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跟你说过,你的体质本不适合习武外加寒气入体,怎么如何劝告都不听!”冷载舟垂眼看蜷缩在地全身抽搐痛苦不堪的罗文语,有些解气更有些不忍,“你个女娃怎么如此离经叛道、执着习武!是想要与谁比武斗狠?”竟是不顾成年人都无法忍受的痛苦次次试?
罗文语浑身被冷汗湿透,痛苦的蜷缩在地,努力睁大模糊的双目去看散落在地的书籍,就差一点点,就差那么一点就能够打通经脉,到底该如何……
半年后,义庄内。
冷载舟遍寻罗文语不获,遍猜到她定是又溜去山中小屋看书去了。他是一点不想让一个女儿家学习那些东西,也弄不懂她怎么会对死人骨头感兴趣。幸而她在那场大雪中寒气入体坏了根底,便也只能学到些医术。而这个世道,不入江湖,女子习医也只能给她自个瞧。
他来到山间小屋准备将不听话的罗文语提溜走,未曾想竟听到房中小家发出焦急的哼唧声,而属于罗文语的呼吸声微不可闻,顿时拍门而入,一进密室迎面就扑来一阵寒气。
挥退寒气,冷载舟定睛一看,散落着书籍银针的书架下卷缩着一坨——
罗文语身上覆盖一层冒着寒的冰壳,细胳膊细腿呈现扭曲的修炼真气姿态,表情狰狞嘴角流血可见正忍受巨大的痛苦。
这……这是……怎么可能?!冷载舟震惊的一时站在原处,直到罗文语身上冰壳融化双目紧闭的瘫软在地,他方才回神,试探了她鼻下还有气息,才松口气的为她把脉,“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
冷载舟突然禁声,不敢置信的抓起罗文语手腕诊脉,一连诊断五次。他余光扫见被罗文语压在身下展开的医书时一愣。m.xqikuaiwx.cOm
在看到罗文语身上扎满银针的时候,冷载舟方才艰涩的吐出:“竟是想出如此方法……银针续脉逼全身寒气逆流汇于丹田,凝为……内力。”
寒气入体只能修习至阳内力用以调和体质达到体魄健康,可如今女娃竟反其道而行之弃自身性命于不顾,置于此地而后生。长叹一声,“哎……原本体弱还有调理回来的希望,可现在身体彻底毁坏,也不知最终会如何。”】
李、牛三户夫妇集体白了脸,面面相觑,他们知道冷师爷从未判错过案。冤枉过谁。
赵氏红肿的眼快速看向相公——刘征。
刘征迟疑了一下,然后皱眉来到冷文宇身旁,“冷师爷,正所谓生不入官门,死不如地狱。您一上来就说这小朵死于非命,还要压我等去衙门。若是不能出示令我等信服的证据,那便是平白冤枉了我等,毁了我等的名声。”
他的话带动了李、牛三户夫妇。
李家嫂子在冷师爷面前一改泼辣,诺诺道:“我们往日可都敬佩着您呢,可您现在却是要红嘴白牙的冤枉好人吗?
大家都知道,现在河里的水可冷着呢!我家男人可是冒险跳水救的人。你若是带走其他三家也就算了,你凭什么带走我们?”
牛大家的顿时不干了,小心看了眼冷文宇,压低嗓门怼李家嫂子,“李家嫂子怎么说话呢?我们这些清白人家,是不会跟冷师爷走的。不要以为你家相公和刘师爷有交情,就能随意给人泼脏水。”
牛二连忙扯住自家媳妇。牛二媳妇有些内向不知声。牛二自己直接上阵理论:“冷先生你看……,刘师爷说得也有些道理。咱也不能瞧见个死人就说是命案。”
冷文宇面上不露喜怒,用扇子敲击手掌,只讽刺道:“你们为何如此激动?难不成你们就是……”,敲击的动作一停,“凶手?”
对方立马闭嘴了。
“你们既非凶手,又有何惧?”冷文宇嘴角浮现出讥讽,“难不成当真做下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怕被冷某查出。”
赵氏张了张嘴巴,继续捏着红手绢悲痛的哭。
刘征双手按在了赵氏的双肩上,大无畏的对上冷文宇的眼睛,“冷师爷,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与我同在衙门任职,我念在同僚的份上,这次不和你计较,”
冷文宇哼出冷笑:“你也知自个在官府当差。还说什么生不入官门。”
刘征再次开口,颇有一股子被冤枉后的气愤,“总之,冷师爷若不说出个子午演卯来,我们是不会跟你走的,你是师爷不是捕快,而这里也没有人报案。”
抱着小朵的王氏立刻道:“冷师爷!民妇要报案!要报案!”
冷文宇扇子压在王氏肩膀上,让她稍安勿躁,而后抬眼瞧着刘征,道:“好,你要听,冷就说给你听。”
刘征整个人愣了下。
冷文宇已经走到了鞋子还湿着的李全身旁,“李全你说,是你把小朵打捞上来的?那么是何时何地捞上来的?听说孩子们去踩踏冰面来着。”
“自然是东郊,大伙都知道现在城外近郊的河水早已消融,只有东郊那边才有冰。”刘征用一种无理取闹的眼神看冷文宇,语气也颇有几分无奈。
冷文宇始终只瞧着李全,“冷某问的是李全,倒不知道刘师爷何时改了姓名。”
李全脖子一缩,眼神漂移开,吞咽吐沫道:“小……小的在近郊……就是城外与大伙挖河卵石……孩子去求救,小的就随他去救了人,然后……就、就将小朵送来了,前后不到一个时辰。”
“冷某家在东郊义庄,按平常人的脚程从义庄走到山里城需要一个半时辰,而从东郊至少有冰层的地方到山里镇多说也只有一个时辰,恰好与你所说救下小朵时间吻合。”
待李全等人松口气时,冷文宇嘲讽地挑起左侧嘴角,用扇子一指李全鞋子带出来的一串水痕,话语一转道:“你说是你救了小朵,对吧?
看看你,再看看同被你救上来的小朵,她身上衣物、身下的木板皆干爽无比。
为何你的鞋会这么湿,以至于在地面上留下水痕呀?”
李全恍然一惊,其他人纷纷顺着李全走过的地方看去——的确有水迹。
“先不说依照现在这个天气,衣物能否在一个时辰干透,暂且就当能干透。”冷文宇说着,用扇子挑起他的上衣一摆。
大伙顺着她的动作看去,之前大伙只知道李全穿着肥大的短打外衣、有些皱吧的深色外裤。
这会大家却看到他外衣下的外裤,短打外衣垂落后的边缘稍微往上的位置形成了一道不规则的界限。界限以上平整、色浅,界限以下色深褶皱。这道界限就是一道明显的水干后留下的河棱痕迹。
“外衣干爽还有一股晒过阳光的皂角味儿。外裤上有早已干涸的水痕。脚上的鞋每走一步都在渗水。你的确入了水,却不止一次,而是两次。
第一次,至少两个时辰以前,也就是你口中的一个时辰前。水深到腰部,地点如你所说应是救起小朵的东郊。
第二次,却不是深水至腰部的东郊,而是水浅淡处的城门外近郊,因而此时此刻你的鞋子如此湿,只怕……从入水到此刻,还不到一刻钟。
此外你身上这件略长的外衣一看便是新换上的,为的便是挡住这道河棱。”冷文宇道。
刘征懊恼的皱了下眉,“这……都是冷师爷的一面之词。也许……”双手又忍不住快速互握了一次,说:“李全只是无意中打翻了水桶,弄湿了鞋子,而且他几次入水和小朵的死,又有什么关系?”
“没错,我家相公就是打翻了水桶。”李家嫂子抓着李全小臂衣料的手紧了紧,磕磕巴巴对冷文宇说,“入水那么冷自然要换干衣服。”
刘征补充道:“当时我们急着将小朵……好心报信。所以他才只来得及换上干净外衣。”
“只怕着急是真,好心是假。”冷文宇周身再次降低了温度,她扫过李夫妻、刘征,然后来到小朵的尸首旁。
当然她不可能在王氏未答应的情况下验尸。她对着小朵抱拳后,用扇子示意大伙看小朵的整齐扎在头顶的发髻,“大家请看这孩子的头发。”
大伙闻言都看了过去,小朵的头发整齐的梳了两个揪揪,头发中还夹杂着嫩绿色的蝶形水草和沙子。
众人均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还有人说,王氏把自家的傻孩子照顾的不错,可惜了。
而王氏却是愣了下,道:“这不是我给小朵梳的头发,虽然也是一样的羊角辫和发带,但绝对不是。这到底是……”
这回不用管刘征插言,周围人很多人都奇怪上了:“冷师爷怎么知道王氏梳出来的头发什么样子?”
“难道有……?”私情,碍于冷文宇的威压、恩情,即便是调侃的话也不敢说出来。
“这谁给重新梳理了头发与小朵的死有什么关系?难道凶手会好心的为小朵梳理头发。”
冷文宇听着那些诽谤,清冷的神情不变,逼近道:“不错,有人为小朵重新过头发,否则落水后头发怎还会如此规整,这是要掩盖什么但要大家看的不止是这个,还有她头发上的水草。
之前有人言之凿凿的说,小朵是在东郊而非近郊的河边落水。刘师爷长居城中可能不知道,东郊河面上可还没长出如此鲜嫩的水草。难不成这水草长腿了?逆流而上跑到东郊?”
“的确是疑点重重,冷师爷没说错。”
“那孩子头发里面的水草,肯定就是李全第二次下水,在近郊河中弄来的。”
“没错,肯定是这样的。”
周围人都赞成了起来,一个个怒气冲冲的准备帮冷文宇把那四口人家绑起来。
冷文宇嘴角勾出阴气森森的弧度,再次逼近刘征,道:“当然以上种种论断都基于小朵的确是在东郊冰河中溺水而亡。也许,小朵并非在东郊溺水,而是在近郊,又或者在你们谁的家中!”
这下牛家两对夫妻、李家夫妻都吓得脸色白了,他们可没杀人,那杀人的一定是除了自己的其他人,刚要说我们随冷师爷去官府,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李全急得声音变调语无伦次,“小朵的死跟小的没关系。工友们都看见的,孩子跑来……说小朵她……。当时大伙饿,日头正在头顶上工头还不放工……真的很多人都在的!”
“哦?也就是午时。”冷文宇说这句话时心思几转眼眸转深变冷。
她阴森的视线调转刺在李全身上,“你午时随儿子从城外近郊到东郊救人,又从出事地点带着小朵回到城中,再算上找来板车等时间,满打满算两个时辰多。却是在酉时的此时,带着小朵出现在此地。
刨除你一去一回满打满算两个多时辰的赶路、救人时间,这多出来的一个多时辰,是干什么去了?”语调平缓,但却重重击在几人心头。
李全登时吓傻,双腿一软就要跪地……
但,刘征的娘子赵氏却突然出声了:“等等。其实、其实……您说的疑点,我们都能解释。”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女师爷更新,第 8 章 案起:冷师爷(六)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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