妲己只顾着往前跑,早已不知过了几座仙山。但见眼前云霞缭绕,想来该是哪位仙人的修行之所。她顺着白玉石阶往上走,身后哪吒一掌劈来,妲己不敌,摔在石阶上,吐出一口血来。
“尔等披毛戴角、湿生卵化之辈,即便修行千年,也不过畜生而已!”哪吒早忆起了自己是女娲娘娘座下的灵珠童子,天生灵体,合该日后成仙成圣。如此人间一遭,不过是积些功德而已。这些妖孽当然与自己不同,畜生而已,还妄图天地灵气,真是自不量力!
妲己转身看向他,眼瞳隐隐见红,正要运起灵力与之一搏,却听身后一浑厚女声响起,“汝说谁是披毛戴角之辈?”说罢,一道白光闪过,哪吒被震得退出三丈。但见一白衣女道士从天而降,落于阶前,她手持一串佛珠,瞧了哪吒一眼,说道,“哪儿来的后辈狂徒,竟敢在我碧游宫撒野,还不速速离去。”
哪吒见眼前是个女道士,虽叹对方法力不俗,却仍没放在眼里,当即应声道,“我等奉天之命,今日要诛杀此妖,为我师叔报仇。你休要多管闲事,否则,便连你一并打杀。”
杨戬愣了一愣,想着玉虚宫与碧游宫师出同门,正犹豫要不要出手,哪吒已提枪飞身上前。
女道士抛出了手中的日月珠,日月珠瞬间光芒万丈,转动不休。待那火尖枪近前些,便被那光芒笼罩,进而调转枪头,倒飞了回去。
“原来是龟灵圣母——”杨戬看着这女道士,低声喃喃道。
龟灵圣母再抬眼,日月珠向哪吒杨戬二人方向飞去,未到近前,便将二人振出丈许。二人不敌,飞身而去。
“如今的玉虚宫,竟将无心的莲藕人都收进来了。”龟灵圣母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冷哼了一声。
苏妲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她一身白衣,是住在山中的仙子。她和其它姐妹们一起修行,也在山间泉水中嬉戏打闹。此间灵力充沛,抬头是朝阳,低头是碧泉,她已三花汇顶,愿施慈悲于众生。
时值人间洪水,她从水中救起一个女孩。女孩向她道谢,欢笑着问她,“神仙姐姐从哪里来?”
女孩的脸好像变成了苏妲己的模样,苏妲己觉得头痛欲裂,梦境开始坍塌。
“喜欢这个梦吗?——”
妲己猛然睁开眼,看到一个女道士这样问她。她坐起身来,伸手去摸自己的脸。脸上被人敷上了些药,凉凉的,下面是伤口,还有些疼。她往四周看了看,这应当是个道观,面前的女道士莫约二十七八岁,端的是一派道骨仙风。m.xqikuaiwx.cOm
“你是谁?我在哪里?”妲己对那女道士道。
“我是碧游宫的龟灵圣母。你在碧游宫。”龟灵圣母手握佛珠,似乎笑了笑,又恰似面无波澜。。
“多谢圣母出手。”苏妲己低头要拜,龟灵圣母则向一旁踱去。
“玉虚宫欺人太甚许多年了。什么披毛戴角、湿生卵化,这样的混账话竟敢拿来到我碧游宫门前撒野。方才那混小子不过是个无心的莲藕娃,参悟不得大道,也如此嚣张。”龟灵圣母一甩衣袖,又想起了她的外门弟子石矶被玉虚门人所害的事来,不禁大动肝火。
“圣母早该教训他们。”妲己应和了一声,仍旧低着头。
龟灵圣母看向妲己,又问了一句,“你喜欢这个梦吗?”见妲己愣住未答,她继续道,“三花汇顶,位列上仙也不是什么难事。我可以成全你。不过自此以后,你要记得神仙泽被天下苍生,你不可再去找姜子牙的麻烦,也不可再问红尘中事。”
“姜子牙不是在红砂阵中神魂俱灭了?我还去哪里找他麻烦。”她不解,只看着龟灵圣母。
“姜子牙欠你的债已经还了。自此以后,因果与你无关。”龟灵圣母转着手中佛珠。
苏妲己一怔,万千思绪自脑海中翻过。她短短几日内,又在生死一线间走了许多遍。姜子牙至死都骂她是妖孽,不过那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许久,她只说道,“我没有仙缘”。
“仙缘不仙缘,都是说给旁人听的。你可知神仙与妖怪、凡人有何区别?”
“三花汇顶,是修习正道,自然法力无边。”
龟灵圣母摇了摇头道,“世上的修道之人极多,譬如玉虚宫的那群徒子徒孙。可非要你性命不可的,除了那几个无知小辈,只有姜子牙一人。你知为何?”
“因为他自诩修道之人,容不得我。”妲己伏在床边,半跪在地上,眼看前方,散下来的头发披在肩头,身上的伤口已不再流血,只是红衣垂落下来。
龟灵圣母还是摇了摇头,而后道,“因为他是凡人,不懂得顺应天道。他想救殷商于水火,成一代贤臣。于是不顾殷商气数已尽,不顾已接下封神大任,非要与你为难不可。姜子牙早失道心,仙身被毁是他自己的劫数,在劫难逃。”
“所以当年去朝歌,是我错了吗?”良久,妲己有此一问。如果当年不入朝歌城,她在轩辕坟内的族人不会死;如果不去朝歌,不栽赃黄妃有私,不进言杀伯邑考泄愤,或许黄飞虎和西伯侯不会叛出;或许,就不会有天下大乱,诸侯谋反。
与嫔妃争短长,而后牵连朝野,掀起天下纷争。爱是什么,要这么大代价。或许,他是十分恨她,早想对她拔剑。
“神仙与凡人不同。神仙只问天道因果,不问是非对错。我今日渡你成仙,你要记清楚了。”
苏妲己的眼里有些挣扎,她缓缓道,“你为何要帮我?”
龟灵圣母看向一边,她不善说谎,又不能把牵扯到她师尊与一万年前的大实话扯出来。她忽然想起了那玉虚宫小师弟的油腔滑调,于是道,“你一心修道,诚可动天,我送你一段仙缘。”
“如何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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