伴们的血液与力量后，也像是也从他们身上得到了一部分属于他们的勇气与情感。

　　无数的想要宣泄地情绪最终还是转为了最能体现他心情的一句话语。

　　“你们别再说……爱我了，那会让我感到痛苦。”

　　这种单方面以爱为名却不尊重他意志的行为，他不要。

　　不管他们给自己做了什么样的安排，他也不想接受……那所有被隐瞒的秘密，他自己会一个个想办法找到答案。

　　艾伦他已经不是小时候那世界里只有两位家人能够求助的小不点，现在他拥有着许多可靠的同伴，也可以借助他们的力量。

　　“只要你们一天不打算对我坦白的话，我会学习拒绝你们。”

　　艾伦的语气一瞬间变得强硬了起来，连同眼神也是那般坚定不移。

　　“从现在开始。”

　　他不想要在被蒙在鼓里，更不想要当一个尘埃落定才后知后觉的人。

　　如果最后的结局都是受伤，那不如让他提前一步，至少这是他所选择的。

　　“艾伦。”

　　亡灵族放下了手，轻唤着他的名字。

　　“请不要叫我的名字，也别对我说其他毫无意义的话，我不想听。”

　　黑发青年往后退了一步，双手捂住了耳朵，他在用亲身的行动来体验自己的态度。

　　那望着炼金术师的金眸满是坚决，他几乎是用尽了力气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不会接受你们给予我的任何东西，也暂时不想见到你们。”

　　“别在试图和我联系，肆意监视我的下落，甚至擅自替我做决定。”

　　“除非你们能够将我彻底洗脑，否则我一定会反抗到最后……”

　　每说一句，他就往后退一步。

　　两者之间的距离渐渐拉开，空气中充满了令人压抑的气息，就像是一道无形的墙壁耸立在中间。

　　艾伦几乎从未对视如父亲的菲里德说出这样充满了攻击性的伤人语言。

　　可他也清楚，这是自己选择的。

　　那不是再三妥协就能够有所缓和的处境，只能靠他单方面的不破不立。

　　不能给辜负小安给他的勇气。

　　“……那就这样吧。”

　　看着始终不发一语的炼金术师，金眸中浮现出彻底的失望，甚至连眼角也微微有些发红。

　　艾伦转过身，留下了他们之间结束交流的最后一句。

　　“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

　　看到第一次如此抗拒他的艾伦，连同那坚决的意志都让菲里德更加沉默了。

　　他没有走过去，更不打算给予回话，他很清楚这个时候自己任何行为都会加剧双方的间隙，除非他坦白。

　　很可惜，亡灵族不可能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告诉艾伦他们隐藏的全部，功亏一篑是小事，被艾伦得知真相的结果，是不能预计的危险。

　　虽然不清楚这段时间小家伙遇到了什么事情，但性格上竟然发生了那么剧烈明显的变化，这已经超出了他估测中最糟糕的范围。

　　炼金术士也没有阻拦对方那决定离去的脚步，他知道接下来已经不再是自己的主场——格雷是最后的防御线，也是力挽狂澜的关键。

　　他一如既往确信着艾伦对格雷那总是毫无保留的全然信任。

　　至于自己……

　　菲里德眯起眼睛，暗自盘算着如何借助格雷的势来挽回小家伙的信任，这是他的私心。

　　他不会允许任何意外打破自己的计划，哪怕这个意外的源头来自艾伦自身。

　　而他和格雷之间，也总需要一个来背负被怨恨的糟糕角色。

　　很显然这一世——还是自己最合适。

　　...................

　　当黑发青年就快要接近空间边缘，马上就要彻底离开时，那一直都在暗处隐藏的人终于像是再也无法忍耐了。

　　“艾伦！！！”

　　伴随着一声急切的惊呼，银色长发掠过视野之中，自己的身体再度被狠狠拥入一个熟悉的怀抱，他的鼻息之间全是属于老师的味道。

　　艾伦唇角微微勾起，那是苦涩的弧度，他在内心叹息。

　　……老师，你还是忍不住了吗？

　　他知道老师一直不敢来主动见自己，只想等待着自己去呼唤他，结果又看到他和菲里德之间所发生的冲突，必定心急如焚。

　　所以自己也狠下心宁可离开也不和他见上一面，为的就是让老师失去冷静。

　　“老师……如果你选择和菲里德一样的态度，那也请你什么都不要说了。”艾伦的目光黯然，他低声道。“我不想再次体会被重要之人伤害的感觉……”

　　面对炼金术师，他还可以强压住那样糟糕的心情。

　　可对象换成了老师，或许他会陷入失控的状态……也说不定。

　　“艾伦，吾……”

　　弟子失落的模样简直让他心都疼了起来，大贤者别开了视线，不敢在直视艾伦的眼睛。

　　下一刻，他选择坦然承认。

　　“你的记忆是吾动的手，吾害怕你会被那些情感所影响，所以吾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对你擅自出手了，还不止一两次……”

　　他早就知道或许有一天会被艾伦知道自己做过的事情，也会被他心爱的弟子所责备。

　　可没想到仅仅是看到艾伦流露出那样抗拒的态度，甚至一度陷入难受伤心的模样，格雷拉姆就受不了。

　　他心疼的恨不得先打死菲里德，然后在干掉让弟子伤心的自己。

　　……都是他不好！！！

　　大贤者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让艾伦心情变好，他决定撇开菲里德，先坦白自己所干的事情。

　　“当初你为了救白龙那个小鬼，几乎让吾差点失去你……那时候吾就决定了，决不能让你为其他人牺牲……”

　　最初他决定让小伦得到友谊，是因为小艾伦说想要拥有书上所说的‘朋友’，他考虑的许久才决定让弟子去接触那条小白龙。

　　可他却没想到自己的弟子竟然会为了那头小白龙奋不顾身到那种地步，不但自己的封印被打碎，连生命都面临垂危的糟糕状态。

　　如果当初自己在把保护措施做的更严密一些，不该教给艾伦那些他还不能理解的东西，小艾伦就不会靠自己领悟了舍己为人那种想法。

　　……这都是他的错。

　　格雷拉姆知道他的小艾伦有多么的渴望没有拥有过的情感，可从白龙的事情上让他意识到，自己或许不能让弟子再去拥有更多的羁绊。奇快妏敩

　　当初他同意菲里德的建议，只是想要更好保护他的小艾伦。

　　然而银发贤者万万没有想到，拥有不完整记忆的弟子，竟然会将那份不确定的遗憾转移到其他人的身上——甚至和一对人类的骑士契约。

　　“你……在冒险的时候，你又再度出现了一些让吾觉得不安的举动，吾就擅自对你的记忆动手了。”

　　尽管那时候仿佛自己的所有物被其他人玷污的愤怒让他失去了理智。

　　菲里德却认为双生子只是艾伦的部下，忠诚听话的狗。

　　那么多一对可以利用的替身，也未尝不可。

　　于是在无法杀死双生子，也不能让艾伦解除契约的前提下，他只能尝试将他们的重要性降低。

　　大贤者给艾伦的灵魂下了一个暗示——越是他在乎的记忆，他越是无法想起。

　　那样的话，就算他们能够保持契约关系，艾伦也不会意识到他们的特殊性，更不可能发生主仆以外的变化。

　　听到老师陆陆续续坦诚的话语，艾伦没有插话，他的表情却是渐渐柔和了下来。

　　……老师，他果然没有让自己失望。

　　因为不敢直视艾伦而没有留意到弟子的变化，大贤者表情却在诉说中变得更加难过了。

　　“……包括你从魔界回来之后，对吾说，说想要去深入调查关于勇者与魔王之力……吾告诉你，是很危险的，可你却不打算放弃……那也是你第一次如此的坚定自己的打算……”

　　艾伦能够在这个大陆上一直健康平安的生活，就是依靠着他从其他人那里窃取的命运之力，同时也时刻都在摄取属于魔王勇者的力量。

　　如果他真的知道了两者之前的联系，那么以他聪明又敏感的性子，一定很快就会察觉到他们所设定的一系列计划。

　　格雷拉姆不敢用他的安危去博弈，他只能再次让艾伦忘记了这部分的执着，甚至削弱对魔王的在意程度……他只希望弟子能够远离危险，不要和这些会影响他的家伙们搅和在一起。

　　那些事情他虽然做的时候都逼自己狠下心，也最好了最糟糕的心理准备。

　　可想象和现实始终有所差距，结果到了摊牌的眼下，他却是心虚的想要把自己挖个坑埋起来算了……自己根本没有脸来见他的小艾伦。

　　“魔王对你的威胁，那是吾无法忍耐的……”

　　“吾真是烂透了，一次两次对你做出不顾你意愿的决定……”

　　“怪吾吧，都是吾的决定，也是吾亲手做的……”

　　“吾不敢来见你……”

　　“但你不要生吾的气好不好……吾让你打！给你出气！！！你想对吾做什么都可以……”

　　“吾错了……真的，小艾伦……你别不理吾……呜……”

　　看到自己始终不回话，几乎都已经急得快要哭出来的老师，艾伦眼中终于重新有了温度。

　　小安说的没错，老师真的一点也舍不得自己难过，就算自己不逼他，也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老师，你可以帮我解开记忆的封印吗？”艾伦开口了。“就是现在。”

　　“…吾……”

　　原本还因为弟子回话而惊喜的银发贤者，却在听到要求之后，脸上顿时浮现出有些痛苦的神色，他极为艰难地拒绝了。

　　“对不起，现在……还不行……”

　　现在绝对不可以，就在他们就要抓到阴影的尾巴之前，决不允许艾伦的情况出现任何的节外生枝。

　　哪怕是面对艾伦可能再次的生气场合，他也不能因为自己一时的私欲，而让菲里德的计划功亏一篑。

　　“好，那我愿意等。”

　　“！！！！”

　　银发贤者错愕地看向弟子，似乎被他这么好说话的态度惊呆了。

　　明明他看到艾伦对菲里德那么抗拒的态度，甚至自己都做好了被艾伦冷淡拒绝而痛苦的可能性。

　　结果居然……

　　“我可以等到老师你愿意告诉我的时候……”

　　艾伦主动拉起老师的右手，将掌心贴在了自己的脸上，他知道老师喜欢这样感受自己的体温，用着温柔地嗓音缓缓说道。

　　“但能不能……别让我等太久？”

　　哪怕他能再三的去逼自己，他也不舍得让老师为难。

　　尤其是和炼金术士那根本都没有搞清楚自己生气缘由的问题所在，老师这已经完全是主动配合的态度让他已经很满意了。

　　他相信老师是为了自己好，也有着不能被自己所言明的苦衷。

　　“艾、艾伦……”

　　“我知道老师你们都是为了我好，作为受益者的我也没有资格去责怪你们……可我想要知道真相的资格，也想要被你们所尊重……”

　　“老师，我不是小孩子了。”

　　艾伦用脸轻轻蹭着老师的掌心，随即说出的话语中，满是自豪。

　　“你看……虽然身高还及不上你，但我现在已经可以直视你了啊。”

　　小时候他只能仰起头，看着老师高大的背影。

　　他想要追过去，用力跑着也跟不上老师走着。

　　可老师发现他，就会停下脚步，用那样温柔耐心的笑容原地张开双手，自己扑进他的怀里。

　　而他每次想要留住出行的老师时，双手一起也只能抱住一条大腿。

　　那时候老师就会将他抱在怀里，轻声细语哄着自己，直到小艾伦完全睡着。

　　艾伦喜欢老师，从小到大。

　　“恩……”

　　原本焦躁不安的内心在弟子的动作和语言下获得了缓和，可大贤者始终不敢打赌。

　　艾伦，他是否真的会愿意接受他曾经所做的一切。

　　自己对他的母亲见死不救，暗自剥夺了他同伴的命运，甚至这些年他和菲里德联手私下做了那么多……

　　……不，不可以，在等等吧！

　　如果真的到了艾伦非要知道不可的处境，他就会全部告诉对方。

　　可，现在不行。

　　他和菲里德是同谋，不能因为自己的心软动摇，而让对方一起来承担全部的后果。

　　本来事情就是两个人一起决定去做的，那么面对也是。

　　“等吾解决了这件麻烦的事情，吾会和菲里德先谈谈，然后……吾会告诉你，所想知道的一切。”

　　经过再三的考量，银发贤者决定对着艾伦做出属于他的承诺。

　　“可吾希望你别插手吾和他的行动，吾不想节外生枝，吾也会保证从现在开始，不在对你的记忆出手……艾伦，你也答应吾，暂时别在追问任何事情了，好吗？”

　　艾伦没有迟疑，他应声道。

　　“好。”

　　其实从一开始，他早就做好了依旧什么也得不到的答案。

　　但菲里德和老师的回应是截然不同的，他无法接受前者的敷衍，却能够理解后者的为难。

　　是的，他需要的只是一个态度——那被视为同等位置的尊重，得到一个可以知道全部的承诺。

　　老师知道他的想法，也给予了最大的诚意，艾伦愿意接受。

　　他用着和对方如同一撤的语气，再度开口说道。

　　“老师，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也只是希望你能够尊重我的意志……别在擅自替我做决定了，好吗？”

　　望着弟子那一如既往充满了信任的目光，他不想要在看到对方流露出任何的失望的神情，银发贤者终于点了头。

　　“……好。”

　　艾伦笑了，他知道老师永远是最爱着自己的人。

　　被弟子美好的笑容打动，银发贤者忍不住捧起了弟子的脸，他在眉心处深深印下一吻。

　　黑发青年却是顺势伸手揽住了老师的腰，将头靠在了对方的怀里。

　　虽然来自艾伦身上那若有若无的一股属于他人气息，让他嫉妒的快要发狂，但格雷拉姆还是忍耐住了。

　　“老师，我会原谅你的。”艾伦开口说道。“无论你对我做了什么。”

　　“艾、艾伦……”

　　大贤者身体僵住了，他一时之间不确定艾伦是不是真的知道了什么，才会……

　　“可这不代表我会认同你的做法，甚至不对你生气哦？”

　　弟子那轻巧的语气化解了他的紧张，格雷拉姆还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呃、啊……吾……”

　　“就像是菲里德说的，当做是我迟来的叛逆期也好。”黑发青年叹息。“至少别在把我当作孩子来对待了……我已经长大了啊，老师。”

　　听到自己的耳朵里，这样就像是撒娇般的话语，银发的贤者目光也不由得染上了一层爱意。

　　“是呀……”他说。“吾的小艾伦……”

　　已经长大了。

　　他可以懂爱，可以自己做决定，也能够选择未来。

　　“是个可靠的男子汉了。”

　　声音里不知是惋惜，还是欣慰。

　　大贤者忍不住又在弟子的脸颊处轻轻落下一吻，带着无比眷恋的温柔。

　　他知道小艾伦真的已经长大了，可他还是……不舍得，还是任性地想要被弟子全心的去依靠。

　　“对，我已经是个是男人了。”

　　艾伦将老师的双手包裹在掌心里，脸上再度扬起一个无比温暖地笑容。

　　“我也可以保护老师，成为老师的依靠。”

　　...................

　　接下来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属于师徒两人的愉快时光。

　　艾伦和老师聊了一会，互相交流了彼此近期可以透露的信息。让双方原本低落的情绪也在彼此互相关怀的态度下都有所好转。

　　哪怕交流的途中被银发贤者忍耐不住地又捉住自己使劲亲亲抱抱了一番，他也随老师开心就好。

　　不过很快黑发青年意识到自己该回去了，随即便在老师依依不舍的眼神下，他准备转身离开对方的结界。

　　然而当艾伦从炼金术师身边视若无睹的擦身而过的那刻，一直保持安静的亡灵族却忽然开口了。

　　“艾伦。”菲里德说道。“需要我的时候，你知道该怎么做。”

　　黑发青年停下了脚步，没有回头，他过了好一会，才用着冷淡而疏离地语气回道。

　　“我知道该怎么做。”

　　看到对方下一刻消失在视线中，炼金术勾了勾嘴角，果然还是生他的气了。

　　……可如果艾伦只会对他产生这种情感，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菲里德回头走向了银发贤者的位置。

　　早就在弟子身影消失后，格雷拉姆也同样失去了笑容，他就站在原地静静地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炼金术师的气息靠近。

　　“菲里德，吾……”他的眼睛透着一丝脆弱，轻微地眨动，这时候格雷拉姆才敢将心底的不安说出来。“是不是要失去他了……？”

　　“没有。”菲里德当然知道他所担心的是什么，果断地回答。“他学会了很多情感，或许对我们的关系，也是一种转机。”

　　“不，吾感受的到……！”

　　银发贤者捂住了胸口，刚才在弟子面前强忍下来的情绪终于爆发了出来，他有些失控地低吼道。

　　“艾伦……他动心了！！！”

　　不会错的，那种几乎冲破他封印的强烈情感波动。

　　是谁？胆敢窥视他的弟子？

　　还是……对他的弟子出手了！？

　　“你确定？”

　　这个信息倒是让炼金术师感到意外。

　　他本来以为格雷在意艾伦对他们产生了质疑的态度而担忧，不想却是和对方灵魂直接链接的格雷透露了另一件事情。

　　“没错！他对我的依赖不再是最深的了！他的心里出现了其他人的影子！！！”

　　他和艾伦所拥有的灵魂链接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是的，小艾伦的心里住进了一个新的影子……哪怕他自己未曾察觉，但绝对瞒不过自己！

　　他无法得知那是谁，但绝对是他身边的那群人里其中的一个家伙。

　　这种事情让大贤者难以释怀，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就在这一刻杀光任何有嫌疑的存在。

　　“或许，那个人是你。”

　　菲里德插了一句。

　　“！！！！”

　　银发贤者呆了一下。

　　这种可能性，他竟然是想都没有想过……

　　“你是他心里不可被取代的地位，连我也不可以。”炼金术师开始有理有据地分析道。“或许他领悟了情感后，意识到你是与众不同的，所以在面对你的时候，这种情绪突破的反应最大……难道不是吗？”

　　不知道是被说服，还是下意识相信了这种推断，大贤者忽然觉得脸上有些热，连同耳朵也像是被烫了一下。

　　是、是啊，刚才不正是心爱弟子在抱着他的时候，才给予他的灵魂反馈吗？

　　小艾伦还说他长大了，也许真的有可能……

　　“格雷，你脸红了。”

　　“！！！！”

　　被奚落后，银发贤者耳根更加发烫了，从未体验过这种喜悦的心情让他不知如何是好，只能随着本能下意识的反击对方。

　　“闭、闭嘴！！！”

　　“你对自己未免太没有信心了。”

　　“哼哈…！说、说不定也有可能是你啊！”格雷拉姆嘴硬地回道。“当年他不是最喜欢你了吗？！”

　　“现在对他最重要的人是你。”炼金术师耸耸肩，用着一种慵懒的语调说道。“刚才你也听见了，他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想见到我。”

　　“…哼，那也是你没把尾巴擦干净。”

　　大贤者早就提醒过对方注意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小鬼。

　　奈何他还是有纰漏，才会让艾伦提早察觉到异常，并且还难过了一番。

　　光是这点，就很不可饶恕了。

　　“多余的话现在说出口也没有什么意义，更何况，你知道我并不在乎艾伦他现在是否爱着我……”菲里德摘下了眼镜，掏出手帕轻轻拭擦着。“没有抹去一些足够对他造成威胁的前提下，任何结果都是没有意义的——首先，我们都得活着，才有资格去享受爱情……如果有那种东西存在的话。”

　　听到对方如同自嘲的话语，大贤者的目光渐渐冷静了下来。

　　是的，他们要处理的家伙还活着，现在不是松懈的时候。

　　看到对方的注意力重新回归了正题，菲里德勾了勾嘴角，他才继续说了下去。

　　“好了，我们没时间耽误在这里，‘他’已经偷偷在背后干着足以影响整个大陆的动静，几乎所有种族都被狠狠插了一足。至于‘他’到底在图谋什么……我已经敲定了可行性，不过还需要那一场战争来进行确定。”

　　这段时间他们迅速消灭着属于‘阴影者’的力量，似乎逼急了对方，才会加剧了‘他’暗中的动作。

　　炼金术师很清楚，对方会对精灵族出手，无法是想要得到博伦纳之树，那是唯一可以完全抑制亡灵族的力量。

　　神圣之力可以杀死亡灵，母树的力量却可以做到更多。

　　“哼，也会有你猜不到的事情。”银发贤者嘲讽了一句。

　　“风凉话可以等晚一点在说……格雷，你该回去主持大局了。”菲里德重新将眼镜带了回去，还推了推镜框。“人类的势力总还是有点用处，也是‘他’信徒最多的地方。”

　　理解到对方的用意，银发贤者皱起了眉心，表现出明显的抗拒。“吾不想掺和人类的事情。”

　　“没错，活着的生物怎么处理都是一种麻烦。”炼金术师细心将手帕叠好收了起来，才朝着银发贤者说道。“只可惜，进入地上界的第一天开始，我们就必须按照游戏的规则行动。”

　　“你查到什么了？”

　　“神殿已经完全被‘他’侵蚀污染了。”炼金术师将最新入手的情报全盘托出。“那位一直盯着你的人类，到底还是败给了自己的野心，成为了黑暗的‘养分’。”

　　“谁？”大贤者疑惑地问道。

　　“真是可怜的人类，一直认为自己是你的对手，结果连名字都没有被你记住啊。”

　　菲里德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同情……仅仅是听起来。

　　“那名大主教的时代已经结束，他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做了不该做的事情……结果就给艾伦添加眼前明显不必要的麻烦，那场战争里面人类绝对算不上少。”

　　“哦，是他。”

　　大贤者有了那么一点印象，还是源自于对方曾经试图对艾伦提出通缉，被他直接驳了回去，时常在他眼前晃悠，他却是日常无视。

　　“吾对人类没有兴趣，也无意在大陆上有过多的牵扯。”

　　如果不是曾经答应了那位人类，他根本就不会接下这个职务，但眼下听到菲里德的暗示，他知道自己必须去做，为了艾伦。

　　“……罢了，吾知道了。”

　　他会回圣殿主持大局，为了让艾伦参与的这场战争更加顺利。

　　...................

　　回头和小安汇合后，艾伦这次直接回到了精灵城。

　　他选择让弟子降落在城墙内一处无人注意的角落，主要是为了避免突然出现在其他精灵前，在敏感的战争期里造成一些不必要的恐慌。

　　而安德雷再次表示自己要先离开，如果师父需要他的力量就可以随时召唤，他很快就会回来之后，便再次消失了。

　　艾伦抱着小白直接准备和自己的骑士碰面，然而路上精灵们似乎都没有因为看到突然出现在城墙上的自己而表现出任何惊讶的态度。

　　他觉得可能是珀尔提前就吩咐过，双方碰到会点头示意后，就继续各种行动。

　　那来自不断身边奔跑的精灵族士兵和远处城外传来的交战声，让艾伦意识到战争果然早就开启了，他还是回来的迟了一些。

　　很快他留意到森林似乎遭遇了大片的损毁，而精灵族这边的气氛看起来不是很轻松，并不像之前狄拉格说过占据优势的局面。

　　他希望尽快得到准确的信息，才能够让自己跟得上战局。

　　“主人！”

　　似乎刚从前线回来的莱利斯看到艾伦之后，几乎立刻迎了上来。

　　“你回来了。”

　　“啊，莱利斯，你辛苦了。”艾伦笑着问道。“战况如何？”

　　“不乐观。”骑士长的回答简言意骇。“劣势。”

　　“原因呢？”

　　“亡灵的数量太多了。”莱利斯解释道。“必须一口气将它们消灭，否则我们杀死的数量赶不及它们的复活速度，持续的消耗只会让精灵们逐渐疲惫下来……”

　　“那等一等，援军都在路上了。”

　　“恩。”

　　随后他们简单的交流了几句，艾伦看了周围一圈，没有发现另一位骑士的身影，随便口问道。

　　“莱利斯，阿诺德人呢？”

　　然而莱利斯却忽然沉默不语，面色也带上了少许忧郁沉重，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而这种异常的反应也让黑发青年立刻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怎么了？”艾伦想到某种可能性，立刻担心地追问。“他不会受伤了吧？”

　　离开前阿诺德还处于破阶的状态，这让他不禁有些担心了起来。

　　“不是的……”骑士长叹息道。“主人，他……只是被暂时关押了起来。”

　　“什么！？”

　　这个消息让艾伦错愕不已，他刚想追问，就听到了来自另一位同伴的声音。

　　“还是让我来说吧。”

　　同样刚刚从前线回来的精灵术士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他语气中是少有地严肃。

　　“艾伦，你的骑士背叛了。”

　　“不可能！”

　　“你可以问问你另一个骑士。”狄拉格懒洋洋地朝着骑士长撇了眼，嘴角挑起一个意义不明地笑。“虽然我对你此刻的反应……丝毫不意外。”

　　深知对方绝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艾伦迅速看向了骑士长，他想要获得明确的答案。

　　“莱利斯？”

　　“主人……”

　　莱利斯表情有一瞬间变得十分痛苦，但很快被他压制了下去，他沉重地说道。

　　“是的，尽管并非他所愿，可事实就是他所造成的一切结果。”

　　哪怕这句话透露的信息太过不可思议，可透露的人是让他更不可能怀疑的人。

　　艾伦沉默了片刻，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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